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心理《嘉峪关》精神病院手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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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心理《嘉峪关》精神病院手记
『天涯杂谈』《嘉峪关》--精神病院手记
作者:
大黄庄提交日期:
2004-3-2015:
37:
00
说明:
“《嘉峪关》--精神病院手记”的作者是杨志超,这是他继《四环以内》之后的另一个行为艺术作品。
我是他的朋友,经他同意现将他的手记文字放在网上。
简单介绍作者杨志超,男,1963年出生,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在九十年代即进行一种体验式的行为艺术。
1998年离开甘肃到北京,开始自由艺术家生活。
《嘉峪关》是杨志超1999年末的最后一天开始,持续到2000年的一个行为艺术作品,他以精神病人身份在一个精神病院里住院一个月,在这期间以日记方式写下这部手记。
在上周,杨志超的“《四环以内》手记――北京乞讨的日子”已经“天涯杂谈”里陆续贴上。
感谢斑竹和各位观看、回帖者的厚爱和关注。
所以继续把杨志超的另一个作品《嘉峪关》放到这里也是这个原因。
今天开始,根据其写作的日子,按每天一篇方式陆续贴上。
欢迎有兴趣者观看,当然更欢迎各位的看法和意见。
《嘉峪关》手记
杨志超
时间:
1999年12月30日
地点:
甘肃省嘉峪关市
过程:
以病人身份入住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为期一个月。
(1999年12月30日-2000年1月30日)
规则:
1.接受医院按排的治疗方案和治疗措施。
2.遵守医院的各项规章制度。
3.不无故离院和终止治疗。
记录:
照片、录像及手记。
1999年12月30日
在决定做这个作品时,心里还是没有底,一想起精神病院给我留下的印象,总是不踏实,病人会不会打人?
药物会不会把人吃坏?
里面会怎么样?
这些问题直到12月29日晚也没想明白,只好不再去想。
早上6:
00我就起床了,一切和平时生活中一样,我并没有为此而改变什么,仍穿着那件黑色皮夹克,提着一个装有几本书,换洗衣服及生活用品的背包,跟随我去医院的是我的姐姐、姐夫以及我的小外甥马珂,同时由他们负责拍照。
为了保证活动的客观和真实,录像和拍照都是秘密进行的,为此花了两天的时间做准备。
上午10:
00我来到了精神病院,一位大夫在听完我的叙述后,又仔细询问了我姐一些具体情况,我长久不上班和曾经自杀过的经历使她毫不怀疑地将我列入精神病人的行列,在做了心电图、X光、血液化验、血压测量等一系列检查后,于上午11:
40分,住进了该院精神科男病区2号,诊断病症为“抑郁症”。
11:
45分,护士对我说:
“你可以进去了,”一边说一边推开通往精神病房的防盗铁门,里面黑乎乎的,有四五个人站在那,看到有人进来,慢慢走上前来,直直盯着我,眼睛发呆,发硬,由于距离很近(病人一般都一动不动地盯人,和好人盯人正好相反),里面又黑,我无法看清,借着铁门的反光,能感到直乎乎的目光,十分生硬。
我有一种慌张,一位戴眼镜的大夫带我进去并让我住四人小房。
我说:
“我喜欢住大房,”“这还奇怪,人家都愿住小房,你却愿住大房,行,给你换一下。
”结果我住进了九人大房,靠着窗户倒是很明亮。
我带的东西除衣服和书外都不让带进,还搜走了我的打火机和烟,家属也不让进,是马甫忠(姐夫)趁着乱,硬钻了进来。
“赶紧吃饭!
