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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红楼梦中秦可卿角色的探讨三稿4
秦可卿艺术形象探析
艾珊珊
【摘要】:
秦可卿是《红楼梦》中十二金钗之一,本文通过对秦可卿身世、性格以及死因的分析和探讨,进一步明确秦可卿这一艺术形象身上发生的悲剧不是一种偶然性,而是反映了许多像秦可卿这样美丽聪慧的女性,是怎样被现实的残酷和封建社会所迫害的,揭露封建社会的罪恶腐败残酷冷漠,以及贵族家庭生活的无耻和糜烂。
秦可卿作为一个兼有现实性,又以神幻为主的丰盈形象来塑造,既有现实的描述,又有虚幻的寄托。
由此可见,曹雪芹精密的艺术构思和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
【关键词】:
秦可卿心思细腻贤惠温柔悲剧残酷冷漠衰败
《红楼梦》作为一部史诗级巨作,充分展示出清朝官宦世家家业兴衰从辉煌到没落的整个过程,书中通过对角色的塑造来描述了作者自身的悲伤情怀。
本文旨在讨论十二金钗之一的秦可卿这一角色,从秦可卿其人及家庭背景、悲剧性格、死因、葬礼以及从她由生到死的各个方面来探讨并揭露出古代封建社会本质。
《红楼梦》作者以秦可卿与其公公的爬灰行为及她的死中拉开了贾府没落的序幕,在作品中秦可卿是十二钗中第一个死去的女子,红楼十二钗的悲剧也从她的死中被揭示出来。
作为金陵十二钗中的一个代表,她品行有缺陷,却为何仍被称为“兼美”,兼有品行无问题、大家闺秀的黛玉、宝钗之美呢?
本文笔者就从小说中的一些细节情节对于她的死因进行分析、探讨,进一步来了解秦氏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秦可卿其人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谩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秦可卿是秦邦业从养生堂抱来的养女,小名可儿,官名兼美,后来嫁给贾蓉为妻。
在《红楼梦》第五回通过警幻仙姑介绍,秦可卿原是警幻之妹,并“许配”给宝玉。
作为金陵十二钗之一,她妩媚有似宝钗,袅娜如黛玉。
书中第五回里对她的评价是,“她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
她是《红楼梦》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但《红楼梦》的故事才开始,她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
按理说,秦可卿年纪轻、辈分低,死就死了,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更没有必要大肆渲染。
可是,宁府却因秦氏之死而大办丧事,其声势之大,规格之高,可谓无与伦比。
1.秦可卿的身世
她的身世是个谜。
家境贫寒,如此家境,这种身份,能嫁给贾蓉已让人生疑。
若说是因秦可卿的外貌、性格风流倒也有些许可能,但让人奇怪的是,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私通,在贾府乃是公开的秘密,连焦大都已知晓,而贾母却仍认为秦可卿很好,贾珍的妻子尤氏也觉得她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媳妇。
这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秦可卿凭的是什么呢?
