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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
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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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汉语言文学
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
张芳邱春安
摘 要:
语音格局是元音系统性的表现,它把语音学和音系学联系在一起。
本文采用语音格局的方法,通过鄱阳方言一级元音的声位图和标准图形来考察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并分析鄱阳方言一级元音的定位特征、内部变体的表现、整体的层级关系。
关键词:
鄱阳方言一级元音格局元音声位图标准元音图
一、鄱阳方言研究概述
鄱阳县位于江西省北部,是全省置县最早的县份之一。
鄱阳方言属赣语,它保留了赣语的诸多共性:
中古全浊塞音、塞擦音不论平仄,基本转变为同部位的送气音;同时也不乏自身的特色:
全浊上、浊去归阴平。
(辛世彪,1999)
关于鄱阳方言,早期地方志中无系统论述。
章炳麟《检论·方言》给汉语方言作了最早的分区,认为:
“东南之地,独徽州,宁国处高原为一种。
厥附属者,浙江衢州,金华,严州,江西广信,饶州也。
”(侯精一,2002)章炳麟把鄱阳、徽州与吴语一些地方划为一片。
这显然不符合方言的实际情况。
1945年,《鄱阳县志稿》中的“方言”一章,第一次对鄱阳方言进行全面的说明,认为鄱阳方言“属南方官话区”。
1934年,赵元任将赣方言的北部划入官话,南部划入客家方言。
1937年,李方桂把赣、客合为一支,称为客赣方言。
1938年,《申报》的《中国分省新图》第5版开始把赣方言从官话和客家话中独立出来。
1986年,《方言》杂志先后发表颜森《江西方言的分区(稿)》和叶祥苓《赣东北方言的特点》,均涉及鄱阳方言的一些特点,但其重点都是对一个方言片进行概括,对鄱阳这样单独的方言点只稍微提及。
1989年,《鄱阳县志》出版,由刘纶鑫等撰写方言卷,对鄱阳方言的语音、词汇、语法进行了一次较全面地探讨。
进入90年代,赣方言研究发展迅速,出现较多描写赣方言的专著。
1991年,陈倡仪《赣方言的概要》第一次全面系统地对赣方言进行了考察和分析。
1999年,刘纶鑫主编的《客赣方言比较研究》,将客赣方言本身的研究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对鄱阳方言进行了重点调查。
在对具体客赣方言点进行微观透视的同时,也进行了横向比较。
研究赣方言的专著或论文,基本上均将鄱阳、余干、万年、横峰、弋阳、铅山、彭泽、景德镇、乐平、鹰潭、贵溪、余江等12个县市划为同一片,但名称不一,如颜森称“鹰弋片”,陈昌仪称“余干片”,《客赣方言比较研究》称为“鄱阳片”。
鄱阳方言的语音系统如下所示(程序,2003):
(一)声母(18个)
pp?
mf?
?
?
stt?
nl?
?
?
?
kk?
?
h
(二)韵母(49个)
?
iuyeieyeaia?
i?
u?
y?
oiouo?
i?
u?
y?
?
aiuaiyai?
iu?
iy?
i
auiau?
ui?
uinynenienyenanuanyanonionuon?
ni?
nu?
ny?
n?
?
u?
?
y?
?
(三)声调(5个)
阴平21阳平24上声41去声325入声44
关于鄱阳方言的研究,目前主要是在传统调查的基础上进行音系描写,尚未有人用实验语音学的方法进行研究。
因此,我们拟用元音格局的方法对鄱阳方言中的一级元音进行研究,通过元音声位图和元音格局图来考察其基本元音的分布、层次以及变体。
二、实验方法
本实验的发音字表选取自《鄱阳县志?
