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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虞国及中山国之考辨
鲜虞国与中山国之考辨
最先的一部记叙中山国历史的专著是西晋时人张曜所著《中山记》,可惜散佚了。
《太平寰宇记》、《资治通鉴》等文献资料所叙中山国有关史实,仍大体因袭旧说。
清朝王先谦撰录了《鲜虞中山国事表疆域图说》一书,保留了二千余年来中山国史料。
自1946年杨宽的《中山武公初立考》、1958年蒙文通在《周秦少数民族研究》中“白狄与中山”、1962年马长寿《北狄与匈奴》中“北狄部落和部落联盟”等为中山国的起源和初期历史研究作了较大的尽力。
自从1974年11月至1978年6月,河北省文物治理处在平山县三汲村的考古收成,新材料的发觉,增进了对中山国历史的进行研究。
许多学者、专家从方方面面,对中山国史进行全方位的研究。
在目前的史料前提下,中山国史能够说已经研究得比较充分了。
但由于春秋战国时期对北方的“狄”的一些活动究竟是赤狄、白狄,仍是长狄,并非注意相区分,造成了记载上的模糊性。
而中山国历史活动那么要紧出此刻春秋战国时期,且并无专门的记叙史料,所涉及的事件记载往往比较简略,史料超级有限。
因此,对中山国史的研究,到目前为止,仍是存在许多地址没有梳理清楚,致使研究中显现各类各样的不合。
本文结合现有的相关中山国的史料及考古资料,对中山国的相关史料再作一些从头熟悉和梳理。
一、鲜虞与鲜虞国
由于长期对鲜虞的族源关系熟悉不清,因此,将鲜虞与白狄、中山国绑在一路,成为中山国历史研究最大的麻烦。
第一将鲜虞分离出去,再来熟悉中山国的源流关系。
“鲜虞”一名最先显现于《国语•郑语》。
《国语·郑语》幽王八年(前774年)云:
“当做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隋、唐;北有卫、燕、狄、鲜虞、潞、洛、泉、徐、蒲……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那么皆蛮、夷、戎、狄之人也”。
此处的“狄”当指白狄,而“鲜虞”明显以一个单独族群并列其中,由此看来,“鲜虞”并非是“狄”。
《左传·昭公十二年》杜注:
“鲜虞,白狄别种。
”也以为“鲜虞”不是“白狄”,归入“别种”。
那么,“鲜虞”究竟何人?
约在公元前2700年以前,山西的舜帝推翻了尧帝的陶唐朝,成立虞朝,那时可能称“夏虞”。
约在公元前2300年前后,大禹推翻了“夏虞”,成立了“夏后”朝。
在社会动荡变革中,以有虞氏为主体的夏虞朝的遗民向外迁移。
河南的虞城、浙江的上虞可能是这次向东迁移的印迹。
向北迁移的走的过远的,目前还未找到踪迹,而大部份停留在农耕与游牧结合部进展。
在河东的称“鲜虞”,在河西的称“猃狁”。
“鲜虞”和“猃狁”实际确实是“夏虞”的记音。
“猃狁”在陕西北部、泾水一带活动,西周中后期,进展最盛,曾进展到甘青一带,秦人在西汉水的老巢确实是被他们给端掉了,才有了非子这一支的进展。
后来集结于泾水中游一带,形成国家,这确实是“义渠”。
“义渠”是“有虞”的记音。
义渠处于农耕与游牧的交壤地带,招架了北部游牧族群的向南深切,对秦国的进展起到了屏障作用,也是为秦最后统一中华农耕区具有重大奉献的。
“鲜虞”这一支从晋南北迁,大致生活在太行山中北部西侧一带。
《山海经·北山经》云:
“石山,鲜虞之水出焉,而南注于虖沱”。
据谭其骧《山经河水下游及其支流考》(载《中华文史论丛》第七辑)考证,今源出五台山西南流注于滹沱河的清水河即是鲜虞之水。
说明他们在这一带生活好久。
