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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传
第一章孔子的先世
一、弗父何
孔子的先世是商代的王室。
周灭商,周成王封微子启于宋,遂从王室转成为诸侯。
四传至宋湣公,长子弗父何,次子鲋祀。
湣公不传子而传弟,是为炀公。
兄终弟及本是商代的制度。
但当时已盛行父子相传,鲋祀弑其叔父炀公,欲其兄弗父何为君。
但弗父何若为君,当治其弟弑君之罪,在家庭间又增悲剧,因此弗父何让不受。
其弟鲋祀立,是为厉公。
弗父何仍为卿。
孔子先世遂由诸侯家又转为公卿之家。
直到孔子时,鲁国孟僖子尚说孔子乃圣人之后,因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
二、正考父
弗父何曾孙正考父,辅佐宋戴公、武公、宣公,皆为上卿。
但正考父不自满假,每一受命,益增其恭。
又自奉甚俭。
尝为鼎铭,曰:
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
饘于是,粥于是,以糊余口。
这真是一有修养的人。
三、孔父嘉
正考父生孔父嘉。
孔父是其字,嘉是其名。
因获赐族之典,其后代以其先人之字为氏,乃曰孔氏。
孔父嘉为孔子之六代祖。
宋宣公传其弟为穆公,孔父嘉为大司马。
穆公又传其兄宣公之子为殇公,孔父嘉受遗命佐助嗣君。
华父督欲弑君,遂先杀孔父嘉。
四、孔防叔
孔父嘉曾孙曰孔防叔,畏华氏之逼,始奔鲁。
为防大夫,故曰防叔。
鲁有东防西防,防叔所治为东防,在今费县东北。
孔氏本为宋贵卿。
或说孔父被杀,孔氏即失卿位,其子即奔鲁。
或说孔父死后,孔氏卿位尚存,至防叔始奔鲁。
恐当以后说为是。
孔氏奔鲁后,卿位始失。
但亦不即为受地而耕之平民。
在当时,贵族平民之间尚有新兴之士族,或是贵族后裔之疏远者,或是贵族之破落者,与夫平民中之俊秀子弟,因其学习当时贵族阶级礼乐射御书数诸艺,而得进身于贵族阶层中当差服务,受禄养以为生。
此等士族,各国皆有,而鲁为盛。
孔防叔在鲁,其身份亦为一士。
其为大夫亦只受禄,不得与封地世袭者相比。
至是,孔子先世遂又由贵族公卿家转为士族之家。
五、叔梁纥
孔防叔之孙曰叔梁纥,因为鲁郰邑大夫,亦称郰叔纥。
郰字亦作鄹、作陬,又作邹,乃邑名,非国名,与邹国之邹异。
叔梁纥武力绝伦,在当时以勇称。
《左传》襄公十年:
晋人围逼阳。
逼阳人启门,诸侯之士门焉。
县门发,郰人纥抉之以出门者。
逼阳城门有两重,一晨夕开阖之门。
又别为一门,高悬在上。
逼阳人开其晨夕开阖之门,诱攻者进入城,乃放悬门而下之,阻绝进者使不得出,未进入者不得入。
叔梁纥多力,抉举其悬门,使不坠及于地,使在内者得复出。
叔梁纥为孔子父。
第二章孔子之生及其父母之卒
一、孔子之母
叔梁纥娶鲁之施氏,生九女,无子。
有一妾,生男曰孟皮,病足,为废人。
乃求婚于颜氏。
颜氏姬姓,与孔氏家同在郰邑尼丘山麓,相距近,素相知。
颜氏季女名征在,许配叔梁纥,生孔子。
疑辨一
《史记》称叔梁纥舆颜氏女祷于尼丘,野合而生孔子。
此因古人谓圣人皆感天而生,犹商代先祖契,周代先祖后稷,皆有感天而生之神话。
又如汉高祖母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遂产高祖。
所云野合,亦犹如此。
欲神其事,乃诬其父母以非礼,不足信。
至谓叔梁老而征在少,非婚配常礼,故曰野合,则是曲解。
又前人疑孔子出妻,实乃叔梁纥妻施氏因无子被出。
孟皮乃妾出,颜氏女为续妻,孔子当正式为后。
语详江永《乡党图考》。
二、孔子生平
孔子生于鲁襄公二十二年,亦有云生于鲁襄公二十一年者。
其间有一年之差。
两千年来学人各从一说,未有定论。
今政府规定孔子生年为鲁襄公二十二年,并推定阳历九月二十八日为孔子之诞辰,今从之。
疑辨二
关于孔子生平之辨,详拙著《先秦诸子系年》卷一《孔子生年考》,亦定孔子生鲁襄公二十二年。
孔子生于鲁昌平乡郰邑,因叔梁纥为郰大夫,遂终居之也。
孔子名丘,字仲尼。
因孔子父母祷于尼丘山而得生,故以为名。
三、孔子父母卒年
孔子生,其父叔梁纥即死,但不知其的岁。
或云:
孔子年三岁。
孔子母死,亦不知其年。
或云:
孔子二十四岁母卒,不可信。
《史记 孔子世家》记孔子母卒在孔子十七岁前,当是。
《檀弓》云: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殡于五父之衢。