”一护士喊,我走到饭厅一看,至少有三、四十人,看到生人,全都直呆呆地看着你。
当我正不知往哪坐时,一个病人马上站起说:
“你的座位在这,”感觉非常有礼貌。
这个给我让座的人正是以后我的邻床病人--郭喜顺。
12:
05:
吃饭、烩菜、西红柿、木耳、萝卜、无肉、馒头一个。
12:
40:
午睡。
14:
30:
发烟。
14:
45:
测体重、67公斤。
15:
40:
集体到电视房点名,看电视,名字是《征服伊甸园》法国拍哥伦布的故事。
16:
30:
自由活动。
17:
30:
晚饭。
20:
02:
吃药、咁呔乐2片,安定1片。
20:
40:
睡觉。
这里分为男病区和女病区两大区域,男病区有小房间2间(约17平方米),各住4人,大病房3间(约38平方米),从北向南依次是住9人、10人和8人。
男病区累计共36张床位,已全部住满。
女病区有大病房2间(约38平方米)。
病房外是一条长35米左右,宽2.5米的走廊,就是病人的全部活动空间。
此外,还有电视房一间(主要是给值班护士看,病人有时在此点名)、饭厅1大间(约60平方米)、锅炉房1间(约15平方米)、洗澡室1间(约15平方米)、男女厕所各1间、抢救室1间(约15平方米)、护士体息室2间(约15平方米)及1间贮藏室,放置病服和杂物。
病人看到新面孔很好奇,病重的独自走路,病轻的陆续来问,一般是问哪里人,干什么的。
电视房点名时,有个病人直接凑到我脸前,然后突然笑,一个病人兴奋得直往地上抓,一个抽烟时脸部表情不停变化,还有个病人一小时上了十几次厕所,既不拉屎也不小便,却总是脱下裤子蹲着。
感觉像世外桃源,十分宁静,悠闲……
在女病区,我碰见一个女病人,她说她叫张蓉。
我问:
“你是啥病?
”她说:
“精神分裂。
”回答的简单明了,问我叫啥名我说我叫杨志超。
她又问:
“你结婚了没有?
”问话时面带微笑,喜气洋洋,说话妩媚。
“你长得挺好。
”我说,她笑得更加灿烂……看电视时,她不停地拿出口红,拧来拧去,还要送给大家,见着男病人,总要握人家的手。
这是一个感情受过挫折的女人,71年出生,已离婚。
我正记录着(由于不能让病人发现,只好在厕所记录),一个病人进来,拼命练习胃捶(土语:
用手捶打胃部),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老在解手的病人一边解手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晚20:
02分,三十几个病人排成一行去领药,并在大夫的监督下把药吃下。
我领到三片,两片咁呔乐,一片安定,在护士的监视下我吃了药,随着大夫一声喊:
“都回去吧。
”病人立刻散了,听话极了。
旁边的病人自言自语:
“这帮傻不拉几的,我说了个世界,都跟着学……”嘿嘿干笑,“我可没惹着你,剑是月夜黑风剑,刀是鸳鸯戏水刀,情是崭不断的情。
”嘿嘿,语言还是台词风格,节奏鲜明。
另一个病人则一直在黑暗中来回走,我却睡不着独自在走廊徘徊。
凌晨5:
00就醒了,感觉昏沉、飘浮、恍惚、思维缓慢……我意识到这药很厉害,看来,正常人如果长时间定时吃精神药品,最后的状态和精神病人差不多。
在这样的环境中,正常人既使不吃药,时间长了同样会得精神病。
精神科的医生、护士长相和别科都不一样,眼发直,嘴发翘就是例子。
精神病人都有自己的环境,彼此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你说你的胡话,他发他的牢骚,根本就没听见,没看见。
各自按医院早已设计好的单一模式生活。
这里最长的已经住院9年,最短的也有几个月,表面看十分正常,可仔细观察却发现确有异常之处。
只是我这个正常人,在这群人中非但没有正常感,时间一长,怕我也会转圈、傻笑、发呆……这里,你对大夫说正常话,大夫同样只把你当成精神病人。
(待续)
作者:
不曾记得 回复日期:
2004-3-21 10:
58:
13
ding
作者:
天地无情23 回复日期:
2004-3-21 11:
19:
53
写下去,别放弃.
