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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课程详细笔记作文资料
供未上课
同学参考
暑假课程概要
党政干部和党务工作者
散文写作
■绪论
■彻底改变语文学习的几个关键词
·读者意识
闲笔
象征
轻重平衡
■例文
蜡烛——献给母亲生日
■三篇文章彻底搞定高考作文——思维导图、文化积淀
与心智成熟
·时评类作文三步法
典型例题
成文三步
实战演练
•文气类作文三步法
典型例题
成文三步
实战演练
•文化类作文三步法
典型例题
成文三步
实战演练
《散文写作》课程
为暑假课程概要
为报寒假而未上暑假的同学提供一些帮助,同时也可供上过课的同学复习用
主讲:
国家玮
文稿:
国家玮
整理:
曹佳婧
编辑:
郭永平
声明:
本教材所选编内容均转为国老师课程原创内容,请勿擅自盗印、出版。
本书为免费课程刊物,仅新东方学员学习参考。
夏秋两季课程在线收看:
课程 要 目
绪论彻底改变抒情散文写作的几个关键词:
读者意识、闲笔、象征、轻重平衡
在正式讲作文的技巧之前,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空一点的高考作文准备课呢?
原因是这两年偶尔到各地去讲座,和各地教研员老师进行交流,对于你们的作文是深有感慨的。
同学们在高考写作的备考中,往往存在一些重大误区,比方说容易爱宿构,宿构就是事先先背好一些作文的素材,这些作文素材往往是比较常规的例子。
举个例子吧,比方说你们经常会背司马迁、苏东坡、牛顿、斯蒂文·霍金、感动中国、最美教师张丽莉、阿里木大叔、最美司机、暴走妈妈等等。
在考试时把这些人物所作的那些感动我们的故事直接放到作文中去,这就是所谓的套作。
套作一旦痕迹比较明显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文章直接被判类四类,二三十分,后果很惨。
这样的文章实际上你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好,但有的时候由于你考试实在无话可说,你没有办法,必须要背这样的东西,导致出现低分的后果。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考生不了解高考作文究竟在用什么样的方式、用什么样的思维、用什么样的素材去进行写作。
有一个成语叫“感同身受”,还有一个成语叫“投其所好”。
至少大家应该清楚判你高考作文的这个老师,他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比如我,从本科到硕士、再到博士我念的都是中文系。
当我作为高考语文作文分数的裁判者的时候,什么能够让我感觉到有共鸣呢?
很多学生满篇卷子上写的都是什么乔布斯、斯蒂文霍金、奥巴马、感动中国,除了文学性的例子之外,几乎都举到了。
你最爱举的不是政治的,就是数学,不是数学就是物理。
语文卷中同学们可以甚至没有生活,因为老师都非常理解大家,你们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工作非常辛苦,学习非常辛苦,我非常理解。
但是不能以此为借口,你不写生活我可以同意,但是如果你的语文作文写的满篇子没有文气,至少让我感觉到你不是在答作文卷,你不是在答语文卷,你没有文学色彩,你没有文学的例子;或者是你的文学的例子都是一些非常庸常的,你自己都没怎么看过却经常随意使用的例子。
比方说司马迁,为什么你写的司马迁永远是他早年壮游、中年受到了宫刑,因为你自己连几篇司马迁写的文章都没看过,你对他以及他的《史记》的了解都相当有限,换句话说——你不“诚”,不是真心对这个人物敬仰感佩,所以不愿意花时间去进入他的世界,这才是你高考语文作文屡屡失败,无论背什么样的材料都无法用好的关键原因。
作文的本质,一是思维,二是思想。
思维能力,就是设计架构文章结构的能力,不能只是传统的四段轮:
论点——论证——论据——结论,要尝试着从多向度思维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有没有可能在你的行文中布置一些结构上的亮点,尝试采用除并列、因果之外的更为复杂的论点设计法,比如层层递进式的,让你的文章能够越往下走越深刻;转折式的,让你文章的论点能够有一个弹性,考虑到问题的方方面面。
思想方法,就是充分彰显出你个人成熟的心智能力。
高三的学生基本已经成人,因此思考问题应该更加深刻,不能动不动就是“人只有克服了困难才能获得成功”、“我爱我的母亲”等等。
并不是说母爱不重要,获得成功不重要,爱岗敬业不重要,问题是生命本身呈现出的斑斓色彩一定不仅仅是那些人所共知的真理所能框定的。
