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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学案9
宋元学案9
龙的传人宋元学案9(2012-06-0213:
07: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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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学案一百卷
清黄宗羲等撰
文化
分类:
图书收藏、藏书楼(家)、书院
宋元学案9
【清】黄宗羲等撰
第024卷卷二十四 上蔡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上蔡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上蔡学案表
谢良佐 朱震(别为《汉上学案》。
)
(明道、伊川门人。
) 曾恬
(安定、濂溪再传) 詹勉
(朱学、陆学之先。
) 郑毂
朱巽(别见《汉上学案》。
)
谢袭
康渊 毛友诚
(并上蔡续传。
)李雄(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
李(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
游酢(别为《廌山学案》。
)
胡安国(别为《武夷学案》。
)
邹浩(别为《陈邹诸儒学案》。
)
吕大忠(别为《吕范诸儒学案》。
)
(并上蔡讲友。
)
----
上蔡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
洛学之魁,皆推上蔡,晦翁谓其英特过于杨、游,盖上蔡之才高也。
然其堕入葱岭处,决裂亦过于杨、游。
或曰:
是江民表之书误入《上蔡语录》中。
述《上蔡学案》。
(梓材案:
是卷洲本有作《学案语略》,今移传后。
)
二程门人(胡、周再传。
)
监场谢上蔡先生良佐
谢良佐,字显道,寿春上蔡人。
明道知扶沟事,先生往从之。
明道谓人曰:
「此秀才展拓得开,将来可望!
」元丰八年登进士第,历仕州县。
宰德安之应城,胡文定以典学使者行部,不敢问以职事,先修后进礼见。
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肃然起敬,遂问学焉。
建中靖国初,上殿召对,徽宗与之语,有意用之。
先生退而曰:
「上意不诚。
」乃求监局,得西京竹木场。
或谓建中年号与德宗同,不佳,先生云:
「恐亦不免一播迁!
」坐口语下狱,废为民。
先生记问该赡,称引前史,至不差一字。
凡事理会未透,其颡有泚,愤悱如此。
与伊川别,一年复见,问其所进,曰:
「但去得一『矜』字耳!
」伊川曰:
「何故﹖」曰:
「黠检病痛,尽在此处。
」伊川叹曰:
「此所谓『切问而近思』者也。
」有《论语说》行世。
宗羲案:
程门高弟,予窃以上蔡为第一,《语录》尝累手录之。
语者谓「道南」一派,三传而出朱子,集诸儒之大成,当等龟山于上蔡之上。
不知一堂功力,岂因后人为轩轾!
且朱子之言曰:
「某少时妄志于学,颇藉先生之言以发其趣。
则上蔡固朱子之先河也。
祖望谨案:
谢、杨二公,谢得气刚,杨得气柔,故谢之言多踔厉风发,杨之言多优柔平缓,朱子已尝言之。
而东发谓象山之学原于上蔡,盖陆亦得气之刚者也。
洲先生天资最近乎此,故尤心折于谢。
语录
问:
「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如何是尽其心﹖」曰:
「昔有人问明道先生:
『何如斯可谓之恕心﹖』先生曰:
『充扩得去,则为恕心。
』『如何是充扩得去底气象﹖』曰:
『天地变化,草木蕃。
』『充扩不去时如何﹖』曰:
『天地闭,贤人隐。
』察此,可以见尽不尽矣!
」
心者何也﹖仁是已。
仁者何也﹖活者为仁,死者为不仁。
今人身体麻痹不知痛痒谓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种而生者谓之仁,言有生之意。
推此,仁可见矣。
学佛者知此,谓之见性,遂以为了,故终归妄诞。
圣门学者见此消息,必加功焉,故曰「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仁,操则存,舍则亡,故曾子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
「出辞气」者,从此广大心中流出也。
以私意发言,岂「出辞气」之谓哉!
