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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维度
绪论
严歌苓是当代海外华人的著名小说家之一。
她擅长于叙写冲突的生存环境下人性的复杂,以及人类的困惑,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形象。
占相当比重的是文革序列,以《雌性的草地》、《天浴》、《人寰》为代表;另一个序列或可称为移民序列,《少女小渔》、《扶桑》为其翘楚;再者是在长线的历史时空中展开的以个体生命为本的传奇序列,长篇小说《第九个寡妇》、《一个女人的史诗》以及2008年新作《小姨多鹤》同属此列。
其中,严歌苓《第九个寡妇》是史诗风格乃至新历史主义创作的一次突破。
回顾当代中国的史诗长篇,大致可以划分为几个类别:
第一,红色经典,遵循革命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题材多以革命战争主,人物形象单一性、概念化;第二,新时期至二十世纪末,小说创作的得到翻天覆地的发展,继先锋小说后,向多元化向前推进,有新历史主义,新写实主义等等。
其中,新历史主义的创作成绩更是百花盛放,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作品。
如陈忠实的《白鹿原》;余华的《活着》;苏童的《米》;莫言的《丰乳肥臀》等等。
这批小说以全新的历史观和写作观与之前的红色历史叙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身为新历史主义创作的一员,严歌苓的《第九个寡妇》这部长篇故事时间是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到八十年代。
在这个宏大历史跨度里,包含了中国乃至世纪所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
其独特之处在于,将宏大叙事与个人传奇相结合,塑造了女主人公王葡萄的鲜活形象,通过她民间的自然天成的处事方式,对人性的内涵进行多维度的深入开掘。
《第九个寡妇》延续了严歌苓女性创作的偏爱。
不同的是,这里的女主人公王葡萄,处变不惊,坚守阵地,展现出人性的永恒和关爱。
比较作者以往的作品,《扶桑》的东方妓女形象的生存承担着太多的文化意味,“她是一种文化,以弱势求生存的文化”。
[1]P216《雌性的草地》和《天浴》两部小说,都不同程度突出了,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人是畸化,扭曲,又不失对人性美的感叹。
严歌苓一直追求表现人性的复杂、永恒。
在《第九个寡妇》里,这个创作理念得到再次的升华。
女主人公更接近一个独立的,顽强的生命个体。
这个人物形象诞生于动荡的农村大地,传达的人性中的善意,大地上不变的母性的能量。
即使跳出那段历史,她的形象内涵依然具有普遍的意义。
因为她不仅仅是王葡萄,而且是人类精神归宿。
本文从朴素的人生观,人性的善良本质,还有母性的能量三个人性的维度,诠释王葡萄的形象意义。
葡萄超越苦难的人生历程与迷失的历史形成平行参照。
一、朴素的人生观
故事时间发生在上世纪的40年代与80年代之间。
史屯人被至于特殊的历史环境之下,食物的贫乏和人为的折腾给生存造成极大的威胁。
在生存的极限挑战面前,有人选择了背叛他人,将自己的欲望建筑在别人的不幸之上,或者,顺应社会潮流来掩护自身的安全,却把最基本的道德人伦遗弃一边。
当维系生存成为最现实的事情的时候,它必将成为思考人的存在的重要参照因素。
更何况,人类的生存可以说是一切问题的出发点和归宿处。
在残酷的生存状态面前,人类自身的境况就如置身悬崖之上,一边是生,另一边就是死。
在此际,人的内心最深处,潜伏的那股暗流,喷涌出来,暴露出各种人性深处的阴暗。
在历史进行时,王葡萄的生活环境自然而然受其牵连。
如何存活下去,成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一)王葡萄的认识论
葡萄观察世界发生的大事情,就像看舞台上的戏。
她无法了解演的是什么戏,因为她处于低下的位置,看到的也是大地,只知道上面的人换来换去,所以把她看迷了。
其实,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散乱、虚无和毫无意义。
人和什么事都匆匆而过,事情过去了,史屯人还是回到原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另一方面,也不受外来概念、潮流的侵扰,保持着自然、纯朴的心境。
她所想到的更能代表一种平民的立场,一种民间的视角,一个边缘者的身份。
大事当头,自己隐藏在院子的门后,或者躲在芦苇的背后。
她的眼睛贴近地上,所看到的只能是各种人的腿,脚,鞋子。
一旦地上的腿生猛起来,热闹起来,便预感到事情要来临了。
运动起来就没有好事,不管什么运动都一样。
她没有“民族”、“敌我”概念,打日本和打恶霸,在她看来都一样;没有政治意识,老八和解放军,“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回事”。
大跃进时,粮食放火箭,全民大炼钢。
史屯人热火朝天的闹革命,唯独葡萄冷淡处之。
她对史春喜说,大食堂越吃越赖,明年能吃上这,就不错(别想明年吃上麦面,能吃上杂面就不错)。
葡萄不理解日常生活意外的运动的意义,所以看到的都是烦人的躁动。
她的眼睛总是七岁的稚嫩、天真,没有“惧怕”,也没有“觉悟”,但这并不表明她对人情、利益一概不懂。
四四年,一个连的日本鬼子包围了史屯。
在回史屯的路上,刺刀尖横,枪杆推挡,葡萄被一个鬼子阻拦。
葡萄却大声说:
“俺回家做饭呢!