作者:
isoenzyme 回复日期:
2004-3-21 14:
10:
41
我在嘉时怎么没注意到那儿还有精神病院啊。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1 14:
56:
50
谢谢不曾记得、天地无情23二位。
手记本身已经是现成的,不用写,只是不放弃每天一篇贴上来,持续一个月。
回:
isoenzyme
我作为一个已经看过全文的读者,觉得具体这个精神病院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发生的事实是真实的。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1 15:
42:
34
(续一)
1999年12月31日世纪末之夜
07:
00:
起床。
07:
05:
吃药、碌昞嗪3片。
07:
30:
早饭、稀饭一碗、馍一个、咸菜一块。
11:
30:
第二次吃药、碌昞嗪3片。
12:
00:
中饭、米饭、辣椒肉片、辣椒有馊味。
12:
30:
午休。
14:
32:
发烟、每人平均3支。
16:
00:
交接班点名。
17:
30:
晚饭、面片、馒头。
20:
37:
第三次吃药、碌昞嗪2片、安定1片。
21:
15:
熄灯睡觉。
也许是药物的原因,中午吃过饭,病人全都休息了。
这里的管理是全封闭式的,任何病人不得外出,活动空间只是一条长35米,宽2.5米的走廊。
每天下午14:
30分起床发烟,病人被禁止在这时间以外抽烟,打火机也被没收。
听到发烟,都自动排起队,每人3支或4支,十分遵守规矩,没人争吵,没人加塞,拿上烟后,都蹲在地上,或靠在墙边抽,很像犯人放风的样子,99%的病人都抽烟。
隔离和单调的方式导致这是病人唯一自我发泄和消遣的方式,女病人不抽。
我原以为精神病很恐怖,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情绪强烈,到这里一看才发现,并非如此。
尽管交流不多,可生活能自理,吃饭领药时,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药十分清楚。
刚来时,有几个病人还木然地看着我,他们对我的反应就像傻子前面闪了一下光,表情上有些不明白,但看一会就走了。
几天以后,这种新鲜感没了,不再惊异。
旁边的病人自语:
“哎,大好的时光白白地过了。
”嘿嘿笑着。
天黑了,我看着窗前的道道铁栏杆(所有的窗户都有铁栏,直径约1公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空空的,有几分孤独,也许能消灭这种孤独的就只有精神病人。
他们日复一日地在医院度过,天天重复这样的日子,因此他们学会了机械式的生活,无需照顾,看着钟点办事,话语很少,但并不缺少关心和爱意。
只是这种机械的日子和木然的表情、僵化的动作也在牵引着你,日子久了,你会不知不觉表露出近似的呆板和麻木。
我常常提醒自己,可并没有用处。
因为反常行为在精神病人那里是作为正常行为被接受或者被允许的。
他们没有任何惊讶、兴奋甚至看都不看……他们就是这样活着,直到离开或者死去。
我相信,如果哪个正常人也和他们共处一室,共同接受这样的生活,一年以后,他实际的行为从外表看和一个本质上的精神病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每次吃饭时,坐在我对面的那个病人都会举筷子喃喃自语,也许是一种感恩的情绪吧。
另一个病人则在拉屎时拼命笑,一边笑,一边吐唾沫,据说他是酒钢选矿厂的大学生,恋爱受了刺激,女的把他吹了,他提着酒瓶子,半夜三更在那女孩住的楼下破口大骂,骂的很凶。
从那以后,就成了这样子,“如果不得病至少也是科长”病人说。
“是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出发!
“旁边的病人喊着。
我觉得特荒诞。
隔壁病房有一个病人叫杨建林,今年43岁,在此住院已2年零7个月,意识尚清醒。
当我问他:
这么长时间你想女人吗?
他回答:
有时也想(临夏口音)。
想时咋办?
砍椽子(土语:
手淫)
这几年你能砍几次?
总共二十几次。
其他人砍吗?
砍。
他掰着指头开始数,一共数了8个人,
名字我一时记不住,最大的60多岁。
有时球涨的不成,不砍咋行?
你当时想啥?
胡思乱想,一砍完就好了,啥也不胡乱想了……
同屋的病人葛红勇说:
“杨建林,你表演一下?
”他果然用右手在裆前做撸的动作,并说:
“我小的时候,跟别人学的”。
病人乐了。
杨建林又说:
“老白砍的时候,滋了一脸,他用手一抹,又涂了一脸,”他说完问我:
“老师,你砍不?
”我说:
“也砍过。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说:
“是男人都砍过,没有啥。
”他的老婆比他小十几岁也离婚了。
“你住到啥时?
”“我也说不清,糊里糊涂的过吧。
”他的表情看上去真的搞不清楚。
“你想出去吗?
”我问。
“当然想,可没办法,就这样过吧,习惯了。
”“你不砍不行吗?
”“不行,不砍会犯错误的,会跑到女病房的。
”看来他还知道基本规则。
赵国得是一个严重的病人,50多岁,见人就乐,极具善意。
大部分我问的问题,他只是笑着,嗯,嗯,都不回答,当我问到:
“有孩子吗?
”他说:
“有,女儿就在市里工作。
”“她来看你吗?
