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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质性企业贸易模型对中国企业出口的适用性检验图文
南开经济研究2009年第6期
NANKAIECoNoMICSTUDIESNo.62009
异质性企业贸易模型对中国企业出口的
适用性检验
唐宜红林发勤4
摘要:
本文通过我国2005年工业普查的企业数据,对Melitz(2003)的异质企业模
型在我国的适用性问题进行了验证。
本研究主要检验企业要素生产率、企业所有制形式、
企业所处区域和企业要素比率等因素对我国企业出口的影响。
实证研究结果表明,企业生
产率越高越容易出口;外商投资企业和东部地区企业更容易出口。
关于企业要素比率的结
论是,从整体来看,企业要素比率的作用不确定,这说明了我国出口不再仅仅依赖丰裕的
劳动禀赋,出口结构也在不断升级。
分行业的检验结果显示,在一些资本密集性的企业,资
本与劳动比率的提高,会显著促进企业的出口,表明我国部分资本密集型企业也具有出
口竞争力。
关键词:
异质企业模型;全要素生产率;所有制形式;要素比率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对外贸易发展迅速,2007年货物贸易出口额为12180.1亿美元。
2008年在世界金融危机影响下,我国货物出口仍然达到14285.5亿美元。
究竟是什么样的企业完成了这些出口任务呢?
这些企业是同质的还是异质的?
事实上,企业与企业之间存在很大的差异性,生产率、所有制形式、所在行业和所在区域的不同,都会影响企业的出口水平。
有些企业出口能力很强,譬如2007年前20大出口企业出口额占当年我国出口总额的11%,其中大多数出口企业是外商投资企业,他们集中在电子行业领域,而月.全部位于中国的东部沿海地区。
这就说明企业本身情况的不同,对企业的出口行为具有很大的影响。
近年来,Melitz(2003)异质企业贸易模型解释了国际贸易中企业的差异和m口决策行为之间的关系,其理论不同于要素禀赋理论和规模经济贸易理论基于企业同质性假定所进行的分析。
企业异质模型最核心的结论就是贸易能够引发生产率较高的企业进人出口市场,而生产率较低的企业只能继续为本土市场生产产品,甚至退出市场,国际贸易进一步使得资源流向生产率较高的企业。
Bemard,Eaton,Jensen和+唐宜红,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贸易学院(邮编:
100029),E-mail:
tanguibe@126.com:
林发勤,对外经济贸易人这困际经济学院(邮编:
100029),E-mail:
linfaqin@yahoo.com.cn。
本文是教育部2009年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本地市场效应对中阁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研究”(项目号:
09YJA79003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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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rtum(2003)也关注生产率和企业出口之间的关系,指出生产率高的企业更易出口。
Helpman,Melitz和Yeaple(2004)拓展了Melitz(2003)模型,其考虑到建立海外分公司的决策行为,认为企业是出口,还是实施FDI,取决于企业的生产率水平。
Yeaple(2005)应用一般均衡模型系统分析了企业异质性的根源。
Bernard,Jensen,Redding和Schott(2007)将异质企业贸易模型与传统要素禀赋和技术差异结合起来,发现异质企业的出口行为能够扩大比较优势,带来生产率的提高。
关于企业特性与出口的关系,实证研究早有涉足,并取得颇丰的成果。
Bernard,Jensen和Lawrence(1995)针对美国企业的研究发现,在美国只有很小一部分企业从事出口贸易T作,并且与非m口企业不同,美国的出口企业表现为规模都相当大,生产率较高,支付较高的r资,使用更熟练的技术:
【人,且更具爸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特征。
Bernard和Wagner(1997)针对德国企业的研究发现,德国的出口企业和非出口企业同样存在上述差异。
Helpman,Melitz和Yeaple(2004)对美国1996年出口企业进行分析,指mm口企业的生产率比非出口企业高39%。
此外,还有很多学者(Bernard和Jensen,1999;Eaton,Kortum和Kramarz,2004等)探讨了企业出口与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并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即出口企业拥有更高的生产率,需要的劳动和资本。
在这些发现的背后,有两点最有影响力的假说:
