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词赏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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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词赏析
纳兰性德词赏析
纳兰性德词赏析
人物简介 纳兰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满洲正黄旗人,叶赫那拉氏,字容若(故又称纳兰容若),号楞伽山人。
原名纳兰成德,为避当时太子“保成”的名讳,改名纳兰性德。
一年后,太子改名为胤礽,于是改回成德。
顺治十一年生,死于康熙二十四年,年仅三十一岁。
他是满洲正黄旗人,康熙十五年进士,为武英殿大学士明珠长子,一生淡泊名利、善骑射、好读书、擅长于词。
他的词基本以一个“真”字取胜,写情真挚浓烈,写景逼真传神,但细读却又感淡淡忧伤。
相传为曹雪芹所著《红楼梦》中贾宝玉的原型。
作品原文(长相忆)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作品注释
走过一条条山路,走过一条条水路,正向榆关那边走去。
夜深了,人们在帐篷里点灯。
晚上又刮风又下雪,声音嘈杂打碎了我思乡的梦,家乡没有这样的声音。
【程】道路、路程,山一程、水一程,即山长水远也。
【榆关】即今山海关
【那畔】即山海关的另一边,指身处关外。
【帐】军营的帐篷,千帐言军营之多。
【更】旧时一夜分五更,每更大约两小时。
风一更、雪一更,即言整夜风雪交加也。
【聒】声音嘈杂,使人厌烦。
【故园】故乡
【此声】指风雪交加的声音。
解释详细:
我扈驾赴辽东巡视,随行的千军万马一路跋山涉水,浩浩荡荡,向山海关进发。
入夜,营帐中灯火辉煌,宏伟壮丽。
夜已深,帐篷外风雪交加,阵阵风雪声搅得人无法入睡。
作者思乡心切,孤单落寞,不由得生出怨恼之意:
家乡怎么没有这么烦乱的声音呢?
(“故园无此声”看似无理实则有理,故园岂无风雪?
但同样的寒霄风雪之声,在家中听与在异乡听,自然会有不同的感受。
)
作品赏析
天涯羁旅最易引起共鸣的是那“山一程,水一程”的身漂异乡、梦回家园的意境,信手拈来不显雕琢,难怪王国维评价“容若词自然真切”。
这首词更可贵的是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
一句“夜深千帐灯”不愧“千古壮观”
1682年(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纳兰性德随从康熙帝诣永陵、福陵、昭陵告祭,二十三日出山海关,此篇及《如梦令·万丈穹庐人醉》即作于出关前后的途中。
[2]
清初词人于小令每多新创意境。
这首《长相思》以具体的时空推移过程,及视听感受,既表现景象的宏阔观感,更抒露着情思深苦的绵长心境,是即小见大的佳作。
上片在“一程”又“一程”的复叠吟哦中,展示出与家园的空间阻隔不断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严重增大,空间感与乡情构成尖锐冲突。
正在这种行进方向和心绪逆反背离中驻营夜宿,“夜深千帐灯”,似是壮伟景观,实乃情心深苦之写。
白日行军,跋涉山水,到夜深时仍灯火通明,难入梦乡,这是因思乡而失眠。
于是转入下片乡情思恋之笔。
“一更”又“一更”的重叠复沓,于听风听雪的感觉中推移着时间过程,时间感知于乡情的空间阻隔而心烦意乱,怨夜太长。
说“聒碎乡心梦不成”,其实是作者乡心聒碎梦难成,情苦不寐,只觉得风声雪声,声声扣击入心窝,难以承受。
在“乡园”时是不会有这种令人痛苦的声响的。
将主观因素推诿客观,语似平淡,意更深沉。
此类迁怒归咎于风雪声写法,心理情态能充分表现出来。
看似无理,反见情痴,愈是无理之怨,其怨愈显沉重。
叠句和数字“一”、“千”的运用强化着视、听觉感受中的焦虑,怨怼,幽苦,亦是此词值得辨味的佳处。
纳兰性德身为一等侍卫,却极厌烦“扈从”公差,于是构成传统羁旅题材的又一种类型。
[1]
蔡篙云《柯亭词论》评价说:
“纳兰小词,丰神迥绝。
”“尤工写塞外荒寒之景,殆馗从时所身历,故言之亲切如此。
”这就是说由于纳兰性德身历此情此景、故其笔下的塞外风光更为亲切感人。
王国维说:
“'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长河落日圆’,此中境界,可谓千古壮观,求之于词,唯纳兰性德塞上之作,如《长相思》之'夜深千帐灯’,《如梦令》之'万帐弯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差近之。
”点到了此篇独到之处,盛赞它的“千古壮观”。
严迪昌在《清词史》中说:
“'夜深千帐灯’是壮丽的,但千帐灯下照着无眠的万颗乡心,又是怎样情味?
