一只眼队长.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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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眼队长
一只眼队长
一只眼队长是从枪林弹雨中走过的人。
他把一只左眼镶嵌在高丽国三千里江山一座无名高地上。
剩下一只右眼搀扶着拐腿的女人。
他把两只眼的深情集中在了右眼上,每天总是深情地瞅着盘腿炕上给他生儿育女的拐女人。
拐女人很有本事,一口气给他生了七个象高粱花一样的闺女,和一个象土猴一样的儿子。
这让一只眼队长整天乐得合不上一只眼。
别小看队长一只眼,他一只眼能看云识天气。
什么样的云彩能下雨,什么样的云彩没有雨,他看得比天气预报还准。
村里人都说,最准不如一只眼,他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和烟尘。
开春后,小草刚刚拱破地皮,他披着那件志愿军黄棉袄,哄着全村男女劳力上了山坡,他弯着象弓一样的腰,坡上坡下来回跑,象是找到了一种飞翔的感觉。
他带领大伙在山坡上栽下一棵棵桃杏梨开花的诺言;夜晚,他领着一帮妇女,给打蔫儿树苗灌溉润身。
到了麦熟的时候,他站在地头,用一只眼看着眼前象金缎一样的麦田,东南小风一吹,金色的麦浪直打滚儿,乐得他抿不上嘴。
他掐一穗手上搓搓,数数麦粒儿,然后放进嘴里嚼了嚼,那表情好象吃到了雪白的馒头和香喷喷的大饼。
他弯下腰去,将手中的镰刀插入麦垄的根部,他一镰一镰地从五月的麦熟一直收割到丰收的喜悦。
一担担麦子,颤颤悠悠从他眼前走过,挑到场上,他看着象金山一样的麦垛,拍着胸脯说:
“如果明年风调雨顺了,咱也尝尝过黄河的味道,再找找过长江的感觉。
收完了麦子,点上了晚玉米,一眨眼就到了大秋。
早晨天刚蒙蒙亮,一只眼队长拾起一块石子儿,不紧不慢地敲打着用一节铁轨做成的上工钟声。
不一会儿,仨一群俩一伙懒洋洋的社员陆陆续续地凑到一只眼的跟前。
他派活计时,一群妇女还在议论,昨晚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昨晚知青王文刚拿五节电池手电筒上茅房,茅房里有个女人正忙着换内裤里的货,那女人向他使声,他装作没听见,用手电光在女人身上乱摸索。
一只眼队长一听这里就有勾当,他立刻止住妇女们的议论,他在村里找茅房里的女人,全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有一个敢吱声。
从此,一根毒苗刚酿芽,就被他掐死在萌芽中。
那年雨水特别充足,每棵晚玉米身子都怀上了近一尺长的双胞胎。
象马牙一样大的玉米粒儿雪白雪白的,真叫人喜欢。
乡亲们都说,今年是个丰收年。
到年根分红时,队长吩咐,留下好的当种子,拿出一部分交公粮,剩下的按脑袋分。
乡亲们不仅家家都分到了充足的粮食,而且将一年的喜悦带到了家中。
而一只眼队长却被那一年的喜悦击倒在了炕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村里的赤脚医生诊断他得了食道癌,香喷喷的棒子粥,再也不能润胃肠。
一只眼队长躺在炕上半个月水米没打牙,天天盼着县里传来粮食亩产过长江的喜讯。
终于到了大年腊月二十九,村里响起了欢天喜地的锣鼓声。
他听到了喇叭里传来亩产过千斤的喜讯。
一只右眼滚出一滴烫人的泪。
他死时,右眼闭上了,可左眼怎么也闭不上。
