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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意立象
以意立象
摘要 取材于三国事件的电影《赤壁》正在各影院热映,剧中服饰无声胜有声,恰到好处地承载了影片的内容。
(《赤壁》服饰背景体现了物生而后有象,而《赤壁》服饰造型则体现了立象以尽意,对《赤壁》服饰欣赏是象外之象,韵味之致。
解读《赤壁》服饰,有助于人们更好地理解电影所要传达的文化内涵和思想理念,对于欣赏与传统服饰文化也将是有益的。
关键词 《赤壁》;服饰;以意立象
东汉末年,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群雄纷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千余年来,激起人们无数的三国情怀与英雄梦想。
取材于三国事件的电影《赤壁》正在各影院热映,剧中服饰掳地无声胜有声,恰到好处的承载了影片的内容。
解读《赤壁》服饰,有助于人们更好的理解电影所要传达的文化内涵和思想理念,对于欣赏与传播传统服饰文化也将是有益的。
一、物生而后有象――《赤壁》服饰背景
1 物与象的理解与《赤壁》服饰。
所谓“物”,《说文》中解释为:
“物,万物也。
牛为大物,天地之数起于牵牛,故从牛。
”哲学用语上指客观存在的物质、事物,是与“心”相对的词。
象,最早见于《左传?
僖公十五年》韩简之言:
“龟,象也;筮,数也。
”本来指龟背上的花纹,后来引申为物象、形象,是人们通过视觉、听觉、触觉、味觉等各种感觉器官在大脑中形成的关于某种事物的整体印象。
“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
”有物体才有形象,有形象并生长后才会分出数目,这本是中国古代的象数学根据,从设计的角度来说,可有两层意思来理解,一是物质先存在,而后才有形象,形象是主体感知的,具有个体个别性。
电影《赤壁》取材于历史事件与人物,是早已存在的客观事物,人对某种事物的感受由于主体或者环境的关系而具有个体性,即每个人有每个人心中的赤壁情怀与三国梦。
二是先有物体的具象形式,才有抽象概念(观念、思想等),又产生集中多种观念的具象物,是作为客观形象与主观心灵融合成的带有某种意蕴与情调的东西。
物生而后有象,“物”是“象”的基础,电影《赤壁》有其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文化,影片中的服饰也是对传统服饰文化精髓的领悟和现代诠释。
2 电影服饰体现特定时代的典型样式。
服饰是时代的表征,是电影的视觉语言,电影反映某个时代的文化思想、社会形态以及人们的生活状态,因此电影服饰要体现那个时代的典型性样式,帮助观众尽快进入电影的环境中。
《赤壁》的时代背景是东汉末年,汉初服饰与民无禁,直至东汉明帝永平二年才设定了官服制度,重点在冠冕,各有等序,朝服为袍服制,袍即为深衣制。
据《后汉书?
舆服志》载:
“通天冠,其服为深衣制。
”《礼记?
深衣?
》注:
“名曰深衣者,谓连衣裳而纯之采者。
”深衣上衣下裳相连,续祗钩边,袖成“胡状”,长沙马王堆1号西汉墓出土的袍有曲裾右衽或直裢右衽两种款式,东汉盛行直裾袍,名为“?
b榆”。
在袍服外要佩挂组授(组是官印上的绦带,绥是用彩丝织成的长条形饰物。
)深衣用途最为广泛,东汉时期男女皆服用,既作为朝服,也是主要常服,是电影《赤壁》中通用日常服饰样式。
电影《赤壁》的服饰设计师叶锦添在最近的采访中诰自己再设计服饰前与许多学者、历史学家坐下来商谈了许久,查阅了大量的书籍和资料。
《赤壁》展现的是群雄争天下的历史风云,烽火连天,金戈铁马,武士甲胄自然也是影片中的重要服饰。
汉代出土文物和史料记载不够详细,武士服一般参照秦始皇兵马俑服饰,比如将军作战服“身穿又重长襦,外披彩色鳞甲,下着长裤,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顶部列双鹃的深紫色?
i冠,橘色管带”;中级军官则身穿长襦或高领右衽褶服橘,外披彩色花边的前胸甲,腿上裹着护腿,足登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等,这些在影片《赤壁》中都有恰当的写实反映。
3 导演的表现概念是设计电影服饰的基础条件。
电影导演是影片摄制的总舵手,对电影中的表现元素有基本的规划,这是电影人物服饰设计的指导思想和基础条件。
《赤壁》导演吴宇森在电影筹划初级阶段便声称要颠覆观众心中的固定模式,要运用东方元素和西方技术展现具有国际主义审美的影片,电影拟要表现:
①史诗巨片。
巨额投资欲打造如西方《特洛伊》和《指环王》一样的恢宏巨制。
②英雄情怀。
无论是乱世之中群雄争霸的历史题材还是导演本人对诠释英雄主义得心应手的优势,都决定了此“英雄”的主题。
③兄弟情义。
这是导演人性化的现代思考,如刻意纠正《三国演义》中周瑜嫉贤妒能的缺点,而借鉴《三国志》表现的相对真实的历史,让周瑜与诸葛亮在影片中惺惺相惜。
④团结一致,以弱胜强。
这是电影要表现的积极主题。
为体现电影导演的概念,服饰设计师叶锦添最后定下来《赤壁》的基调是汉服的标准,黑白为主色,少花哨,求写实,单一而有力量。
如果说,特定历史时期的服饰文化是设计电影服饰的基础,导演的表现概念则是条件,是设计服饰不可或缺的因素,服饰设计师应该在充分研究传统服饰文化和深刻领悟导演意图的基础之上,发挥自己的设计优势。
二、立象以尽意――《赤壁》服饰造型
“子曰: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然则圣人之意,不可见乎?
