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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化生成的自然地理环境因素
论楚文化生成的自然地理环境因素
2011年7月
第33卷第4期
三峡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lofChinaThreeGorges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Sciences)
Ju1.2011
VoL33No.4
论楚文化生成的自然地理环境因素
黄莹
(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楚文化研究所,湖北武汉430077)
摘要:
楚文化是先秦时期南方地区重要的文化之一,她的生成与长江中游地区和汉水流域特殊的地理环
境密切相关.从自然地理环境因素来看,影响楚文化特质的主要有气候,河流,地形地貌,土壤,动植物矿藏等方
面,这些自然因素对楚文化的生成和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给楚文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自然环境因素并不决
定楚文化的产生,但它可以延缓或促进文化的生成和发展.
关键词:
楚文化;地理环境;先秦时期
中图分类号:
K225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672—6219(2011)04—0106—08
自然地理环境是人类文明创造的自然条件,人们
在讨论人类文明史的起源和发展时,几乎无一例外地
关注其发祥地的地理环境.自然地理环境固然不是
影响文明产生和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但它所产生的
影响却不可低估,尤其是社会生产力水平越是低下,
人类受自然因素的制约就越大,人类就是在与生存环
境斗争中逐步走向文明的.中国地域辽阔,大江大河
贯穿其间,开阔的河谷地带因容易开垦成为早期人类
的居住地.黄河,长江被誉为中国人的母亲河.考古
资料也证明,黄河流域,长江流域是中华民族先民时
代的文明摇篮.黄河流域6000多年前就孕育了半坡
文化.长江古称”江”,”大江”,其6380公里的长度超
过地球半径.作为中国也是亚洲第一和世界第三大
河流,长江流域在半坡文化几乎同时期,也孕育了河
姆渡文化.河姆渡遗址的发现,为中国史学界和考古
界提供了一个依据,那就是中华文明的起源,不仅仅
局限于黄河流域一地,长江流域也是中华文明的重要
发源地之一.中国的大部分历史就是在这两大流域
产生和发展的,正如梁启超所说:
”过去历史之大部
分,实不外黄河扬子江两民族竞争之舞台也.”
在史前文明时期,长江流域就出现了河姆渡文
明,良渚文明,屈家岭文化,石家河文化,大溪文化等
古文明遗址;夏商周同时期又出现了三星堆文明,吴
文化,越文化,楚文化等长江文明.其中,楚文化因个
性鲜明的特征独树一帜,对南半个中国产生过深远的
影响.文化发生学理论认为,一种地域文化面貌特征
之形成,取决于其生存地域环境的特殊性,及其与外
域文化交流的错综态势两大要素,而前者则更具决定
的意义.正如普列汉诺夫指出,人类生产,生活方式
无不”依赖于该社会的历史环境的影响,但人类发展
的地理背景毕竟无疑地表现出强烈的影响”_2J.楚文
化也是在漫长而曲折的历史进程中日渐孕育,积淀而
成的.长江流域优越的自然地理条件是楚文化发展
壮大的必然条件,这些条件也自然限制和影响了楚文
化的面貌和特征.本文拟从楚文化所处自然地理环
境因素角度,对其生成发展原因,略作剖陈,以就正于
方家.
因素
一
楚文化的地域范围及自然地理环境
《左传?
哀公六年》记楚昭王说:
”江汉沮漳,楚之
望也.”“唯沮与漳,楚实尽之.”江汉的定义,学者们有
不同意见,一般是指长江,汉水;沮河,漳河为长江一
级支流,是长江中游上段北岸重要河流.上游分东西
两支,东支为漳河,西支为沮河.沮河源出于湖北保
康县,流经保康,南漳,远安,当阳,枝江等县市,于荆
州入长江;漳河出保康县流经南漳,远安,于当阳河口
与沮河相会.《战国纵横家书》载:
”苏秦谓燕王日:
‘自复而足,楚将不出沮漳,秦将不出商於’.”《史记?
收稿日期:
2010—12—17
作者简介:
黄莹,女,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楚文化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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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家》记楚昭王说:
”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
新蔡楚简中也有多枚提到”江汉沮漳”,如甲三11号,
24号简”昔我先自颛顼,宅兹沮漳,以徙迁处”;甲三
268号简记有”及江汉沮漳,遂至于淮”;乙四9号简记
有”渚沮漳,及江,上逾取”.沮河,漳河居江汉之间,
可见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主要活动范围是长江流域
中游江汉平原和汉水流域.
