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药的自主转型与知识创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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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药的自主转型与知识创新
中医药自主转型与知识创新
(一)
摘要:
中医药现代转型过程具有与中国发展阶段相一致特征,而全球发展整体转型为中医药创新发展提供了战略机遇。
基于健康共享和文化多样性价值要求,抓住这个战略机遇,需要人文社会科学理论创新成果支撑,促进中医药自主转型。
能否发挥中医药文化活力,促进科技与人文协调发展,将成为制定和实施中医药知识创新战略,实现中医药国际化关键。
关键词:
中医药知识创新;中医药发展战略;文化多样性;自主转型;整体转型;知识创新
1中医药发展现状战略评述
1.1从“出口创汇”到“重铸中华医魂”
从1992年至今,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中医药发展战略研究课题组已经从战略层面研究了15年,对中医药继承、创新和发展问题进行了全面性分析,有关研究成果大部分都收录在《中医战略》(中医古籍出版社2007年1月)一书。
从徐绍颖研究员主持第一项国家软科学研究课题“促进中医药出口创汇战略与政策研究”开始,课题组就建议国家制订并实施“弘扬祖国传统医药学工程”。
但是,这一“工程”推进并不是一帆风顺,通过“现代化”路径对中药现代创新没有取得预期目标。
在经过“反思”之后,课题组将战略研究重点转向了确立中医药战略主体地位方面。
在2003年关于《中医药战略地位研究》总报告中认为,中医药目前处于从属地位,难以发挥自己作用;而实际上中医药具有自己独特优势,应该重新确立其战略地位,建立以中医为主、中西医并重医疗保健体系。
可以说,正是由于论及到中医药不能自主发展痛处,课题组研究报告才得以在社会上产生广泛影响,并促使国家决策部门及时决策,使得中医药能够直接参与到SARS、艾滋病等重大传染性疾病防治工作中。
在随后研究中,课题组又对中医药教育、科研、临床、方法论及其对农村医疗卫生支撑作用进行了调研,认识到真正确立中医药主体地位,必须有赖于中华文化主体地位确立,因此在2005年课题总报告中提出了“重铸中华医魂”战略目标。
我们看到,实现这个目标不仅需要对中华文化“新认识”,而且需要基于思维方式根本转变人们行为方式转变,需要国家创新体系建设中顶层设计。
而后者“设计”离不开对中国与世界关系把握,并需要对“出口创汇”能力进行“基本建设”。
1.2从“再造‘病人’”到健康观念重建
调研结果表明,目前中医药实力和根基已经大大削弱,其现代发展已陷入全面危机状态。
与战略主体地位重建相关,造成这种危机主要表现是中医药理论主体、实践主体和政策主体缺失,即在理论层面没有重视中医药原始性创新性质,在实践层面没有遵循发挥中医药疗效基本规律,在政策层面没有做到以解决中国实际问题为导向,从而使中医药在整体上处于“悬空”状态。
按照波兰尼看法,造成这种“悬空”状态根本原因在于客观主义知识论虚伪性,最典型表现是认为中医药“不科学”。
因此,长期以来,人们就以“科学”理由对中医药理论、实践和政策进行了重构,实际上也就是把中医药在整体上作为一个“病人”看待,成为中国社会改造运动一个缩影。
杨念群教授认为,“中医存废及其命运已经与更广义‘社会革命’主题建立了相互呼应关系。
”由于“社会革命”是全面且具有“政治正确性”,力图使中国摆脱全面危机,因此,出于需要,这种“社会革命”“不但大量吞噬传统乡土社会中相对自主社会自发力量,而且以惊人速度规训出了中国人新型政治意识。
在这个意义上,把中医个体化游动形式通过‘卫生行政’途径整合进现代医疗系统,就成为中国近代‘社会革命’行动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日益成为以政治手段处理全面危机一种有效方法。
中医最后是否具有合法性标准,也越来越取决于其对这种被现代政治包装过新医规训认同程度。
”
无独有偶,杨煦生认为,“必须置于现代性和全球化视野之中”来把握中医现代命运,而对现代中国来说,面对“世界”“失魅”,中医危机实质上属于“内部危机”:
