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冯岑贾列传第七《后汉书 李贤注》卷十七 冯岑贾列传第七正史史部.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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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冯岑贾列传第七《后汉书李贤注》卷十七冯岑贾列传第七正史史部
卷十七冯岑贾列传第七_《后汉书李贤注》卷十七冯岑贾列传第七_正史_史部
溤异字公孙,颍川父城人也。
父城,县名,故城在今许州叶县东北。
汝州郏城县亦有父城。
好读书,通《左氏春秋》、《孙子兵法》。
孙子名武,善用兵,吴王阖庐之将也,作《兵法》十三篇。
见史记。
汉兵起,异以郡掾监五县,与父城长苗萌共城守,为王莽拒汉。
光武略地颍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车乡。
巾车,乡名也,在父城界。
异闲出行属县,闲出犹微行。
行音下孟反。
为汉兵所执。
时异从兄孝及同郡丁綝、吕晏,《东观记》曰:
“綝字幼春,定陵人也。
伉健有武略。
”綝音丑心反。
并从光武,因共荐异,得召见。
异曰:
“异一夫之用,不足为强弱。
有老母在城中,愿归据五城,以效功报德。
”光武曰“善”。
异归,谓苗萌曰:
“今诸将皆壮士屈起,多暴横,独有刘将军所到不虏掠。
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可以归身。
”苗萌曰:
“死生同命,敬从子计。
”光武南还宛,更始诸将攻父城者前后十余辈,异坚守不下;及光武为司隶校尉,道经父城,异等即开门奉牛酒迎。
光武署异为主簿,苗萌为从事。
异因荐邑子铫期、音姚。
叔寿、段建、左隆等,《东观记》及续汉书,“段”并作“殷”字。
光武皆以为掾史,从至洛阳。
更始数欲遣光武徇河北,诸将皆以为不可。
是时左丞相曹竟子诩为尚书,竟字子期,山阳人也,后死于赤眉之难。
见《前书》。
诩音虚羽反。
父子用事,异劝光武厚结纳之。
及度河北,诩有力焉。
自伯升之败,光武不敢显其悲戚,每独居,辄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
异独叩头宽譬哀情。
光武止之曰:
“卿勿妄言。
”异复因闲进说曰:
“天下同苦王氏,思汉久矣。
今更始诸将从横暴虐,从音子用反。
横音胡孟反。
所至虏掠,百姓失望,无所依戴。
今公专命方面,施行恩德。
夫有桀纣之乱,乃见汤武之功;人久饥渴,易为充饱。
犹言凋残之后,易流德泽。
宜急分遣官属,徇行郡县,理冤结,布惠泽。
”光武纳之。
至邯郸,遣异与铫期乘传抚循属县,录囚徒,存鳏寡,亡命自诣者除其罪,阴条二千石长吏同心及不附者上之。
及王郎起,光武自蓟东南驰,晨夜草舍,舍,止息也。
至饶阳无蒌亭。
无蒌,亭名,在今饶阳县东北。
蒌音力于反。
时天寒烈,众皆饥疲,异上豆粥。
明旦,光武谓诸将曰:
“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
”及至南宫,南宫,县名,属信都国,今冀州县也。
遇大风雨,光武引车入道傍空舍,异抱薪,邓禹热火,热音而悦反。
光武对醦燎衣。
燎,炙也。
异复进麦饭菟肩,因复度呼沱河至信都,光武纪云,度呼沱河,至下博城西,见白衣老父,曰“信都去此八十里耳”,是自北而南。
此传先言至南宫,后言度呼沱河,南宫在呼沱河南百有余里,又似自南而北。
纪传两文全相乖背。
迹其地理,纪是传非。
诸家之书并然,亦未详其故。
使异别收河闲兵。
还,拜偏将军。
从破王郎,封应侯。
应,国名,周武王子所封也。
杜预注春秋曰:
“应国在襄城成父县西南。
” 异为人谦退不伐,行与诸将相逢,辄引车避道。