”又做了一个端碗喝粥的动作。
由于缺乏惧怕的个性,不知天高地厚的简单,王葡萄被人们当作疯子。
然而此疯子不同彼疯子,她智力正常,口齿伶俐。
参加识字班的葡萄回回受表扬。
对于所谓的剥削、压迫还有恶霸,她却始终没有觉悟。
看似简单的她,又不简单。
她要对谁好,就一个心眼的对他(她)好。
小时候,铁脑在外面挨打,就由她出面讨回公道。
葡萄爱看戏,却个子不够高。
因为铁脑让她坐肩膀,所以为他纳了一双好鞋底。
四四年,她救下铁脑的举动,看似不知轻重。
其实,心里清楚得很。
后来她交待,正因为铁脑是她男人,所以她会义无反顾的选择救他。
当天晚上,听到从场院传来的枪声,她惊醒过来就明白,铁脑遇害了。
这些,都可以看出,葡萄有情有义,也懂得人心的难测。
尽管人心有许多的丑恶,葡萄从来不参与其中,不去陷害,不去报复。
谁好谁坏,葡萄心里有个数。
谁要是想占便宜,葡萄不会就此罢休。
史五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个色魔以为独门寡妇好欺负,防不胜防地遭到葡萄的有力反击。
葡萄的善良可爱,不得不让人喜爱。
值得注意的是,看似傻子,却大有深意的人物形象,在中外文学中,并不稀缺。
《唐吉柯德》的主人公就是一个为骑士精神而痴迷的疯子,却阻挡不了这部小说成为世界名著。
现代中国白话小说的开山之作《狂人日记》透过一个神经病人控诉封建社会的吃人本质。
在当代,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的《尘埃落定》,也是采纳了傻子的叙事视角,感应着时代和世界的脉搏。
无独有偶,第七界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之一的《秦腔》,也是运用了同样的叙事策略。
以上的那些头脑有问题的主角,很大程度上,承载了作者过多的期望,缺少普遍的存在基础。
《第九个寡妇》里的王葡萄是真实可信的。
在她看似简单又大又深意的形象背后,是纯朴的根基为其作支撑。
严歌苓说,过去单纯又愚昧的农村妇女,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
这是她创作的依据。
王葡萄对自身和史屯的认识,离不开孙怀清耳濡目染,还有她身上的神秘集体无意识。
她生存圈子属于自然纯朴大地。
她生于农村,长于农村。
她的思想、行为,不受外来概念的侵染,没有意识形态的束缚。
葡萄的品行,有孙怀清自小调教的功劳。
孙怀清的为人,精明、能干、勤劳,善经营,爱显能,爱管事,得理不饶人,跟葡萄一样地不懂天下大势。
(二)王葡萄的生存学
王葡萄的少年、青年和中年,赶上了中国20世纪,见证了抗日、土改、内战、解放、四清、反右、大跃进,三年自然灾害,“文革”,打倒“四人帮”,知青返城,计划生育等等的重大事件。
煽动历史更替的背后隐含人性异化的实质。
不为所动的王葡萄只关心眼下的柴米油盐,冷对世事的无常,不与主流社会合作。
表面看起来是个不谙世事、浑顽不开的疯子,却成为生活中真正的强者。
好死,不如赖活着,是王葡萄的生存哲学。
压在葡萄身上的担子一点都不轻,但她从来不知道个“愁”字。
如果有这么一次让她犯愁,就是孙怀清中枪而生命垂危。
她的办法是等孙怀清的伤养好,藏身红薯窖。
外面的形势让孙怀清失去自由,活在红薯窖成了活死人,也给葡萄带来的生活的负担。
最好的粮食都留给公爹孙怀清,自己吃最差的。
生活中的苦头,并没有给葡萄带来痛苦。
第一天进入孙家,她便自动自觉地打理家务。
天生就是一个过日子的能手。
再繁重的体力活,她也可以应对自如。