夫人一日间颜色容貌,试自点检,何尝正,何尝动,怠慢而已!
若夫大而化之,出于自然,则「正」「动」「出」不足言矣!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
故哭死而哀,非为生也;经德不,非干禄也;言语必信,非正行也;天理当然而已矣。
当然而为之,是为天之所为也。
圣门学者,大要以克已为本。
克己复礼,无私心焉,则天矣。
孟子曰:
「仁,人心也。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
知其性,则知天矣!
」
所谓有知识,须是穷物理。
只如黄金,天下至宝,先须辨认得他体性,始得。
不然,被人将石唤作黄金,辨认不过,便生疑惑,便执不定。
故经曰: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
」所谓格物穷理,须认得天理,始得。
所谓天理者,自然底道理,无毫发杜撰。
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方乍见时,其心怵惕,即所谓天理也。
要誉于乡党朋友,内交于孺子父母兄弟,恶其声而然,即人欲耳。
天理与人欲相对,有一分人欲即灭却一分天理,有一分天理即胜得一分人欲。
人欲纔肆,天理灭矣。
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谓人欲肆矣。
故庄子曰:
「去智与故,循天之理。
」若在圣人分上,即说「循」字不着。
勿忘又勿助长,正当恁地时自家看取,天理见矣。
所谓天者,理而已。
只如视听动作,一切是天。
天命有德,便五服五章,天讨有罪,便五刑五用,浑不是杜撰做作来。
学者直须明天理为是自然底道理,移易不得。
不然,诸子百家便人人自生出一般见解,欺诳众生。
识得天理,然后能为天之所为。
圣门学者为天之所为,故敢以天自处,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
明道尝曰:
「吾学虽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拈出来。
」
(梓材谨案:
原本此下有一条,并入《吕范诸儒学案》晋伯《附录》。
)
今人学时,将章句横在肚里,怎生得脱﹖莫道章句,便将尧、舜横在肚里,也不得。
不迁怒,须是颜子始做得。
假使高声一句,便是罪过。
又曰:
任意喜怒,都是人欲。
须察见天理,涵养始得。
(梓材谨案:
此下原有四条,移入本卷《曾天隐传》后。
)
颜子欲要请事斯语,今资质万倍不如他,却便要一切扫除,怎生得!
且如乍见孺子底心生出来,便是有自然底天理,怎生扫除得去﹖佛大概自是为私心。
学佛者欲脱离生死,岂不是私!
只如要度一切众生,亦是为自己发此心愿。
且看那一个不拈香礼佛﹖儒者直是放得下,无许多事。
百家谨案:
彼佛氏求心性于父母未生前,故须扫却恻隐等心,何必与他较资质。
(梓材谨案:
此下二条,其一移入《附录》,其一移入《廌山学案》。
)
问:
「色欲想已去多时﹖」曰:
「伊川则不绝,某则断此二十来年矣。
所以断者,当初有为之心多。
欲有为,则当强盛方胜任得,故断之。
又用导引吐纳之术,非为长生如道家也,亦以助养吾浩然之气耳。
气强,则胜事。
然色、欲自别,当作两般理会。
登徒子不好色,而有淫行。
色出于心,去不得;淫出于气。
」又问:
「势利何如﹖曰:
「 打透惘呕?
fontcolor=red>,十余年矣。
当初大段做工夫,拣难舍底弃却,后来渐渐轻。
至今日于器物之类置之,只为合要用,却并无健羡底心。
」
知命虽浅近,也要信得及,将来做田地,就上面下工夫。
余初及第时,岁前梦入内廷,不见神宗,而太子涕泣。
及释褐时,神宗晏驾,哲庙嗣位。
如此等事,直不把来草草看却,万事真实有命,人力计较不得。
吾平生未尝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执政,或劝之,吾对曰:
「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在!