成熟的人也许会思考关乎生命本体的价值、追问我存在的意义;思考除了爱父母和亲朋之外的更加高远的“大爱”;思考为什么在当今喧嚣的文化场域中,“诗意的栖居”变得越来越重要;思考信念的力量;思考文化的原点;思考在“语言”大于一切的时代,“行动”应有的尊严等等,这些,都是我要在这本书中与读者朋友分享的,这些架构文章的方式和思考问题的角度已经在我所教授的学生中广泛使用,让他们写出了真话、写出了好文章。
读者意识
我今年在大学给学生开了一门课,叫中国现代文学作品欣赏。
很多人自以为他读了很多书,可是按照国老师的眼光看来,书并不是读得越多越好。
当然数量是一个基本的保证,有了这个基本的数量之后,关键的问题就是学会读书了。
会读书的人,书中的每个字,都能够引起他关乎个体生命的独立的思考;不会读书的人,虽然积累的数量比较多,但实际上是走马观花,并没有抓出最根本的问题。
所以我们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读了很多书是一方面,会不会读书是另外一方面。
如果你真的会读书的话,那么你的写作技巧也一定会随之提升。
举一个例子,大家都听说过沈从文先生的《边城》,也都知道这是一部非常动人的作品。
它写的是湘西,但却有一个背景,沈从文写作《边城》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离开了他的故乡湘西了,只身来到北平进行闯荡,希望以文学作为自己的终生的事业,也可以叫做以文学作为他自己的志业来进行写作。
沈从文的《边城》几乎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写的最美的作品,按照沈从文自己的说法,他要表现的是那些自然的却又不悖乎人性的东西。
大家也都知道他讲的是一个叫做翠翠的女孩子,以及围绕着她发生的一些故事。
不过今天我无心跟你介绍翠翠的故事,我也无心跟你介绍关于这个边城的写作背景。
仅仅关注一下《边城》的开头,就可以得到高考作文最关键的写作素质。
我希望你跟着我一起用不同的眼光去看看这样的文章究竟好在哪儿,进而反馈到反思你的作文写作中的问题。
我会在给你文章的同时不断追问读者朋友一些问题。
如果是一个没有真正阅读和写作能力的人,他可能就读过去了。
可是有心人,会随着我的问题慢慢进入到对什么才是真正好作品这个问题的思考上来。
沈从文《边城》的开头这样写:
“由四川过湖南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湘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茶峒的小山城时,有一小溪,溪边有座白色小塔。
塔下住着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
”这样的说话模式我们熟悉吗?
它似乎让你想起了另外一种表达: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大家想起这样一段话了吗?
你如果想到了这个东西,你马上会反思,沈从文这是在模仿,的确如此。
可是我要问的是沈从文为什么在《边城》的开头学那样一段话呢?
这种“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的笔法又是什么笔法?
事实上,这种笔法背后作者试图给我们讲述一个非常传奇的、非常神秘的故事的姿态。
我们姑且把他的这种笔法叫做“传奇笔法”。
换句话说沈从文在他的《边城》开头,向我们展示的正是这样一个传奇笔法。
通过他的寥寥数语,我们被带进了一个似乎神秘的、美好的、传奇般的世外桃源。
沈从文为什么这么写?
回答这个问题就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的作文在笔致上缺乏设计感?
你跟大作家的差距究竟是什么?
沈从文跟一般的作家又有什么样的差距?
我们看到沈从文这篇文章的题目叫《边城》,边城是讲故事的,它是小说。
按照我们同学们对小说的理解,小说就应该是马不停蹄地跟你去讲述一个故事。
比方说你经常看到的开头就是地上出现一摊血,然后怎么、怎么样。
在什么、什么时间发生了一场凶杀案,中间没有任何这种传奇式的笔法。
我们不仅要问,沈从文的这篇叫做《边城》的文章,不就是写一个叫翠翠女孩子的故事吗?
为什么这篇小说的开头反而我们见不到任何关于翠翠故事的描述。
反而我们看到了确是大量的风景呢?
这是一个极有意思的现象。
试想一下,沈从文写《边城》,是写给谁看的。
我想他一定不是写给湘西人看的,因为沈从文这个《边城》就是写湘西那个地方,湘西附近的人一定不需要看《边城》这样的作品。
他们每天就生活在那个画境之中,那么沈从文这篇叫边城的作品,是写给谁看的?