《东观记》、续汉书云“异来吏士,非交战受敌,常行诸营之后,相逢引车避之,由是无争道变斗者”也。
进止皆有表识,言其进退有常处也。
军中号为整齐。
每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军”。
及破邯郸,乃更部分诸将,各有配隶。
隶,属也。
《袁山松书》曰:
“先时诸将同营,吏卒多犯法。
”军士皆言愿属大树将军,光武以此多之。
多,重也。
别击破铁胫于北平,北平,县名,属中山国,故城在今易州永乐县也。
又降匈奴于林闟顿王,匈奴王号。
《山阳公载记》“顿”字作“碓”。
《前书》音义闟音蹋,顿音碓。
因从平河北。
时更始遣舞阴王李轶、廪丘王田立、大司马朱鲔、白虎公陈侨《东观记》“侨”字作“矫”。
将兵号三十万,与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阳。
光武将北徇燕、赵,以魏郡、河内独不逢兵,而城邑完,仓廪实,乃拜寇恂为河内太守,异为孟津将军,孟,地名,古今以为津。
统二郡军河上,与恂合埶,以拒朱鲔等。
异乃遗李轶书曰:
“愚闻明镜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
《孔子家语》曰,孔子观周明堂四门之墉,有尧、舜、桀、纣之象,谓从者曰:
“明镜所以察形,古事所以知今。
”昔微子去殷而入周,项伯畔楚而归汉,史记曰,微子名启,纣之庶兄。
周武王伐纣,微子乃持祭器,肉袒面缚,造于军门。
武王乃释其缚,复其位。
项伯名缠,项籍之季父,素善张良,高祖因良与伯结婚。
项籍谋害汉王,伯以身翊蔽之。
籍诛,乃归汉。
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废昌邑。
少帝,孝惠后宫之子,名弘。
惠帝崩,周勃以弘非惠帝之子,乃黜之,迎立代王。
昭帝崩,无嗣,霍光乃迎立武帝孙昌邑王贺。
贺无道,光废之而立宣帝。
彼皆畏天知命,睹存亡之符,见废兴之事,故能成功于一时,垂业于万世也。
笱令长安尚可扶助,延期岁月,疏不闲亲,远不逾近,季文岂能居一隅哉?
长安谓更始。
季文,李轶字。
言轶与更始疏远,独居一隅,理难支久,欲其早图去就。
今长安坏乱,赤眉临郊,王侯构难,大臣乖离,纲纪已绝,时更始大臣张卬、申屠建、隗嚣等以赤眉入关,谋劫更始归南阳,是大臣乖离也。
四方分崩,异姓并起,是故萧王跋涉霜雪,经营河北。
方今英俊云集,百姓风靡,虽邠岐慕周,不足以喻。
史记曰,古公亶父修后稷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
戎翟攻之,不忍战其人,乃与其私属去邠,止于岐下。
邠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于岐山之下。
季文诚能觉悟成败,亟定大计,论功古人,亟,急也。
古人即谓微子、项伯等。
转祸为福,在此时矣。
如猛将长驱,严兵围城,虽有悔恨,亦无及已。
”初,轶与光武首结谋约,加相亲爱,及更始立,反共陷伯升。
虽知长安已危,欲降又不自安。
乃报异书曰:
“轶本与萧王首谋造汉,结死生之约,同荣枯之计。
今轶守洛阳,将军镇孟津,俱据机轴,机,弩牙也;轴,车轴也:
皆在物之要,故取谕焉。
千载一会,思成断金。
《易》曰: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唯深达萧王,愿进愚策,以佐国安人。
”轶自通书之后,不复与异争锋,故异因此得北攻天井关,拔上党两城,天井关在太行山上,解见《章纪》。
又南下河南成皋已东十三县,及诸屯聚,皆平之,降者十余万。
武勃将万余人攻诸畔者,异引军度河,与勃战于士乡下,续汉书曰,士乡,亭名,属河南郡。
大破斩勃,获首五千余级,轶又闭门不救。
异见其信效,具以奏闻。
光武故宣露轶书,《东观记》曰:
“上报异曰:
‘轶多诈不信,人不能得其要领,今移其书。