”“以前来过,后来就不来了,”“你想女儿吗?
”他表情一下变了,眼里涌出亮晶晶的泪花,停了一会说“想还是想,可没法子……”这是我遇到严重的病人表露出真实情感最强烈的一个。
有几个,病人并没多大反应,可看这病人平时见人就乐的样,你不会想到在他已经完全崩溃的思维里,竟还残存着一丝儿女情长的伤感……这让我惊讶了。
因为他从外观和行为看,是一个典型的精神病人,在这里算严重的。
看来人类的牵挂和爱恨并不会轻易被破坏。
晚19:
00左右,我到了隔壁病房,一个叫朱慧清的病人竟冲着我大喊:
“回你房去!
”我站着没动,他走上来,手里的牙刷一晃一晃的,我吓了一跳,害怕这样的病人会犯病冲上来,便退后了一步,但仍没回去。
他又嚷着:
“回你房去!
”我一看阵式不对,就走了出去。
走廊里没人,我点了一支烟。
他刚解完手,一见烟,马上嘟嘟哝哝地问我要,我让他抽了一会。
他大口吸着,只几口就抽掉了半截,这个病人烟瘾真大!
我刚回到屋里,他又追了来,非要抽,同病房的葛红勇一见把烟要了去,并大声训斥朱慧清。
说来也怪,他吓得嘟嘟哝哝地说:
“我不知道你要抽。
”边说边后退,我一看,这主有意思,傻到这种程度还懂得谁软谁硬。
看来精神虽紊乱,但动物性的等级,弱肉强食的观念不倒,这大概也正是人类的惰性和悲哀吧。
我床边的病人又开始自言自语:
“全国人民一片欢腾,尽是留须拍马的!
前面是佛,金光闪闪,有一个人,你就是看不清,据我分析要是能看清,准是世界第一美人!
”嘿嘿直乐,音调起伏多变,充满戏剧性。
另一个病人对着他大声喊:
“去,把张伟的尿倒了,”这个病人不知听懂没有,竟拿起尿罐自己喝起来。
卫生清洁员喊:
“小朱!
去把地拖了,”朱慧清一个立正大喊一声“到!
”一转身迈着正步喊着:
一二三、一二三,然后自己又偷偷怪笑起来……我也乐了。
他好象也想来点幽默感。
只是神经缺乏协调。
晚上发药,病人相当规矩地依次排成队领药,并在护士的临督下把药习惯性扔进嘴里,头朝上咕嘟两声,咽了下去,不用大夫说,一看就知道训练有素。
我领药后在护士的跟前把药吃下,坐在电视机旁等待点名。
千禧年前夜,这里平静异常。
(待续)
作者:
isoenzyme 回复日期:
2004-3-21 18:
47:
09
顶一下。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2 11:
06:
52
(续二)
2000年1月1日新世纪第一天
07:
08:
起床、洗脸、刷牙。
07:
25:
吃药、碌昞嗪2片、安定1片。
09:
00:
开始休息。
11:
25:
吃药、碌昞嗪3片、安定1片。
11:
45:
中饭、黄瓜、葫芦瓜、鸡蛋混炒一碗、馒头1个。
12:
15:
午休、做记录。
14:
56:
程广德发烟、我领到4支。
16:
05:
交接班点名、女4人、男36人。
17:
30:
晚饭、面条1碗、馍半个。
20:
05:
吃药、碌昞嗪2片、安定1片。
21:
20:
熄灯睡觉、有时这里的灯一夜不灭,这完全取决于护士们的兴趣。
昨夜下了一场雪,早上起来,我望着窗外的雪,心情一阵松驰,那白雪给我一种辽阔和无言的思考。
21世纪第一天,就遇到雪,这是好兆头。
只是当那清冷的风吹在我的脸上时,我一阵阵感慨,可感慨什么,却无法说清。
这个病院四周有宽阔的场地,但病人却无法进入。
透过窗户望去,后院白茫茫的,一个脚印也没有,院墙干干静静,更增加了孤寂之感。
什么人在此生存?
为何见不着人的痕迹?
而只一窗之隔,40几个灰色调的人都在此生存……我只是想家,想妻,想孩子,不知这样的天,这样的时刻,她在干吗?