毫无疑问,沈从文这篇作品的理想读者显然是像你我一样,整天生活在大城市中的人。
我们生活在北京、上海、广州,或者是你所生活的那个地方,是你们那个省份中的大城市。
我们自以为我们了解了中国的全部,可是沈从文的边城的开头在告诉我们什么呢?
沈从文一生都以乡下人自居。
、你们这些整天生活在北京、上海、广州和各个省份的大城市,各个省份的那个省会的人们——你们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自以为了解中国的广大土地,但真正中国的乡土山水画是什么样子的,真正中国广大土地上上演的那一幕幕动人心魄的充满生命力的故事,那像湘西一样美好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却全都与一个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毫无关联。
一个导游,要带领旅客到湘西那个地方去参观。
请大家想想,这个导游是首先向各位介绍一下湘西那个地方关于翠翠的故事呢?
还是首先把你们带到湘西的沅水边,先去看看那里的美丽风光。
你作为一个游客,假如明天你跟国老师一起去湘西旅游,你首先到湘西去想知道,想要去听听翠翠的故事呢?
大部分人一定希望首先先看看风景,然后再了解那个地方的风俗。
是的,沈从文先生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那个引领你到湘西去的那个导游。
他不着急向你讲述翠翠的故事,他也不着急向你首先讲述一下湘西边地这个地方的人文风俗习惯。
他首先告诉你,来旅客们,我们现在二话不说,首先请你先看看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吧。
沈从文这样的作家,他的心中永远都知道作为读者你们想要看到什么。
沈从文的边城是给城市中的读者写的,所以他一开始根本不是介绍翠翠的故事,他了解你们。
你们要想知道湘西的故事,首先特别想看看湘西的风光,因为湘西的风光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就像诗人岑参,他写边塞诗,边塞诗的写对那些生活在中原没有机会去边塞的人充满吸引力。
岑参边塞诗的开头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生活在中原中的人们,你们见过那样的景象吗?
炎炎夏日当你们躲在屋里摇着扇子的时候——“胡天八月即飞雪”。
这个八月实际上是阴历八月,已经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九月份了,但是在中原地带九月份也是很热的。
好的作家心目中都有非常明确的读者意识,他很清楚我们的读者想要看什么、听什么。
你的文章为什么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呢?
你写的文章为什么跟沈从文不一样呢?
有时候欠缺的正是这个“读者意识”。
题目:
请以“北京的符号”为题写一篇作文。
比较缺乏“读者意识”的考场作文一般都停留在这样的层次。
北京的符号就是西单、王府井、鸟巢、水立方、天安门、地坛、胡同、四合院。
并不是说这样写就不行,但须知高考本质还是选拔性考试,你做出的不同选择得到的认可度是不一样的。
换言之,的确,在不跑题的情况下考生怎么写都可以得分,但分数差别却很大。
这里“读者意识”可能发挥作用,我们至少要像沈从文先生那样,了解到是谁在看你的文章。
评你文章的老师,他们大部分在北京这个城市所生活了很多年,需要你向一个常年生活在北京的老师介绍北京有西单、王府井、鸟巢、水立方、胡同,什么四合院吗?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外地人作为旅游者来到这座城市首选的旅游目的地,并非深入理解这座城市的人对它的解读。
一座城,一个人,城与人的故事总是城市记忆中可贵的东西,对城市地标的兜售就不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作者应该有的思考问题的维度。
有读者意识的写作者往往会更深入的思考问题——任何一个城市的伟大不伟大,不仅取决于它的物质符号,更取决于这个城市是否有足够立得住的代表它的精神的符号。
俄罗斯这个国家的伟大就在于它出现了像列夫·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阿·托尔斯泰、高尔基这样的作家。
同样,北京这座文化城市,如果触及关乎它的符号的问题,这个符号也一定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但深埋在这个城市的文化基因中。
我以为北京的符号是两个作家为它埋下的:
一个作家的名字叫老舍,还有一个另外作家的名字叫沈从文。
老舍是北京的符号固然没错,沈从文是个湖南人,他从小在湘西长大,怎么也是北京的符号?