一暖一寒,两相对照,写尽了一己厌于扈从的情怀。
”是说此种况味,此种情调表现了纳兰性德深层的伤感、痛苦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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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红片片浑如雾,不教更觅桃源路,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
蔷薇影暗空凝伫,任碧(风占),轻衫萦住;惊起早栖鸦,飞过秋千去。
[海棠春]。
秦少游词曰: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外”;成容若词曰:
“落红片片浑如雾,不教更觅桃源路”。
少游词乃虚写景,实写内心感受,雾失楼台,月迷津渡,皆暗指内心希望破灭,世外桃源只是空想而已;成容若词写得却是实景。
暮春时节,正是花落水流红。
“不教更觅桃源路”暗示下面结局失望。
“香径晚风寒,月在花飞处”句,朴素冲和,淡雅幽丽。
蔷薇花丛下,词人凝思伫立,痴心以待。
“惊起早栖鸦,飞过秋千去”,直接点明词人空等一夜,她为何爽约,词人没有提及。
恐又是《西厢记》中崔莺莺所言:
“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眼底风光留不住,和暖和香,又上雕鞍去。
欲倩烟丝遮别路,垂杨那是相思树?
惆怅玉颜成间隔,何事东风?
不作繁华主?
断带依然留乞句,班骓一系无寻处。
[蝶恋花]。
此篇写两恋人依依别离。
严羽《沧浪诗话》言唐代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离别之作”。
可见痛生离死别,悲人生聚散实可见诗人性情。
古今词人离别佳作多不胜数,窃以为柳七为此中圣手。
柳七平生潦落,其羁旅别离词,意境高远,神微幽隐;容若青春年少,词风纯朴自然,不失赤子之心。
“眼底风光留不住”,眼底是何种风光?
风暖花香,杨柳依依。
“人言满院是春光,春光毕竟今何处?
”,心上人实不愿让词人离去,不愿让杨柳成为自己日夜思念的地方。
然而,心中百般也是图劳,只能怀念离人音容。
“何事东风?
不作繁华主?
”,古人多用“东风”指不可抗拒的力量,如“东风恶,欢情薄”、“东风无力百花残”。
她发出叹息,为何自己的幸福繁华不可挽留?
“断带依然留乞句,斑骓一系无寻处”一句,娓婉悠长,用柳枝女“断带乞句”求李义山诗典故,指只能空对词人离后的诗稿,常怀念曾经别离的“杨柳斑骓”之地。
倦收缃帙,悄垂罗幕,盼煞一灯红小;便容生受博山香,销折得狂名多少!
是伊缘薄?
是侬情浅?
难道多磨更好?
不成寒漏也相催?
索性尽荒鸡唱了!
[鹊桥仙]。
清人笔记中有纳兰容若失恋之说,言容若恋一女,有婚姻之约,后此女入宫。
容若誓必一见。
会遭国丧,容若化妆喇嘛入宫,果见此女,然相隔不能通言,遂怅然而去。
此说破绽颇多,未必可信。
容若婚后生活虽十分美满,但也有不少描述失恋之词。
此篇上下两片,情绪迥异。
“倦收缃帙,悄垂罗幕”句,言室内风光旖旎,脉脉含情。
“红袖添香伴读书”为多少读书人之愿!