早期的楚族先民一直活动在中原姬姓诸国和南
方蛮夷之间的大别山,桐柏山和伏牛山之间,后又迁
往沮,漳河流域,随着国力的强盛,又将楚国本土向东
推进到了汉水,到了江汉平原的腹心之地,建成了西
部荆州江陵县的纪南城.长江冲积的江汉平原平畴
千里,极有利于楚人一展宏图,这里西,南,北地势险
峻,一如天然屏障,且”汉水环其东北,足以北阻中国,
东控汉东诸侯”_3J,所以在政治军事地理学上,”欲固
东南者,必争江汉”j.到战国时期,楚国几乎占领了
中国版图的半壁江山,纵横家苏秦曾对鼎盛期的楚国
作过如此描述:
”楚,天下之强国也,西有黔中,巫郡,
东有夏州,海阳(今山东半岛南部),南有洞庭,苍梧,
北有陉塞,郇阳(今陕西旬阳),地方五千里,此霸业之
资也.”l5这片区域东临大海,西抵巴蜀,南达两广,北
至陕南,拥有今川,鄂,湘,赣,皖,苏,浙,豫,陕,鲁等
省的全部或部分,势力扩展到贵州,云南和两广.《淮
南子?
兵略篇》云:
”楚地南卷沅湘,北绕颍泗,西包巴
蜀,东裹郯邳,颍,汝以为洫,汉江以为池,垣之以邓
林,绵之以方城.”这段话把当年楚国地域的辽阔,位
置的险要,军力的强盛,形容得淋漓尽致.辽阔的江
汉流域,江淮流域,太湖流域,沅湘流域等南方地区统
归于楚国.这里我们主要研究作为楚国腹地的江汉
流域.
楚地深居内陆,处于我国地势的第二级阶梯与第
三级阶梯的过渡地带,地理位置适中,低山丘陵与平
原相间分布.其地东,北,西三面是山地,南面敞开,
东段有淮河,西段有秦巴山地,北部是以大别山,桐柏
山至鄂西山地一线的山脉为其屏障;其地形是由狭小
的丘陵山地河谷地带逐渐向平坦开阔的江汉平原以
及长江中下游地区推进.楚地南北居中,长江横贯东
西,中下游的干支流流贯全境,使这一地区水上交通
极为便利,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这一地区处于亚
热带季风区,气候属温带湿润型,雨热同季,有利于农
业生产活动,是全国着名的鱼米之乡,具有十分优越
的自然条件和丰富的自然资源.《苟子?
儒效》说:
“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楚地优越的自然
地理条件成就了楚文化”惊采绝艳,难与并能”(《文心
雕龙?
辨骚》)的特色.
二,良好的气候条件是楚文化生成的客观
条件
战国时晏子出使楚国时说: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
于淮北则为枳.”“江陵千树橘”_6J,对于盛产橘树的楚
地来说,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自然地理环境即气
候,水质,土壤,生物圈等是物种形成的前提和关键,
万物都只能生存在适合自己的环境下,环境不同,自
然就会存在差异.我国的气候格局早在地质时期第
四纪时期已经基本确立.秦岭一淮河是我国北方地
区和南方地区重要的地理分界线,这是因为:
第一,气
候类型上:
温带季风气候(北)与亚热带季风气候(南)
的分界线.第二,温度带上:
暖温带(北)与亚热带
(南)的分界线.第三,是年降水量800毫米等降水量
线,所以表现在干湿地区上:
半湿润地区(北)与湿润
地区(南)的分界线.这些气候条件的限制使得秦岭
一
淮河南北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地理条件:
北方旱作农
业(小麦主产区)与南方水田农业(水稻主产区);北方
的温带落叶阔叶林与南方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北方
的棕壤和南方的红,黄壤.同时,它还是黄河水系与
长江水系的分水岭.楚地正好处在秦岭一淮河以南,
亚热带温暖的气候,湿润的季风,使得江汉地区生物
生长茂盛,物产丰富.
春秋战国时期江汉平原的气温温暖湿润,约高于
现在气温的2~C_7J,”自春秋以至汉初的500多年时间
和唐代温暖期里,长江中游地区的气候要比现在湿热
得多,降水量也比现在大.”【那时候,河南还生活着
大象,所以称作”豫”,甲骨文的形态是一个人牵一头
象.《战国策?