所谓的苦头已经是一种平常态,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实际上,王葡萄将生存的标准降到最低,卑微地活着,辛苦地活着,只为了“活着”。
她认为世上啥事也不如活着好。
人活着就有盼头,等到事情变了,转机来了,所受到的苦都是值得的。
假如吃不得苦中苦,那么,选择死就什么也没有了。
身为寡妇的王葡萄,必定惹来不少流言蜚语。
不少人被口舌之厉害逼上绝路。
孙二大劝葡萄,寡妇是不好当的,是是非非叫人活不下去。
可葡萄不是好欺负的,谁也不能把葡萄逼死。
英雄寡妇陶米儿骂她是奸细寡妇,立刻尝到葡萄一记耳光的滋味。
当寡妇,她也风流快活,相继与五个男人发生了瓜葛。
规矩已经不能束缚葡萄的心思,流言也不能限制葡萄的自由。
在她看来,自杀的瘸老虎是很笨的,忍受不了羞辱,结束自己的性命。
同样带上贼子罪名的蔡琥珀,把苦日子撑下去,后来升职为县长了。
越是遭受不幸,越要顽强挣扎生存。
葡萄说,运动起来就不叫人活了。
“反正人家打,咱就躲。
打谁也打不长,隔一阵就换个谁打打,打打再换换……”[2]P164躲是她惯用的处事方式。
她相信,什么人来史屯,都不会待长时间。
什么人和事来了,都不是好事。
国军来了,土改工作队来了,葡萄都把自己藏起来。
当史屯人热情高涨的大炼钢的时候,葡萄总是不乐意参与,拼命抢回自己的铁锅。
表现得格格不入。
躲不表明葡萄懦弱,胆小。
她采取这种生存策略跟其对外界的认识如出一辙。
外界的混乱对葡萄安稳的日子构成威胁。
既然不能硬着头皮去阻挡,就顺着势头躲避。
这是一种乱世生存的游戏规则。
(三)王葡萄的生命观
王葡萄是个掂量着别人性命的人。
十多岁的葡萄目睹了病重的小春喜重获新生的经过,也亲身体验过病魔的折磨,感受到死亡的无情。
生命从鬼门关前绕过,让葡萄清楚生命的脆弱。
生命,对于自然界的个体来说,只有一次机会。
在此间有太多匆匆而过的偶然和必然。
疾病、饥饿等等外因,都有随时中断生命的可能,但人不能就此放弃行使生命的权利,放弃生存的一点希望。
在她看来,孙二大没有必要为了让她少吃苦头而压上性命的赌注。
“啥事都不是事,就是人是个事。
”[2]P208另一方面,乐观勇敢地面对生命中的苦难,不可轻易放弃。
一个女知青因为悔恨青春流失而轻生,不肯离开火灾现场。
葡萄给了她一记耳光,要她记住生命是可贵的。
还有,瘸老虎忍受不了屈辱而自杀,葡萄感到十分惋惜。
浪费了青春,丧失了尊严,都不是最愁人的。
一旦结束生命,那才是一无所有。
生命个体的奥秘究竟是什么。
从葡萄对他人所做的事情里面可以看到,生命个体就是要不断对抗死亡。
只有远离死亡,每一个生命才得以拥有这个世界,否则就是毁灭。
世界却不会因少了一个而发生改变,变的是那个曾经存在的个体。
她总是固执地、本分地过自己的日子,力所能及地捍卫生命园地。
生命之间要相互尊重。
对于践踏生命的行为,葡萄是极其厌恶和反感的。
在史屯的池塘边,她亲眼偷看过人残杀人的场面。
“葡萄见过一大片的人头长在河滩上,下半身埋土里。
那年她十三岁。
再往前,她见过十八条尸首让老鸹叼得全是血窟窿,又让狼撕扯得满地花花绿绿的肠子”[2]P64。
对于死不瞑目的尸首,她会一个个地帮他们合上眼睛。
这是对死者的尊重,对生命告终的怜悯。
打打杀杀的现象在以后的史屯不断上演,葡萄已经认清了现象背后的实质。
她十分无奈和厌倦。
她尊重生命的个性,不仅仅局限在人,即便是对待动物,也充满温情。
在别人虐待她养的猪娃子的时候,她愤怒地大骂,你们不好好待人,会好好待猪吗。
家里唯一的劳力老驴病倒,她不忍心把它杀了吃,却要等到老驴自然的死去。