」若信不及,风吹草动,便生恐惧忧喜,枉做却闲工夫,枉用却闲心力。
信得命及,便养得气不挫折。
谢子曰:
「道,须是下学而上达,始得。
不见古人就洒扫应对上做起﹖」曰:
「洒扫应对上学,却是太琐屑,不展拓。
」曰:
「凡事不必须高远,且从小处看。
只如将一金与人,与将天下与人,虽大小不同,其实一也。
我若有轻物底心,将天下与人如一金与人相似;我若有吝底心,将一金与人如天下与人相似。
又若行千尺台边,心便恐惧;行平地上,心却安稳。
我若去得恐惧底心,虽履千仞之险,亦只与行平地上一般。
只如洒扫,不着此心,怎洒扫得﹖应对不着此心,怎应对得﹖故曾子欲『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为此。
古人须要就洒扫应对上养取诚意出来。
」
问:
「求仁是如何下工夫﹖」曰:
「如颜子视听言动上做亦得,如曾子容貌颜色辞气上做亦得。
『出辞气』者,犹佛所谓从此心中流出。
今人唱一喏,不从心中流出,便是不识痛痒。
古人曰: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不见,不闻,不知味,便是不仁,死汉不识痛痒了。
又如仲弓『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但存得如见大宾、如承大祭底心在,便是识痛痒。
」
近道莫如静。
斋戒以神明其德,天下之至静也。
心之穷物有尽,而天无尽,如之何包之﹖此理有言下悟者,有数年而悟者,有终身不悟者。
祖望谨案:
此段语意虽佳,然亦近禅。
或问:
「吕与叔向常患思虑纷扰,程夫子答以「心主于敬,则自然不纷扰」。
何谓敬﹖」谢子曰:
「事至应之,不与之往,非敬乎﹖万变而此常存,奚纷扰之有!
夫子曰『事思敬』,正谓此耳。
」
(梓材谨案:
此下有一条,移入《明道学案》。
)
动而不已,其神乎!
滞而有,其鬼乎!
往来不息,神也;摧仆归根,鬼也。
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
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以为不神则不神矣。
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圣人所以神明之也。
礼者,摄心之规矩。
循理而天,则动作语默无非天也。
内外如一,则视听言动无非我矣。
人不可与不胜己者处,钝滞了人。
问:
「太虚无尽,心有止,安得合一﹖」曰:
「心有止,只为用他。
若不用。
则何止。
」「吾丈莫已不用否﹖」曰:
「未到此地,除是圣人便不用。
当初曾发此口,被伊川一句坏了二十年。
曾往见伊川,伊川曰:
『近日事如何﹖』某对曰:
『天下何思何虑!
』伊川曰:
『是则有此理,贤却发得太早在。
』」问:
「当初发此语时如何﹖」曰:
「见得这个事,经时无他念,接物亦应副得去。
」问:
「如此,却何故被一句转却﹖」曰:
「当了终须有不透处。
当初若不得他一句救拔,便入禅家去矣。
伊川直是会锻炼得人,说了又却道『恰好着工夫也』。
」问:
「闻此语后如何﹖」曰:
「至此未敢道到何思何虑地位。
始初进时速,后来迟,十数年过却如梦。
」问:
「何故迟﹖」曰:
「如挽弓,到满时愈难开。
然此二十年,闻见知识却杀长。
」
(梓材谨案:
此下有一条,并入《明道学案》《附录》。
)
予尝学射,到一把处难去,半把尤难去。
到一把放了的多,半把放了者尤多,少有镞齐放者。
人有学射,模得镞与把齐,然后放。
因举伯淳语曰:
「射法具而不满者,无志者也。
」学者纔少有所得,便住。
人多易住。
伯淳尝有语:
「学者如登山,平处孰不阔步。
到峻处便住。
」佛家有小歇场、大歇场。
到孟子处更一住,便是好歇。
祖望谨案:
慈溪黄氏曰:
「此亦以禅言儒。
」
惟颜子善学,故孔子有「见其进,未见其止」之叹。
须是百尺竿头,更须进步,始得。
学者且须是穷理。
物物皆有理。
穷理则能知人之所为,知天之所为,则与天为一。
与天为一,无往而非理也。
穷理则是寻个是处,有我不能穷理。
人谁识真我﹖何者为我﹖理便是我。
穷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
曰:
「理必物物而穷之乎﹖」曰:
「必穷其大者。
理一而已,一处理穷,触处皆通。
恕,其穷理之本与!