容若得一知已,二人与书斋中秉烛夜读,不知争羡多少人。
二人懒收书卷,四互相望,只盼灯火暗淡,可相依而坐。
“倦收”、“盼煞”一松一紧,把二人内心此刻波澜起伏,爱意如潮,刻画得十分细致。
“便容生受博山香”,二人相拥而坐,耳鬓厮磨。
“销折得狂名多少”,古人情爱之事,少有敢言者。
张敞画眉遂得众人耻笑,而容若却言,能得爱人倾情,便是受笑讥嘲讽,也心甘情愿。
此二句不涉轻狂,庄重而不狎兴,而情已是浓得化不开,两情相悦,正是如此。
往事已成空,“是伊缘薄?
是侬情浅?
”,原来这一切,只是陶醉于回忆中。
情深情浅,自是难已测量,这痛苦记忆,怨我?
怨她?
难道失去了爱情竟是件好事?
一连三问,情绪急转直下。
难道更漏也阻我入眠?
此处又是一问!
词人胸中此刻已痛不欲生,当以愤恨之语结尾。
“索性荒鸡唱了”,“如此一场思绪,搅动心神,干脆不睡,直待黎明到来”。
昨夜个人曾有约,严城玉漏三更。
一钩新月几疏星,夜阑犹未寝,人静鼠窥灯。
原是瞿塘风间阻,错教人恨无情。
小栏杆外寂无声,几回肠断处,风动护花铃。
[临江仙]。
等待是一种人生苍老的过程。
李后主《菩萨蛮》(花明月暗笼轻雾)写与小周后后宫幽后之事,为男女幽会之名篇,然后主只述小周后匆忙出宫之状,不提自己心思如何。
盖因后主当时为帝,深夜幽会,只图一时之乐,未必懂得普通青年男女恋爱之时的相思之苦。
“横月斜,疏星炯”,三更时分,风定夜静,相约之人却迟迟不来,就连小鼠也出来窥探。
“人静鼠窥灯”出自秦少游“梦破鼠窥灯,霜送晓寒侵被[如梦令]。
”四周如此寂静,让人心内冷凉一片。
此篇与《海棠春》都写等人,意境却大不相同。
《海棠春》一篇失望之余,尚有点滴希望,并不甚凄凉;此篇沉沉无半点生气,极其寂寞。
词人久待不见人来,便开始思索爽约原因。
“原是瞿塘风间阻”,瞿塘是何景观?
瞿塘风潮澎湃,往来船只绝难通过,意指二人间有巨大阻碍,不能相见,教人误以为对方无情。
想必此刻伊人正在独倚高楼,拍遍栏杆,苦无良计。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晕红潮,斜溜钗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
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减字木兰花]。
此一类少女情窦初开,心有所动的情景,由纳兰性德写来也十分传神。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青春少年偶一相见,在词人眼中,她直如芙蓉带雨,教人怜惜。
一见倾心,却碍于情面不敢言语,神态此时却已经异样。
“小晕红潮,斜溜钗心只凤翘”,脸上泛起红晕,转身走开,她身形窈窕,步履寒忧。
转身过去后,心中生悔,“待将低唤,又恐他人见”。
怎样才能一吐心意?
女主人公把玉钗摘下,轻叩栏杆。
“转过回廊叩玉钗”,究竟是欲把词人唤住,想多看他一眼?
还是约他在此再相见?
词人无言,只留读者自解其中味。
相逢一瞬间少女的倾心,对于爱情的兴奋与羞涩,急于表达自已的心情和欲言又止的神态,在容若笔端如一潭春水,无波无浪,含蓄娓婉,使人如见其人,如闻其面。
纳兰词如此者惟:
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
心事眼波谁定。
谁省?
谁省?