历经夏后、夏、商、西周,他们已进展成为一个专门大的族群。
从太行山北端及中部的陉井向东部扩散。
到春秋时期,已遍及今保定、石家庄一带了。
“鲜虞”是夏虞朝遗民,主体应是山西舜帝以后裔,不属于姬姓部落。
所有将鲜虞归入姬姓,并无多少依照。
公元前530年,晋灭肥国,“以肥子绵皋归(《左传·昭公十二年》)”。
而山西舜帝时,在陕西户县建有扈氏,商祖上甲微曾报杀父之仇,杀了有扈氏的领袖绵臣。
二者都是“绵”字系列,疑其与有扈氏同为山西舜帝一支后裔。
河北新市(今河北正定市东北四十五千米的新城浦)古时有鲜虞城,更是增添了另一层混乱。
《汉书·地理志》注引应劭云:
“新市,本鲜于子国,今鲜虞亭是也。
”司马彪《续汉书•郡国志》中山国新市条:
“有鲜虞亭,故国,子姓”。
《路史》载:
“鲜虞:
续志云:
子姓国,鲜虞子,中山新市也。
有鲜虞故城,白狄别居,种最大,晋伐之。
(昭十五定四哀六。
)今定之新乐。
(《通典》)汉卢奴故鲜虞县,后周鲜虞郡,唐镇州。
(应氏地理记:
左人城西北四十左人亭鲜虞故邑。
左人即今定之唐县)”。
从此又引出鲜虞子姓一说。
1977年天津武清出土的东汉《鲜于璜碑》亦说鲜虞璜为殷“箕子之苗裔”。
更证明了子姓一说。
不仅为子姓,而且为箕子的后裔。
《后汉书》卷41《第五伦传》李贤注引东汉应劭《风俗通义•姓氏篇》称“武王封箕子于朝鲜,其子食采于朝鲜,因氏焉”。
后来注家或以为“朝鲜”为“鲜于”的误文,或以为是武王封箕子朝鲜,其子食采于,因合称鲜于。
关于“箕子封朝鲜”的记载,目前所见始于《逸周书》。
云:
“王曰:
‘咨尔商王父师。
……朕殚厥邦土,靡所私。
乃朝鲜于周,底于遐狄,其以属父师。
”显然,封箕子于朝鲜的目的是阻止狄人对中原的侵扰。
而正定一带正是狄人入侵的必经之地,因此,封箕子于正定的鲜虞城一带是可能的。
今之“朝鲜”似乎过远,并非在西周的疆域范围,也起不到防狄的目的。
《山海经》所说的“朝鲜”在潼关风陵渡以西,并非边地。
因此,“朝鲜”为“鲜虞”之误文是有可能的。
箕子被封之正定一带顺那么防狄,叛那么可卫燕南北夹击,实为双“防”之举。
若是正定的新市一带确为周初箕子封地,那么,在箕子受封之前,这一带应是鲜虞人的地盘,筑有鲜虞城。
而箕子受封以后,占据了“鲜虞城”,箕子后裔便以“鲜虞城”的地名为姓,实为子姓后裔。
而舜帝后裔的“鲜虞”并非姓“鲜虞”,因此,从自周初始,以“鲜虞”为姓的并非鲜虞族群,实为“子”姓殷以后裔。
而鲜虞族或鲜虞国与“鲜虞”姓无关,也与“子”姓无关。
以上史料记载,还能说明另一问题,至少到商朝末期,鲜虞这一族群已扩散到正定一带,可能组成了方国。
后因箕子被封于此,或挤走异乡或融于其中了。
进入春秋以后,扩散在河西、河东的山西虞朝的后裔前后完成了国家体系的成立,河西为义渠、河东为鲜虞。
公元前677年,晋献公继位,一方面诛杀同族巩固君权,一方面在晋中南大力扩张,前后灭掉霍、魏、耿等十数小国,使晋国快速成为强国大国,但也造成晋中南地域的猛烈动荡。
致使晋南一部份戎族迁入伊洛山区,到公元前649年,周襄王之弟叔带觊觎王位,联合杨泉、泉皋、伊洛诸戎攻打王城,这部份戎族已参与周王室的纷争,已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这一动荡向北、向东传递,打破了太行山东北部的安静。
山西中北部的鲜虞人再次向太行以东涌入。
在太行山东面,鲜虞人形成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鲜虞这一族突然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是公元前662年对邢国的解决,一出场亮相确实是一副强势形象。