」
释与吾儒,有非同非不同处。
盖理之精微处,纔有私意,便支离了。
「学者未能便穷理,莫须先省事否﹖」曰:
「非事上,做不得工夫也。
须就事上做工夫。
如或人说『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有此理。
然静而动者多,动而静者少,故多着静不妨。
」
(梓材谨案:
此下有一条,移入《明道学案》。
)
或问:
「或曰:
『吾初学,问事必不当,人必笑。
然我未有所得,须直情言之。
若掩藏畏人笑,徒自欺耳!
』此言何如﹖」曰:
「是也。
」谓同坐诸子曰:
「亦须切记此语!
」
默而识之,与书绅者异矣。
祖望谨案:
慈溪黄氏曰:
「书绅是学者力行之事,不可以默识为贤而少此。
又默识是常在心,亦与禅学废弃言语者不同。
」
天,理也,人亦理也。
循理则与天为一。
与天为一,我非我也,理也;理非理也,天也。
唯文王有纯德,故曰「在帝左右」,「帝谓文王」,帝是天之作用处。
或曰:
「意、必、固、我,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矣。
」曰:
「然。
理上怎安得个字!
《易》曰『与天地相似,故不违』,相似犹是自语。
」
门人有初见请教者,先生曰:
「人须先立志,志立则有根本。
譬如树木,须先有个根本,然后培养,能成合抱之木。
若无根本,又培养个甚﹖此学不可将以为善,后学为人,自是当为人道。
人道不教人做,却教谁做﹖」
问:
「一日静坐,见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气中,此是仁否﹖」曰:
「此只是静中之工夫,只是心虚气平也。
须于应事时有此气象,方好。
」
佛之论性,如儒之论心;佛之论心,如儒之论意。
循天之理,便是性,不可容些私意。
才有意,便不能与天为一。
诚是实理,不是专一。
寻常人谓「至诚」,至是为专一。
如恶恶臭,好好色,不是安排来。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无些私意。
「上下察」,以明道体无所不在,非指鸢鱼而言也。
若指鸢鱼而言,则上面更有天,下面更有地在。
知「勿忘,勿助长」,则知此。
知此,则知夫子与点之意。
季路、冉求之言,不得人才做不得。
然常怀此意在胸中,在曾点看着正可笑耳。
学者不可着一事在胸中。
纔着些事,便不得其正。
且道曾点有甚事﹖列子御风事近之,然易做,只是无心,近于忘。
敬是常惺惺法,斋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问:
「更有一病,称好则溢美,称不好则溢恶,此犹是好恶使然。
且如今日泥泞只是五寸,须说一尺。
有利害犹且得,无利害须要如此,此病在甚处﹖」曰:
「欲以意气加人,亦是夸心。
有人做作,说话张筋弩脉,皆为有己。
立己于胸,几时到得与天为一处﹖须是克己。
纔觉时便克将去,从偏胜处克。
克者,胜之之谓也。
」
(梓材谨案:
此下有一条,移为《附录》。
)
为学,必以圣人为之则。
志在天下,必在以宰相事业自期。
降此,宁足道乎!
心本一。
支离而去者,乃意耳。
(梓材谨案:
此下有一条,移入《刘李诸儒学案》。
)
「听其言也厉」,须是有力。
某寻常才觉心不在时,语便无力。
气能动其心。
和其气,所以和其心也。
喜怒哀乐失其节,皆是病。
或问:
「天下多少事,如何见得是处﹖」曰:
「穷理便见得。
事不胜穷,理则一也。
」
富贵利达,今人少见出脱得者,所以全看不得,难以好事期待也。
非是小事,切须勉之!