老舍这样的作家从小是北京长大的,从小生活在北京西直门附近的正红旗。
他晚年还要写一部著作,但是没有写完,小说正题名为《正红旗下》。
老舍的作品中充满了京腔京味,他代表了北京这座城市的那种特有的文化味道,他不同于东北的豪爽、上海的细腻,有属于自己的精致文化。
老舍说,文化成熟到一定程度就放佛是“一枚熟透了的桃子”,虽然有时太过注重生活中的细微末节,比如吃喝玩累,但却充满了一种精致。
北京这座文化圣城虽然全国的首都,但是在他内部保留了具有独特文化特质的京腔京韵。
所以老舍是北京这种京味文化的最好的讲述者。
然而,北京又是开放而包容的。
当年有那么多的外省青年人,他们怀揣着对于新文化运动的憧憬和向往,从各个地方不断地涌向这座文化圣城,北京没有拒绝他们,沈从文就是其中之一。
沈从文正是在他的青年岁月中,选择了从故乡湘西怀揣着对于北京这座文化圣城的向往和尊崇,走驿路去他乡,在老北大附件的小小公寓,他自己称之为“窄而霉小斋”中开始了一个文学青年的梦。
北京这座城市,他不仅拥有自己独特文化基因,同时也是开放的;他可以容纳老舍的京腔京韵,也可以容纳像沈从文这样有梦想的年轻人,沈从文不就是中国第一代的“北漂”吗?
只是,当年的“北漂”追逐的是以文学作为志业的梦想,他们大都在老北大红楼周遭的会馆和公寓里作为“旁听生”出现;今天,社会的喧嚣与浮躁使纯文学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奢侈品,青年们往往更愿意在北影厂周遭作演员梦了。
在老舍先生身上,我看到了北京的那种原汁原味、古色古香、充满着韵味的京腔京韵。
在沈从文身上,我更看到了北京作为一座文化圣城,它的那种巨大包容性。
是的,北京的符号正是由这样两位作家共同构筑起来的。
选择这两个作家,并进而由他们来隐喻一个城市的文化符号,这种思考问题的维度正是我们从沈从文《边城》中学到的“读者意识”在发挥作用。
对文章论点的创新,其实并非是故意别出心裁,往往更要考虑读你文章的人所有的生活经验和知识结构,“投其所好”的安排文章,才有可能使文章真正有的放矢,让阅卷人感觉到你的文化储备和知识积淀并不是套作,而是为了更好的将你的论点合理的包装并深化了。
闲笔
我们是以沈从文的《边城》作为话头说到读者意识的,《边城》的开头我们还没有读完。
现在我们继续往下看:
“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侗城边。
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差异。
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做成。
静静地水既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
”这里“人若过溪越小山走去,则只一里路就到了茶峒城边”一段文字大家读起来是不是又感觉到沈从文在学什么?
柳宗元写过一段文章叫《小石潭记》,沈从文这里的笔致又非常趋近于这种相当古雅的文字。
到目前为止,这篇写以翠翠为主人公的小说,主人公的故事还没有被着急讲述。
这样的写作策略与现代文学中另一位作家巴金完全不同。
巴金后来在40年代写的作品像《憩园》、《寒夜》已经是非常趋近成熟了,可是他早期的作品,特别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像《家》、《春》、《秋》,虽然故事性非常强,但如沈从文这样的闲笔却不多。
巴金会把人的某种惨相写得相对集中,特别是看到《秋》的时候,我止不住地落泪。
事实上,巴金最有名的作品《家》并不是他作为一个成熟作家的创作,这其中虽然我们也可以见出他的写作才华,但往往内行人却可以读出小说创作中某种随意。
写作《家》的时候,巴金正在欧美搞“无政府主义”活动,抱有一腔革命的信念与理想,在文学家与革命家中,他实际上更倾向于后者。
小说在当时仅仅是释放他革命热情的方式。
所以他早年的很多小说的主人公投射了他自己的暗影,没有一定距离的写作永远不是最好的写作。
像巴金早期的代表作《灭亡》,主人公杜大心,完全是一个暗杀者。
但这个暗杀者心里有心里深度,他爱所有人,也恨所有人。
《家》写于巴金在国外得肺病的一段时日,没有办法搞实际的革命运动,只能在那个病床上休养。
在休养的过程中呢,想到了自己的大哥。
那个小说中的觉新,实际上是有原型的,就是巴金的大哥。
他觉得这个大哥整天背负着封建家庭的重担,所以决定写一本小说给大哥看,讲述关乎这个大家族的故事,没想到自己的大哥竟然同意了,并且很鼓励他这样做。
小说写完之后巴金把手稿寄给自己的哥哥看,根本没有想到发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巴金的《家》从最初是写给一个人看的。