’”令朱鲔知之。
鲔怒,遂使人刺杀轶。
由是城中乖离,多有降者。
鲔乃遣讨难将军苏茂将数万人攻温,鲔自将数万人攻平阴以缀异。
平阴,县名,属河南郡。
缀谓连缀也。
异遣校尉护军将兵,与寇恂合击茂,破之。
异因度河击鲔,鲔走;异追至洛阳,环城一币而归。
移檄上状,诸将皆入贺,并劝光武即帝位。
光武乃召异诣鄗,问四方动静。
异曰:
“三王反畔,更始败亡,三王谓张卬为淮阳王,廖湛为穰王,胡殷为随王。
更始欲杀卬等,遂勒兵掠东西市,入战于宫中,更始大败。
天下无主,宗庙之忧,在于大王。
宜从众议,上为社稷,下为百姓。
”光武曰:
“我昨夜梦乘赤龙上天,觉悟,心中动悸。
”异因下席再拜贺曰:
“此天命发于精神。
《周易·干卦·九五》曰:
“飞龙在天,大人造也。
”《庄子》曰:
“其梦也神交。
”故言天命发于精神。
心中动悸,大王重慎之性也。
”异遂与诸将定议上尊号。
建武二年春,定封异阳夏侯。
夏音贾。
引击阳翟贼严终、赵根,破之。
诏异归家上冢,使太中大夫赍牛酒,续汉志曰:
“太中大夫秩千石,掌顾问论议,属光禄。
”令二百里内太守、都尉已下及宗族会焉。
时赤眉、延岑暴乱三辅,郡县大姓各拥兵众,大司徒邓禹不能定,乃遣异代禹讨之。
车驾送至河南,赐以乘舆七尺具剑。
具谓以宝玉装饰之。
《东观记》作“玉具剑”。
来异曰:
“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涂炭,无所依诉。
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
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
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来,无为郡县所苦。
”异顿首受命,引而西,所至皆布威信。
弘农群盗称将军者十余辈,皆率众降异。
《东观记》曰:
“黾池霍郎、陕王长、湖浊惠、华阴阳沈等称将军者皆降。
” 异与赤眉遇于华阴,相拒六十余日,战数十合,降其将刘始、王宣等《东观记》“宣”作“重”。
五千余人。
三年春,遣使者即拜异为征西大将军。
会邓禹率车骑将军邓弘等引归,与异相遇,禹、弘要异共攻赤眉。
异曰:
“异与贼相拒且数十日,虽屡获雄将,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
上今使诸将屯黾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
”禹、弘不从。
弘遂大战移日,赤眉阳败,弃辎重走。
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
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
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
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死伤者三千余人。
禹得脱归宜阳。
异弃马步走上回溪阪,回溪,今俗所谓回坑,在今洛州永宁县东北。
其溪长四里,阔二丈,深二丈五尺也。
与麾下数人归营。
复坚壁,收其散卒,招集诸营保数万人,与贼约期会战。
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
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裁出兵以救之。
裁小出兵,所以示弱也。
贼见埶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
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