中医根本危机毋宁说是内部危机、自毁江山危机,并且毁得充满真诚和善意。
中医能否持存,从社会学意义上,首先当然依赖于是否有制度性自觉和立法保障,是否能恢复其自主机制、自然文化生态,以继续应对各种意识形态化“现代魔魅”侵扰。
真正深层问题还在于,中医生命力保持,更是端赖于对与巫文化连接那条脐带悉心呵护,端赖于对生命整体性和有机性把握和坚持,端赖于对其自身发展史不同形式理性化成果理解和发展。
而这一点是否可能、如何可能,这才是问题所在、危机所在。
在这个已经失魅世界里,古典世界观崩溃、神话式和诗性世界图景消弭,实际上绝不仅仅是一个哲学课题或美学课题,而是一个赤裸裸生活问题。
失魅所指,就是古典式整体性和有机性崩溃之后,人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都同样支离破碎这么一种无情事实。
就中医而言,如何应对现代生活对外在生态和内在生态破坏和重构、对心理生活和心理结构改塑,这才是真正挑战性问题。
如今,自主创新在我国具有基于全球化意义“政治正确性”,成为我国未来发展基本战略。
在我国目前《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之中,中医药被列为保障人民健康重要领域。
从原理上看,这一规划实质性意义是将国家战略与个人健康战略通过“自主”方式联系在一起,从而使“健康重建”成为可能。
虽然从内在性质上看,中医药具有广泛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意义,但是从实践上尚需要从已经形成共识中医药对健康贡献着手,通过其对健康观念重塑以及对健康促进贡献,在恢复其作为“健康医学”基础上,才能担负起使世界“返魅”历史使命。
2健康共享与中医药全球化
从“中医药”一词出现频率来看,当代世界和社会对中医药关注度在逐渐增强,尽管关注方式各有不同。
就整体情况发展走向来分析,尽管人们对中医药“科学机理”尚不能充分理解和肯定,但是中医药有效性正在成为其科学性代名词,帮助人们消除多年来难以自我认同心理障碍。
如今在中国,中医药发展得到了不同以往重视,人们将其与中国文化和中国科学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视为一个不可分荣辱与共命运共同体。
而且随着世界政治经济形势变化,中医药新形象和新价值不断得到发展,人们认识到,中医药既是我国文化软实力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提升我国科技竞争力可选择路径。
综合来看,人们之所以能够突破老眼光而从不同角度增加中医药含金量,是因为人们思维方式改变了,从而得以逐渐看到了以前被偏见遮蔽住中医药原貌。
实际上,对于生活在当代世界人们来说,中医药原始面貌只是想象,思古之幽情虽然有助于淡化时间作用,但是要真正把握中医药性质还是需要文化和哲学帮助。
因此,当我国政府在国际科技合作规划中强调中医药原创性时,我们需要以文化和哲学方式看待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变化。
在全球化作为一个时代特征对中国影响日益加深之时,中国政府提出了加强自主创新,建设创新型国家战略。
从表面来看,虽然这个与改革开放相衔接大战略制定和实施与发达国家核心技术控制相关,但是从全球化内在逻辑来看,实际上这是中国对世界贡献方式转变,或者说,这是中国对全球负责任一种体现。
而最彻底贡献方式就是拿出我国最具原创性知识体系。
因此,在国务院刚刚颁布《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之后,科技部就联合卫生部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专门制定了《中医药国际科技合作规划纲要(2006-2020年)》。
在这个于2006年7月3日印发文件中,中医药“原创性”成为显示其作为原创知识体系潜力和优势“根基”。
正是源于“原创性”及其潜力,中国政府选择了以中医药作为“突破口”,带动科技竞争力全面提升:
中医药是中华民族数千年与疾病进行斗争过程中积累宝贵人类财富,它以独特视角认识生命和疾病现象,在长期实践中形成了抵御疾病、维护健康有效方法和体系,是目前保存最完整、影响力最大、使用人口最多传统医药体系。