从此簟波灯影。
[如梦令]可一较长短。
西风乍起峭寒生,惊雁避移营,千里暮云平,休回首长亭短亭。
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例冷清清。
试倩玉箫声唤,千古英雄梦醒。
[太常引]〔自题小像〕。
此篇名为作者小像所题,而实为作者内心真实写照。
词中之雁当为容若本人。
古代仕人多深陷于权势、物欲之旋涡中,似范少伯激荡五湖,抽身而退者,少之又之;余者如鲨鱼嗜血,醉心仕途,穷一生心力,追逐功名利禄。
成容若视仕途功名为一生中最大羁绊。
所谓“人而自由,却无一刻自由”正是此理。
诗人非随心所欲,生而坦荡,绝难有杰作。
自由为成容若一生中之最大企盼。
西风峭寒,惊雁孤翔,“千里暮云平,休回首长亭短亭”,“千里暮云平”当取自王摩诘《观猎》。
于苍茫无际之处,正是当分别之所,口中言道“休回首”,而心思早也飞驰神往。
“无穷山色,无边往事,一例冷清清”,于心驰神往之中猛然而醒,想自己孤身一人,于苍茫宇宙中似苍海一粟,雕龙文章、屠狗功名,只似千古一梦而已!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
心字已成灰!
[忆江南]。
此为《饮水词》开篇之作。
[忆江南]为初学填词者必习词牌,方家一观便知功力深浅。
此一篇写冬季黄昏飞雪,一人于堂前凭风独立。
“昏鸦尽”一句语简意明,渲染全篇气氛。
古人写飞鸟,多是杜宇、金衣,乌鸦。
国人谓鸦为不详之鸟,但以鸦入境者颇多佳句,点睛之笔,如“时见栖鸦,无奈归心,暗随流水到天涯”、“枯藤老树昏鸦”等。
成容若气势陡出,开篇即以“鸦”入境。
昏鸦已逝,词人临风而立,是等候?
是沉思?
无言以对。
天寒飞雪,如柳絮飞舞台阁旁。
“梅”者报春之花,梅花开,自距春天不远,意寓心中生起一丝希望。
“胆瓶”二字与下面“心字”皆暗指,心字成灰并非指心字檀香成灰,而指内心世界的黯黯神伤。
容若此类小令,不经雕饰,全无绮丽言语,韵味凄苦悲凉,久读伤人心深矣!
类似意境者如《饮水词》第二首:
心灰尽,有发末全僧。
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灯。
情在不能胜。
[忆江南]。
此首较之第一首逊色,并无多少可称道之处。
只“有发末全僧”尚属好句,然可从此二首词中便可初窥容若词风。
容若三百四十余首词中用“愁”字九十次,“泪”字六十五次,“恨”字三十九次,可谓满卷凄凉语,诗成血泪书。
若容所做[忆江南]小令中,做隽秀清爽之语者少,偶一有之。
如:
江南好,城阙尚嵯峨。
故物陵前惟石马。
遗踪陌上有铜驼。
玉树夜深歌。
[忆江南]。
此词为容若扈从皇帝至江南,情绪较好时所做。
江南秀色,维扬佳丽,南朝风物,愉悦人心。
金陵城阙尚是“山围故国周遭在”,而“铜驼”“石马”典故暗含朝代兴亡,指出江山易主,旧日王城已是“潮打空城寂寞回”。
全篇暗中凭吊兴衰,稍具刘梦得之余味。
西风一夜剪芭蕉,倦眼经秋耐寂寥。
强把心情付浊醪。
读《离骚》,愁似湘江日夜潮。
[忆王孙]。
此篇悲凉顽艳,无一句不惹人愁。
萧萧一夜西风,芭蕉虽未凋尽,却也满目疮痍。
“倦眼”点明已是深夜,秋夜里词人说自己仍抵得住孤独。
言虽如此,也只由浊酒将心情打发,“强”字道破此中真意。
难道就如此沉沦下去?
悲愤之时读屈子《离骚》,以酒浇胸中之块垒,以诗抒心中之抱负。
写至此,此首抒发悲愤之意已出,若俗手必出一狂语收尾,然成容若岂同凡人。
“愁似湘江日夜潮”,《离骚》既出,能不忆屈子投身湘江(汩罗为湘江支流),理想抱负无处施展,前途无路,心潮澎湃,如湘江日夜奔流。
“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如此情怀,如此情景,真真愁煞人也!