追击,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
余众尚十余万,东走宜阳降。
玺书劳异曰:
“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黾池,以鸟为喻。
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淮南子》曰:
“至于衡阳,是谓隅中。
”又《前书》谷子云曰:
“太白出西方六十日,法当参天;今已过期,尚在桑榆闲。
”桑榆谓晚也。
方论功赏,以答大勋。
” 时赤眉虽降,众寇犹盛:
延岑据蓝田,王歆据下邽,秦武公伐邽戎致之也。
陇西有上邽,故此有下也。
芳丹据新丰,续汉书“芳”作“茅”。
蒋震据霸陵,霸陵,文帝陵,因以为县名,故秦芷阳县。
张邯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谷口,县名,属左冯翊,故城在今醴泉县东北。
吕鲔据陈仓,角闳据汧,骆延据盩厔,任良据鄠,汝章据槐里,各称将军,拥兵多者万余,少者数千人,转相攻击。
异且战且行,屯军上林苑中。
延岑既破赤眉,自称武安王,拜置牧守,欲据关中,引张邯、任良共攻异。
异击破之,斩首千余级,诸营保守附岑者皆来降归异。
岑走攻析,析,县名,楚之白羽邑也,即今邓州内乡县。
异遣复汉将军邓晔、辅汉将军于匡要击岑,大破之,降其将苏臣等八千余人。
岑遂自武关走南阳。
时百姓饥饿,人相食,黄金一斤易豆五升。
道路断隔,委输不至,军士悉以果实为粮。
诏拜南阳赵匡为右扶风,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军中皆称万岁。
异兵食渐盛,乃稍诛击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其渠帅诣京师,散其众归本业。
威行关中。
唯吕鲔、张邯、蒋震遣使降蜀,其余悉平。
明年,公孙述遣将程焉,将数万人就吕鲔出屯陈仓。
异与赵匡迎击,大破之,焉退走汉川。
异追战于箕谷,复破之,还击破吕鲔,营保降者甚众。
其后蜀复数遣将闲出,异辄摧挫之。
贾逵注《国语》曰:
“折其锋曰挫。
”怀来百姓,申理枉结,出入三岁,上林成都。
成都,言归附之多也。
史记曰:
“一年成邑,三年成都。
” 异自以久在外,不自安,上书思慕阙廷,愿亲帷幄,帝不许。
后人有章言异专制关中,斩长安令,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
帝使以章示异。
《东观记》曰:
“使者宋嵩西上,因以章示异。
”异惶惧,上书谢曰:
“臣本诸生,遭遇受命之会,充备行伍,过蒙恩私,位大将,爵通侯,通侯即彻侯,避武帝讳改焉。
受任方面,以立微功,谓西方一面专以委之。
皆自国家谋虑,愚臣无所能及。
臣伏自思惟:
以诏来战攻,每辄如意;时以私心断决,未尝不有悔。
国家独见之明,久而益远,乃知‘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论语》子贡曰:
“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
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
”当兵革始起,扰攘之时,豪杰竞逐,逐,争也。
迷惑千数。
臣以遭遇,托身圣明,在倾危溷肴之中,尚不敢过差,而况天下平定,上尊下卑,而臣爵位所蒙,巍巍不测乎?
诚冀以谨来,遂自终始。
见所示臣章,战栗怖惧。
伏念明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缘自陈。
”诏报曰:
“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
何嫌何疑,而有惧意?