方言》。
根据方言字表选取其中含单元音的字,共8组,每组8个例字。
在设计实验时,不考虑声母对元音的影响,并以前人所做研究为基础。
首先,传统语音研究认为一个音节中元音和辅音的结合不是十分紧密,而韵母中的元音与辅音韵尾的结合则非常紧密。
其次,本实验在制作声学元音图时,所提取的目标点为元音稳定段,因此,也相对排除了辅音对元音所造成的影响。
此外,关于声调(基频)是否会对元音造成影响,曹建芬、杨顺安(1984)在《北京话复合元音的实验研究》中认为“通过对同一元音(包括单元音和复合元音)读不同声调时的共振峰模式做比较,发现无论是单元音还是复合元音,它们的音色并不因声调的不同而发生显著的变化。
”为了使实验标准尽量一致,尽量选取零声母字和平调字,没有零声母和平调字的,则以语图清晰、共振峰稳定的例字为首选。
本实验发音人为一名青年女性,23岁,鄱阳县人。
录音地点为安静的室内,录音设备为IBM电脑及森海塞尔耳机,采用语音分析软件Praat5.1.4.3,单声道录音,采样频率为44,100Hz,噪音控制到最低。
将所选例字随机打乱,发音人按自然语速朗读印在纸上的64个字,每个字读3遍,选取其中录音效果较好的音。
本项实验的语音标注一共分四层,从上至下依次为:
汉字、汉语拼音层(标普通话读音)、方言音(标国际音标)和元音稳定段。
在语图中截取出元音稳定段,对其进行toformant分析,并在praat中画出元音声位图。
利用Praat绘制声学元音图,是用元音的第一共振峰(F1)的频率为Y轴坐标,第二共振峰(F2)的频率为X轴坐标。
本实验将X轴七等分,具体标度标注在右边;为了能更清晰地反映出元音在具体位置的刻度,我们对Y轴进行五等分,并将标度标注在图的上方。
将所有元音在图中画出后,用直线将所画区域连接,使之成为一个三角型区域。
声学元音图和发音舌位图在相对位置上大致对应。
首先,舌位高低和F1密切相关。
舌位高,F1就低;舌位低,F1就高。
其次,舌位前后和F2密切相关。
舌位靠前,F2就高,舌位靠后,F2就低。
另外,F2和嘴唇的圆展也有关系。
圆唇作用可以使F2降低一些。
因此,我们可以从声学元音图中直观地考察同一元音内部变体的走势,以及不同元音之间的分布关系等。
三、实验结果分析
(一)鄱阳方言元音声位图分析
图1为鄱阳方言一级元音声位图。
从上图可以看出元音/i、u、a/分别占据了元音三角形的三个顶点的位置,它们之间的连线大致呈钝角三角形,/i/、/u/之间连线最长,/a/、/i/次之,/a/、/u/连线稍短。
前元音/i/的第二共振峰(F2)数值不算小,均约高于2400Hz。
相比而言,后高元音/u/的第二共振峰(F2)较大,均超过700Hz,/u/的舌位较靠前。
低元音/a/的第一共振峰/F1/数值900Hz左右,数值较大。
由此可以看出鄱阳方言的整个元音三角形分布区域较大。
/i/、/y/、/u/为高元音,/?
/为舌尖前元音,/?
/为半低前元音。
除低元音/a/之外,其他元音从左至右的排列次序为/i、y、?
、?
、?
、o、u/。
/y/元音在/i/、/u/之间,靠近/i/。
舌尖前元音在图形上部中间的位置,处在/i/、/u/连线的中间位置。
通过图1,可以发现声学元音图总体反映了舌体的特征,因此,用元音格局的方法研究方言元音分布情况是可取的。
图中/o/、/?
/两个元音位于两顶点元音/u/、/a/之间,从图中可以看出两者活动范围出现交叉部分,疑似产生合流现象,且/?
/元音的活动范围分散。
综上,可以看出鄱阳方言的元音格局分布面积较大,在高、中、低三种位置上都有元音分布,且各元音分布较为均匀。
关于/o/、/?
/两个元音的实际分布情况有待进一步探讨分析。
(二)鄱阳方言与北京话的元音声位图对比分析
通过图1和图2的对比发现,鄱阳方言中存在8个一级元音,北京话中存在7个一级元音,分别为:
/i、y、?
、?
、a、o、?
、u/和/i、y、?
、?
、a、?
、u/。
鄱阳方言属赣语,北京话则是普通话的代表。
这两幅元音声学图,能够大致反映出两种语言中一级元音的差异。
首先,在鄱阳方言中无舌尖后声母/t?
,t?
,?
/,因此,在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中没有舌尖后元音/?
/。
其次,北京话存在后半高不圆唇的/?
/;而在鄱阳方言中则只有/o/与/?
/,并且两者疑似出现合流的现象。
从标准元音舌位图来看,音位/?
/到/o/的变化,主要是唇形的变化,两者应属同一个音位。
但从上两图可以看出,鄱阳方言的/o/与北京话/?
/在声位图上差异较大,/?