其实,生命的界定在葡萄的心中已经不分人与畜生。
二、人性中的善良
在每一个人的一辈子中,生命最可贵;在生命不断循环中,人性中善良的光辉照耀大地。
王葡萄牺牲自己的幸福,用尽心血,无怨无悔地照顾公爹孙怀清三十多年。
之所以坚持要把公爹守在身边,更大的原因是,葡萄不能没有爹。
公爹孙怀清是个好人。
他能干、开明,对待买回来的葡萄像亲闺女一样关心,教会她做人和做事的很多道理。
从小到大,父女俩相互信任,十分默契。
失去生父母的葡萄,流浪到史屯,能够在孙家不愁吃,还有孙二大的栽培。
她感受到的爱的力量和温暖。
因而她能够发自真心地奉养失去自由的公爹。
在此过程中,她所忍受的苦头,也不能使她改变心意。
同时,奉祀长辈的伦理传统不再是附加给葡萄的负担、束缚。
在民间,长辈有权威、神圣的象征意味,这种习俗,早已扎根灵魂。
民间传统的伦理根基曾经被一场土改运动摇动。
按照财产的多寡来评定人的成分优劣,按照阶级属性划分人的亲疏关系,在土改革命口号的不断鼓动下,没有见过世面的史屯农民,活跃起来了。
几千年沉淀下来的压抑,终于从潜意识中爆发出来了。
几个英雄寡妇提前接受了外来的思想意识,反抗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背叛了丈夫。
史屯人在社会的潮流中,动摇了原有的社会关系。
父子、夫妻、兄弟之间的和睦关系被打破。
儿子孙少勇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出卖父亲孙怀清的性命;跟孙怀清是老主雇关系的谢哲学明哲保身,不念旧情;孙克贤趁机公报私仇,落井下石。
王葡萄置身于土改的热潮之中,接受土改工作队的思想改造,结果却是始终没有觉悟。
其实,史屯的老乡跟葡萄一样的愚昧,没见识,他们投入土改,并不因为其觉悟高,而是,他们心中有恨和怨,一旦遇上发泄的催化剂,那股邪恶的魔力自然要喷发出来。
唯一没有卷入这场人伦的叛逆之争的王葡萄,没有被众人的情绪所侵染,没有加害公爹,反而始终维护他。
纯朴的品质是葡萄躲过那场考验的真正原因。
所谓的阶级、觉悟并不能彻底摧毁史屯强大的民间伦理根基。
民间的伦理依靠人与人之间和睦友善的原则,不用暴力颠覆乾坤的方式相处,得以稳定维持。
这样的社会离不开家庭组织关系的网络延伸势力的控制。
整个社会有小家庭构成大家庭,牵一发而动全身。
具有自我修筑的能力。
在此,王葡萄将外界与史屯分成两个世界。
外面的人进进出出,在史屯停留不久。
什么人来了,又会走。
剩下的还是史屯人照样的过日子。
王葡萄道出的这种现象可以看到一种生存状态的自足规律。
人不能永远地漂浮不定,总是要落地生根,这个根就是一个家。
家人的关爱不致于让个体孤独无助,精神空虚。
葡萄一直守住爹,没了爹,她就成了野孩子,没人爱,没人疼。
归根到底,人是要靠爱来完成心灵的平静的,来维持生存的安定。
严歌苓说,“世事可以沧桑变幻,但那善良的人性永远不会改变,这也是这个故事给我的最大震撼年。
”[3]P09事过境迁,当年的恩怨冰山开始融化。
史屯开始重新审视那段沉重的历史,当年的错误被解封出来,人性的咒语得以解除。
直面惨淡需要勇气,追问人性的深处需要良知。
史屯人默默地展开了救赎心灵的行动。
例如,史老舅给孙二大送他好吃的东西,谢小荷为父亲向葡萄道歉。
孙怀清的身份暴露出来后,史屯里那些有良知的人都为这个“恶霸”作掩护。
孙少勇面对父亲年老病弱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葡萄请这个当年的杀人帮凶回来,是有把握的。