我在炕沿边儿前看得清清楚楚,他那只玻璃球假眼仁儿,好象闪着晶莹的泪花。
我的小山村
我曾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插队五年。
起五更爬半夜土里刨食的日子,是我今生今世最难忘的一段苦恋。
小村在山里藏得很神秘。
要不是山羊们撒下一路黑枣泄了密,也许小村就是当时最穷的“桃花源”。
小村人每天乘坐晶莹的露珠耕耘大山,却没能走出油灯照亮的贫寒.老村长牵着那头老态龙钟的黄牛,每日弹拔欲断的山间小路,老牛跟在身后,默默地咀嚼小村。
小村是先人苫盖的九十九座蛙嘴状低矮的茅舍,房屋裸露的脊梁支撑了几生几世的寒酸。
小村人蜷在巴掌大冰冷的土炕上,嚼着无精打彩的日子,年轻人爬上山顶偷偷向山外张望。
荆棘上悬挂晶莹的早晨,凋谢后的昨天是一串串凄冷的啜泣声。
年轻人的胆子比小鸟的翅膀还嫩,没飞到小路尽头,又返回小村。
这样反反复复的试飞,不知伤害了稚嫩的翅膀和信心。
“忽如一夜春风来”,诞生三月的春风很朗润,迅速飞进小村,小村人像灌了浆的麦苗,一夜间长出一片喜人眉眼的绿色风景。
老村长甩掉那件束缚筋骨的羊皮袄,带领一茬年轻人重新试飞,终于找到一种最适合小村人飞翔的姿势。
从此,纤细的山路舒展成宽阔的坦途,
嶙峋的山坡开满早春的娇嫩。
山沟里栽下一棵棵滚烫的誓言,
等不来年就挂满淡绿的娇嗔。
先人的遗产推倒后装册成历史,
小村的天空里有小鸟啁啾乳燕喃和唐诗宋韵。
当我和南去燕子重回别离的小村时,我已找不到房东大娘的家门。
我的眼前是一片二层楼拔节的骨气和小村人挺直的精神。
白薯熟了的时候
地里的大庄稼全部收拾干净,地里就剩下爬在地上的白薯秧子和地里躺着的白薯家族了,一萘一萘的白薯在地里抱着团儿,把土背挤得都裂了缝儿。
透过枯黄的白薯秧子叶就能看到有的白薯已露了出来。
赶在下霜之前,地里的白薯必须刨出来,要不上了冻一是冻坏了白薯,二是白薯发了芽有毒。
再说出了白薯还有很多活计。
一大早,我们全队的男劳力一人扛着一把头号大镐,姑娘和老娘们手里拿着镰刀和切白薯的小铡刀来到白薯地头。
男人们坐在地头先抽烟,姑娘和老娘们先割白薯秧子。
割白薯秧子得倒着往后割,一边割一边往后卷,等割到地头,白薯秧子就成了席筒一样的白薯秧子卷了。
大约一个钟头后,姑娘和老娘们把白薯秧割完了。
男人一人站在一根垄前,在手上吐上口唾沫,抡起大镐开始刨白薯,一尺长五寸宽的大镐头在空中打着闪电,被男人们抡得贼圆。
左边一镐,右边一镐,在前面一镐,然后一撬,一萘儿白薯就刨出来了。
左边的和右边的将刨出来的白薯放在我的垄背上,堆成一行白薯小堆儿。
姑娘和老娘们在地头歇着,一只眼队长张品嘴厌恶手也厌恶,他找了一块又细又长,就象小孩撒尿的东西,在大队女会计二丫头妈的屁股上一捅。
“你看这东西好使不。
”说完,队长张品披着志愿军棉袄就跑,二丫头妈更泼辣,她一边追一边喊。
“掏出你的来跟它比比,回家给你老娘们使,还省下你那一只眼的撒尿的东西。
”
队长张品在前面跑,二丫头妈在后面追。
他俩围着白薯堆转圈跑。
女会计吆喝一声,“娘们们上!
”
几个老娘们一下就把一只眼队长张品围住了。
她们一起动手,三把两把就把队长摁在了地上。
队长还挣扎,女会计二丫头妈一把就解开了张品队长的裤腰绳,她使劲一拽,就把腰绳给抽出去了。
队长的裤子很快就被几个老娘们扒了下来,队长只穿一条单裤,连裤衩也没穿。
他赶紧提起裤子,几个老娘们都跑开了。
队长提着裤子追女会计,女会计摇晃着裤腰绳在前面跑。
队长在后面哀求着。
女会计站住了说:
“我看你这个独眼聋,嘴还厌恶不!