人之见之者,皆以为葬也。
其慎也,盖殡也。
问于邹曼父之母,然后得合葬于防。
孔子父叔梁纥葬于防,其时孔子年幼,纵或携之送葬,宜乎不知葬处。
又古人不墓祭,岁时仅在家祭神主,不特赴墓地。
又古人坟墓不封、不树、不堆土、不种树,无可辨认。
孔氏乃士族,家微,更应如此。
故孔子当仅知父墓在防,而不知其确切所在。
及母卒,孔子欲依礼合葬其父母,乃先浅葬其母于鲁城外五父之衢。
而葬事谨慎周到,见者认为是正式之葬,乃不知其是临时浅葬。
故曰盖殡也,非葬也。
邹曼父《史记》作挽父,挽是丧车执绋者,盖其人亲预孔子父之丧事,故知其葬地,其母以告孔子。
此事距孔子母死又几何时则不详。
时孔子尚在十七岁以前,而其临事之慎密已如此。
疑辨三
此事亦多疑辨,然主要在疑孔子不当不知其父葬处,此乃以后代社会情况推想古代。
今不从。
第三章孔子之早年期
一、孔子之幼年
《史记 孔子世家》:
孔子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
孔子生士族家庭中,其家必有俎豆礼器。
共母党亦士族,在其乡党亲戚中宜尚多士族。
为士者必习礼。
孔子儿时,耳濡目染,以礼为嬉,已是一士族家庭中好儿童。
二、孔子十五志学
孔子自曰: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二)(此指《论语》篇目次第,下同)
孔子幼年期之教育情况,其详不可知。
当时士族家庭多学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以为进身谋生之途,是即所谓儒业。
《说文》:
“儒,术士之称。
”术士即犹言艺士也。
儒乃当时社会一行业,一名色,已先孔子而有。
即叔梁纥、孔防叔上不列于贵族,下不侪于平民,亦是一士,其所业亦即是儒。
惟自孔子以后,而儒业始大变。
孔子告子夏:
“汝为君子儒,毋为小人儒。
”(六)可见儒业已先有。
惟孔子欲其弟子为道义儒,勿仅为职业儒,其告子夏者即此意。
孔子又曰:
三年学,不志于谷,不易得也。
(八)
可见其时所谓学,皆谋求进身贵族阶层,得一职业,获一分谷禄为生。
若仅止于此,是即孔子所谓之小人儒。
孔子之为学,乃从所习六艺中,探讨其意义所在,及其源流演变,与其是非得失之判,于是乃知所学中有道义。
孔子之所谓君子儒,乃在其职业上能守道义,以明道行道为主。
不合道则宁弃职而去。
此乃孔子所传之儒学。
自此以后,儒成一学派,为百家讲学之开先,乃不复是一职业矣。
孔子自谓十有五而志于学,殆已于此方面知所趋向,并不专指自己对儒者诸艺肯用功学习言。
《檀弓》: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父母之丧满一年为小祥,满两年为大祥,皆有祭。
此当指母卒大祥之祭。
时孔子尚在少年,然已礼乐斯须不去身。
此见孔子十五志学后精神。
三、孔子初仕
士族习儒业为出仕,此乃一家生活所赖。
孔子早孤家贫,更不得不急谋出仕。
《孟子》:
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己矣。
尝为乘田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
委吏乃主管仓库委积之事,乘田乃主管牛羊放牧蕃息之事。
当时贵族家庭即任用儒士来任此等职务。
孔子自曰:
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九)
为委吏必料量升斗,会计出纳。
为乘田必晨夕饲养,出放返系。
此等皆鄙事。
孔子以早年地位卑贱,故多习此等事。
《家语》:
孔子年十九,娶于宋幵官氏,一岁而生伯鱼。
伯鱼之生也,鲁昭公以鲤赐孔子。
荣君之贶,故名曰鲤而字伯鱼。
幵官氏亦在鲁,见鲁相韩敕造孔庙礼器碑。
云宋幵官氏,则亦如孔氏,其家乃自宋徙鲁。
古者国君诸侯赐及其下,事有多端。
或逢鲁君以捕鱼为娱,孔子以一士参预其役,例可得赐。
而适逢孔鲤之生。
不必谓孔子在二十岁前已出仕,故能获国君之赐。
以情事推之,孔子始仕尚在后。
《左传》昭公十七年秋,郯子来朝,昭子问少皞氏官名云云,仲尼闻之,见于郯子而学之。
是岁孔子年二十七,其时必已出仕,故能见异国之君。
故知孔子出仕当在此前。
子入太庙,每事问。
或曰:
“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
入太庙,每事问。
”子闻之,曰:
“是礼也?