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的身份,而这种身份可能与贾府的兴衰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贾母才会如此看重她。
作者在《红楼梦》第八回中对秦可卿的家庭身世背景作了如下描述:
秦氏原为被父母遗弃的婴儿,养父秦邦业因“年至五旬时尚无儿女”,便将她从“养生堂”抱来抚养。
秦邦业虽然官居“营缮司郎中”,却非豪门望族,仅是出身于“寒儒”的“宦囊羞涩”清贫之人,且秦邦业年纪渐长,身有残疾,内人早亡,养子夭折,身后萧条,家无积蓄,为秦钟入学筹办的二十四两贽见礼还是“东拼西凑”的。
由此可见,秦可卿出身之贱不言而喻。
小说中的秦可卿,外形美丽端庄,性格贤惠温柔,无论在宁府、或是荣府,也不管是主子、抑或奴仆,都能与之相处融洽。
就连机关算尽,心狠手辣的王熙凤,竟也一反常态,与秦可卿素来是“最好的”、“常在一处密诉衷肠”。
由此可见,秦可卿温柔的性情,与人为善的作风,敬老爱幼的品行,处事之圆滑不是一般人能和她比较的,这在贾府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
小说中写到贾府尚在“烈火烹油”的盛世时,“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竟无一人”。
小说中的男主子们只知道暂时的一味享乐,不去考虑以后的生活规划,即便是“男子万不及一”的“脂粉堆里的英雄”王熙凤也只知算计,就连阅历最深,见多识广的老祖宗贾母,也仅仅只是满足于享受天伦之乐,深陷于繁华富足的生活中;而秦可卿在《红楼梦》第十三回中向王熙凤托梦进行最后的嘱咐,在梦中秦可卿向王熙凤预示贾府将“乐极生悲”、“树倒猢狲散”,凭借着她的聪慧,提出了一系列的“保家”之策:
一是现阶段的贾府没有固定祭祀祖宗的钱粮;二是没有固定开办家塾的钱粮。
况且这两项支出并没有列入财政开支计划,是王熙凤的管理失误。
这里就让世人见识到了秦氏极具远见的眼光。
秦可卿的这些告诫,既交了盛极则衰的底,又指出急流勇退的后路,不能不令人佩服!
所有的这些,都不难看出秦可卿无论是在贾府老老少少上上下下的心中,还是在贾府的最高统治者贾母心中,她都是一个很理想的“兼美”“可人儿”。
2.秦可卿的悲剧性格
秦可卿无时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从嫁入贾府之后,出身的卑微造成了她心理上的自卑以及行为上对自卑的克服与超越,然而,她在挣扎之路上却走的越来越偏,越来越远。
秦可卿周旋于贾府各色各样的人物之间,凭借着她的细心、聪慧,赢得了贾府中各个阶层人的好感。
因为她知道宝玉在贾母眼中有多么重要,所以在贾母——这个贾府最高统治者面前,她用关心宝玉的方法来获取贾母的青睐;为了讨好惯使权术号称“凤辣子”的荣府实际掌权者王熙凤,秦氏不惜带病侍候;秦可卿也采用息事宁人的宽容方法对待贾府的下人。
秦可卿费去了多少的心思,忍住多少悲辛和陪上多少小心,才把贾府上上下下各种身份、各种地位、各种脾气性格的人都侍候得面面俱到,赢得了人们对她的大加称赞。
她是怎样才能把这些人服侍得个个满意呢?
一方面,她没有固定的靠山,出身卑微,还要时时提防被休弃;另一方面,她“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一心只想保住蓉大奶奶的尊贵地位,这就迫使她必须要像林黛玉刚进贾府那样。
正因为她内心的自卑感和企图对这种自卑感的克服与超越,才使得她把不顺心的事都埋在心底,处处陪着笑脸去讨好贾府上下,无论是对自己垂涎三尺的公公贾珍,还是惯于拈花惹草,连姨娘都敢调戏的夫君贾蓉。
对于一个心思细腻,出身于寒门的豪门少妇,要应付好这些个衣冠禽兽是何等的艰难。
秦可卿为了维持住同贾蓉“他敬我,我敬他,从来没有红过脸”的夫妻关系,不知吞下多少辛酸泪水;又不知为了换来贾珍对她“比儿子还强十倍”的赞许,忍受了多少凌辱和欺侮。
秦可卿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为了维持在主仆老小眼中的良好印象,为了克服自卑感,为了巩固自己尊贵无比的优越地位,她就只能毫不吝惜地利用自己,委屈自己,小心翼翼,忍辱负重的去交换,去承受。
3.秦可卿之死
秦可卿之死在书中没有明写,文中写道:
秦氏给凤姐托了个梦,便报出了丧音。
这样重大的事情,写得一笔真迹不露,实则蹊跷之至。
然而须知,于蹊跷中却正好包含着大的文章。
有种假设,秦可卿并非死于病,也不是自动的自缢,而是被动的缢死,即受人逼迫而死。
只是作者限于多方面的原因,不可明言罢了。
究竟逼迫她悬梁自尽的人是何人呢?