中医药学是最有望以我为主导取得原始创新突破、对世界科技和医学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学科,中医药产业是我国具有原创性优势和巨大发展潜力战略性产业。
为充分利用全球科技资源,解决中医药现代化中关键科技问题,推进中医药现代化和国际化进程,促进以中医药为代表世界传统医药进入国际保健主流市场,并以此为突破口,带动我国科技竞争力全面提升,促进中医药“走出去”战略实施,特制定本规划纲要。
与其它关于中医药文件和规划相比,这份文件特别之处就是突出了中医药原创性,体现出鲜明时代特征。
强调这个提法是因为我国在其它科技领域比较缺少原创性贡献,原始性创新成为我国自主创新最薄弱环节。
不过,那些薄弱领域基本上属于物质科学范畴,而在健康和医疗领域,如果能够正确看待、认识和应用我国自己创造,那么相比之下,我国就有可能成为世界第一。
因此,为了在新形势下发挥中医药作用,“以原创性为根基”就成为了纲要首要指导原则。
回顾我国中医药现代发展之路,我们感到,把“原创优势”作为“成功之本”来主导中医药现代化和国际化,这种认识和提法来之不易。
它表明,经过多年曲折实践过程,理论界关于中医药现代化道路之争、方法之争终于在更高层次上得到了统一,达成了共识。
在此之前有关战略研究报告和成果中,学者们基于我国文化、科技、经济、社会,特别是人口众多现实情况,对以原创性为基础中医药文化特性和科学价值已经作出了高度评价和战略性评估,认为这是未来时期中国发展战略基础,具有基于原创优势比较竞争优势。
而在中国建立有自己特色新型医疗卫生保障体系方面,中医药具有不可替代比较优势。
在这些优势基础上进行概括归纳,按照历史惯性,人们在众多可应用领域中发现,当今最能够发挥中医药优势当属健康领域。
因此,在《中医药国际科技合作规划纲要(2006-2020年)》中,“人类健康为本”被作为与原创性相协调指导原则,表现出中医药价值指向,其中“引导世界医疗健康模式转变”成为理论上“突破口”。
当然,要具体做到“引导”或“引领”,需要长时间积累和准备,在当前中医药处于非主流状态下,这种提法也只是一种理论预设,而且这种预设是与“原创性”能否发挥分不开。
考虑到在不少人看来中医药仍然只是一种本土化知识体系情况下,依靠原创性能否具体开辟出其融入全球路径?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从关于中医药国际化定义中可以看到它复杂性:
中医药国际化是指中医诊疗思想、方法及科学性得到国际科学界广泛认同;中医、针灸和中药全面融入世界各国主流社会,并被广泛地应用到各国医疗保健实践中;中医药诊疗服务合法化,并被纳入各国医疗健康保险体系;中医药诊疗活动所使用专属物品在世界各国经正式注册成为药品和医疗器械;具有现代人文思想和中国传统文化内涵医疗康复保健理念在国际社会得到广泛传播和普遍接受。
如果单纯从本土知识全球化角度,我们看到要实现如上所述中医药国际化,确实是一项巨大而复杂系统工程。
其中既包括中医药在国际本土化,也包括中医药在本土国际化。
中国政府要完成这样一项任务,若是仅仅从国家间竞争角度出发,恐怕难以走出民族主义樊篱。
因此,这样目标需要一项全球参与巨大知识创新工程来具体实现。
事实上,即便是国内中医药现代化也早已超出纯粹地域限制而成为一种国际文化交流事件。
只是在若干年实践过程中,人们尚没有找到一条相互间有效交流途径,反而使误解向越来越深地方发展。
因此在这里,开展中医药国际科技合作就自然成为推进现代化动力,而促进健康则作为一种时代使命提了出来,从而使竞争目发生了变化。
如果这种竞争是基于对健康贡献竞争,那么我们可以说,一是这种竞争目是善意,二是其手段也将是“和谐”。
在此之上,这种竞争就不仅是一种“共赢”竞争,而且将是一种不与自然争利文化事业。
在这个方面,中医药对世界贡献将是思想性而不仅仅是技术性。
基于此种认识,我们对中医药现代发展和国际合作与传播就可以看成文化现象和社会现象,而打破那种将中医药科技合作仅仅看成纯粹科学与技术协作工具性思维方式。
正是由于这种旧思维方式限制,中医药科学内涵才不能被现代社会普遍理解和接受。
其实,在寻找中医药被现代社会有效接受途径时,科学内涵揭示是必要,也是应当下力气解决一个基本问题。
