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第一章的概括.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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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第一章的概括
活着第一章的概括
【篇一:
活着第一章的概括】
小说的主人公是地主家出身,年轻时是个浪荡公子,经常去城里的一家妓院吃喝嫖赌,而且,由于他的丈人是城里一家米行的老板,他竟经常要一个妓女背着他上街,每次从丈人的米行经过,都要揪住妓女的头发,让她停下,脱帽向丈人敬礼:
‘近来无恙?
,然后便嘻嘻笑着过去了,其品行之放荡堕落可见一斑。
后来他中了别人的套,把家里包括田地、房产的全部家产输了个精光,于是全家一夜间从大地主沦为了穷人,的父亲郁闷而故。
这个打击如当头棒喝,亦如一瓢冷水,使清醒过来,决定重新做人。
从此,他成了租种过去属于他家的田地的,穿上了粗布衣服,拿起了农具,开始了他一生的农民生涯。
不久,福贵的母亲生病了,他拿了家里仅剩的两块银元,去城里请医生。
可是在城里发生了意外:
他被军队抓了壮丁。
辗转两年,最后他被解放军俘虏并释放了,他跟着解放军的屁股后面过了长江,回到了家乡。
这时,他的母亲早已故去,女儿凤霞也在一次高烧后成了聋哑人。
母亲死前还一遍一遍对他的妻子家珍说:
福贵不会是去赌钱的。
..
福贵的一生经历了中国历史的变迁、社会的动荡,如解放后的、人民公社制度、、、文革等等,都通过男主人公的眼睛和亲身经历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生动的再现。
而在此期间,福贵也经历了与每个亲人、朋友的悲欢离合:
为了让儿子有庆上学,他把女儿送给了别人,不久后女儿跑了回来,全家重又团圆;县长的老婆生孩子需要输血,结果儿子被一不负责任的大夫抽血过量致死,后来发现县长竟是福贵在军队时的小战友春生——春生在后来的文革中经不住迫害,悬梁自尽;几年后,凤霞嫁了个好女婿,可不久死于;两个孩子去后,妻子家珍也,只剩下他和女婿二喜、外孙苦根祖孙三代相依为命;几年后,二喜在一次事故中惨死,福贵便把外孙接到了乡下和他一起生活;可是好日子没几年,小苦根也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幼小的生命。
最后,福贵买了一头要被宰杀的老水牛,也给它取名叫福贵,一个人平静地生活下去。
他说:
我是有时候想想伤心,有时候想想又很踏实,家里人全是我送的葬,全是我亲手埋的,到了有一天我腿一伸,也不用担心谁了。
我也想通了,轮到自己死时,安安心心死就是,不用盼着收尸的人,村里肯定会有人来埋我的,要不我人一臭,那气味谁也受不了。
我不会让别人白白埋我的,我在枕头底下压了十元钱,这十元钱我饿死也不会去动它的,村里人也都知道我死后是要和家珍他们埋在一起的。
从他的语气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像他这样尝尽人生百味的老人,在晚年对生命的那种平静、自然的态度。
看了这样的人生经历,我不禁感到了一种震撼,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重,也感到了主人公与命运抗争时不屈中透着的一种伟大的平凡——福贵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懂得革命的大道理,但是他对生活的挚着、对亲人朋友的爱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而他自始至终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芸芸众生之一,但作为一个人,他是伟大的。
作者在这本书的韩文版自序中对他的这篇作品作了很好的诠释。
他写道:
这部作品的题目叫,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作为一部作品,讲述了一个人和他命运之间的友情,这是最为感人的友情,因为他们互相感激,同时也互相仇恨;他们谁也无法抛弃对方,同时谁也没有理由抱怨对方。
他们活着时一起走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死去时又一起化作雨水和泥土。
与此同时,还讲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的苦难,就像中国的一句成语:
千钧一发。
让一根头发去承受三万斤的重压,它没有断。
我相信,《活着》还讲述了眼泪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当然,《活着》也讲述了我们中国人这几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
..