我每一次离开,最揪我心的,往往不是孩子反而是她,因为每当这时候,只有妻子她会把许多许多的细节替我想好,这反而使我有点离不开她了,我甚至有意不去细想,而情愿跟在妻子后面,让她去想。
白雪皑皑寂静无声,我却能看见妻的牵挂以及妻的温馨……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病人都在睡觉,其实无论你干什么,他们也无动于衷,简单的生活和简单的内容就是他们全部的内容,他们的生活是真正的既简又单。
中午很热,已是1点了,阳光直晒到我的后背,周围的病人睡得很香。
郭喜顺自言自语说:
“嘿,鲁迅厉害,对,叫狂人日记,那可得好好读,是狂人写的日记。
”我又乐了。
今天白天没有别的治疗,世纪之年的第一天的上半天就这样度过。
伙食没有因为元旦而改变。
精神病人的条件也同样取决于金钱。
吃过饭,我抽着烟,在水房里望着外面的积雪,破了的窗户吹来阵阵凉风,使人清醒。
外面同样是高墙和宽大森严的角铁密封的大门,虽寒冷却可以给人以相对的自由,屋里虽温暖却没有自由,如果真打开了后门,寒冷的天气也不会有人在后院溜哒,这就是剥夺意志的结果。
他们在长年累月的封闭环境中,已无法适应宽阔和光明,甚至惧怕自由和人群,这不能不说是文明的遗憾。
病房里的病人除了对穿白大褂的大夫不表示陌生外,任何一个新面孔都会引起怀疑并盯着你观察,以预防有可能出现的危险,谨慎地活是他们的人生准则。
(待续)
作者:
不曾记得 回复日期:
2004-3-22 11:
32:
00
也许,大家想等到一个月以后再一起看。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3 15:
27:
31
回:
不曾记得
也许你是对的。
不过日子是一天天过的,把一个月的日子集中一天过掉好像有点那个……
是的,我们都缺少点耐心,想想这个杨,曾经就那么一秒一分地在那地方度过了。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3 15:
39:
25
(续三,第四天)
2000年1月2日
06:
45:
起床、洗脸、刷牙、病人崔柏林边洗边吐舌头,大笑。
07:
35:
吃药、碌昞嗪2片、安定1片。
07:
48:
早饭、稀饭1碗、萝卜咸菜1块、馒头1个。
08:
05:
病人坐在饭厅等待清点人数。
11:
15:
吃药、碌昞嗪2片、安定1片。
11:
35:
中饭、馒头1个、土豆烧牛肉半碗、上面一层黑乎乎的油,我只吃了土豆和萝卜,没吃肉就倒了,什么样的饭也没人抱怨。
14:
50:
发烟、护士发,我领到都宝烟4根,香蕉1个。
17:
35:
晚饭、馍1个。
20:
35:
交接班点名。
20:
40:
回去休息。
21:
00:
熄灯睡觉。
天还没亮,远处有一弯明月,在东南方还有一颗极亮的星。
吃完药1小时,开始产生反应,眼前发虚,眼眶深凹,前面的物体不确实,头晕,所有的都很轻、很浮、很漂,倒有一种飘渺的舒适感,我由此明白为何精神药物长时间服用可以产生依赖了。
病人的眼眶深凹就是长期服药的结果,我不知连续服用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愿上帝保佑我。
今天中午原本不想记,吃药的原因导致头虚虚的,昏昏的只想睡觉,可我每天的记录时间只有这一会,其余时间病人总有活动的,也只有坚持了。
今早,我问一个重病区的老人,名叫朱正民,今年55岁,自90年这里办精神科就在此住院。
我问:
你想出去吗?
想,可出不去。
你想家吗?
不想。
为啥?
我的父母死了。
没儿女来看你吗?
没有,我二十几岁就得了这病,没结婚。
想不想结婚?
不想。
为啥?
有病呗。
家里有人看你吗?
没人,我这辈子完蛋了!
我不想活,可也没办法死……
你遗憾吗?
遗憾?
……
不知他懂不懂这意思,但他没有回答,表情茫然,失望。
老朱曾犯病在他姐姐面前脱裤子,被他姐姐打了一巴掌。
他说:
“我姐夫去美国了,他说9年后来看我,现在已5年了……”边说边用手指头比划,记忆相当清楚,这是一种希望,我能从他的口气和眼神中听出,但这种明显的谎言老朱这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看他的表情,已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的脸上刻着只有多年的精神病才有的痕迹,表情已从僵硬走向自然,走向对现实的认可,没有痛苦,没有欢乐,喜欢蹲着和甩手,吃饭看电视都蹲着,他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精神病人一般在外较重,一进医院也许是环境的原因,十个有九个都会好转,至少不会像在外面那样攻击别人,可一出院不久就犯,原因也不复杂,还是一个环境问题,在外面谁会认真对待一个精神病人呢?