” 六年春,异朝京师。
引见,帝谓公卿曰:
“是我起兵时主簿也。
为吾披荆棘,定关中。
”荆棘,榛梗之谓,以喻纷乱。
既罢,使中黄门赐以珍宝、衣服、钱帛。
诏曰:
“仓卒无蒌亭豆粥,呼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
”异稽首谢曰:
“臣闻管仲谓桓公曰:
‘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
’齐国赖之。
史记曰,管仲将兵遮莒道,射桓公中钩。
后鲁桎梏管仲而送于齐,齐以为相。
说苑曰:
“管仲桎梏槛车中,非无愧也,自裁也。
”《新序》曰,齐桓公与管仲饮,酒酣,管仲上寿曰:
“愿君无忘出奔于莒也,臣亦无忘束缚于鲁也。
”此云射钩、槛车,义亦通。
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
”谓光武获异于巾车而赦之。
后数引宴见,定议图蜀,留十余日,令异妻子随异还西。
夏,遣诸将上陇,为隗嚣所败,乃诏异军栒邑。
未及至,隗嚣乘胜使其将王元、行巡将二万余人下陇,因分遣巡取栒邑。
异即驰兵,欲先据之。
诸将皆曰:
“虏兵盛而新乘胜,不可与争。
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
”异曰:
“虏兵临境,忸忕小利,忸忕犹惯习也,谓惯习前事而复为之。
《尔雅》曰:
“忸,复也。
”郭景纯曰:
“谓惯忕复为之也。
”忸音尼丑反。
忕音逝。
遂欲深入。
若得栒邑,三辅动摇,是吾忧也。
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
《孙子兵法》之文。
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
”潜往闭城,偃旗鼓。
行巡不知,驰赴之。
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
巡军惊乱奔走,追搫数十里,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
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
异上书言状,不敢自伐。
孔安国注《尚书》曰:
“自矜曰伐。
”诸将或欲分其功,帝患之。
乃下玺书曰:
“制诏大司马,虎牙、建威、汉忠、捕虏、武威将军:
虏兵猥下,三辅惊恐。
大司马,吴汉也。
虎牙,盖延也。
建威,耿弇也。
汉忠,王常也。
捕虏,马武也。
武威,刘尚也。
广雅曰:
“猥,众也。
”栒邑危亡,在于旦夕。
北地营保,按兵观望。
今偏城获全,虏兵挫折,使耿定之属,复念君臣之义。
征西功若丘山,犹自以为不足。
孟之反奔而殿,亦何异哉?
孟之反,鲁大夫。
鲁与齐战,鲁师败,之反殿,是其功也。
将入鲁门,乃策其马曰:
“吾非敢后,马不进。
”是谦而不自伐也。
今遣太中大夫赐征西吏士死伤者医药、棺敛,大司马已下亲吊死问疾,以崇谦让。
”于是使异进军义渠,并领北地太守事。
义渠,县名,属北地郡。
青山胡率万余人降异。
青山在北地参弦?
界,青山中水所出也。
续汉书曰:
“安定属国人,本属国降胡也。
居参?
青山中,其豪帅号肥头小卿。
”异又击卢芳将贾览、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
薁音于六反。
上郡、安定皆降,异复领安定太守事。
九年春,祭遵卒,诏异守征虏将军,并将其营。
及隗嚣死,其将王元、周宗等复立嚣子纯,犹总兵据冀,公孙述遣将赵匡等救之,帝复令异行天水太守事。
攻匡等且一年,皆斩之。
《东观记》曰:
“时赐冯异玺书曰:
‘闻吏士精锐,水火不避,购赏之赐,必不令将军负丹青,失断金。
’”诸将共攻冀,不能拔,欲且还休兵,异固持不动,常为众军锋。
明年夏,与诸将攻落门,未拔,落门,聚名,在冀县,有落门山。