”(三)
此事不知在何年?
然亦必已出仕,故得入太庙充助祭之役。
见称曰“鄹人之子”者,其时尚年少,当必在三十前。
然其时孔子已以知礼知名,故或人讥之。
“是礼也”,应为反问辞。
孔子听或人之言,反问说:
“即此便是礼吗?
”盖其时鲁太庙中多种种不合礼之礼。
如三家之以雍彻,孔子曰:
“雍之歌,何取于三家之堂?
”(三)此乃明斥其非礼。
但在孔子初入太庙时,年尚少,位尚卑,明知太庙中种种非礼,不便明斥,遂只装像不知一股,问此陈何器?
此歌何诗?
其意欲人因此反省,知此器不宜在此陈列,此诗不宜在此歌颂。
特其辞若缓;而其意则峻。
若仅是知得许多器物歌诗,习得许多礼乐仪式,徒以供当时贵族奢僭失礼之役使,此乃孔子所谓仅志于谷之小人儒。
必当明得礼意,求能矫正当时贵族之种种奢僭非礼者,乃始得为君子儒。
孔子十五志学,至其始出仕,已能有此情意,达此境界,此远与当时一般人所想像之所谓知礼不同,则宜乎招来或人之讥矣。
孔子又自曰:
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
(二)
知孔子之学,非追随时代之风气,志在求业而学。
若是追随时代,志在求业,此非可谓之志于学。
孔子之志于学,乃是一种超越时代,会通古今之学。
孔子在十五之幼年,而已于此有所窥见而有志寻求,可谓卓乎不伦矣。
三十而立者,孔子至于三十,乃确乎卓然有立,独立不倚,强立不反。
自知其所学之有成,而不随众为俯仰。
此一进程,正可于子入太庙之一节记载中觇其梗概。
第四章孔子之中年期
一、孔子授徒设教
孔子少年出仕,可考者仅知其曾为委吏与乘田,其历时殆不久。
孔子年过三十,殆即退出仕途,在家授徒设教,至是孔子乃成为一教育家。
其学既非当时一般士人之所谓学,其教亦非当时一般士人之所为教,于是孔子遂成为中国历史上特立新创的第一个以教导为人大道为职业的教育家。
后世尊之曰:
“至圣先师”。
孔子自曰:
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七)
当时人从师求学礼乐射御书数诸艺,以求仕进获谷禄者已多。
从师必有贽见礼,求学亦必有学费。
束脩乃一束干肉,乃童子见师之礼,为礼中之最薄者。
自此以上,弟子求学各视其家之有无,对师致送敬仪,如近代之有学费,厚薄不等,而为师者即可借此为生。
故孔子自开始授徒设教后,即不复出仕。
而在其日常生活中,比较有更多之自由。
论其职业性,又比较有独立之地位。
《左传》昭公二十年:
卫齐豹杀孟絷,宗鲁死之,琴张将往吊。
仲尼曰:
“齐豹之盗而孟絷之贼,女何吊焉?