《吕氏春秋·简选篇》:
“中山亡邢,狄人灭卫”,那个地址所谓的“中山”是指鲜虞。
天平、王晋的《狄灭邢、卫实为中山灭邢、卫考辨》已经讨论了这一点,但他们所说的中山,实际也是指鲜虞。
自公元前662年以后,活动在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的这支鲜虞人,史料多称为“狄”。
因都于“中人城”,原中山之地,因此,自从“中人”一役为晋所败以后,史料也有称其为“中山”,以其地名代替鲜虞。
依照《左传》庄公三十二年至僖公二年(公元前662—658年)的记载:
鲜虞人公元前662年冬十月,第一对邢国发起解决,庆幸这时齐桓公执政,齐国正盛,极时出兵相救,邢国得以保全。
公元前659年,再次对邢发起进攻,齐桓公又组织齐、宋、曹三国联军救邢,联军只开进到聂北(聂北:
在山东茌平西。
公元前635年邢亡入齐),便与溃逃的邢人相遇。
二次救邢后,“邢迁夷仪,诸侯城之”。
邢国所迁的夷仪,尚有两说。
一说在今邢台的西边(今浆水周围),一说在今山东聊城的西南。
这可能第一次攻邢已攻破邢都,安置于浆水。
第二次攻邢后,邢迁都于聊城西南一带。
卫文公虽有光复卫国之志,尚不能收恢复卫国国土,有何力衰亡北边的邢国。
由此看来,邢国最后落脚地应在聊城一带。
在第一次破邢以后,公元前660年,鲜虞一路南下,对卫国发起解决,攻破卫都朝歌后,“遂従之,又败诸河”。
卫在齐国等的帮忙下,“诸侯城楚丘(河南滑县东)而封卫”,从此,沦为一个小国。
鲜虞占据了邢、卫大部份地盘,尔后与齐、邢、卫多有接触。
据《左传》记载:
公元前642年,“邢人,狄人伐卫,围菟圃”。
公元前640年,“齐、狄盟于邢,为邢谋卫难也。
于是卫方病邢”。
公元前639年,“狄侵卫”。
公元前630年,“狄侵齐”。
公元前628年,狄有内哄,卫伺机攻狄,狄乞和,二国会盟。
公元前629年,“狄围卫。
卫迁于帝丘(河南濮阳)”。
公元前628年,“夏,狄有乱。
卫人侵狄,狄请平焉。
秋,卫人及狄盟”。
公元前627年,“狄侵齐,因晋丧也”。
以上所谓的“狄”,大致确实是鲜虞人这一时期的活动。
在虞鲜人攻邢败卫的强势出场后,再一次引发注意,已经到了公元前530年前后。
公元前635年,晋文公时,周天子赐给的樊、温、原、攒四邑,晋的疆域抵达了太行山南部和黄河北岸地,渐向东、北进展。
邯郸是赵穿的封地,早已是赵氏的地盘了。
公元前587年,栾书为中军元帅时,食封于栾邑(今赵县境内,栾城县由此得名)。
公元前546年,弥兵大会后,晋国得以专力向北、向东进展。
公元前541年,晋国第一贯北山戎无终氏及群狄发起攻势,“晋中行穆子(荀吴)败无终及群狄于大原,……取胜之(《左传·昭公元年》)”,迫使其北徙代地(山西浑源到河北蔚县一带)。
为了操纵太行井陉通道向太行山以东扩展,清除散布于山西盂县、昔阳一带的戎狄障碍即是下一个目标。
公元前530年,“晋荀吴伪会齐师者,假道于鲜虞,遂入昔阳。
秋八月壬午,灭肥,以肥子绵皋归(《左传·昭公十二年》)”。
晋国一出手,第一灭掉了鲜虞的一支肥国。
第二年,“鲜虞人闻晋师之悉起也,而不警边,且不修备。
晋荀吴自著雍以上军侵鲜虞,及中人,驱冲竞,大获而归(《左传·昭公十三年》)”鲜虞的国都可能就在中人,这一次直奔鲜虞的主体,使其遭遇重创。
公元前527年,伐鼓(河北晋县)。
“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三月,……鼓人告食极力尽,而后取之。
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鸢鞮归(《左传·昭公十二年》)”。