事情会变,人是不会变的。
人不会对一个年老多病的人加害的。
史屯人主动承担责任的姿态是光明磊落的,只有这样,人活着才不致于萎缩、耿耿于怀,寸步难行。
对历史的真相较真,对人性的阴暗和堕落较真,这种真诚的态度,是否在文学中曾经一度沦落。
人性化的历史,不仅仅是为了记忆,更是为了澄清,为了人性的复苏。
曾经的欺骗和苦难,在个体生命过程中是一种否定。
说谎的人,犯错的人可以赎罪,祈求得到宽恕,但那些忍受屈辱的人又将如何解开心结,放下成见呢?
王葡萄是史屯的清醒者。
她从没有主动卷入各种运动,没有加害过别人,反而这些年在默默受症吃苦,却从来没有埋怨。
她原谅所有人犯过的错误。
史屯老乡怜悯的眼光,没有让她感到不适。
她没有具体的理论观念作思想指导,应对所有的事情举重若轻。
中国的传统哲学里的一个观点——“仇必和而解”,能够成为王葡萄的心理分析依据之一。
绝对的仇恨是没有的。
欺骗和苦难既来之,则安之。
经历变幻无常,反反覆覆,王葡萄没有失去信心,期待好的转机,新的希望,是一种大智大勇的气魄。
人性中的善与恶,究竟谁才是人性的主宰。
人性的恶有其存在的依据。
每一个个体的生存都是对空间的占有,否则难以立足。
有生存就有发展,在欲望不断扩张过程中,恶也在欲望温床上自我复制。
在历史进程中,人类的欲望给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凌驾于大自然的头上,沾沾自喜,不可一世。
时间可以证明,人类其实在制造恶梦,自欺欺人。
结果,人类饱尝破坏自然的苦果。
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
人不断修补与自然的关系。
人性中的恶的欲望不是历史前进的动力,唯有善待一切生命才是人循环不息的不变规律。
王葡萄就是生命使者,坚守人性善良的本质,如大地母亲的博爱去,安慰受伤、受惊的生命。
在动荡的岁月里,生命在史屯大地上奄奄一息,她默默忍受,眼含泪光,怜悯迷失的生命,穿梭于喧嚣的运动。
三、母性的能量
王葡萄的生命形态处于弱势的位置,在苦难的折磨下依然保留自然、质朴的生命态度。
为了照顾公爹,牺牲自我幸福。
她的实践了传统观念中最受推崇的孝文化。
另一方面,又不顾男女授受不亲的戒条,与五六个男人发生关系。
在两者巨大的落差之间,她的形象释放出母性的能量。
母性形象一直在文学艺术的领域被反复地塑造。
《第九个寡妇》中女主人公王葡萄是严歌苓笔下女性人物中的大地母亲的形象。
她既是史屯的一个愚昧不开化,浑顽不分的普通母亲,又象征着人类的精神之母。
从人类的精神和心理层面来看,母性是超越两性之区别的,居于崇高、神圣的地位。
在母亲博大、宽容的呼唤下,人类的灵魂得以净化和安慰。
葡萄的母性体味散发这原始雌兽的强悍,大爱。
氏族社会由母系发展演变成父系,并一直延续到当下的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除了说明两性在生理方面的区别之外,还导致了人类的困惑之所以如此的结果。
透过种种的现象,包括权力、暴力、战争等等,可以总结出它们共同的特征——出于征服世界的意图,人类反复制造残害同类的事实,突显了人性中残酷、野蛮的一面。
作者从那段沉重的历史废墟中塑造了葡萄的母亲形象,有特殊的意味。
透过葡萄的不变仁慈、受难,去体恤人性在困苦中的挣扎、嬗变,认清人性的复杂的本质。
王葡萄身上继承母性的庞大力量,凝聚着族人的希望。
从葡萄身上,看到的是,人类自己的起源、生命的继承与舒展。
像普通的农妇一样,她要下田劳动、生孩子、照顾家人还有打理店铺。