”
是年,孔子年三十一。
琴张乃孔子弟子,殆在当时已从游。
知孔子三十岁后即授徒设教。
《左传》昭公七年:
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
苟能礼者从之。
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曰:
“礼,人之干也。
无礼无以立。
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
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
”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
此时贵族阶级既多奢僭违礼,同时又多不悦学,不知礼。
孟僖子相鲁君过郑至楚,在种种礼节上多不能应付,归而深自悔憾。
其卒在昭公二十四年,时孔子年三十五,授徒设教已有声誉,故孟僖子亦闻而知之。
临死,乃遗命其二子往从学礼。
说为南宫敬叔,何忌为孟懿子,两人同生于昭公十二年,或是一母双生。
其父之卒,两人皆年仅十三,未必即前往孔子所从学。
至二人在何年往从孔子,今已不可考。
其时孔子所讲之礼,多主裁抑当时贵族之奢僭非礼,然当时贵族乃并不以孔子为忤,并群致敬意。
至如孟僖子之命子从学,则尤为少见。
此层亦为论孔子时代者所当注意。
二、孔子适齐
《左传》昭公二十五年:
将褅于襄公,万者二人,其众万于季氏。
褅是大祭,万是舞名。
业此舞者,是日,皆往季氏之私庙,而公家庙中舞者仅得两人。
其时季孙氏骄纵无礼,心目中已更无君上,而昭公亦不能复忍。
君臣起衅,昭公遂奔齐。
孔子谓季氏:
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三)
佾是舞列。
八佾者,以八人为一佾,八八六十四人。
此章所斥,或即鲁昭公二十五年事。
孰不可忍者,谓逐君弑君在季氏皆可忍为之也。
或说:
季氏如此无君,犹可忍而不治,则将为何等事,乃始不可忍而治之乎?
是孔子已推知季氏有逆谋,鲁国将乱,其发为此言,固不仅为季氏之僭越而已。
较之子入太庙一章所载语气意态大不相同,见道愈明,出辞愈厉。
此亦可见孔子三十而立后之气象。
《史记 孔子世家》:
季平子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击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
昭公师败,奔于齐。
齐处昭公乾侯。
其后顷之,鲁乱,孔子适齐。
是年,孔子年三十五。
其适齐,据《史记》,乃昭公被逐后避乱而去。
或说在昭公被逐前见几先作,今不可定。
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曰:
“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七)
《史记 孔子世家》:
与齐太师语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
韶相传是舜乐。
一说舜后有遂国,为齐所灭,故齐得有韶。
或说陈敬仲奔齐,陈亦舜后,敬仲携韶乐而往,故齐有之。
《史记》三月上有“学之”二字,盖谓孔子闻韶乐而学之,凡三月。
在孔子三月学韶之期,心一于是,更不他及,遂并肉味而不知。
孔子爱好音乐心情之深挚与其向学之沉潜有如此。
若谓孔子一闻韶音,乃至三月不知肉味,则若其心有滞,亦不见孔子遇事好学之殷。
故知《论语》此章文简,必加《史记》释之为允。
孔子自曰:
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七)
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当时之学,即在此诸艺。
惟孔子由艺见道,道德心情与艺术心情兼荣并茂,两者合一,遂与当时一般儒士之为学大不同。
孔子曾问官于郯子,学琴于师襄。
其学琴师襄之年不可考,但孔子于音乐有深嗜,有素养,故能在齐闻韶而移情学之如是。
子贡曰:
“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
”(十九)其学韶三月,亦必有师。
其与齐太师语乐,齐太师或即其学韶之师耶?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日: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公曰:
“善哉!
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
”(十二)
孔子乃鲁国一士,流寓来齐,而齐景公特予延见,并问以为政之道。
此见当时孔子已名闻诸侯,而当时贵族阶层虽已陷崩溃之前期,然犹多能礼贤下士,虚怀问道,亦见在当时吾先民历史文化积累之深厚。
时齐景公失政,大夫陈氏厚施于国,景公又多内嬖,不立太子,故孔子告以为君当尽君道,为臣当尽臣道,为父当尽父道,为子当尽子道。
语气若平和,但为君父者不尽君父之道,如何使臣子尽臣子之道?
孔子之言,乃告景公当先尽己道也。
景公悦孔子言而不能用,其后果以继嗣不定,启陈氏弑君篡国之祸。
子禽问于子贡曰:
“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
求之与,抑与之与?