”
队长一个劲地说:
“不了,不了。
”
最后,女会计扔下裤腰绳跑到老娘们堆里了。
男人们在一边起哄,使劲乐。
等我们把白薯都刨完了,姑娘和老娘们拿着带来的土铡刀开始切白薯,切了的白薯片,不往回拉,就晾在地里,等晾干了再拉回去。
几天后就下了第一场霜。
这时,切好的白薯干早就拉到了饲养处,我们开始准备漏粉了。
我们先将白薯干用水洗净,泡上一天,再用石磨磨成浆,用一块纱布绑在一个十字架上,成为兜,再将磨成浆的白薯舀在里面,晃动着把白薯淀粉过滤出来。
等淀粉沉淀后,舀出水就剩下淀粉了。
漏粉前,还得将淀粉和好,不稀也不酱,放在漏勺里正好可以漏出去,最好。
大锅烧着水,把漏出的粉往锅里一漏,就成了细粉丝。
用一根竹棍一挑,在放入凉水里一击,细粉就成形了。
然后挂在院子里的线条上晾晒。
整个院子挂满了洁白筋斗的细粉丝,老远一看,就象半空悬挂的小瀑布,特别壮观。
漏粉的时候,大队饲养处最热闹。
这屋榨油,那屋漏粉。
榨出的油在火上烧热了放一把花椒,等花椒变黑了,一吃特别香。
当地叫花椒油。
用它拌刚漏的粉非常好吃。
到了中午,我们每人一碗花椒油拌粉就玉米饼子,吃得又香又饱。
不过花椒油拌粉不用加别的佐料,只放点酱油拍点蒜末就行。
漏完粉,榨好油很快就到了年根下。
我们分了油、分了肉,分了白菜和细粉就等过大年了。
但饲养处的火炕烧得特别热,屋里面的湿度特别大。
火炕上用沙子埋着的白薯正发芽,等白薯秧长到四五寸长的时候,就又到了栽白薯的时候。
农村的日子就是跟着节气过,每个节气该种什么一天也不能耽误。
队长一只眼就盯在月历牌上,到了栽白薯的时候,就得栽,差一天也不中,到了出白薯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队长常说:
“错过了季节就是一年的事。
”所以说,在农村,到啥时候就种啥,到该收割时就得收割,那才叫地地道道实实在在的农村日子。
颜子山杀猪
我们生产队里的车把式颜子山,在四外八庄特别有名气。
要说赶车的,没人知道,要说杀猪的,连大人小孩都知道。
从颜子山的长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杀猪的。
他大块头,大肚子,大嘴叉,一对大蛤蟆眼往外鼓着。
就这副长相让人一看,马上叫人想到《水浒》里屠夫郑关西。
别看颜子山这么胖,他有严重的气管炎。
他的嗓子里总象有把二胡在揉弦。
我在农村赶牛车是跟颜子山学的,颜叔家住在村东头一块大的土岗上,他家是双门独院。
整个院子被一片树林掩盖着。
从北门进去,往屋里走,有三十多米深树丛。
树木很杂,有桑树,有香椿树,有樱桃树,有苹果树,有栗子树还有核桃树。
走在树林掩映的小土路上,真有点曲经通幽处的感觉。
从南门进去,是五十米长的用方砖铺的小路,小路的两边是高粱秸架的菜畦。
菜畦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蔬菜,有嫩绿顶花戴刺的黄瓜,有鲜红的西红柿,有紫色的茄子,有成串的豆角,还有水灵灵碧绿的韭菜。
菜畦的两侧是用玉米秸编织的寨子,玉米秸上爬满了牵牛花,还有象老婆耳朵一样的挂豆角,许多蝈蝈就在寨子上唱着好听的村歌。
走进这座典型的农家小院,真有点采摘东篱下隐居雅静的农舍画意之美。
正房两侧是东西厢房,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正房东屋是颜子山和老伴的住屋。
屋里摆的大柒家具,都是实木的,彰显出古香古色的质地。
颜子山说,这些家具是土改时从地主家分来的。
西屋是两个儿子的住屋。
颜叔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三个闺女都出嫁了。
两个儿子在生产队挣工分。
家里的日子过得挺干净,挺油腻。
一天三顿有肉吃。
在那个年代,能吃上肉就成神仙了。