公元前521年,“鼓叛晋”,第二年,“六月,荀吴略东阳,使师伪籴负甲以息于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
以鼓子鸢鞮归,使涉佗守之(《左传·昭公十二年》)”。
晋国这一次冲击行动,至少并无完全灭掉鲜虞和鼓,而是使其臣附与晋。
鼓国的叛变,使鼓国完全衰亡了。
《国语·晋语九》载:
“与鼓子田于河阴,使夙沙厘相之”。
鼓子鸢鞮仍是给划了一块用饭的地址。
从此,肥、鼓淡出,不著于史。
尔后晋与鲜虞长达近20年,没有大的冲突。
公元前507年,晋与齐、宋、卫等国在召陵会盟,图谋伐楚,鲜虞乘隙举兵反晋,“秋九月,鲜虞人败晋师于平中,获晋观虎,恃其勇也(《左传·定公三年》)”。
随后,受到晋国报复。
公元前506—505年“晋士鞅、卫孔圉帅师伐鲜虞”;“晋士鞅围鲜虞,报观虎之败也(《左传·定公五、六年》)”。
公元前497年,由赵氏内讧演变成晋卿内争。
晋定公和智、韩、赵、魏挫败晋国的范氏、荀氏势力,晋卿中行寅、范吉射逃往朝歌(河南淇县)和邯郸氏赵稷联合对抗,并在齐景公的斡旋下,齐、鲁、卫、郑等国支持这支反晋势力。
公元前494年,赵鞅率军围朝歌,齐、卫、鲁、鲜虞联军攻晋五鹿(河北大名东)以救范氏。
随后,齐、卫、鲁、鲜虞联军攻占晋棘蒲(河北赵县境)。
鲜虞介入了晋卿内争,加入到齐、鲁、卫联盟。
公元前491年,赵鞅包围攻克邯郸,荀寅奔鲜虞,赵稷奔临。
齐国将国夏伐晋,取邢、任、栾、鄗、逆畤、阴人、盂、壶口,会鲜虞,纳荀寅于柏人(隆尧县西)。
公元前490年赵鞅攻下柏人城,荀寅、范吉射奔逃齐国,晋八年内战终止。
公元前489年,晋赵鞅率师伐鲜虞。
《吕氏春秋•权勋》曰:
“中山之国有仇繇者,智伯欲伐之而无道也。
为铸大钟、方车二轨以遗之。
仇繇之君将斩岸堙溪以迎钟。
……赤章蔓枝断毂而行,至卫七日而仇繇亡”。
程恩泽《国策地名考》第十八卷《由》:
“方以智曰:
‘春秋仇由国,今之太原府盂县也,智伯欲伐仇由,即此。
’盂县今属山西平定州,东北半里有仇犹城”。
仇由可能是散布在山西中部的鲜虞的一支,但不必然与立国中山地的鲜虞国有主从关系。
又《古本竹书纪年》载:
“晋出公十八年(公元前457年)荀瑶伐中山,取穷鱼之邱”。
《水经注》卷十二《巨马水》引《竹书纪年》称:
“荀瑶伐中山,取穷鱼之丘”。
穷鱼之丘,《水经注》以为涞水所经之射鱼城即穷鱼之丘,在今涞水县西。
杨守敬《水经注疏》据《太平寰宇记》称易县有鱼山,较之射鱼城距离中山为近,有待考证。
又《国语》卷十五《晋语九•赵襄子使新稚穆子伐狄》云:
“赵襄子使新稚穆子伐狄,胜左人,中人”。
赵襄子为赵鞅之子,据《史记·六国年表》,赵襄子在位时刻自公元前457年至425年,《国语》将此条置于赵襄子即位以后至三家灭智之前,即公元前457年到453年之间。
赵襄子伐狄应在这一时期。
《水经•滱水注》记载,滱水自倒马关南流,东过唐县南,“水出中山城之西如北。
城内有小山,在城西,侧而锐上,假设委粟焉”,“俗以山在邑中,故亦谓当中山城,”“言城中有山,故曰中山也”。
《史记正义》引《括地志》称中人城“在定州唐县东北四十一里,春秋时鲜虞国当中人邑也。
”西晋张曜《中山记》说中人城“城中有山,故曰中山”。
“中山”之名可能因中人城而得名。
进入战国后的这三次战争,皆言中山,而不提鲜虞,以“中山代鲜虞”,这是因为鲜虞都于“中人城”的缘故。
有学者以为《国语》记赵襄子伐狄言“胜左人、中人”而未言灭,可能是有道理的。
但自赵操纵了左人、中人后,鲜虞已经失国,由此,便衰落下去了,消然淡出,绝于史籍。
通过以上所述,能够明确鲜虞既非白狄,姬姓,也非箕子后裔,子姓。