子曰:
‘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
’”(《易?
系辞上》)意思是由于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而采用立象以尽意的方法。
电影服饰设计师要表达自己的意图,需要运用视觉造型要素来树立形象,这种形象建立在对客观物象感知的基础之上,通过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的一种艺术形象。
1 《赤壁》服饰设计师的“意”。
《春秋繁露?
循天之道》指出:
“心之所谓意。
”意,本意心志。
意不只是心之所想,为所欲为,而是具有一定的审美层次和学识修养,在长期与文化、艺术的交流中形成的审美心理结构的基础之上,主观意愿引导下一种自由的创作理念和表现概念。
《赤壁》服饰设计师叶锦添深受东方传统艺术与文化哲学熏陶,并且熟谙西方艺术与现代文化,致力于中西方艺术的碰撞与融合,旨在诠释一种新东方主义的古典美学,唯美、典雅、华丽、灵韵。
他多方游历,涉猎广泛,曾经设计过戏服、摄影作品、广告作品、雕塑品、酒吧以及现代服装等,这使得他对生活与时尚具有敏锐的感悟力,作品展现的面貌丰富,集原创与借鉴、古典与前卫于一体,独树一帜,不落俗套。
其次,电影服饰设计师必须准确领悟、把握导演的意图,统筹策划,细致准备。
叶锦添在8月5日南方都市报的访谈中披露,“这部电影的服装和造型我追求一种复古的感觉,但好像完全复古又抓不到那种感觉,所以我加入了浪漫的复古和写实感觉。
”这正是体现了他一贯的设计理念,尊重传统,但不沉迷,具有后现代的消费意识,这一点恰好与《赤壁》导演重新演绎三国故事的初衷不谋而合。
2 《赤壁》服饰要素表现。
影片中既有干军万马中的杀敌冲锋,战备时的运筹帷幄,也有闲情逸致的休闲时光,因此《赤壁》中人物服饰主要包括两大类,一为作战服,由甲衣和战袍组成,剧中主要人物除诸葛亮和两位女性小乔、丽姬之外,其余角色都有甲衣造型。
秦汉时期高级和中级军官一般都穿彩色铠甲,战衣等级分明,影片中作了再演绎,曹操、刘备和孙权作为三国首领身穿利用小甲片进行复杂编缀的甲衣,孙权身穿精致的金黄色鳞形编织盔甲,冠插双羽,非常醒目,具有贵族气质。
影片中针对角色特点,甲衣款式多样,如周瑜着盘扣对襟式甲衣,冠插双羽,文武全才;赵子龙简单束发,身穿方形灰色革制甲片战衣,威风凛凛;孙尚香身着暗红色彩色花边条状甲片编缀的前胸甲和红色战袍,英姿飒爽。
二是日常起居服。
无论是战袍还是起居服,都采用多层次绕襟深衣的形式,影片中众人参差不齐的袍下摆成为一个特别的风景线。
汉代织绣工业和丝织业发达,丝织品种类多,已出现富有肌理美感的绒圈锦。
为了体现史诗般的恢宏气势,影片中的服饰以厚织地、色泽偏暗的面料为主,纹样保持了东汉织锦流动起伏的波弧线,领缘装饰纹样则相对鲜明一些,有抽象菱形纹,也有相对繁琐的花枝纹,但是纹样与底色以同类色归为一体,这样显得既丰富又厚重。
所谓首当其冲,头部一直是中国古代传统服饰的装饰要点,尤其男性的冠种类繁多,其用途皆一一规定,不可逾越。
汉代妇女常在头部盛加纹饰,用金、玉、牙、玳瑁等来制作。
但是《赤壁》中对头部的处理却简而化之,非常写意,是设计师在现代理念引导下展现其浪漫情怀有意而为之,是统揽全局的思考,是演绎兵戈铁马、三国风云的抒情手法。
3 角色个性诠释。
《赤壁》反映了三国时代的政治军事斗争,概括了这一时代的历史巨变,塑造了一批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人物众多,因此鲜明的个性展现是影片成功的保证之一;反之,电影服饰是为诠释角色个性,展示电影文化服务的。
电影服饰设计师既要了解影片中各种人物在影片中的定位,还要熟悉饰演演员的个性、气质以及塑造力。
周瑜风流倜傥,雄才伟略,影片中周瑜的扮演者梁朝伟由于身材不够魁梧,剧中服饰细致刻画,面料纹样丰富,弥补其不足,有一款浅灰色袍服采用了菱格阳字纹,这与1959年新疆民丰北大沙漠1号墓出土的汉代女袜纹样如出一辙,而诸葛亮则服饰面料轻薄,恬静素雅,仙风道骨。