但是,考虑到问题特殊性,特别是考虑到科学形态具体情况及其与社会发展适应性,我们应当通过文化与科学联系,找到一个和两者皆能够兼容关键词,从根本上消除对话障碍。
因此,综合各方面信息和情势,我们发现最能够与中医药意义相匹配倒不是“科学”,而是“健康”。
我们通过一个实际例子来说明其中转变。
2006年3月21日,在中国中医科学院中药研究所曹春雨博士陪同下,挪威科技大学OddGeorgeNilson教授来到科技部国际合作司进行合作接触,这位皇家教授在交谈中被问及为什么对中医药感兴趣时,他说西方国家已经在转变自己认识方式。
在此之前,人们是应用以科学为基础方式看待和理解中医药,为此对中医药并不接受。
但是,人们在癌症等疾病驱使下,不得不逐渐建立起以实践效果为理解基本方式。
科学在中医药面前放弃了自己傲慢,中医药在解决实际问题过程中开拓了自己发展空间。
为此,Nilson教授一方面尝试对中医药合作研究,另一方面他表示出在挪威教授中医药知识,开展基础知识普及愿望。
这次会见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
在当今世界转型过程中,这种口述式情景性启发远比权威刊物上科学论文更具有基础性价值。
反观我们国家具体情况,也正是由于“看病贵、看病难”等实际问题解决不力才使得政府重新看待中医药作为卫生和健康资源重要性。
事实上,在保障健康需求上,国内和国外具有一致性。
正是对健康观念不断深化,现代社会才在漠视之际,突然增加了对中医药热情。
但是,热情增加不一定带来健康水平提高,在热情之外,我们仍然要保持一种适度理性,才能真正评价中医药对世界、中国以及每个人意义和价值。
因此,下面说法应当具有中肯性:
与一般需求相比,健康需求是最基础和最根本。
但是,当今科技手段所传达给用户信息并不能满足健康需求。
要实现“人人享有健康”需要工具、知识和道德完美配合,否则只能半途而废。
所以中医药应用和推广实际上是科教文卫事业整体推进,市场容量极大。
改变一切阻碍中医药事业发展体制法规,以其科技先导性质进行统筹安排,将会加速我国优势产业链形成,增强国家核心竞争力。
这里把健康作为一种基础性地位加以强调,认为在现代社会条件下,只有“工具、知识和道德完美配合”才能实现世界卫生组织(WHO)“人人享有健康”高远目标。
而对中医药来说,要发挥其对于健康现代价值,实际上需要“科教文卫事业整体推进”,而不是单纯某一个方面畸形发展。
在这方面,我国近百年历史已经为我们提供了相当丰富经验以资借鉴。
只是从哲学上来看,经验能否上升为理论需要创造性思维作为前提条件,而在没有更好科学理论出现之前,虽然我们不能放弃对于科学理论研究,但是,关于健康理论也许就是一种比较合适阐明中医药理论外援。
我们隐约看到,在信息社会和知识社会基础上,建设以健康为基础社会正在成为社会发展目标,而这个目标为中医药现代应用和发展提供了广泛社会基础。
3基于价值观中医药自主转型
勾画适合中医药发展社会环境需要传神之笔,并且需要想象力量。
从研究角度来看,这种分析方式本身就可能引致批评。
因为中医药产生和发展是与中国传统社会发展历史分不开,如果以《黄帝内经》成书年代来算,中医药学至少已经在两千多年以前就成熟了,而作为一种传统医学,它在中国向现代社会变迁过程中曾经遭受社会主流价值观否定。
按照惯性作用,这种否定应当影响到似乎具有保守主义倾向研究,因为分析中医药发展社会环境,其在风格上就多少表现出“全盘接受”价值导向。
不过,如果能够以开明态度允许这样做,也许就能够发现以前不容易看到中医药发展基础路径。
在本文有限篇幅之内不能够详细叙述那段中医药被否定历史,但是从各个方面来看,那些有关过激做法已经在近年引起了不同领域学者反思。
虽然现在还没有对其采取否定之否定方式,但是总体上来看,人们对那种直接割裂传统与现代做法已经不那么欣赏。
至于人们能够以何种方式采取补救措施,应该取决于如何认识传统与现代关系。
如果按照僧肇《物不迁论》观念,除了逻辑上先后关系之外,传统与现代不会产生交织关系。
其理很妙,只是这种理论没有办法解释作为古人佛陀何以仍然生活在现代人心中。
由此看来,要把握中医药在传统与现代关系中真正位置,我们需要从哲学和宗教现代化中寻找灵感,而不是直接实现拿科学说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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