鲜虞实为山西舜帝后裔,鲜虞人立鲜虞国于中山之地,而非“中山国”,也未见自称“中山”,因此,鲜虞与中山国无关。
战国后史料多以“中山”代替“鲜虞”,或以“狄”这一笼统概念代替“鲜虞”,以致造成许多错乱。
剥离了“鲜虞”以后,再来讨论“中山国”,就少一个纠结。
二、中山国的族源及中山复国
关于中山国的族源,汉王符《潜夫论·志氏姓》云:
“姮(姬)姓,白狄”。
《世本》:
“鲜虞,姬姓,白狄也”。
《左传·昭公十二年》杜注:
“鲜虞,白狄别种。
”尽管多有将鲜虞与白狄相混淆,但大体指向“白狄”。
白狄,姬姓是没错的。
《战国策·秦策五》姚贾所言:
“文公用中山盜,而勝于城濮”。
那个地址的“中山盗”指狐偃,因城濮之战晋文公问计于狐偃之故。
关于狐氏,《史记》云:
“狄,其(重耳)母国也。
”《国语·晋语四》云:
“狐氏身世唐叔。
狐姬,伯行(狐突)之子(女)也,实生重耳”。
《交城县志》记载“马鞍山亦称狐突山……西峰顶(属古交),晋医生狐突并二子毛、偃墓在焉。
”由此记载看,狐氏大致在吕梁山东侧,属于“狄”,虽不是出于唐叔虞,但姬姓是能够确信的。
姬姓之狄,自然是“白狄”了。
姚贾以“中山”指代出自白狄的狐氏,应该说,中山的族属,属于白狄是无疑的。
白狄也称白狼狄或北狄。
六千年前,炎帝统一关中渭河以南地域时,打败众多异姓部落,其中,轩辕氏的一部份迁入渭北来进展。
从渭北北山扩散到河套这一区域的轩辕氏,称北狄或白狄。
处于渭北平原的称犬戎。
五百年后,在渭北这支轩辕氏出了一名黄帝,返回中华台(蓝田)。
一场闻名的“阪泉大战”,推翻炎帝政权,成立有熊华夏国。
到春秋战国时期,北狄不仅散布在陕北,也扩散到河东吕梁地域。
狐氏确实是北狄扩散到河东的一支。
北狄、大荔戎及临潼戏(姬)水骊戎(轩辕氏老族后裔)都是黄帝嫡系后裔。
从春秋战国至今,中国人认祖于黄帝,却一直将黄帝后裔北狄、大荔戎和骊戎视为异族。
中山国位于河北唐县、灵寿、定州一带,中山人属于北狄,那么这支北狄从何处而来?
何时而来?
这又涉及到“涿鹿之战”。
黄帝创建了中华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国家。
将战败的姜姓部落作为奴隶,取了个贬义称号“蚩尤”。
蚩尤确实是商朝的鬼方,后来的赤狄。
山西东南一带的潞氏、甲氏、留吁、铎辰和东山皋落氏确实是黄帝时期流亡到晋南的蚩尤,炎帝的嫡系后裔。
大约5100年前,有熊华夏国戎宣王时,蓝田南部羊峪一带冶金的奴隶工人发生暴动,被截杀于风陵渡;后对逃亡到晋南的蚩尤惨遭血洗。
其后对逃脱的蚩尤一直追赶到河北涿鹿一带,展开了一场持续三年的“涿鹿大战”。
期间,已经崛起的山西尧帝深切关中,“丹(赤)水”一战,推翻了黄帝政权。
“涿鹿大战”,可能在山西尧帝出兵援助下,打胜了这一仗,将蚩尤赶到了北方草原或流落山东一带。
但参战的北狄与犬戎将士已经失国,无法返回关中,就在原地生息繁衍。
易、狄相通,易水之名因北狄之狄而来。
中山人确实是这些北狄中的一支,黄帝的嫡系后裔。
中山这一支北狄,至少在商朝已形成方国。
《中山侯钺》铭文:
“天子建邦,中山侯惟作兹军(斧),以敬(警)厥众”。
“天子”应指周武王或周成王。
从《中山侯钺》看,中山国可能是西周初年所分封的一个诸侯国。
中山侯钺是一件能够证明中山国身份的重要器物,相当于今天的录用文件,因此才能保留下来。
尽管中山国可能为周初分封的一个诸侯国,但也只是一个处于农耕与游牧边缘的一个小国。
史籍中并未显现任何记载。
尽管中山国的史料信息很微弱,但从公元前555年到公元前450年这一百来年间,其身影假设隐假设现地游荡于中原。
《左传•襄公十八年》:
“十有八年春,白狄始来”。
“白狄始来”这四个字的显现似乎比较突兀。
那么,这“白狄”是谁?