何处?
几叶萧萧雨。
湿尽檐花,花底人无语。
掩屏山,玉炉寒,谁见两眉愁聚倚栏杆。
[玉连环影]。
此一阙写一人心情无聊之极,独自发呆,内心不知思量什么。
细雨点点,打湿檐瓦,屋檐下的人悄然独立。
凉风吹来,身上陡然寒冷,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此时,屏风半掩,炉内檀香燃尽,也懒得再点。
主人公愁眉紧锁,只是无言凭栏。
“掩屏山,玉炉寒,谁见两眉愁聚倚栏杆”,借画屏、玉炉突出室内环境华贵富丽,显示主人富有,反衬内心之空虚,含蓄自然,不失雅致。
与温飞卿“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余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垞洲”([忆江南])相较,飞卿词言闺妇思怀,情绪波澜不惊,意味深长。
容若此类小词直抒胸意,意境不及飞卿,情却胜过飞卿。
水浴清蟾风入袂,鱼鳞触损金波碎。
好天良夜酒盈樽,心自醉,愁难睡,西南月落城乌起。
[天仙子]。
此篇纤侬而不繁腻,王静安言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可见容若内心感受之敏锐。
月色映水,荡起金波,天风吹我。
月光下,水面如金色鱼鳞。
手中杯盏满斟,对如此良辰美景,酒未入唇,人心已醉,忧愁袭上心头。
波斯人海亚姆《拜鲁集》中有诗:
“绿酒朱唇空过眼”,由容若看来,如此天赐美景只醉旁人,无我何干?
对如此景色,却仍不能释怀,此忧愁为与生俱来,当真“此情无计可消除”。
微云一抹遥峰,冷溶溶,恰与个人清晓画眉同。
红蜡泪,青绫被,水沉浓。
却与黄茅野店听西风。
[相见欢]。
上片写丈夫思念远方妻子。
遥看山峰,山色青黛,如妻子的蛾眉。
与牛济仙“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片转写妻子对丈夫的思念。
长夜漫漫,独对红烛,拥锦衾玉被,内心寂寞如着冷水。
人在屋内,思绪早飞到天边,与心上人一起在荒村野店听西风劲吼。
“却与黄茅野店听西风”,能做此语者,非一般心意,两心相知者,不能道矣。
莲漏三声烛半条,杏花微雨湿轻绡。
那将红豆寄无聊。
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离魂入夜倩谁招?
[浣溪沙]。
“莲漏三声烛半条”写已是深夜,“杏花微雨湿轻绡”点明是春夜飘雨,“那将红豆寄无聊”为何要将红豆寄与我,凭添一份相思愁苦。
红豆本相思之物,词人此刻却怨此红豆,实无奈之语,心情低沉由此可见一斑。
“春色已看浓似酒,归期安得信如潮”二句,清新自然,无半点做作。
唐李益《江南曲》云“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潮来潮去尚且有期,唯牵挂之人淹留于外。
韶华转逝,暮春景色,深醉人心,问君能否如潮汐如期归来?
“离魂入夜倩谁招”,如若不能归来,谁又能将离人招入我的梦中?
能写此凄苦句,方是真知天涯羁旅,戍边守关之苦。
谁道飘零不可怜,旧游时节好花天,断肠人去自经年。
一片晕红疑着雨,晚风吹掠鬓云偏,倩魂销尽夕阳前。
[浣溪沙]。
《西郊冯氏园看海棠,因忆<香严词>有感》。
龚鼎孳为当时名士,与纳兰容若、陈其年等交往颇多,其《香严词》中有“重来门巷,尽日飞红”句[蓦山溪],其意境与此篇相近。
容若观冯园海棠时,龚鼎孳等皆在场。
与朋友同游,本乘兴畅游事,勾起容若昔日春末时节,海棠飘零,与人共同赏玩之事。
杏花并非伤春之物,然在词人眼中,无一物不与他(她)有关,无一物不勾起思念。
那是在一年以前,一同游玩的日子,景色与今日一般无二。
“一片晕红疑着雨”,杏花飞落似雨如烟,如酒入愁肠,化作相思血泪。
如此怡情畅游之事,实不能忘。
词人此刻重温旧景,直如往日重见。
“晚风吹掠鬓云偏,倩魂销尽夕阳前”,夕阳下,词人凭风而立,感触良多。
人中之真性情者,正是如此。
谁翻乐府凄凉曲,风也潇潇,雨也潇潇,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谢桥?