而颜叔家算不了什么,其实颜叔就是主宰猪的命运的神仙。
颜叔隔三差五帮人杀猪,这顿肉没吃完。
下次杀猪的肉又送来了。
在村有个规矩,杀猪的下水和猪尾巴都给杀猪的。
因此,颜叔家天天有肉吃。
我和颜叔学赶牛车时,经常到他家吃饭。
每顿饭他总端上来清炖大肥肠,炖猪尾巴和猪心猪肝等凉菜。
我发现每次吃猪心时,猪心上都有一个小口子,颜叔说,那是刀子尖扎的。
颜叔的刀一下去,一刀准扎在猪的心上。
我亲眼看过颜叔杀猪的场面。
那场面特别壮观,特别精彩,也是颜叔最荣耀的时刻。
在农村过年过节必杀猪。
再说农村的节也多,从过了春节开始,就过二月二龙抬头,四月二十八庙会,五月端午节,八月中秋节,腊月二十三小年节,节一个挨着一个,颜叔显得比谁都忙。
全村八个生产队,从一队排到八队就得杀上十几天的猪。
颜叔从这队杀到那队,又从这村杀到那村,颜叔杀猪不仅杀出了名气,而且杀出了血腥。
每次杀猪前,颜叔就数叨一大串顺口溜,叫四大红,“杀猪的刀,接血的盆,老爷庙的门,二丫头裤裆火烧云。
”逗得大家一阵狂笑。
颜叔杀猪前,先用一根木棒把猪打懵。
然后把四个蹄捆起来。
打懵的猪斜躺在案板上象睡觉。
颜叔从帆布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一尺多长的尖刀,在大腿上蹭了蹭,然后对准猪的心脏位置,一刀进去,鲜血象井喷一样,汩汩地喷涌出来,流在一个大盆里。
颜叔的手,颜叔手里的刀,颜叔的肚皮子和地下的大盆,全是红色的了,就差颜叔说的“四大红”里的老爷庙的门和二丫头的火烧云了。
猪的血放干后,四个小伙子把大锅的水已经烧得冒泡了,就等颜叔刮毛了。
颜叔从猪的后腿上打开一个小口,用一根一尺多长的铁钎子,往打开的小口里一插,颜叔又找出一个竹管,一头插入猪腿的小口里,一头含在嘴里,用力吹。
颜叔的嘴巴鼓得象吹唢呐人的腮帮子一样,一对眼睛瞪得更象蛤蟆眼了。
大约有十几分钟,颜叔将杀死的猪,吹得象兰州黄河边做羊皮筏子鼓鼓的羊皮。
等猪再也吹不进气了,颜叔用一根麻绳将猪腿系死,不让气泄漏出来,之后,四个小伙子将猪搭起来,放入冒泡的大锅里打几个滚儿,再搭在案板上,颜叔这时手上已经套好了手刮刀,他一手摁着猪,一手飞快地刮猪毛,也就是几分钟的空儿,一头黑白的杂毛猪,就被颜叔扒光了衣服。
猪的白嫩肌肤真是一个脱了衣服的大白条猪。
颜叔先用大砍刀砍下猪的头,然后他象一个老练的强奸犯,迅速地把猪的胸膛打开。
一层层地嫩肉浸出鲜血,一挂红下水,一挂白下水,轻易地被颜叔摘了出来。
这两挂东西都是颜叔的。
这是当地人的规矩。
剩下两扇猪肉。
不去骨不去皮,队长每人分一刀,大人小孩都有份。
生产队剩下的猪肉为了好放,炖熟了放入一个大缸里,留着工地的民工改善生活吃。
到了十冬腊月,我们馋了,就想到了生产队库房里那口大缸里的炖肉了。
趁着夜深人静天寒地冻,我和大勇,阿平拿着两个洗脸盆,趁夜色悄悄地摸到饲养处的库房。
库房门是两扇的,门上面有一个环,下面有一轴,将门往上一端,门就下来了。
我们仨悄悄进屋,摸黑找到了大缸。
掀开缸盖,用手一摸是炖肉。
就用洗脸盆舀,这盆舀满了,再用那盆舀,两盆都舀满了,将两个盆扣在一起,大勇端着就出来了。
我和阿平小心翼翼地再把门对上。
然后,我们仨鬼鬼祟祟地回到屋里。
趁人们睡觉,我们仨先饱餐一顿。
带冰茬儿的炖肉,吃起来特别香而且一点也不腻。
当我们把这两盆的肉吃光了,把盆也舔净了。
队长才发现库房里的炖肉被人偷了,他再查,那炖肉早已经变成大粪被我们排出了体外。
其实,队长根本就没打算查。
队长心里早就有数,全村千八百口子,没有一个这么大胆子敢偷生产队的炖肉的。
再说,村里的社员也没有干那不光彩事的。
只有我们这群城里来的光秃小子,大胆子,敢干这种事。
有人叫队长查,说查出来好好整整我们。
当时正是“文革后期”。
队长说:
“查啥,查个屁,孩子们从大老远来到咱们这儿,离开爹妈不说,这么大点一个人在外面苦不苦。
肉吃了,就吃了。
谁吃不是吃。
整谁呀?