要说,贾蓉之母贾珍之妻尤氏本是喜爱秦氏的。
但另一方面,尤氏对秦氏也是愤恨的,这是一种人们不易察觉的愤恨。
例如:
秦氏刚死,作者对当时的情况是这样渲染的:
“彼时合家皆知,无不纳闷,都有些疑心。
那长一辈的,想他素日孝顺,平辈的,想他素日和睦亲密;下一辈的,想他素日慈爱;以及家中仆从老小,想他索日怜贫惜贱、爱老慈幼之恩,莫不悲号痛哭。
”《红楼梦》中,这么称颂死者的,仅仅只有秦氏一人。
而丧礼的隆重,甚至惊动了皇亲国戚。
好友相识,老亲旧眷自不必说。
然而,对于一向关心体贴秦氏的尤氏,本应重笔浓墨地好好表现一番,也好与此情此境相吻合。
但事实并非如此,对于尤氏,作者仅淡淡的提了一句:
“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料理事务”,没有一句写她的态度和表现,与整个气氛似乎很不协调。
秦氏生死若与尤氏没有一定的关系,尤氏闻讯应当表现的颇为震惊,何况她往日对秦氏是何等亲密。
纵使犯了“旧疾”,也不至于对秦氏之死无动于衷。
正因此事与尤氏有所关联,且尤氏的为人又不同于王熙风,善于自控和伪装,所以作者就此“隐而不发”,就此便是作者没法明写的缘故了。
秦氏死于非命,在我们看来,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尤氏的逼杀,还有一个原因则是王熙凤对秦氏的残害。
要想弄清楚后一个问题,我们不妨对书中描写的事实进行一些分析。
关于王熙凤的为人,贾琏的小厮兴儿曾说过是:
“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
”
王熙凤对秦可卿是否也如此?
答案显而易见。
王熙凤为何要残害秦可卿?
其主要原因在于王熙凤和贾蓉有私情。
这确实是书中写明的。
王熙凤是个善妒,容易争风吃醋之人,为达到能和贾蓉长久鬼混的目的,自然会想方设法残害她的“情敌”秦可卿了。
那王熙凤是如何残害秦氏的?
作者借太医张友士之口,兼以药方隐语的形式告诉了读者。
王熙凤与秦可卿的频繁接触并不一定都是好意。
张太医所开的药方上写有“怀山药,炙甘草……”红楼梦通书皆谐音喻意,我们不应把这些看成普通的药名。
怀山药即为坏山药;炙甘草为治干草,也就是说王熙凤使用坏药来迫害秦可卿这捆瘦干草的。
(……看见秦氏光景,虽末添什么病,但那脸上身上的肉都瘦干了。
)(第十一回),当王熙凤见到秦氏如此景象,秦氏却说:
“昨日老太太赏的那枣泥馅的山药糕,我吃了两块,倒象克化的动似的。
”凤姐儿道:
“明日再给你送来”。
短短一段文字,作者点明了王熙凤送山药糕,引出了秦可卿这捆瘦干草,并说“明日再给你送来”。
这不难看出,王熙凤毒害秦可卿是打着贾母的旗号送来的。
对于秦可卿,小说着重描写了她的葬礼,秦氏葬礼的过程在《红楼梦》中用了三回(13-15回),作者对此用墨之多,是其它仪式少有的,从她的葬礼中我们可以知道当时贾府之繁荣,社会地位之高。
停灵四十九日中,丧仪有一百零八众僧“超度”亡灵,五十众高僧,五十位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并且“圣恩普锡”“龙禁尉”,做“销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送殡的除荣宁两府外,还有众多公侯王子,更有东南西北四家王府的路祭,至于宁国府街上“白慢慢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自不必说,丧礼的其他排场、开支也不必细提,仅从作为宁府的一个重孙之媳的葬礼规模如此之大、如此隆重铺张,送殡阵势如何浩盛、如何官至宦达就足可见“白玉为堂金作马”的贾府当时是何等“赫赫扬扬”,社会地位又是何等登峰造极。
这是哀中见喜,以哀显盛,正与贾家老祖宗贾母丧礼冷冷清清相对照。
在秦氏的丧仪中,贾家内外上下人物大部分出场了,而且表现得明明白白。
贾族内部按辈份高低、地位轻重先后出场,尤其是家族中荣宁二府之外的人物出场了,如贾营、贾菱、贾芹。
贾家之外的亲朋政客,上有大明宫内监、王侯贵子,下有邻里舍人。
为何秦可卿之死能引来王侯贵族的出席?