这是她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现实生活。
从更形而上的层面说,她最后撑起了整个家庭,延续了家族,完成了生命的自救。
她的生存模式颠覆了传统女性柔弱的定义。
小说的最后叙述到知青返城,王葡萄收养了女知青的孩子。
孩子成长就意味着带来负担。
对于这个结果,王葡萄不去考虑。
她说:
“喂啥我喂不活”?
别人从她身上吸取养分,丝毫不损她奉献的冲动。
而她自身逐渐衰老、虚弱,成全了她母性的伟大。
莎士比亚说: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
王葡萄出于母亲的本能,甘愿自己受难去解救他人。
她的强大,在传递生命、抚养生命、挽救生命的过程中显示出来的。
她混然不分的慈爱,就是为母的宽容。
老子说: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4]P64王葡萄本能的母性先于她自身而存在,是天地万物的起源。
又在天地间周而复始,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慈母让人联想到中国民间的地母之神,她的大慈大悲的仁爱与包容一切的宽厚,永远是人性的庇护神。
”[5]P306小说最后孙二大在用一种很含蓄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一种关于轮回的希望,就是一种,从很远古的史前时代,最有力量的,母系社会的力量。
那个故事,也是严歌等小说中经常出现、被有些论者称为“地母”般的女子会转世、投胎、重生,这种民间大地长流不息的轮回,是不能被所谓历史进化论全然辖制的。
“为什么孙二大会把王葡萄买进来,就是孙二大在最初看见她的时候,就有这样的一种希望,就是说,也许我找到的这个小女孩,就是孙家一直在找的这么一个媳妇。
”[6]P06~07那个夏姓媳妇能干、灵巧,能够帮助族人驱除天花和给族人带来安宁。
她会记得自己投胎前的话,会做她投胎前的事。
孙姓人相信夏姓媳妇能够投胎轮回。
孙二大没放弃寻找那个祖奶奶投胎的年轻女子。
王葡萄就是老祖母的化身。
“母性”在严歌苓的意识中,是与生育的本能相连。
怀孕后的葡萄明知孩子的出生会给自身和公爹的安全构成威胁。
直到孩子的出生,葡萄也没想过日后安置孩子的办法。
葡萄的行动先于思考。
送走孩子的那一刻,她自己才剖白内心的想法。
她说过,人不养,天一定养。
哪里有生命,哪里必定有养育他的地方。
大地就是生命的母亲。
母亲天生就能养育生命。
中国有句古老的名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此句的“天”,是指向阳、雄。
“地”,代表阴、雌。
雌性、母性的博爱、宽厚,能够承载万物。
只要是生命,葡萄就能养活。
无论生存环境有多恶劣,葡萄相信大地就是源源不断的生命源泉。
三年自然灾害,史屯人饥饿在死亡线上。
葡萄一个人养活两个人。
人们在吃的问题上,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唯有葡萄有勇气收养女知青遗弃婴儿。
在小说的结尾部,她帮助一个年轻妇女躲避结扎手术。
这是她维护女人的生育权利的证明。
生产和养育是自然给予女性生命的专利。
生育离不开两性的结合。
雌兽欲望扩张。
本能地与几个男人发生了关系。
“葡萄的心有一瓣是少勇的,有一瓣是琴师的,有一瓣老是留给铁脑,最大一瓣上有他冬喜和她的挺”。
还有就是老仆和春喜。