[采桑子]。
纳兰容若自出生以来,门庭富贵。
其父明珠权倾朝野,深得康熙宠信。
容若文武兼修二十二岁中进士,授三等侍卫,后擢升为一等。
长伴康熙左右,康熙对其也是青眼有佳,平步青云是早晚之事。
容若一侯门少年公子,何来如此多凄苦无聊之语?
生于侯门,未必是幸事。
明珠醉心功名,而容若不热衷此道,父子之间貌和神离;纳兰容若与顾华峰、陈其年等交好,此一众人或为明朝遗老,或为志不得抒的汉族名士,容若深受此一众人影响。
纳兰的家庭门第、随行君侧都使其有惴惴临履之忧,所忧所悲,当真无法言说。
此一篇词妙不可言,不可解读,只可意会。
读此可知纳兰容若文采风流。
长夜孤灯,乐府凄凉,一种莫可名状的滋味油然而生。
愁从何处来?
恨到何时休?
正所谓“不知何事萦怀抱”;无端愁苦如何排遣?
一片丹心谱与谁人?
此所谓“梦也何曾到谢桥”。
较之以晏小山词“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容若词多一份自然凄婉,少一份放荡不羁。
纳兰容若潇洒之处正在于斯!
浣溪沙。
残雪凝辉冷画屏。
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生。
上阕通过“残雪”、“凝辉”、“落梅”、“三更”、“月胧明”等字句,营造出了一种既清且冷,既孤且单的意境,大有屈原“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而这种感觉大抵只能给人带来痛苦和茫然。
接着他便抛出“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的问句,这个“君”指的是谁?
是朋友?
是知己?
还是那天上朦胧的月亮?
我觉得都不是,而恰恰就是纳兰自己。
我想,当一个人倦了,累了,苦了,伤了的时候,便不禁会忍不住地自言自语,自怨自艾,自问自答,何况是纳兰这样的至情至性之人呢?
本来词句至此,已令读者唏嘘不已,谁知下一句“断肠声里忆平生”更是点睛之笔,短短七字,不禁令人潸然泪下……
长相思兮长相忆清明时节忆纳兰
——三首经典纳兰词作欣赏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当时只道是寻常」、「此情已自成追忆」,这些经典词句读来令人怦然心动,曾令不少热恋中的红男绿女陷入莫名的伤感和别样的惆怅之中。
这些或清新淡雅、或清丽凄婉的词句的作者就是清代著名词人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1655~1685),清初著名词人。
本名成德,为避太子讳改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
其父明珠乃武英殿大学士,母亲觉罗氏为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一品诰命夫人。
其家族纳兰氏隶属正黄旗,为清初满族最显赫的八大姓之一,亦即后世所称「叶赫那拉氏」。
他出身于簪缨豪门,天资秉异,落拓不羁,超逸脱俗。
纳兰年少聪颖,文武全才。
康熙十五年(1676年)于二十二岁时殿试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授乾清门三等侍卫,后循进一等,武官正三品。
第一次知道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是在二十多年前,在沈阳读研一时,看梁羽生的《七剑下天山》。
当时只是惊讶,一个满族词人竟也能写出如此对仗工整、凄怨温婉的词句,就依稀记住了这个名字。
后来辗转至浙大攻读博士学位时,邻室中文系的一位学长推荐《纳兰词》。
闲来无事,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读了起来。
那时年轻,读起纳兰来,总是矫情多于深情,总有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做作。
再读纳兰,是去年暮春时节,一位在文学、音乐方面常有交往的好友的一句话,记得她说:
情深若能如纳兰,一生无悔。
然后,就认真地读起纳兰来。