”子贡曰: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
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
”
(一)
温良恭俭让五字,描绘出孔子盛德之气象,光辉照人,易得敬信,时君自愿以政情就而问之。
但若真欲用孔子,则同时相背之恶势力必群起沮之。
故孔子之道亦遂终身不行,其情势已于在齐之期见其端。
齐景公待孔子,曰:
“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
”日:
“吾老矣,不能用也。
”孔子行。
(十八)
此章齐景公两语,先后异时。
先见孔子而悦之,私下告人,欲以季孟之间待孔子。
是欲以卿礼相待也。
后志不决,意转衰怠,乃曰:
“吾老矣,不能用。
”时景公年在五十外,自称老,其无奋发上进之气可知。
故孔子闻之而行。
《孟子》:
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
疑辨四
孔子适齐,事迹可考信者惟此。
尚有礼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又景公将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沮之诸说,前人竞致疑辨。
其他不可信之说尚多,今俱不列。
三、孔子反鲁
《檀弓》:
延陵季子适齐,于其反也,其长子死,葬于嬴博之间。
孔子曰:
“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
”往而观其葬焉。
吴季札适齐在鲁昭公二十七年,事见《左传》。
嬴博间近鲁境,孔子盖自鲁往观。
孔子以昭公二十五年适齐,二十七年又在鲁,盖在齐止一年。
或说孔子留齐七年,或说孔子曾三至齐,皆不可信。
吴季札当时贤人,孔子往观其葬子之礼,亦所谓无不学而何常师之一例。
或谓孔子曰:
“子奚不为政?
”子曰:
“书云:
‘孝乎惟孝,友于兄弟。
’施于有政,是亦为政。
奚其为为政?
”
(二)
孔子以六艺教,此本当时进仕之阶。
孔子既施教有名,故时人皆期孔子出仕。
但在孔子之意,出仕为政,乃所以行道。
其他一切人事亦皆所以行道。
家事亦犹国事,果使出仕为政而不获行道,则转不如居家孝友犹得行道之为愈。
其答或人之问,见其言缓意峻。
此章或在适齐前,或在自齐返鲁后,不可定。
孔子自言,十有五而志于学,即是有志学此道。
三十而立,即能立身此道。
又言四十而不惑,即是于此道不复有所惑。
世事之是非得失,吾身之出处进退,声名愈闻,则交涉愈广,情况愈复杂,而关系亦愈大,在孔子则是见道愈明,而守道愈笃,故不汲汲于求出仕也。
孔子又曰:
加我数年,五十以学,亦可以无大过矣。
(七)
此章当在孔子年近五十时。
皇侃曰:
“当孔子尔时,年已四十五、六。
”此无确据,但亦近似。
孔子教学相长,其设教之期即其进学之期。
孔子亦自知誉望日高,鲁乱日迫,形势所趋,终不能长日闭门不一出仕。
乃自望于五十前犹能于学养上更有进,他日出任大事,庶可无过。
此指出仕行道言,非谓四十不惑以后,居家设教,犹不免有大过也。
疑辨五
此章亦字或作易,遂有孔子五十学易之说,此事前人疑辨亦多,语详拙著《先秦诸子系年 孔门传经辫》。
《史记 孔子世家》:
孔子不仕,退而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
孔子自齐返鲁,下至其出仕,尚历十三四年。
若以三十后始授徒设教计之,前后共近二十年。
此为孔子第一期之教育生涯。
其前期弟子中著名者,有颜无繇、仲由、曾点、冉伯牛、闵损、冉求、仲弓、宰我、颜回、高柴、公西赤诸人。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
“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
居则日不吾知也。
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
“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晒之。
“求尔何如?
”对曰:
“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
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
“非曰能之,愿学焉。
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
对曰:
“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
“何伤乎!
亦各言其志也。
”曰: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唱然叹曰:
“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晳后。
曾晳曰:
“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
“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
“夫子何晒由也?