其一是m口企业生产率高是因为市场的选择行为(self-selection),即国际市场选择了生产率高的企业,包括Bernard等(1995)针对美国,Clerides、Lach和Tybout(1998)针‘对哥伦比亚、墨西哥和摩洛哥i国,Aw等(2000)针对我国的台湾地区和韩国,Delgado(2002)等针对西班牙的企业研究都支持了这个假说;其二是企业通过出口活动进行学习,从而生产率得到了提高(1earningbyexposing),支持这一假说的文献有Kraay(1999)针对中国大陆,Castellini(2001)针对意大利,Baldwin和Gu(2003)针对加拿大,VanBiesrbroeck(2005)针对非洲,Lileeva和Trefler(2007)针对加拿大和Crespi等(2008)对英国的企业进行研究。
这些文献把重点放在企业生产率、企业规模等异质性上,当然他们控制了其他变量的影响,如外资和企业要素比率等。
也有学者认为,从实证的角度看,除了生产率和企业规模外,企业的异质性还体现在人力资本和所有制等方面(Wagner2007)。
我国国内对中国企业m口与生产率研究的文献相对较少,最近的研究有李春顶(2009A)对中国制造业969家E市公司进行了经验验证,认为中国企业数据是符合新新贸易理论的异质企业贸易模型。
但该文只是对于出口型企业和国内销售型企业的生产率进行了简单的统计比较,缺乏系统的计量检验.而且该文也没有估计企业生产率,而是用资本报酬来代替企业的生产率1’。
以上一些实证研究,运用跨年度企业面板数据,进行企业生产率与出口行为关系的分析,由于我们采用的数据不是对同一家企业进行连续追踪的面板数据,所以本文重点对第一种假说“市场的选择行为”进行验证,即在中国是不是生产率高的企业①另外,李春顶(2009)刈我图企业国际化路径的选择和生产率的关系进行了探索,重点探究企业生产率的分布‘J国际化路径选择f{Ⅲ还是x45'l、直接投资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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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容易出口来检验异质企业模型对中国企业出口的适用性。
另外,本文还特别关注中国企业在所有制形式、所在行业和所在区域等差异对企业出口行为的影响。
本文结构安排如下:
除了第一部分引言和文献综述之外,第二部分介绍计量模型、数据和方法;第三部分是计量研究结果及其分析;最后为本文的结论和政策建议。
二、模型、数据和方法
(一)基本模型
企业的异质性可以表现在很多方面,诸如企业生产率、所有制形式、所在行业、所在区域和人力资本等方面,甚至表现在外商投资来源的差异(Huang,2004;Branstetter,Foley,2007),这些差异都可能对企业出口行为产生影响,因此为了检验异质企业模型对我国企业出口的适用性,我们使用以下基本计量模型:
Ex=P0+屈InProductivity+f12State+f13Collective+f14Individual+层HMT+
f16Foreign+届ln(K/L)+屈Dc。
+屈Omiddl。
+s(1)
其中各变量的含义见表1。
表1模型各变量的含义
根据异质企业模型,最为重要的解释变量为企业生产率,且其符号应该为正,即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容易出口。
其他的控制变量,所有制形式和企业所在省份等,都会对我国企业的出口行为产生很大的影响。
企业的资本与劳动比率反映了该企业要素密集的程度,根据我国劳动力丰富的比较优势,我国出口的大都是劳动密集型产品,所以企业的资本与劳动比率的符号预测为负,即企业资本与劳动的比率越高,该企业越不容易出口。
生产率的衡量通常有两种方法:
一是劳动生产率指标。
由于Melitz(2003)模型中唯一的投入为劳动,所以劳动生产率可以作为企业生产率的指标。
Crespi等(2008)使用劳动生产率作为企业生产率的指标来衡量;二是全要素生产率(TFP)指标,全要素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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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的估算通常用柯布一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来描述④,我们采用如下形式:
r=4K,砰(如于淼杰,2008)(2)
其中:
誓,K,,三,分别代表企业i的产出、资本投入和劳动投入;Ai代表技术进步。
为了测度TFP,首先对式(2)取对数:
In×=Po+屈Ingi+届lnLj+乞
这样,TFP就通过真实数据和预测拟合值1nZ之差来衡量,即:
(3)
z叼=lnZ—ln霉
(--)数据(4)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来自于2005年我国开展的第4次全国工业普查,此次工业普查涉及我国大陆境内第二、第三产业的全部法人单位、产业活动单位和个体经营户。
本文选取了该工业普查数据中饮料制造业(代码为15,下同)、纺织业(17)、造纸及纸制品业(22)、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24)、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26)、非金属矿物制品业(31)、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32)、有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33)、普通机械制造业(35)、专用设备制造业(36)和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37)!