不管葡萄对哪个的感情最深、最浅,总之她就忘不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从冬喜和春喜身上,王葡萄获得了本能的激情。
寡妇的身份,并没有把王葡萄情欲压榨干枯。
像“葡萄”生活在干燥的土地上的却结成多汁的果实。
她享受激情,顺着纯朴的本性,不受外来概念性的污染、她的这种独立、张扬,弃绝了文明的无理束缚,完全符合人性自然欲求,一个完整的生命形态。
男人们都被她难以掩饰雌性魅力所吸引。
孙少勇给葡萄懂人性的手触摸,便难以把持;史冬喜可以为了葡萄放弃前途;连老仆这样的文化人,也得承认葡萄是他最爱的女人。
葡萄征服男人的魅力来自她纯朴,不矫情的本质。
不管男人是丑,是坏,只要抛开与身体无关的事情,她都会拿心去疼。
在两性方面,王葡萄的形象与《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鲁氏的形象有可比之处。
过往的男人只要看到上官便逃脱不了同样的命运,结果上官生育了一批孩子。
借此,她可以澄清自己不孕的事实。
上官与多个男人的交欢的形象,被指责是低俗、淫秽的病态。
王葡萄行为有别与上官。
同样是性,显露民间藏污纳垢的本能。
但从行文中可以看到,葡萄的形象拒绝“荡妇”称号的诽谤。
驱使葡萄与朱梅、少勇、冬喜和老仆发生关系的原因是自然生命的生存需要。
生育的动作是母性的本能。
王葡萄彰显了母性的生命能量,和本能欲望的扩张,回归了人性的自然因素本位。
但从母性的角度来写人性,并不代表性别对立的立场。
“严歌苓的‘雌性叙事’并非简单指作为女性的作家严歌苓展开的女性书写。
”[7]P71如果认为严歌苓的女性形象只是为了树立其女性主义的旗帜,那就这种看法不免狭窄。
其笔下女性不同于女性主义的唯我独尊,而是一种博大、宽容,超越两性之间的区别的雌性力量。
《第九个寡妇》发生在一个特殊的背景下。
王葡萄认为,那是一段打打杀杀,进进出出的日子。
而这样的时空下,男性处于故事的背景的中心地位。
由他们主宰历史的潮流。
这里的男性不仅仅是性别之意,更有人类生存状态的一种暗示在里面。
而王葡萄始终处于所谓的历史的边缘。
与前者形成鲜明的比照。
她不参与潮流的推动。
一场运动过后,遭到破坏的,受到伤害的,总是运动的发起者。
而王葡萄在背后目睹了事件的全部。
在刑场上,她会为死不瞑目的尸体掩目。
她只能悲悯人类的自相残杀,收拾别人留下的残局。
守在仆役的位置,没有霸主般专横跋扈,只有无言的关怀。
王葡萄的形象融进了不少老子的返璞归真的思想。
老子说过,“知其难,守其雌,为天下溪。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4]P71雄代表阳刚之气,也就是在社会飞黄腾达;雌代表雌伏,也就是安静退缩下来。
王葡萄觉察到男人们闹人的世界,反感不把人当人的世界。
她的使命就是充当当天下人的仆役。
为那些被打下来的人在治疗创伤。
四、文本的艺术风格
严歌苓的《第九个寡妇》是新历史小说作品的创新。
新历史小说是一个颇受争议的现象。
作为评论者张旭东从叙事类型上,将新历史小说划分为三个类别:
第一类是重叙型历史叙事,以乔良的《灵旗》为代表,其历史为真实发生过的;第二类,虚构型历史叙事,以苏童的《妻妾成群》为代表,虚构一段煞有介事的历史;第三类,家族化的历史叙事,以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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