”曰:
“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晒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
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十一)
此章可见当时孔门师弟子讲学欢情之一斑。
子路少孔子九岁。
曾晳、曾参父,或较子路略年幼。
故记者序其名次后于子路。
冉有少孔子二十九岁。
公西华最年轻,少孔子三十二岁。
此章问答应在孔子五十出仕前。
孔门讲学本在用世,故有如或知尔之问。
子路长治军,冉有长理财,公西华长外交礼节,三人所学各有专长,可备世用。
孔子闻三子之言,其乐可知。
然孔子则寄慨于道大而莫能用,深惜三子者之一意于进取,而或不遇见用之时,乃特赏于曾晰之放情事外,能从容自得乐趣于日常之间也。
子曰: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七)
此章可见孔子当时生事甚困,然终不改其乐道之心。
如曾点寄心事外,乃必有待于暮春之与春服,冠者之与童子,浴沂之与风雩,须遇可乐之境与可乐之事以为乐。
而孔子则乐无不在,较之曾点为远矣。
自后惟颜渊为庶几。
可见孔子当时与点一叹,乃为别有心情,别有感慨,特为子路、冉有、公西华言之,使之宽其胸怀,勿汲汲必以用世为务也。
子曰: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
”子路闻之喜。
子曰:
“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五)
道在我,虽饭疏饮水亦可乐。
道不行,其事可伤可叹,亦非浴沂风雩之可解。
当时凡来学于孔子之门者,皆有意于用世,然未必皆有志于行道。
孔子与点之叹,为诸弟子之汲汲有意用世而叹也。
此章乘桴之叹,则为道不行而叹。
道不行于斯世,乃欲乘桴浮海,此所以为孔子,若曾点则迹近庄老矣。
然乘桴浮海亦待取竹木之材以为桴,而此等材料亦复无所取之,此可想孔子所叹之深矣。
子路虽汲汲用世,然孔子若决心浮海,子路必勇于相从。
当时孔子师弟子之心胸意气,亦可于此参之。
子欲居九夷。
或曰:
“陋,如之何?
”子曰: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九)
居夷之想,亦犹浮海之想也。
皆为道不行,而寄一时之深慨。
此皆孔子抱道自信之深,伤时之殷,忧世之切而有此,非漫尔兴叹也。
颜渊、季路侍。
子曰:
“盍各言尔志!
”子路曰:
“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颜渊曰:
“愿无伐善,无施劳。
”子路曰:
“愿闻子之志。
”子曰: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五)
颜渊,颜无繇之子,少孔子三十岁,亦少子路二十一岁。
在孔子前期教育中及门较晚。
孔子于前期弟子中,若惟子路、颜渊最所喜爱。
某日者,遇其同侍,因使各言尔志。
后来《论语》记者以他日颜渊成就尤胜子路,故本章序颜渊于子路之上。
就当时论,颜渊尚不满二十岁,而子路则其父执也。
子路率尔先对,愿能以财物与朋友相共,而无私己之意。
颜渊则能自财物进至于德业。
已有善,不自夸伐。
有劳于人,不自感由我施之。
尽其在我,而泯于人我之迹。
此与子路实为同一心胸、同一志愿,而所学则见其弥进矣。
至孔子,则不仅愿其在己心中只此人我一体之仁。
即在与己相处之他人,亦愿其同在此仁道中,同达于化境,不复感于彼与我之有隔。
在我则老者养之以安,而老者亦安我之养。
朋友交之以信,而朋友亦信我之交。
幼者怀之以恩,而幼者亦怀我之恩。
其实孔子此种心胸志愿,亦仍与子路、颜渊相同,只见其所学之益进而已。
若使孔子此志此道能获在政治上施展,则诚有如子贡所言:
“夫子之得邦家,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绥之斯来,动之斯和。
”(十九)孔子抱斯道于己,岂有不期其大行于世。
上引诸章,殆皆在孔子五十出仕前,其生活之清淡及其师弟子间讲学心情之真挚而活泼,事隔逾两千年,皆可跃然如见。
第五章孔子五十岁后仕鲁之期
一、孔子出仕之前缘
《史记 孔子世家》:
桓子嬖臣仲梁怀,与阳虎有隙。
阳虎执怀,囚桓子,与盟而醳之。
阳虎益轻季氏。
阳虎为季氏家臣,其囚季桓子事,详见《左传》定公五年。
季氏为鲁三家之首,执鲁政,而其家臣阳虎乃生心叛季氏。
孔子素主裁抑权臣,其于季氏有是可忍孰不可忍之叹。
阳虎既欲叛季氏,乃欲攀援孔子以自重。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
归孔子豚。
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
谓孔子曰:
“来!
予与尔言。
”曰:
“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
”曰:
“不可。
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
”曰:
“不可。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孔子曰:
“诺!
吾将仕矣。
”(十七)
《孟子》书亦记此事曰:
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
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
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
此阳货即《左传》《史记》中之阳虎,盖虎是其名。
其时鲁政已乱,阳货虽为家臣,而权位之尊拟于大夫。
孔子虽不欲接受其攀援,然亦不欲自背于当时共行之礼,乃瞰阳货之亡而往答拜。
涂中之语,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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