就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他。
喜欢纳兰,也许就是喜欢他那动人情怀的词赋,喜欢他那浸透始终的情深意切。
纳兰虽然注定一生富贵荣华,金阶玉堂,但他却是为文字而生的人。
在他短暂的生命里,至纯至性,苦心孤诣,将心事付与文字,留下了三百多首哀婉忧伤的华丽词章,成为清代最杰出的词人。
其文学成就以词为最,其词现存349首,刊印为《侧帽》、《饮水》集,后多称《纳兰词》。
尤以小令见长,词工清丽,造诣极深,时人誉为「清代第一词人」。
纳兰词风格清新隽秀,情真意切,清丽凄婉,有南唐后主遗风。
特别是为悼念其早逝的妻子卢氏而写下的许多词篇,更是泣血之作,哀感顽艳。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有评:
「北宋以来,一人而已」。
他是乱世中的一个传奇,在清代文学史上开辟了属于自己的一片疆域;他是人世间的痴情之种,在凄美的词藻中苦恋自己的爱人;他是铁马干戈中的水中浮萍,在残酷的战争中无奈地漂流。
纳兰容若——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内心伤痕累累的清代词人。
纳兰容若是一个忧伤、唯美的词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其伤感凄切的悼亡词,充满着对爱人的痴恋;其情深意切的思乡词,饱含着对故乡的眷恋。
纳兰词中有华丽的伤感,有温婉的情愁,有别样的惆怅……至情至性的纳兰容若,让人痴迷让人狂。
纳兰词有一种「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的高雅气质。
那种不言自显的雍容华贵,仿佛浑然天成。
纳兰倾其一生,写尽了情深与忧伤。
他的词,篇篇含愁,卷卷成悲,一曲弦伤,弹到最后,仍是曲高和寡,纳兰的寂寞,终究无人懂得。
凄怨温婉的词风象迷香一般,透过三百多年的时空,仍然温柔而凄楚地熏着你我的眉眼。
每当想起,耳边就仿佛听到纳兰在忧伤地吟唱: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情来情去情难了,缘深缘浅缘不断。
弹指间,逝水流年。
纳兰唱遍了「蝶恋花」,吟遍了「长相思」,只匆匆三十一载,便驾鹤仙游西去,留给世人多少抚卷长叹。
尘缘如梦,皆付词中去;黄土一抔,掩不尽那天上人间的悲切。
穿越几百年的兰舟,能否载得动纳兰如许的情与愁?
透过岁月的河流,我仿佛看见纳兰一路走来,一袭长衫,一双忧伤迷离的眼眸。
他年仅三十一岁的生命,犹如漫漫长夜中,一颗璀璨的流星,照亮了,整片天空。
他的忧伤与孤寂,穿越世俗,洞穿历史,滑过岁月,依旧清晰可见。
所有的血泪,融入了挥手而下的诗词中。
那些无声的纸墨,倾诉着他最深的忧郁,最痛楚的爱。
他的诗,一如他的名字,那般撩人。
纳兰容若,这个名字,早在山一程,水一程的「长相思」里,便融进了你我的灵魂,从此,再未消逝。
诗词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在这细雨霏霏的清明时节,在这美丽的烟花三月,如果有空,不妨泡一杯绿茶,拈一首纳兰词,细细读,慢慢品……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花令,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作词牌。
最初可见《花间集》中韦庄词。
上下片除第三句外,其余皆押仄声韵,也作《木兰花》。
古诗中的《决绝词》,是以女子的口吻控诉薄情郎,从而表示与之决绝。
唐元稹作有《古决绝词》三首。
这首词中有两个典故:
「秋风悲画扇」:
借用汉朝班婕妤的故事。
班婕妤曾是汉成帝的妃子,却遭到赵飞燕的妒忌、馋害而被打入冷宫。
南北朝的刘孝焯曾经写过《班婕妤怨》:
「妾身似秋扇」,于是就用秋扇比喻被遗弃的女子。
「骊山」、「夜雨霖铃」、「比翼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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