病发,薨于军,谥曰节侯。
长子彰嗣。
明年,帝思异功,复封彰弟欣为析乡侯。
十三年,更封彰东缗侯,食三县。
《东观记》曰,东缗,县名,属山阳郡。
《左传》曰“齐侯伐宋,围缗”,即此地也。
在今兖州金乡县。
永平中,徙封平乡侯。
《东观记》曰:
“永平五年,封平乡侯,食郁林潭中。
”彰卒,子普嗣,有罪,国除。
《东观记》曰:
“坐斗杀游徼,会赦,国除。
” 永初六年,安帝下诏曰:
“夫仁不遗亲,义不忘劳,兴灭继绝,善善及子孙,古之典也。
《论语》曰:
“兴灭国,继绝世。
”《公羊传》曰:
“善善及子孙,恶恶止其身。
”昔我光武受命中兴,恢弘圣绪,横被四表,昭假上下,昭,明也。
假,至也。
上下,天地。
假音格。
光耀万世,祉祚流衍,垂于罔极。
予末小子,夙夜永思,追惟勋烈,披图案籍,建武元功二十八将,佐命虎臣,谶记有并。
盖萧、曹绍封,传继于今;和帝永元三年,诏绍封萧、曹之后,以彰厥功也。
况此未远,而或至乏祀,朕甚愍之。
其条二十八将无嗣绝世,若犯罪夺国,其子孙应当统后者,分别署状上。
将及景风,章叙旧德,显兹遗功焉。
”《春秋·考异邮》曰:
“夏至四十五日景风至。
”宋均注曰“景风至则封有功”也。
于是绍封普子晨为平乡侯。
明年,二十八将绝国者,皆绍封焉。
岑彭字君然,南阳棘阳人也。
棘音纪力反。
王莽时,守本县长。
汉兵起,攻拔棘阳,彭将家属奔前队大夫甄阜。
阜怒彭不能固守,拘彭母妻,令效功自补。
彭将宾客斗甚力。
及甄阜死,彭被创,亡归宛,与前队贰严说共城守。
前队大夫贰,甄阜之副也。
姓严,名说。
《东观记》云:
“与贰师严尤共城守。
”计严尤为大司马,又非贰师,与此不同。
汉兵攻之数月,城中粮尽,人相食,彭乃与说举城降。
诸将欲诛之,大司徒伯升曰:
“彭,郡之大吏,执心坚守,是其节也。
今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以劝其后。
”更始乃封彭为归德侯,归德,县名,属北地郡。
令属伯升。
及伯升遇害,彭复为大司马朱鲔校尉,从鲔击王莽杨州牧李圣,杀之,定淮阳城。
鲔荐彭为淮阳都尉。
更始遣立威王张卬与将军徭伟镇淮阳。
《风俗通》曰:
“东越王徭,句践之后,其后以徭为姓。
”《东观记》“徭”作“淫”。
伟反,击走卬。
彭引兵攻伟,破之。
迁颍川太守。
会舂陵刘茂起兵,略下颍川,彭不得之官,乃与麾下数百人从河内太守邑人韩歆。
会光武徇河内,歆议欲城守,彭止不听。
既而光武至怀,歆迫急迎降。
光武知其谋,大怒,收歆置鼓下,将斩之。
中军将最尊,自执旗鼓。
若置营,则立旗以为军门,并设鼓,戮人必于其下。
召见彭,彭因进说曰:
“今赤眉入关,更始危殆,权臣放纵,矫称诏制,道路阻塞,四方蜂起,群雄竞逐,百姓无所归命。
窃闻大王平河北,开王业,此诚皇天祐汉,士人之福也。
彭幸蒙司徒公所见全济,未有报德,旋被祸难,永恨于心。
今复遭遇,愿出身自效。
”光武深接纳之。
彭因言韩歆南阳大人,大人谓大家豪右。
可以为用。
乃贳歆,贳,宽也。
以为邓禹军师。
更始大将军吕植将兵屯淇园,彭说降之,于是拜彭为刺奸大将军,使督察众营,续汉书曰:
“时更始尚书令谢躬将六将军屯邺,兵横暴,为百姓所苦。
上先遣吴汉往收之,故拜彭为刺奸将军。
”授以常所持节,从平河北。
光武即位,拜彭廷尉,归德侯如故,行大将军事。
续汉书曰:
“彭镇河内。
冯异先攻洛阳,朱鲔大出军,欲击彭。
时天雾,鲔以为彭已去,令其兵皆获黍,彭乃进击,大破之。
”与大司马吴汉,大司空王梁,建义大将军祐,右将军万修,执金吾贾复,骁骑将军刘植,扬化将军坚镡,积射将军侯进,偏将军冯异、祭遵、王霸等,围洛阳数月。
朱鲔等坚守不肯下。
帝以彭尝为鲔校尉,令往说之。
鲔在城上,彭在城下,相劳苦欢语如平生。
彭因曰:
“彭往者得执鞭侍从,蒙荐举拔擢,常思有以报恩。
今赤眉已得长安,更始为三王所反,解见上文。
皇帝受命,平定燕、赵,尽有幽、冀之地,百姓归心,贤俊云集,亲率大兵,来攻洛阳。
天下之事,逝其去矣。
公虽婴城固守,将何待乎?