什么缘故去鲁国?
什么缘故突然出此刻中原?
显然,一切很安静。
本文以为那个“白狄”确实是中山人。
因为,尔后中山国偶然在中原显露一个模糊的身影。
中山本与鲜虞同在今石家庄一带生活。
若是这支“白狄”确实是中山人,那说明中山已经失国,流亡到了中原。
若是中山失国,有两个时刻节点:
一是公元前662—659年,鲜虞解决邢、卫时,周围小国自然逃脱不了灭国之灾。
二是公元前628年的“狄有乱”。
《吕氏春秋•简选篇》:
“中山亡邢,狄人灭卫”。
此“中山”、“狄人”虽指鲜虞,但有区分,说明其中可能也有中山人参与。
那时有可能鲜虞与中山联手发起向中原的进攻,若是如此,中山可不能失国。
中山失国极可能是后者。
因为中原人分不清谁是中山,谁是鲜虞,统称为狄。
“狄有乱”确实是鲜虞与中山发生冲突,中山国在这次“乱”中被鲜虞所灭。
尔后,鲜虞人占据中山国的中人城,以此为都。
而中山人开始流亡于中原,形成了一个流亡政府。
公元前555年,第一次出此刻鲁国地面。
鲜虞发动平中之战的次年,公元前506年,因蔡侯曾被楚国久留不放而怀恨在心,求助晋国等诸侯,出兵攻打楚国,召集了一次召陵会盟。
晋国荀寅向蔡侯索贿不成,便向晋国权臣范献子谗言阻止伐楚。
荀寅以“中山国”说事,终于使那个中山流亡政府露出了水面。
《左传·定公四年》记载:
“春三月,刘文公合诸侯于召陵,谋伐楚也。
荀寅求货于蔡侯弗得,言于范献子曰:
‘国家方危,诸侯方贰,将以袭敌,不亦难乎?
水潦方降,疾症方起,中山不服。
弃盟取怨,无损于楚,而失中山。
不如辞蔡侯。
”荀寅阻止伐楚理由是两点,一是鲜虞侵境,晋国有危,二是诸侯有他心,那个地址的“诸侯”特指中山国。
接着说明了中山国态度不坚决的两个缘故:
一是中山是北方人,深切南方,水土不服。
二是中山与楚已经结盟,若是伐楚,确实是弃盟,两边为敌,中山伤损不了楚国,而楚那么随时可能将中山灭掉。
这是唯一一次将流亡在中原的中山国显示出来。
晋国六卿之乱,赵鞅率晋军围范氏、中行氏于朝歌。
齐、卫、鲁、郑、鲜虞等国联手支持范氏和中行氏,齐国出粮援救朝歌,由郑军押运。
公元前493年秋八月,卫废太子蒯聩与赵鞅在戚邑周围联合攻击了押运齐粮的郑军,赵鞅负伤,多亏蒯聩搭救,终于击败了郑军,“获齐粟千车”。
史称“铁之战”。
公元前492年,齐、卫出兵将蒯聩围于居地戚邑,蒯聩求救于中山。
这即是《左传·哀公三年》所载:
“三年春,齐、卫围戚,求援于中山”。
这一记载,说明流亡中的中山国距戚(河南濮阳北)可不能太远。
《世本•居篇》称:
“中山武公居顾”,春秋时期的顾,当在在今河南范县东南一带。
流亡的中山国可能在范县一带。
《战国策·中山策》记载了一那么故事:
中山君飨都士,医生司马子期在焉。
羊羹不遍,司马子期怒而走于楚说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
有二人挈戈而随其后者,中山君顾谓二人:
“子奚为者也?