隔壁的小朱接回家后,自已又跑回来。
他们已对医院产生了依赖。
午休时,葛红勇说:
“程广德在吃饭时借机摸了张蓉的奶。
”性同样在这里存在,长期的远离尘世,男女之情最容易产生,无论轻重病人,唯一的最显著的欲望是性。
杨建林讲,他们的病房八个人几乎都手淫。
其次是想吃点好的,除此以外,关于娱乐、运动、音乐等等内容这些病人没有兴趣,也就是说精神病人的欲望只遗留下本能的需求。
室内温度不低,头仍是昏,不想说话,时间长了,四肢无力身体很重,情感和兴趣也随之淡漠,不再想有什么特殊要求。
看每个病人的感觉,能有足够的烟抽,就是一种满足,不是幸福,根本忘记了幸福。
不知这种境界和修炼的人有什么区别?
后院的积雪化了一部分,时间就又过去了一天,可我十分不愿意雪化。
白白的雪干干净净的,看上去有一种希望。
昨晚临睡以前,我把希尔顿给李志强、葛红勇各发1支,大家边抽边说:
“这时抽烟太舒服了。
”葛红勇则说:
“我昨天又梦见找女人了,可到该干的时候,一下子醒了,气死我了。
”说完问我;“老杨,你说世界上有多少国家?
”我说:
“二百多个。
”葛红勇说:
“要是每个国家有我一个老婆该多好!
”表情充满渴望和得意。
这里病人有两种,一种是比较麻木,对什么都不管不问,不说话。
另一种就是对异性的追逐。
只要一有机会就往女病人那里靠,趁机拉拉手,摸摸胸,想方设法找机会接近。
只是这样的病人病情已基本上得到控制,意识也清醒才会如此,倒没见犯病的病人直往女病人房里窜的。
下午自由活动中,杨建林说;“有4个人没结婚,没儿没女,一个是朱正民,一个是张伟,一个是杜江虎,一个是朱慧清。
”我问:
“那他们手淫吗?
”那当然,都砍椽子。
说完指着小朱说:
“这个看着傻,把枕头夹在档下砍。
”小朱正在接水,智力虽不够,坏话一下就听到,马上过来说:
“师傅,他说我啥了?
是不是说我夹枕头了?
”之后,他又冲着杨建林骂,内容无人能听懂。
过后杨告诉我:
“别看人傻,哈得很,坏得很,动不动还想打人!
”鬼知道这傻子凭啥也要欺负人!
感觉头晕,发飘,对什么都没兴趣。
连续的吃药让你终日昏沉,反应迟缓,我疑心这药是为了麻痹神经让你迟钝才吃的。
(待续)
作者:
大黄庄 回复日期:
2004-3-24 14:
42:
03
(第五天)
2000年1月3日
07:
00:
起床、洗脸、刷牙。
07:
10:
护士抽血化验,我和李志强每人抽了1管。
07:
25:
吃药、咁呔乐2片。
08:
45:
早饭、稀饭1碗、馒头1个、酸菜萝卜1块。
09:
00:
点名完毕,病人回房。
14:
58:
发烟、护士让病人程广德发,我领了5支,
给了朱正民1支,香蕉两个,给了郭喜顺1个。
20:
40:
发药、碌昞嗪3片。
09:
00:
休息。
今晚灯熄得很早,不到9点就关了,走廊里也无法看书,也看不进去。
我躺在床上想啊,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外面的天是灰的,心情如天一样,也是灰的。
刚来时的好奇和兴奋,慢慢让无聊僵死的生活代替了,也许,我住院久了,也和其它人一样,没有欲求,只在偶尔说起这种理想时才露出几分伤感。
中午吃饭时,坐在我对面的“二傻子”朱慧清特惹人生气,他旁边的一个病人无意中碰了他,他居然用胳膊拼命捣,十分蛮横。
我一看大声嚷着:
“你干啥!
”他马上也开始要攻击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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