”婴,绕也。
谓以城自婴绕而守之。
鲔曰:
“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与音预。
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伐,诚自知罪深。
”彭还,具言于帝。
帝曰:
“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
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
河水在此,吾不食言。
”指河以为信,言其明白也。
彭复往告鲔,鲔从城上下索曰:
“必信,可乘此上。
”彭趣索欲上。
趣,向也。
鲔见其诚,即许降。
后五日,鲔将轻骑诣彭。
顾来诸部将曰:
“坚守待我。
我若不还,诸君径将大兵上轘辕,归郾王。
”《更始传》尹尊为郾王。
乃面缚,与彭俱诣河阳。
《东观记》曰:
“诣行在所河津亭。
”帝即解其缚,召见之,复令彭夜送鲔归城。
明旦,悉其众出降,拜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鲔,淮阳人,后为少府,《前书》曰:
“少府,秦官,秩二千石。
”续汉书曰:
“少府,掌中服御诸物,衣服宝货珍膳之属。
”传封累代。
建武二年,使彭击荆州,下犨、叶等十余城。
犨,县名,属南阳郡,故城在今汝州鲁山县东南。
叶,今许州叶县也。
续汉书曰:
“彭南击荆州,至成安、昆阳、犨、叶、舞阳、堵阳、平氏、棘阳、胡阳,处处皆破其屯聚。
”是时南方尤乱。
南郡人秦丰据黎丘,自称楚黎王,略有十二县;《东观记》曰:
“丰,邔县人,少学长安,受律令,归为县吏。
更始元年起兵,攻得邔、宜城、鄀、编、临沮、中庐、襄阳、邓、新野、穰、湖阳、蔡阳,兵合万人。
”邔音求纪反。
董欣起堵乡;许邯起杏;南阳复阳县有杏聚。
又更始诸将各拥兵据南阳诸城。
帝遣吴汉伐之,汉军所过多侵暴。
时破虏将军邓奉谒归新野,怒吴汉掠其乡里,遂反,击破汉军,获其辎重,屯据淯阳,与诸贼合从。
秋,彭破杏,降许邯,迁征南大将军。
复遣祐、贾复及建威大将军耿弇,汉忠将军王常,武威将军郭守,越骑将军刘宏,偏将军刘嘉、耿植等,与彭并力讨邓奉。
先击堵乡,而奉将万余人救董欣。
欣、奉皆南阳精兵,彭等攻之,连月不克。
三年夏,帝自将南征,至叶,董欣别将将数千人遮道,车骑不可得前。
彭奔击,大破之。
帝至堵阳,邓奉夜逃归淯阳,续汉书曰:
“奉令候伏道旁,见车骑一日不绝,归语奉,奉遂夜遁。
”董欣降。
彭复与耿弇、贾复及积弩将军傅俊、骑都尉臧宫等从追邓奉于小长安。
小长安解见光武纪。
帝率诸将亲战,大破之。
奉迫急,乃降。
帝怜奉旧功臣,且衅起吴汉,欲全宥之。
彭与耿弇谏曰:
“邓奉背恩反逆,暴师经年,致贾复伤痍,祐见获。
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亲在行陈,兵败乃降。
若不诛奉,无以惩恶。
”于是斩之。
奉者,西华侯邓晨之兄子也。
车驾引还,令彭率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余人南击秦丰,拔黄邮,黄邮,聚名也,在南阳新野县。
丰与其大将蔡宏拒彭等于邓,数月不得进。
帝怪以让彭。
彭惧,于是夜勒兵马,申令军中,使明旦西击山都。
山都,县名,属南阳郡,旧南阳之赤乡,秦以为县,故城在今襄州义清县东北。
乃缓所获虏,令得逃亡,归以告丰,丰即悉其军西邀彭。
彭乃潜兵度沔水,击其将张杨于阿头山,大破之。
沔水源出武都东狼谷中,即汉水之上源也。
阿头山在襄阳。