周瑜夫人小乔的扮演者台湾模特林志玲,甜美温柔,导演所要求的小乔是温顺细腻又坚韧果断的丰富性格,在气势雄浑的《赤壁》中,小乔身着简洁的中性服装,洁净婉约,落落大方。
本土设计师能够对演员与角色间的距离了如指掌,取长补短,张扬个性。
影片中的三位女性定位准确,个个出彩,影片中仅有的高纯度红色战袍突出孙尚香性格豪迈又不乏女性娇媚的特点,丽姬的粉色乔其纱更是具有那种花枝乱颤、性感诱人的美,其实丽姬的扮演者宋佳现代感十足,面部线条轮廓鲜明。
历史角色个性与扮演者气质的错位而产生一种异样的美,这一点应该是导演与服饰设计者心有灵犀的,通过他们的共同努力而呈现非凡的银幕形象。
三、象外之象,韵味之致――《赤壁》服饰欣赏
“象外之象”中的前一个“象”,指可视而具体的物象,这里指代电影中具体的每一款服饰,后一个“象”是通过欣赏和联想重新创造出来的形象和意境,这种形象配合着电影的光与影的展现、抑扬顿挫的声响以及跌宕起伏的剧情而逐渐丰富,日渐鲜明。
所以说,电影服饰的欣赏是众多因素的中和,缺一不可。
1 “衣”与“影”的水乳交融。
电影文化是一种时尚文化,它提供给观众一种幻觉体验,一种审美满足,同时,它又具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感,以特定的虚构形式去折射整个社会的文化形态,它能够隐含人类的精神层面、物质层面和社会层面的内容。
因此,电影服饰的设计不同于生活服饰的设计,电影中的服装审美与生活中的着装也不一样,日常服装可以另类或优雅,可以趋同奉一或标新立异,没有规定和约束,但是电影服饰受到主题和视觉效果的约束,电影中的服装无论表现简洁还是繁琐,它承载的内涵比生活着装要丰富。
电影《赤壁》千军万马,场面宏大,“衣”与“影”水乳交融,作为个体的服饰归于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又跳脱出彩。
①电影主体既具有史诗般的沉稳,又兼有轻松幽默。
服饰处理成色调单一,多层次穿着,立体感显著,极富力量美。
在暖灰色调中,间或出现红、黑、白三种极度清晰明朗的色彩,是既有写实又有写意的服饰刻画。
②电影人物众多,有勇有谋,各得其所。
服饰表现定位明确,层次分明,富有节奏美感。
同时,人物按身份服饰归类,这些英雄不是莽汉,他们是古代的绅士,穿着整齐,头发中分,显现贵族气质。
③电影巨额投资欲打造视觉盛宴,《赤壁》的服饰制作费用是整个影片的投资额的六分之一即一亿元,因而服饰虽低调但极精致,比如款式简洁但质地丰富,熨烫整齐,多层次的衣领,锦绣花团的腰带、袖口等等都别具匠心。
总之, “衣”与“影”融为一体,方能读懂电影服饰之外的事象,也方能品出韵味。
2 传统与现代的理性梳理。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璀璨的艺术成就,历史风云和名人轶事一直是电影乐此不疲的题材,每个人对于古代服饰文化的解读差异很大。
奥斯卡获奖影片《卧虎藏龙》中服饰着墨虽少,但古风古韵,意境深远,是表现中国传统元素的佳作,虽然服饰设计出于一人之手,但此种大写意、缥缈玄妙的意象并不适合《赤壁》,《赤壁》反映的是群雄于乱世中积极的生存状态,笃实厚重,气象万千。
中国传统文化虽是已经客观存在的物象,但电影风格多样,观众的审美兴趣也是日新月异,不能拿着传统服饰的具体框框对影片中的人物服饰进行对号入座,而要辩证看待,理性梳理。
所谓民族的才是世界的,电影是展现和宣传我们千年文明的媒介,美国大片和韩剧让我们见识了西方生活方式和韩国文化,中国的电影也有对传承和弘扬民族文化具有积极的意义,并且任重而道远。
中华五千年的文化、价值观与哲学观是我们生长的根,但影片的欣赏者应该与主创者一样具有开放性的品格,接受现代艺术对传统文化的多元表现,包括借用西方先进的技术和现代叙事理念阐述东方故事,只有这种包容开放的接纳心态,才有助于整个产业的进步,并最终使国际社会更多的认同我们的文化,那才是对传统文化的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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