”
我在旁边听了,不仅觉得心里热乎,而且脸上觉得烫得慌。
我的眼泪在眼圈里直转圈儿,就是没有转出来,嘴里也没敢说出来。
杨树狗柳树叶槐树花
在唐山这座以煤炭命名的城市,它的绿化树种是很有特色的,也是很单调的,公路林荫带除了杨树还是杨树,只有市区的路边站着两排垂柳,通向郊外的林荫路上就是槐树了。
这三种树木,成了这座城市的三种颜色。
这三种树支撑起了城市的美化和绿荫。
开春时节,人们刚刚脱掉棉衣,小草们就绿了,路边,垂柳眉眼般的新叶早已布满了春天的吻痕。
不必说春江水暖,也不必说渭城潮雨,看到柳叶嫩绿情感就知春天走的多么焦急。
杨树没长叶之前,枝头上嵌满象伊拉克蜜枣核一样的小苞,苞里藏深红的象狗尾巴一样小花,当地人跟它叫杨树狗。
杨树狗挂满枝头的时候,往树上一看,是一片红。
从远处一看火红大红的,就象关山月的《俏不争春》。
杨树狗在枝头上没几天,风一吹就落下来了。
树下一层毛茸茸的杨树狗,特别好看,就象是谁家的媳妇晾晒的红毡子。
这个时候,一些妇女就到了树下捡杨树狗。
她们捡到家,洗净后,用开水一抄,切碎了,和点玉米面,包菜饽饽,特别好吃。
每到这个季节,市场上就有一些妇女端个浅子卖杨树狗馅的菜饽饽,五毛钱一个。
杨树狗落净了,嫩绿略有点发黄的杨树叶就暴嘴了。
新鲜的叶子被阳光一照,特别刺眼,就象叶子上抹了一层油,非常明亮。
等叶子长大了,淡黄浅绿的叶子,开始变成深绿,叶子也就特别厚重了。
越被雨浇叶子越绿。
到了五月中旬,槐树花就开了。
走在槐树荫下,一阵阵槐树花的清香飘过来,又香又甜。
我小的时候,经常吃槐树花,有时候摘一大把,插在瓶子里用水养几天,满屋都是槐树花的香味,特别好闻。
到了这个时候,南方的一些老客拉着成车的蜂箱,卸在槐树下面,将一个个蜂箱码成圆圈或码成方块,把蜂放出来,采槐树花的蜜。
南方的老客就住在树下的木制小房子里,他们在路边竖起一块小木牌,旁边放着塑料桶,卖槐树花蜂蜜。
买的人还挺多。
听买的人说,槐树花蜜特别清香,甘甜,喝的时候兑上一点蜜就行,非常好喝,我没喝过槐树花的蜜,但吃过槐树花的蕊,就知道那蜜一定好喝。
柳树虽然引不来蜜蜂,但柳树的绿意,却给城市增添了许多诗情画意。
孩子们用柳枝做的柳笛,吹出了一串串嫩绿的音符。
傍晚时分,一对对情人手挽手在柳树荫甜蜜的散步。
有时走累了,女的手拽柳条,用树叶遮住羞涩的表情。
月亮从柳枝穿过来,顺着柳枝往天上一看,一轮满月正在眼前。
看到这些景色,使我想到张大千先生的《春枝栖禽》那优美的意境。
柳叶嫩绿的时候,有人开始采摘柳叶了,有人说是柳叶可以拌着吃。
当时我还有点不信。
后来,从北京电视台看到一则消息,说北京一些上了岁数的老人,采摘柳叶吃被媒体暴了光,我才知道柳叶可以吃。
之后,我查了一些资料,柳叶有清热,败火,解毒的作用。
随后,在唐山的一些饭店里也出现了凉拌柳树叶,柳叶拌豆腐等小菜,而且特别受欢迎。
随后,我就发现了街上有一群穿着饭店服务员服装的女孩子沿街采摘柳树叶的场景。
去年,我在石家庄裕华路一家大饭店里就吃到了柳树叶拌豆腐。
柳叶吃起来,略微有点淡淡的苦,没有别的异味。
吃完之后,我问了一下厨师,柳叶是怎么拌着的。
厨师很客气地告诉我,用开水抄一下,抄时放点猪油,这样可以保持柳叶的绿色。
抄完之后,用凉水泡几次,换几次水,去除苦味,捞出来,放点盐,味料,香油一拌就可食用了。
我家门前也有几棵二十几年的大柳树,开春的时候我也采几把,拌拌试试。
一支金星钢笔
丰子恺先生著的《世界大音乐家与名曲》中,讲述了这样一段故事。