透得名利关,便是小歇处,然须藉穷理工夫。
至此,方可望有入圣域之理。
不然,休说。
宗羲案:
上蔡在程门中英果明决。
其论仁,以觉,以生意;论诚,以实理;论敬,以常惺惺;论穷理,以求是。
皆其所独得,以发明师说者也。
朱子言其杂禅见解,大端有三:
谓:
「洒扫应对只是小子之始学,上蔡不合说得大了,将有不安于其小者。
」夫必知其中有所谓大者,方安为之。
程子云:
「道无精粗,言无高下。
」此与上蔡之言何殊﹖必曰道理有小有大,是道有精粗,言有高下也。
谓:
「知觉得应事接物底,如何唤做仁﹖须是知觉那理,方是。
」夫觉者,澄然无物,而为万理之所从出。
若应事接物而不当于理,则不可谓之觉矣。
觉外求仁,是觉者一物,理又一物,朱子所以终身认理气为二也。
谓:
「上蔡说先有知识,以敬涵养,似先立一物了。
」夫上蔡此言,亦犹《识仁篇》所云「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已」,盖为始学者言,久之则敬即本体,岂先有一物哉﹖其言语小有出入则或有之,至谓不得其师之说,不敢信也。
(以上黎洲原本。
)
只如喜怒,须逐日消磨。
任意都是人欲。
(补。
)
(梓材谨案:
谢山补录本四条,其三条移入《百源学案》。
)
论语解序
天下同知尊孔氏,同知贤于尧、舜,同知《论语》书弟子记当年言行,不诬也。
然自秦、汉以来,开门授徒者,不过分章析句尔。
魏、晋而降,谈者益稀。
既不知读其书,谓足以识圣人心,万无是理。
既不足以知圣人心,谓言能中伦,行能中虑,亦万无是理。
言行不类,谓为天下国家有道,亦万无是理。
君子于此,盍阙乎﹖盖溺心于浅近无用之地,聪明日就雕丧,虽欲读之,顾不得其门而入也。
圣人辞近而指远,辞有尽,指无穷,有尽者可以索之于训诂,无穷者要当会之以神。
譬之观人,他日识其面,今日见其心,在我则改容更貌矣,人则犹故也。
为是故难读。
今试以读此书之法语诸君焉:
勿以为浅近而忽,勿以为太高而惊,勿以为简我而忿且怒,勿以为妄诞而直不信。
圣人之言,不可以训诂形容其微意。
今不复撰次成文,直以意之所到,辞达而已矣。
盖此书存于世,论其切于用而收近效,则无之。
与道家使人精神专一之学,西方见性之说,并驾争衡,孰全孰驳,未易以口舌争也。
谈天语命,伟词雄辩,使人可骇可慕,曾不如庄周、列御寇曼衍之言。
笼络万象,葩华百出,读之使人斖斖不厌,曾不如班、马雄深雅健之文。
正名百物,分辨六气,区味别性,可以愈疾引年,曾不如黄帝、岐伯之对问,神农之药书。
可以资听讼折狱,可以饰簿书期会,曾不如申、韩之刑名。
陶冶鹿思,模写物态,曾不如颜、谢、徐、庾流连光景之诗。
以至神怪卜相之书,书数博奕之技,其皆可玩,获售于人,而此书乃一无有也。
欲使敏秀豪俊之士留精神于其间,几何其不笑,且受侮与!
邈乎希声,一唱而三叹,谁其听之!
淡乎无味,酒玄而俎腥,谁其嗜之!
虽家藏人有,不委尘埃者几希矣!