很遗憾的是这部小说寄回国内前后,巴金的哥哥却去世了。
读者朋友能够理解这样的创作个人情感表露过多,它当然能够吸引一部分青年人,但一定很少看到如沈从文般模仿柳宗元一样的笔致像柳宗元。
果然,《家》的主人公觉慧在一场大雪中出场了,小说也很快把这个大家族的复杂关系通过一个巨大的会面一一呈现出来,巴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整个故事交代给你。
我们读巴金《家》的时候,如果快的话,半天就可以读完。
情节非常紧凑,语言也很紧致,不像沈从文的文章那样在结构布置上看似松散。
有意思的是,沈从文和巴金两人的私教甚好,曾经在一起搞过创作。
我记得沈从文有过这样的描述,他说巴金如果说在写作品的时候,速度非常快,文思如泉涌,假如今天晚上不小心,写好的文稿被那个煤油灯烧掉了,一点关系没有,只需要一天,巴金又可以拿出这么一打来。
当然这是早年的巴金,后来呢到三四十年代,巴金这个人也成熟了,去看看巴金先生三四十年写的这个《憩园》、《寒夜》,那可能是不同的状态。
这两个作家的比较让我们发现,有一些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如“飞流直下三千尺一般”,有什么说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把所有能说的东西,所有要交代的背景,事无巨细地、迅速地、直奔主题式地和盘托出给。
没有任何闲置的笔调,而沈从文这样的作家不同,他首先以传奇笔法开头,写着写着又学上了柳宗元的笔法,写出了大量湘西的风景。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风景描写和与小说主题关联不那么密切的枝枝叶叶,表面似乎并不重要,但如果仔细思考却别有一番味道。
好的作家都会在他的作品中加上一点闲笔,这让我反思同学们的高考作文,在八百字左右的文章中,你经常会表决心,很少以适当的闲笔或含蓄的方式传递自己的情感。
直露——这是文章做法的大敌。
当下,对英文学习的重视使得同学们的构句思维也英文化了。
英语语言中大量的定语或宾语从句与英国最早进行过的工业革命密切相关,对事物描画的精细化或说精确化使得大量定语或状语的存在成为了必要;而汉语思维恰恰拒绝这种直白和一步到位,推崇一种言外之意。
我曾说过一句非常狠的话,如何判断一个高三学生的作文的好或者不好。
从语言层面来说,在汉语表述的时候一个句子的长度有多长,就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如果一个学生写一个句子“的”的出现,大致可以推定这个学生对汉语语言表述的陌生。
汉语的“的”实际上在古汉语偶尔用“之”来代替,非常少使用。
它从哪儿来?
就是前面所讲,现代英语伴随着机械化、工业化产生的。
机械生产要求讲究效率,怎么有效率呢?
就是一切越熟练越好。
怎么样才能有效率呢?
就是一切越精密越好。
大量地用定语、状语去对一个事物进行事无巨细地定义和描述,所以它会出现不断的“的”,只有这样去描述一个名词,这样名词的描述才能非常精确。
伴随着工业革命,伴随着英国的文化,伴随着英国的这种现代化转型,这种语言一定要非常精密。
西方人搞启蒙运动(其实后来西方学者对“启蒙”概念本身也有过反思,“启蒙”一定是好的吗?
学者阿多诺等人合写的《启蒙的辨证法》对此有很好的解读)思想启蒙强调个体价值,所以西方人特别愿意在文章中常常说这句话叫“Idobelieve”、“Ithink”。
中国人在古代非常避讳说这种处处强调“有我”的语言习惯。
汉语中的句子很少有一个句子写出两行以上的,汉语语法中叶没有所谓的定语从句、状语从句原因非常简单,我们的语言是“言不尽意”、“得鱼忘筌”。
通过一两个字直接传达出那个情境,让你在头脑中去想。
比较两句话:
说我爱看书,“多少次我在灯下展读沈从文先生的《边城》。
”改一下,“多少次灯下展读沈从文《边城》。
哪个更符合汉语表述规律。
第二句“多少次”之后删除了“我”;同时也拒绝使用“在”这样的介词;另外,还拒绝了主语“我”的使用。
象征
明白了汉语语言的基本特点,就更加理解闲笔的价值。
很多读者朋友在写高考作文的时候,平铺直下,急于表达感情。
但通过我们以上的分析,大致可以看到一个好的作者和一个不好的作家的区别在于,不好的作者总愿意平白的、直露地去表达他的观点与情感。
我特别忌讳我的学生在高考的作文中写出直露表达情感的句子。
同时凡是用“我“字打头的句子也都要慎重使用。
这样的句子都充满了你个人的情感,表达情感固然不错,但如何表达情感则关乎都你作为一个成人心智是否成熟的问题。
一个思想非常成熟的人,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情感直露地表达出来,他会用什么呢?