楚策三》记载:
”犀象出于楚.”这些犀
牛,大象等热带动物在楚地广泛可见.战国时的楚国
有广大的云梦泽,也有分散的江河湖泊,这种湿地的
气候环境,适合各种物种大量繁殖.《战国策?
宋策》
也说:
”荆有云梦,犀,兕,麋鹿盈之,江,汉鱼,鳖,鼋,
鼍为天下饶.”麋鹿,是”喜温暖湿润,地势低平,多水
域沼泽环境的典型动物”_8J,这与当时的楚国当地环
境正好相符.考古发现也证实了楚地的温湿气候.
楚墓文物中屡次出现湿地动物形象:
在江陵望山一号
墓出土的木雕座屏中,雕刻有凤,鸟,鹿,蛙,小蛇,大
蟒等55个动物;湖北江陵天星观一号墓出土的鹿
角虎座飞鸟;曾侯乙墓出土的鹿角立鹤[1;江陵马
山一号墓还出土了一件虎首龙身四足木辟邪,雕有
蛇,蛙等物.这些艺术形象的原型鸟,鹿,虎,蛇,蛙,
鹤等动物,无不喜欢在楚地湿润温暖的气候下生存繁
殖的.学者们研究发现,江汉平原在西周中期至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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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期温暖湿润,湿地植被繁盛,降水丰富.通过孢
粉分析,研究者估计这一时期的气温比现今约高1℃
一3~C【14]
.适宜的气候条件使得楚地广布原始森林,
荆棘丛生,多产竹,木,古人记载”荆有长松,文梓,椒,
楠,豫樟”l.考古发现的楚国丝织品实物证实,楚国
的丝织品足以代表当时我国丝织工艺技术的最高水
平.其丝织业的兴盛发达,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楚地优
越的气候条件十分适宜桑树的生长,从而成为雄厚的
丝织原料生产基地.楚国的髹漆艺术也十分发达,其
漆器工艺轻巧华美.就是因为汉水流域和长江中游
地区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湿润,雨量充足,十分适于漆
树,竹,木,油桐(桐油是油漆的重要原料)的生长.其
次,楚国湿润的气候使漆器制作时,生漆成膜不易干
裂,拥有较好的光泽和硬度.这些条件使得楚国成为
战国时产漆最多的地区.这些文化艺术的发达,无不
与优越的气候条件有关,良好的气候是楚文化生成的
客观条件.
三,河流湖泊是楚文化产生的重要因素
自然地理环境是人类社会经济,文化产生与发展
的物质基础,其中水文环境不容忽视.《吕氏春秋?
尽数》日:
”轻水所多秃与瘿人,重水所多踵与蹶人,甘
水所多好与美人,辛水所多疽与痤人,苦水所多晤与
伛人.”就是说不同的水环境对人类的身体健康状况
与特征有着不同的影响.楚人生存和发展的地域无
不与河川相联系.西周早期鬻熊淅川丹阳时期的丹
水和淅水;熊绎南漳丹阳时期的漳水,沮水;宜城楚皇
城时期的汉水;江陵郢都时期的长江,汉水等等,都是
楚人生存和发展各个不同阶段的重要环境条件.楚
族发展的每一步,就是沿着江河流域开展的.长江中
游地区河网稠密,水资源丰富.区内河流以长江水系
为主,形成交织稠密的江河水网.长江中游段,接纳
了陕南,豫西南,鄂西北径流的汉江水系,拥有湘,资,
沅,澧诸水的洞庭湖水系等.春秋战国时期,楚地还
有的古泽薮云梦泽,是江汉平原上面积广大的古湖泊
群.在随后的二千多年里,云梦泽留下的大面积洲滩
和星罗棋布的江汉湖群,使这一地区不仅河流丰富,
而且湖泊众多,成为我国湖泊最为集中的地区之一.
主要有洞庭湖,洪湖,长湖,沉湖,刁汊湖,梁子湖等数
以千计的湖泊,其中以洞庭湖为最大.这些条件有利
于楚人食物供给,渔业发展,农业开发和上下游航运.
此外,正是由于楚地河流湖泊纵横,地下水位高,二千
多年前的楚墓文物长期被地下水浸泡,使得墓葬内的
棺木及棺木内的文物得到恒温,恒湿,恒位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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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墓室内空气的含
量少,地下水基本为中性,这样的环境条件非常有利
于文物的保存,所以出土的漆器,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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