/的游离性较大。
在北京话中,元音/o/独立成音节时只是在象声词、语气词和叹词中出现,属边际音,因此,在北京话中它不属于一级元音;而在鄱阳方言中/o/是属于单字音,故将其列入一级元音的范畴。
汉语的语音形式可以分为单字音、派生音、边际音三种。
分析语音格局要以单字音为依据,对于派生音和边际音应另作分析。
从以上两幅图还可以看出,除顶点定位元音外,方言相对于普通话而言,元音类型相对更加丰富,且同一元音还存在内部变体的现象。
(三)鄱阳方言的元音格局标准图
图1是以赫兹为单位的元音声位图,它能够直观反应出元音系统的相对关系和格局情况。
我们还可以通过元音格局标准图来反映元音之间的相对关系,且更具有普遍性。
具体做法如下:
首先,测得一个发音人所发的每个元音的F1、F2的全部频率值,分别计算出每个元音的F1、F2的平均值,此过程可以通过Praat直接提取。
我们在将元音稳定段提出后,对其进行toFormant分析,会生成一个Formant文件。
点击Query(查询),通过Getmean可以分别得到元音稳定段的F1、F2、F3的平均值。
每个元音的F1、F2数据为一组,语言中有几个元音就有几组数据。
例如在鄱阳方言中,存在8个元音,则有8组数据。
其次,在得到每个元音的F1、F2、F3的平均值后,我们可以建立一个Excel数据文件,将数据导入后,找出其中的F1max,F1min和F2max,F2min。
用每个元音的F1和F2数值分别代入下面算式中的x:
F1x-F1min/F1max-F1min,F2x-F2min/F2max-F2min,这样就可以求出F1、F2的归一数据。
受个人发音偶然因素的影响,不同人所发的同一个元音的记录数值会有差异。
因此,只有将语音实验数据归一化、标准化之后,才能使其具有语言学上的普遍意义,以便于做进一步地语言分析。
为了能更好地表现出元音的相对关系,更接近实际的听感距离,可以将得到的F1和F2数据进行相对化处理,将F1和F2的单位由赫兹(Hz)转化为巴克(Bark),Bark:
7ln{(f/650)+[(f/650)2+1]1/2}(praat中可直接提取Bark值)。
在将赫兹转化为巴克值后,上面的公式可用以下的V值公式表示:
V1=(B1x-B1min/B1max-B1min)*100
V2=(B2x-B2min/B2max-B2min)*100
通过以上公式,可以求出V1和V2的归一数据,可以在Excel中通过画散点图的方式,即横轴上V2min,V2max的标度和纵轴上V1min,V2max的标度相交所得到的矩形,就是测得的全部元音的分布区域。
这个区域可以归一为一个正方形。
每个元音在正方形图中都可以有一个确定的点,所有的元音在图中可以得到一个相对的位置,构成元音格局。
最后,通过对F1,F2数值进行归一化处理后,可以生成以下元音格局:
在图3中,V1值在0~30之间,即分布在高元音位置上的元音有/i、y、u/和舌尖前元音/?
/,它们的位置从前到后依此为/i、y、?
、u/,V2的值分别为100,86,62,0;V1值在30~70之间,处于中元音位置上的元音有/?
、o/,它们的V2值是20,14;V1在70~100之间,处于低元音上的元音为/a、?
/,它们的V2值分别是42,50。
(四)实验结论
针对上述声学实验观察到的语音现象,我们可以看到鄱阳方言中单元音的格局情况,且元音声位图和元音标准图所反映的鄱阳方言的元音格局基本一致,基本符合国际音标元音舌位分布图。
在元音声位图中,元音/?
/、/o/出现了活动范围交叉的现象,且/?
/元音分布分散;在元音标准图形中,通过归一化处理,/?
/、/o/的位置比在声学元音图中反映的更精确。
根据孙雪(2010)的声学实验表明,通过对比诸位学者所发国际音标制作的声学格局图和国际音标图,发现两个系统中差异最大的是元音/?
/和/o/。
标准图中的/?
/和/o/发音更低、更靠前,而学者实际所发音在高低和前后上差异都较大。
/?
/是一个较特殊的元音,这个音素声学位置的建立依赖于发音人的理解和个人生理情况。
四、结语
本文运用语音分析软件Praat,通过录音采样,进行声学分析,对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进行研究,从中可以看出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的大致分布。
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整体三角形分布区域较大,在高、中、低三种位置上均有元音的分布,各元音分布较为均匀。
在制作元音声位图后,对数据进行了归一化处理,制作出标准元音图,两幅图反映的元音格局基本一致。
针对其中/?
/和/o/元音的具体情况,在鄱阳方言中是否存在这两个元音,是否出现了元音的迁移变化,或者这两个元音本身就属于音位变体现象,还有待于进一步分析研究。
本文仅对赣方言中鄱阳方言的一级元音格局进行了初步地分析和探讨,至于整个鄱阳方言的语音格局还需要做进一步研究和分析。
(本文为201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3YJC740075]的阶段性成果。
)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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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芳上海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200092;邱春安江苏镇江江苏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2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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