”二人对曰:
“臣有父,尝饿且死,君下壶飧饵之。
臣父且死,曰:
‘中山有事,汝必死之。
’故来死君也。
”中山君喟但是仰叹曰:
“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悲伤。
吴以一杯羊羹亡国,以一壶飧得士二人。
”这可能是有关流亡中的中山国的最后一次记载了。
从内容看,现在的中山国,已经穷困至极了。
中山没有邢、卫那样的条件,在齐桓公的支持下,有个不错的安置。
那个白狄人的中山国是东方诸国瞧不起的,没有那个国家会给予主动帮忙,在中原的生存之艰巨可想而知。
司马子期,应是楚国的司马子期。
只因为一个“羊羹不遍”得罪了他,这就意味着得罪了楚国,先前的入鲁、盟楚、靠扰周王室,奉迎晋、蔡等,通通的尽力前功尽弃了。
不屑楚国动手,生存的艰巨,复国梦的破灭,中山君完全崩溃了。
中山君带着二卒的逃亡,就连那个流亡的中山国也完全消亡了。
司马子期因楚内哄,公元前479年,被白公胜所杀。
流亡中的中山国的消亡,大致在此之前的十年间。
三、新中山国
从公元前492年的“中山救戚”到公元前414年“中山武公初立”,其间有七、八十年的寂静。
新中山国最先见于《世本》:
“中山武公居顾,桓公徙灵寿”;司马迁在《史记·赵世家》中云:
“(献侯)十年(公元前414年),中山武公初立”。
1978年中山王墓在河北平山县挖掘后,出土的方壶铭载有:
“惟皇祖文、武,桓祖,成考”一语。
这对新中山国的世系提供了直接的地下物证。
新中山国究竟是什么人?
东汉班固《汉书·古今人表》将中山武公列入“中中”栏,并自注“周桓公子”;南北朝徐广《史记音义》曰:
“(中山武公)西周桓公之子。
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
近人也有“周桓公子”之说,以为:
中山王方壶载的“皇祖文、武”,指周文王、周武王。
“桓祖”是指周考王之弟、武公之父。
若是如此,那将中山武公、中山桓公置于何处。
显然,这一说法不能成立。
本文偏向于与周王室无涉,为文、武、桓、成、为新中山国君位相承关系。
从《中山王方壶》铬文:
“皇祖文、武,桓祖,成考”这一排序看,这一支人明显是另起炉灶的,既没打算与周王室扯上什么关系,说明他们不是中原人,那时的中原人仍是或多或少希望与周王室扯上点关系,装一下门面。
但他们也没想与原中山国续接族谱,以表示一脉相承,显然他们不是原中山国君的后裔贵族。
唯一的是取得了“中山侯钺”,这是号召国人的权利的象征,也是在周朝存在的合法性的证物。
阚驷《十三州志》云“中山武公本周之同姓。
”但未言同宗。
可见这支人为姬姓。
由此推断,他们可能是原中山国的与中山君贵族系统血缘比较远的白狄人。
当流亡中的中山国的国君逃亡以后,这群白狄人便成了一盘散沙,其中有人站出来,从头组织起这支白狄人。
从《中山王方壶》可知,武公之前还有一个文公,而那个从头组建中山国的人可能确实是不见于史籍的中山文公。
“中山武公居顾”,自然中山文公也在顾地。
从“居顾”到“初立”,其间有一个时空转换进程。
从中原的顾地到中山旧地的立国,这一进程显然是由中山武公完成的。
武公立国之地并非顾地。
从其后的“魏残中山”与“桓公徙灵寿”来看,武公初立之地当距灵寿可不能太远。
公元前414年,武公立国于中山旧地,一个新的中山国又从头进入人们的视野。
那么,新的中山国是如何实现“时空转换”的呢?
即从中原的顾地回到中山旧地?
《战国策•中山策》载:
“魏文侯欲残中山,常庄谈谓赵襄子曰:
‘魏并中山,必无赵矣。
公何不请公子顷以为正妻,因封当中山,是中山复立也’。
”这段话隐约能够看到一点来由。
公元前453年,韩、赵、魏三家分晋后,魏文侯实行了一系列政治、经济的改革,其中尤以李悝推行的变法取得的成效最大,魏国军事、政治实力因此大增,成为那时的中原最强霸主。
鲜虞为赵国所败以后,中山旧地实为赵国所操纵,这引发韩、魏的不满。
随着魏国势力的强盛,于公元前432年,魏文侯正式向赵提出“残中山”的要求,为了幸免赵、魏征战,赵襄子同意臣子常庄谈的建议:
一方面扶立起中山后裔“自立”,以遮人线人;另一方面,将魏文侯之女公子顷封为中山君的正妻,做为封邑,不使魏文侯失望。
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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