象征。
象征是用具体的物来将抽象的情感具象化。
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之深、轻之切无论如何传递都觉得不够深刻。
于是人们会说“月亮代表我的心”。
“月亮”是一个具体的意象,它来说明人的抽象情感——爱。
好的文章在感情已经升华到炽烈的时候,反而要戛然而止,用一个具象的象征物化解情感直露的弊病。
用看似温情脉脉的象征物,截断那种强烈表达的情感。
比如说国老师我自己写过我的母亲,题目叫《蜡烛》。
每一次当我对于我妈妈的爱,感动地我即将要掉下眼泪的时候,我总会说一句话“心中的那炳蜡烛,依然静静地、悄悄地燃烧着”。
这就是象征的力量。
蜡烛——献给母亲生日
太阳最好/但是它下沉了/拧开电灯/工作照常进行/我们还以为从此驱走夜/暗暗感谢我们的文明/可是突然/黑暗击败一切/美好的世界从此消失灭踪/但我点起小小的蜡烛/把我的室内又照得通明/继续工作也毫不气馁/对太阳加倍地憧憬/次日睁开眼/白日更辉煌/小小的烛台还摆在桌上/我细看它/不但耗尽了油/而且残留的泪挂在两旁/这是我才想起/原来一夜间/有许多阵风都要它抵挡/于是我感激地把它拿开/默念这可敬的小小坟场
——穆旦《停电之后》(1976)
我长久地不能忘记穆旦的这首诗,正如我长久地不能忘记在一个冰霜爬满玻璃窗的严冬之夜,我用快要燃到指尖的火柴点亮一根修长而洁白的蜡烛。
冬,火气尽消的季节。
一如走进人生之冬的穆旦,用一杯酒浇灌了自己的心田,平静而安详。
不再纯情,不再玄学,不再机智,这是诗的老年。
青年的诗淋漓着无名的火气;中年的诗承受着哲思的碾压;老年的诗,一如严冬,眼见着窗外的酷烈,却也仍静静点燃一枚烛火。
严冬过得久了,似乎东北人的性格深处都有了些许静穆。
一如年少时,我记忆中的松花江水,在吉林乌拉穿城而过,总难见到一处险流;悠然而静谧地抚摸着人们的脸颊,再悠然而静谧地走开,唱着一支辽远的歌。
严冬中停电,现在想来,竟然成了触摸童年最真实的依凭。
那时的蜡烛,似乎是三角或是五角钱一大包,每包大致要整齐地排成上下两排,每排放上五只;外面用非常结实的厚牛皮纸裹紧,沉甸甸的。
记忆中的蜡烛只有白色和红色两种,因着是蜡做成的吧,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迷人的暗淡的光泽。
手摸蜡烛总是那般细腻,让人上瘾似的,摸过了蜡烛的手便厚重了许多,拿起别的东西来似乎总感到轻便了。
母亲总担心我把蜡烛当成一种玩具,故意把它们藏在屋顶水管最上面的隐蔽位置;不过,每当停电之后,我总是不用告诉就能极迅速地架起一只长木板凳,迅捷地由凳而踏住窗台,踮起脚尖,裹下那么两三只来把玩。
烛光很快就亮了。
我总把烛芯努力地挑起来,让烛光更旺些,然后走到被霜雪紧紧贴住的窗口,用烛焰烤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图案,在整个玻璃窗上,只有这一小块玻璃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从这里望出去,隐约是昏黄的路灯光和街上偶然闯入我视线的行人。
整个冬天,我和母亲最常吃的是白菜和萝卜豆腐汤。
东北的孩子们往往与白菜有极深的感情,入秋之后家家户户都会把买来的白菜堆成一座座小山,满城飘着白菜的脆生生的鲜味,一口气吸进嘴里仿佛要仔细咀嚼再三才肯吞咽似的。
孩子们躲在白菜堆后捉迷藏,兴味十足。
到冬天,白菜堆都进了地窖里,要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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