一八三六年舒曼与他的钢琴老师韦克的长女克拉拉热恋,遭到了韦克的两次坚决反对,最终诉诸法庭。
原因很简单,因为舒曼当时一文不名。
穷困潦倒的舒曼为了生存不得不跑到维也纳推销杂志。
所幸的是,舒曼在贝多芬的墓地拾到一支钢笔,他如获至宝,以为是贝多芬给予他的珍贵的礼物。
舒曼用这支钢笔一鼓作气写出了许多著名的乐曲。
其中包括《梦幻曲》。
读到这里,我想,当年贝多芬是用鹅毛笔作曲的,那支钢笔肯定也不是贝多芬留下。
也许是哪位游客遗留下的俗物而已。
但就是这支俗物钢笔,却成就了舒曼音乐的大气。
晚年的舒曼,跳进莱茵河自杀了,连同那支给他带来神韵的“贝多芬的钢笔”。
我现珍藏的金星钢笔,是黑杆、拧帽、大笔尖的纯金笔。
是解放初期父亲花十六块钱买的。
这支钢笔是我下乡回城后唯一一件纪念品,我已将它珍藏在书架里快三十年了。
这支钢笔在我下乡时,也有过像舒曼跳莱茵河自杀的险遇,但这支钢笔跳的不是河,而是村里的一口古井。
在农村插队时,四十多名知青属我最没出息。
大多数知青都挣十分工了,可我总停留在八分的水平上,生产队长嫌我个子小没力气,白天叫我哄着一群牛犊啃山坡下嫩绿的时光,夜晚跟一帮老娘们儿浇麦子,农闲时,在饲养处学榨油、漏粉、做豆腐。
队长总嘱咐我,抽空儿给公社或县里写写好人好事。
在挖水库、修公路和平整土地的大会战中,这支金星钢笔给我露了很多次脸。
公社的大喇叭里,每天都广播我写的广播稿,县里的小报上每期都有我写的打油诗。
一时我成了村里的大笔杆子。
我的名字天天在队长的嘴上挂着。
差点儿把我的小尾巴翘起来。
当时,我还算比较理智,没有觉得多么了不起,其实,这点功劳,都是钢笔流露出的才华。
我把钢笔别在上衣兜里,镀铬的钢笔卡子露在外边,阳光一照,挺耀眼的。
有一天中午,下地回来,我挑着水桶到井台去打水。
队长的三丫头水莲儿在井台洗着花衬衫。
她见我打水,乐呵呵的说:
“大笔杆子也亲自来打水呀?
”我说:
“队长的掌上明珠都亲手洗衣裳,我总不能叫队长派人给我打水吧。
”边说着我把井绳勾在桶上,系到井里,我用力摆动几次井绳,桶就是打不上水。
我猫腰将井绳伸入井内,上衣兜里卡着的钢笔做了一个难度系数三点零的动作跳进了井里。
我哎呀一声,手里的井绳连同水桶一起沉入了井水里。
水莲儿说着俏皮话:
“怎么不一块都下去洗洗澡,多凉快。
”说完,水莲儿端着盆回家了。
我在井沿儿转了好几圈,看着深隧的井眼干着急没办法。
一会儿,队长裸着膀子,穿着裤衩,肩上背一盘绳子来到井台。
队长只看我一眼,啥话也没说,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井边的石柱上,他将另一头扔进井里。
然后,他双手攥着绳子,两脚蹬着井帮,下到井水里。
井水不深,徇摸着有齐腰深。
我站在井沿儿往下看,他将身子蹲井水里,水面露出光秃秃的脑壳,也就是几秒钟,钢笔摸上来了。
他用嘴叼着,又将水桶摸上来,系上扣,冲井上喊:
“把桶捡上去,别傻楞着了。
”我赶紧往上提绳子,一桶清凉的井水提出井口。
我又把绳子系到井里,看队长爬上井沿。
队长对我只说一句话:
“今后打水的活计也得学,不能光耍笔杆子。
”
我点头,脸红到了脖子后面。
晚上,为了感谢队长,我在供销社打了一斤酒,买了一斤猪头肉看望队长。
队长特别高兴,他叫拐腿妻子炒了两菜,在院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又拔了几棵大葱,我和队长喝了几杯。
那天,我喝多了,是水莲儿把我送到了屋里。