余昔者供洒扫于河南夫子之门,仅得毫厘于句读文义之间,而益信此书之难读也。
盖「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杂服,不能安礼」;唯近似者易入也。
彼其道高深溥博,不可涯涘如此,傥以浅智窥之,岂不大有径庭乎﹖方其物我太深,胸中矛戟者读之,谓终身可行之恕诚何味。
方其胁肩谄笑,以言餂人者读之,谓巧言令色宁病仁。
未能素贫贱而耻恶衣恶食者读之,岂知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未妨吾乐。
注心于利,未得而已,有颠冥之患者读之,孰信不义之富贵真如浮云。
过此而往,益高深矣,可胜数哉!
是皆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
唯同声然后相应,唯同气然后相求。
是心与是书,声气同乎﹖不同乎﹖宜其卒无见也。
是书远于人乎﹖人远于书乎﹖盖亦弗思尔矣!
能反是心者,可以读是书矣。
孰能脱去凡近,以游高明,莫为婴儿之态而有大人之器,莫为一身之谋而有天下之志,莫为终身之计而有后世之虑,不求人知而求天知,不求同俗而求同理者乎﹖是人虽未必中道,然其心当广矣,明矣,不杂矣,其于读是书也,能无得乎﹖当不唯念之于心,必能体之于身矣。
油然内得,难以语人,谓圣人之言真不我欺者,其亦自知而已矣。
岂特虑思之效,乃力行之功。
至此,盖书与人互相发也。
及其久也,习益深,行益着,知视听言动盖皆至理,声气容色无非妙用,父子君臣岂人能秩序,仁义礼乐岂人能强名,心与天地同流,体与神明为一,若动若植,何物非我,有形无形,谁其间之。
至此,盖人与书相忘也。
则向所谓「辞近而指远」者,可不信乎﹖宜其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
好恶取舍,人相辽也。
学者傥以此言为可信,则亦何达之有!
以为无隐乎尔,则天何言哉,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以为有隐乎尔,则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
是岂真不可得而闻哉!
《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此天下之至显,圣人恶得而隐哉﹖所谓「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也。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此天下之至赜,圣人亦恶得而显哉﹖宜其二三子为有隐乎我者也。
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舍此书其何以见之哉!
知有隐、无隐之不二者,岂非闳博明允君子哉!
诸君可无意于斯乎﹖
附录
上蔡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肃之,辞曰:
「为求师而来,愿执弟子礼。
」程子馆之门侧,上漏旁穿,天大风雪,宵无烛,昼无炭,市饭不得温,程子弗问,谢处安焉。
踰月,豁然有省,然后程子与之语。
先生习举业,已知名,往扶沟见明道受学,甚笃。
明道一日谓之曰:
「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
盍若行之!
」请问焉,曰:
「且静坐。
」
(梓材谨案:
此条据《伊川语录》补足,末有「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十二字,以入伊川《附录》,不赘。
)
朱公掞以谏官召,过洛见伊川。
先生在坐,公掞不语。
」伊川指先生谓之曰:
「此人为切问近思之学。
」
谢子与张绎说:
「某到山林中静处,便有喜意,觉着些不是。
伊川曰:
「人每至佛庙神殿处便敬,何也﹖只是每常不敬,见彼乃敬。
若还常敬,则到佛殿庙宇,亦只如此。
不知在闹处时,此物安在,直静处乃觉。
」绎言:
「伊云只有这些子已觉。
」伊川曰:
「这比旧时杀长进。
这些子已觉,固是。
若谓只有这些子,却未敢信。
」
谢子见河南夫子,辞而归,尹子送焉,问曰:
「何以教我﹖」谢子曰:
「吾徒朝夕从先生,见行则学,闻言则识。
譬如有人服乌头者,方其服也,颜色悦泽,筋力强盛。
一旦乌头力去,将如之何﹖」尹子反,以告夫子。
夫子曰:
「可谓益友矣!