等11个产业621141家企业数据,企业在各行业和各省份的分布见表2和表3。
关于各变量的描述统计量见表4。
表2各行业企业数目
企业数目
业一5
727
3
l行一●●2224
2
3
36●2
33
35
36
37“”姗溉酣姗蝌一卯邮砣舛讹粥¨~班掩弛塞二|跎
①全要素生产率的估算也可选择用超对数生产函数'A得到非常相似的估计(Amiti.Konings,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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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计量方法
由于本文模型中因变量只能取0和l,所以我们使用的是受限因变量模型(LPV,limiteddependentvariable)中虚拟因变量的情形(binaryresponse)。
我们将用线性概率模型(1inearprobabilitymodel)、概率模型(probitmodel)和逻辑模型(109itmodel)对此进行估计。
另外,我们考虑到了可能的内生性偏误(endogeneitybias)。
第一,企业的产出对企业的出口行为有影响,而异质企业模型也告诉我们企业的出口行为又会反过来影响企业的生产率(Melitz2003);第二,容易导致内生性偏误的就是遗漏变量(omittedvariablesbias),因为对企业出口行为产生影响的变量有很多,鉴于数据的可获得性问题,我们不可能把所有涉及的变量都包含在模型中,变量遗漏问题在所难免;第i,测量误差(measurementerror)可能导致内生f生偏误问题。
为了对可能的内生性偏误进行处理,我们对线性概率模型(LPM)采取了工具变量(iv)回归。
选取一个合适的工具变量z,的标准是使该工具变量与模型中解释变量xi高度相关cov(z,,x,)≠0,但与误差项没有相关性cov(z;,“,)=0。
我们选取了中间投入作为产出的工具变量,因为中间投人肯定对企业的产出具有很大的影响,但中间投入对企业是否出口的影响并不十分显著,因此中间投入作为产出的工具变量是可行的。
三、计量结果分析
(一)模型估计结果
我们应用Statal0.0软件运用LPM模型、Probit模型、Logit模型以及工具变量回归,对劳动生产率进行了估计。
表5采用劳动生产率表示企业生产率,而表6采用全要素生产率TFP表示企业生产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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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p<0.01尹+p<0.05;+p<0.1;括号内为标准差。
表6全要素生产率为企业生产率指标时的估计结果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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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计量结果分析
表5中第一列为LPM估计的结果,第-70为Probit模型估计结果,第三列为Logit模型估计结果,第四列为运用工具变量(中间投入)后LPM估计的结果。
从模型的估计结果我们可以看到,所有的解释变量系数均在1%水平上高度显著,且估计符号与我们的预期是一致的。
对于劳动生产率变量,所有的方法结果均为正,这与异质企业模型的预测是相吻合的,劳动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容易出口。
根据我们给出了出口企业和非出口企业各指标的一般统计指标(见表7),也可以发现,出口企业与非出口企业相比拥有更高的产出,可雇佣更多的资本和劳动力,而且出口企业的数量只占很少一部分,约为7.5%。
我们从2007年上海市统计数据中也可以发现,所调查的15103家中也只有4656家企业从事出口业务。
这都与以往文献的结论是一致的。
表7出口企业和非出口企业指标对比
从表6中我们发现,TFP的系数估计与劳动生产率是一致的,即全要素生产率越高,企业越容易出口,也符合Melitz(2003)模型的判断。
对于企业所有制形式的差异,表5和表6结果都显示;国有企业和外商投资企业出口的倾向更大,包括港澳台投资的企业。
国有企业出口更容易,这与我们的预期是一致的,国有企业改革以来,国家采取“抓大放小”的政策,国有企业的数量已经减少,但国有企业的规模和质量等都有了较大的提高,并且国有企业在出口促进政策如融资、许可证等渠道上有一定的便利条件,因而它们出口能力的提高符合我们的预期。
对于外商投资企业,估计的系数也与现实情况相符,我国的出口中超过一半的来自外商投资企业气我们也发现,外资对出口的促进作用要远远大于国有资本的促进作用,这与Koopman,Wang,Wei(2008)的研究结论是一致的,他们计算得到中国出口产品的国外增加值达到50%,有些产业如电子产业等国外增加值达到80%。
我国集体企业和私有企业规模较小,缺乏抗风险的能力,进入国际市场具有很多的不确定性,这些都不利于我国私有企业和集体企业的出口,所有的系数估计均为负值,且高度显著。
对于要素比率变量,从表5和表6中可以看到In(K/L)的系数不确定,有正也有负。
我们预期这一系数估计应该显著为负。