这仅仅是贾府在当时的地位所导致的吗?
又或者是和秦可卿身世之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秦可卿艺术形象意义
曹雪芹笔下的秦可卿美貌、温顺、智慧三者并存,被誉为“兼美”女子,她代表着曹雪芹心中最完美的佳人。
她连接着小说中的两大主干人物(贾宝玉,王熙凤),使他们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但她本人在书中却笔墨少少;她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人悲剧,更揭示出了贾府的衰败,对于整部小说的悲情基调进行了一定的铺垫;而她独有的个人形象所表达的深层涵义,更是与小说中众多可歌可泣女子的最终命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其一,《红楼梦》中整部小说人物群体中的主体是王熙凤、贾宝玉,秦可卿虽是宁府的嫡孙长媳,但她与荣府,即王熙凤、贾宝玉《红楼梦》中两个主要人物有着密切的关系,秦氏死前托梦,告知王熙凤贾府财政上所面临的问题,并指导王熙凤应如何去改善,为整个贾府出谋献策帮了凤辣子一把。
且秦可卿给贾宝玉上了人生最重要一课,她带宝玉聆听了《红楼梦十二曲》,见识了“薄命司”“金陵十二钗”之簿册,可以说宝玉一生中很重要的启蒙教育基本上来自于秦可卿,并且在这一回的形象塑造中,秦可卿作为一个兼有现实性,又以神幻为主的丰盈形象来塑造,既有现实的描述,又有虚幻的寄托。
由此可见,曹雪芹精密的艺术构思和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
其二,《红楼梦》的主要内容,描写了以贾府为代表的封建贵族家庭是如何由繁荣富贵走向衰败没落的。
而秦可卿的丧事在小说中尽现奢华,这丧事是场具有特殊时代氛围和封建家族气息的仪式。
作者之所以写秦可卿之丧,是为了向读者昭示虽然贾府此时荣华富贵,光景显赫一时,但最终势必将走向衰败没落的结局。
可见,戏份并不多的秦可卿在小说中呈现出了一种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三,从《红楼梦》的主旨和立意来看,是写人生的悲剧和悲剧的人生。
秦可卿作为“金陵十二钗”是最先走完自己凄凉而又美丽人生的,而她的美貌与智慧是让人刻骨铭心的,可以说她是《红楼梦》这本以写“女性为主,并且把女人当人,对女性尊重”的众多可赞可叹女性中的代表,她身上发生的悲剧不是一种偶然性,而是反映了许多像秦可卿这样美丽聪慧的女性,是怎样被现实的残酷和封建社会所迫害的,揭露封建社会的罪恶腐败残酷冷漠,以及贵族家庭生活的无耻和糜烂。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这一个又一个女子的心酸人生,都充分控诉了封建社会对女子身心的摧残迫害,体现了作者在《红楼梦》中所表现的思想意义、认识意义和审美意义。
这大概也就是秦可卿这一艺术形象被作者创造出来的深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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