事后,我才知道,是队长有意叫我喝醉了,叫水莲儿送我。
如今,我已回城,水莲儿现在已经成我的妻子,队长的心意我早已接受。
对于这支钢笔的缘故。
水莲儿一点也不清楚,我珍藏这支钢笔,其实是珍藏对队长的一份感情和人的一份情意。
小胡子扎卡
去年四月的一天,天气特别暖和,妻子叫我陪她去西郊的田间挖野菜。
在去往野外的一片树林旁,碰到了当年一起下乡的知青小胡子扎卡。
他的小胡子还是那样的黑,头发抹得还是那样的亮,一袭黑绸休闲装,拿派头就象电视连续剧《上海滩》里的冯程程他爸。
他左手拎一个鸟笼,右手也拎一个鸟笼,鸟笼用天蓝色的布罩着。
我俩说着话的时候,他手中的鸟笼还不停的晃着。
我和他简单地聊了几句,就追妻子去了。
他也拎着鸟笼到树林深处玩高雅去了。
小胡子扎卡真名叫来华,当年和我在一个村插队,我俩住一个院,但不住一个屋。
他好干净,一个人住西厢房。
小伙子不仅长得帅,就是那两撇小胡子,勾得村里大姑娘小媳妇的心就痒痒。
当年正上演印度电影《流浪者》,有人说他长得特别像扎卡。
后来,村里人就都叫他扎卡,他也顺坡下驴答应了。
小胡子扎卡会摔跤,能举起一百多斤的石锁,村里最壮的劳力跟他叫劲,也整不倒他。
小胡子扎卡还有一手拿手活,能吹一口漂亮的口琴。
当年年轻人最爱唱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被他吹出了花儿。
不仅吹得人心动,吹得村里的大姑娘心花都怒放了。
嫉妒得我们知青都不爱理他。
小胡子扎卡比我大五岁,成熟得比较早,常有大姑娘给他织毛衣、洗衣服、刷鞋,有的还偷偷给他送好吃的。
我记得,当年到他屋里最勤的是大队书记任真的女儿大丫头,俩人有时到村外的树林子里,有时到村西的沙河边,小胡子扎卡一边走一边吹口琴。
这一切知青们都看在眼里,嫉妒在心里。
小胡子扎卡插队不到半年,就挣十分了,我挣八分。
耪地、拔麦子他总是走在前头。
不光大丫头心里喜欢,就连大队书记也常在大喇叭里表扬他。
有一年拔麦子,张品队长分给每人五根垄,让上午拔完了,说下午有雷阵雨。
我一看那么长的麦垄,甭说是上午,就是明天上午,我也拔不完。
小胡子扎卡的麦垄挨着我,他叫我别急,等他拔完了替我拔。
快到中午了,我那五根垄还有三垄没有拔完。
拔完麦子的社员都到地头歇烟儿去了,小胡子扎卡第一个过来帮我,我在北头,他在南头,对着拔,张品队长又叫几个社员来帮忙。
当太阳挪到正南时,我那五根垄麦子终于拔完了。
我的双手打满了血泡,不能攥拳,疼得我直抖瑟。
张品队长抬头看了看太阳问:
“谁戴表了?
”小东北孙德福自显地说:
“我戴表了。
”
“几点了?
”
“差五分十二点。
”
“准吗?
”
“准。
我这表一年只差五秒钟。
”小东北拉长了语调说。
小胡子扎卡看了看自己的上海全钢表,都十二点过一刻了,“快你妈的摔了算了,都十二点一刻了”。
他走到孙德福的跟前,抬起他的手腕。
“就你这臭苏联的地球牌手表,快你妈的摔了算了,都十二点一刻了,你吹啥,一年只差五秒钟?
!
”
小东北孙德福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你的准,咱俩都摔了!
”小胡子扎卡说:
“摔!
我陪你摔!
”小东北孙德福一看他真的急了,直往后躲。
张品队长过来打圆场:
“算了,你俩的表都不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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