我国具有劳动力丰富的比较优势,资本占比越高的企业应当越不容易出口,因为这是与我国劳动力丰富的比较优势不符的。
从两①如近年来,我国外商投资企业出15数量占我国总出15的比重为57%左右,2005年为58%,2006年为58%,2007
年为57%,2008年为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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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中可以发现,该系数估计结果已经变得不确定,这也说明了我国的比较优势正在发生变化,不再仅仅是劳动密集型的比较优势了。
企业所在区域的差异,很明显的是东部地区的企业更容易出口,这与我国现实情况是高度吻合的,我国出口中绝大部分集中在东部沿海地区。
Xu(2007)也指出,200114年我国东部地区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等11个省(市)的出口占全国出口的92%。
(三)稳健性检验与分行业分析
为了验证模型的稳健性,我们分行业运用LPM方法进行了检验,估计结果见表8。
从表8可以看出,生产率对出VI的促进作用对大多数行业是稳健的,生产率越高,企业就越容易出口。
表8分行业估计结果、
注:
¨+p<o.Ol,”p<O.05,+p<O.1,括号内为标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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沣:
+”p<O01;”p<0.05;+p<0.1;括号内为标准差。
但是对于其他变量,由于行业的不同,有些控制变量显示出了不同的特征。
关于国有资本,除了对于文教体育用品制造业(24)估计系数不显著外,其他行业的fH口量都显著被促进。
对于集体资本和私人资本来讲,大多数行业的系数估计均显著为负,这不利于企业的出口。
来自港澳台的投资和其他外商投资显著地促进了企业的出口。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其他外商投资对企业出口的促进作用与港澳台的投资对企业出口的促进作用相当,这与Branstetter和Foley(2007)等得到的结论不是很一致,他们指出我国外商投资企业中,来自港澳台地区的企业其目的是利用大陆的廉价劳动力进行加T出口,而来自美国、日本和欧盟的企业则更多的关注本地市场,是市场寻求型的FDI。
我们认为,正是由于来自美国、日本和欧盟的企业具有资本密集和技术密集的特征,规模经济性更强,再加上他们更多地关注本地市场,根据Krugman(1980)中的“本地市场效应”理论,在中国市场销售不断s曾Dil的同时,会促进这些企业进行再}_}{|]。
关于地区变量,显示出了很大的地区差异性,大多行业除了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32)外,与表5和表6的分析是一致的,特别是制造业在东部地区更容易出口,但由于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属于资源产业,西部地区具有大量的资源,其m口比东部地区更多也符合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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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企业的要素比率,除了纺织业(17)外,系数估计都显著为正,这些行业如普通机械制造业(35)、专用设备制造业(36)和交通运输设备制造业(37)是典型的资本密集型行业,所以资本与劳动比率的不断提高会促进企业的出口,这与江小涓(2007)和姚枝仲(2008)得到的结论是一致的,说明了我国的出口贸易结构在变化,一些资本密集型和高附加值的产业开始显现比较优势。
而纺织业(17)是典型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所以资本与劳动比率的不断提高,会降低企业出口的可能性。
四、结论
本文通过2005年一『.业普查的企业层面数据,即11个行业,共621141家企业数据,对新新贸易理论的异质企业贸易模型进行了实证检验。
’除了企业生产率因素外,我们同时引入所有制形式和地区差别等控制变量,研究中国到底是什么样的企业在出口。
实证结果表明,生产率越高的企业更容易出口,这说明了Melitz(2003)异质企业模型适合于我国的实际情况。
在所有制的不同形式上,外资企业更容易出口;对于不同的地区,除资源性的行业之外,东部发达地区的企业也更容易出口。
对于要素比率,本文发现在整体层面上,资本与劳动比率的变化对企业的出口作用不确定,这说明了我国企业的出口不再仅仅依赖丰裕的劳动禀赋,出口商品的结构发生了变化。
从分行业的验证结果来看,在一些资本密集型行业里,资本与劳动比率的提高会显著增加企业的出口,这说明了我国部分资本密集型行业的出El优势在加强,我国的出口贸易结构在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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