」
胡文定云:
先生初以记问为学,自负该博,对明道举史书,不遗一字。
明道曰:
「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
」谢闻之,汗流浃背,而发赤。
明道却云:
「只此便是恻隐之心。
」及看明道读史,又却逐行看过,不差一字,谢甚不服。
后来省悟,却将此事做话头,接引博学进士。
先生为学,作课簿,以记日用言动视听之是礼与非礼者。
又旧多恐惧,尝于危阶上习以消之。
手柬胡文定曰:
儒异于禅,正在下学处。
颜子工夫,真百世轨范,舍此应无入路,无住宅,三二十年不觉便虚过了。
又曰:
《春秋》大约如法家断例也,折以中道耳。
恐因是及中庸,因「中」有「权」与「取两者之中」之说。
又曰:
进学加功处,若欲少立得住,做自家物,须要自用法术,乃可得之。
又曰:
某缘早亲有道,复为克己之学,遂于世味若存若亡。
昨经忧患,仕意寖薄矣。
胡子问:
「矜字罪过,何故恁地大﹖」谢子曰:
「今人做事,只管要夸耀别人耳目,浑不关自家受用事。
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吃,只疏食菜羹,却去房里吃,为甚恁地﹖」
冯忠恕闻陈叔易言伊川尝许良佐有王佐才,以是质于和靖。
和靖曰:
「先生无此语。
先生晚年,显道授渑池令,来洛见先生,留十余日。
先生谓焞,如见显道,试问比来所得如何,焞即往问焉。
显道曰:
『良佐每常闻先生语,多疑惑。
今次见先生,闻先生语,判然无疑。
所得如此。
』具以告先生,先生曰:
『某见得他也是如此。
』虽甚喜之,但不闻此语耳。
」(《记善录》。
)
论颜子「具体而微」者,合下来有恁地气象,但未彰着耳。
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壁立万仞,谁敢正觑看!
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
虽然,犹有大底气象,未能消磨得尽。
不然,藐大人等语言不说出来。
孔子云:
「事君尽礼,人以为谄。
」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他圣人恁地礼数。
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誾誾,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
盖其德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做出来。
与孟子全别。
监西京竹木场,朱子发自太学与弟子权往谒之。
坐定,子发曰:
「震愿见先生久矣!
今日之来,无以发问,乞先生教之。
」先生曰:
「好!
待与贤说一部《论语》。
」子发私念,日刻如此,何由亲款其讲说﹖已而具饮,酒五行,只说他话。
及茶罢,乃掀髯曰:
「听说《论语》!
」首举「子见齐衰者」一章,又举「师冕见」一章:
「夫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进退而上达。
夫道,一以贯之。
一部《论语》,只恁地看。
」
朱子曰:
上蔡说仁说觉,分明是禅。
又曰:
《论语》上蔡解极多,看得见时,他只有一两个紧要底字。
又曰:
上蔡所见,透彻无隔碍处。
又曰:
《上蔡语录》上卷极亲切,暇日试涵泳之,当自有味。
不必广求,愈令随语生解,不得脱洒尔。
又曰:
伊川之门,上蔡自禅门来,其说亦有差。
又曰:
如今人说道,爱从高妙处说,便入禅去。
自上蔡以来已然。
又曰:
上蔡《论语》却有启发人处。
虽其说或失之过,然识得理后,却细密商量,令平正也。
又曰:
上蔡说孝弟非仁也。
孔门只说「为仁」,上蔡却说「知仁」,只要见得此心,便以为仁。
上蔡之说,一转而为张子韶,子韶一转而为陆子静。
上蔡所不敢冲突者,子韶尽冲突;子韶所不敢冲突者,子静尽冲突。
又跋《语录》曰:
先生学于程门,笃志力行,于诸公间所见最为超越。
问:
「上蔡议论莫太过﹖」朱子曰:
「上蔡好于事上理会,理却有过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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