从川谷闲伐木开道,直袭黎丘,击破诸屯兵。
丰闻大惊,驰归救之。
彭与诸将依东山为营,丰与蔡宏夜攻彭,彭豫为之备,出兵逆击之,丰败走,追斩蔡宏。
更封彭为舞阴侯。
秦丰相赵京举宜城降,拜为成汉将军,与彭共围丰于黎丘。
时田戎拥众夷陵,《东观记》曰:
“田戎,西平人,与同郡人陈义客夷陵,为群盗。
更始元年,义、戎将兵陷夷陵,陈义自称黎丘大将军,戎自称埽地大将军。
”《襄阳耆旧记》曰:
“戎号周成王,义称临江王。
”闻秦丰被围,惧大兵方至,欲降。
而妻兄辛臣谏戎曰:
“今四方豪杰各据郡国,洛阳地如掌耳,续汉书曰:
“辛臣为戎作地图,图彭宠、张步、董宪、公孙述等所得郡国,云洛阳所得如掌耳。
”不如按甲以观其变。
”戎曰:
“以秦王之强,犹为征南所围,岂况吾邪?
降计决矣。
”四年春,戎乃留辛臣守夷陵,自将兵沿江溯沔止黎丘,刻期日当降,而辛臣于后盗戎珍宝,从闲道先降于彭,而以书招戎。
戎疑必卖己,遂不敢降,《东观记》曰:
“戎至期日,灼龟卜降,兆中拆,遂止不降。
”而反与秦丰合。
彭出兵攻戎,数月,大破之,其大将伍公诣彭降,戎亡归夷陵。
帝幸黎丘劳军,封彭吏士有功者百余人。
彭攻秦丰三岁,斩首九万余级,丰余兵裁千人,又城中食且尽。
帝以丰转弱,令祐代彭守之,使彭与傅俊南击田戎,大破之,遂拔夷陵,追至秭归。
秭归,县名,今归州,解见《和纪》。
戎与数十骑亡入蜀,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
彭以将伐蜀汉,而夹川谷少,水险难漕运,留威虏将军冯骏军江州,江州,县名,今渝州巴县也。
《东观记》曰:
“长沙中尉冯骏将兵诣彭,玺书拜骏为威虏将军。
”都尉田鸿军夷陵,领军李玄军夷道,自引兵还屯津乡,当荆州要会,津乡,县名,所谓江津也。
《东观记》曰:
“津乡当荆、杨之咽喉。
”喻告诸蛮夷,降者奏封其君长。
初,彭与交址牧邓让厚善,与让书陈国家威德,《东观记》曰:
“让夫人,光烈皇后姊也。
”又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址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
或遣子将兵助彭征伐。
续汉书曰:
“张隆遣子晔将兵诣彭助征伐,上以晔为率义侯。
”不总遣子,故言或。
于是江南之珍始流通焉。
六年冬,征彭诣京师,数召宴见,厚加赏赐。
复南还津乡,有诏过家上冢,大长秋以朔望问太夫人起居。
大长秋,皇后属官。
汉法,列侯之母,方称太夫人也。
八年,彭引兵从车驾破天水,与吴汉围隗嚣于西城。
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守上邽,帝留盖延、耿弇围之,而车驾东归。
来彭书曰:
“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
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
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彭遂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没丈余,《东观记》曰:
“时以缣囊盛土为堤,灌西城,谷水从地中数丈涌出,故城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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