这部小说中,作者以第一人称回忆自述的角度,让主人公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增加了小说的感染力。
另外,虽然小说中没有散文、诗歌中华丽的辞藻——而这也是有主人公福贵并未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样的背景决定的,所以也正恰恰符合其身份——但在描人状物、情节安排等方面同样可看出作者深厚的功底。
泪水似乎成了全篇的线索,有悲伤的泪,有绝望的泪,有喜极而泣的泪...由于泪水几乎是均匀地分布于整部小说,与欢喜交加,使得故事情节曲折动人:
福贵总是每每过了几年幸福生活的时候,就会有厄运到来一次。
总之,我认为《活着》是一部难得的佳作。
作者将内心思想渗透于字里行间,渗透于人人熟悉的社会生活之中,使读者在读书的同时,便仿佛自己成了福贵,与他同甘苦、共患难,仿佛亲身经历了他的一生,也同时感受到作者注入其中的深厚的情感。
故事的年代背景虽然从解放前夕一直到文革之后——算来大概应到20世纪80年代,跨度较大,不过并未使人感到历史前进、社会变迁的浩浩荡荡,而只是借福贵的一生将这段时期作了个缩影——因为这毕竟不是历史题材的小说,作者想传递的也并非是社会历史方面的信息,所以读者在读这部小说时,如果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那便是曲解了作者的意图了——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作者的笔实际上并未误导读者的目光。
【篇二:
活着第一章的概括】
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
那一年的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村舍田野。
我喜欢喝农民那种带有苦味的茶水,他们的茶桶就放在田埂的树下,我毫无顾忌地拿起漆满茶垢的茶碗舀水喝,还把自己的水壶灌满,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
我曾经和一位守着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是我有生以来瓜吃得最多的一次,当我站起来告辞时,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孕妇一样步履艰难了。
然后我与一位当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她编着草鞋为我唱了一支《十月怀胎》。
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来到时,坐在农民的屋前,看着他们将提上的井水泼在地上,压住蒸腾的尘土,夕阳的光芒在树梢上照射下来,拿一把他们递过来的扇子,尝尝他们和盐一样咸的咸菜,看看几个年轻女人,和男人们说着话。
我头戴宽边草帽,脚上穿着拖鞋,一条毛巾挂在身后的皮带上,让它像尾巴似的拍打着我的屁股。
我整日张大嘴巴打着呵欠,散漫地走在田间小道上,我的拖鞋吧哒吧哒,把那些小道弄得尘土飞扬,仿佛是车轮滚滚而过时的情景。
我到处游荡,已经弄不清楚哪些村庄我曾经去过,哪些我没有去过。
我走近一个村子时,常会听到孩子的喊叫:
“那个老打呵欠的人又来啦。
”
于是村里人就知道那个会讲荤故事会唱酸曲的人又来了。
其实所有的荤故事所有的酸曲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我知道他们全部的兴趣在什么地方,自然这也是我的兴趣。
我曾经遇到一个哭泣的老人,他鼻青眼肿地坐在田埂上,满腹的悲哀使他变得十分激动,看到我走来他仰起脸哭声更为响亮。
我问他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他手指挖着裤管上的泥巴,愤怒地告诉我是他那不孝的儿子,当我再问为何打他时,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我就立刻知道他准是对儿媳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
还有一个晚上我打着手电赶夜路时,在一口池塘旁照到了两段赤裸的身体,一段压在另一段上面,我照着的时候两段身体纹丝不动,只是有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搔痒,我赶紧熄灭手电离去。
在农忙的一个中午,我走进一家敞开大门的房屋去找水喝,一个穿短裤的男人神色慌张地挡住了我,把我引到井旁,殷勤地替我打上来一桶水,随后又像耗子一样窜进了屋里。
这样的事我屡见不鲜,差不多和我听到的歌谣一样多,当我望着到处都充满绿色的土地时,我就会进一步明白庄稼为何长得如此旺盛。
那个夏天我还差一点谈情说爱,我遇到了一位赏心悦目的女孩,她黝黑的脸蛋至今还在我眼前闪闪发光。
我见到她时,她卷起裤管坐在河边的青草上,摆弄着一根竹竿在照看一群肥硕的鸭子。
这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羞怯地与我共同度过了一个炎热的下午,她每次露出笑容时都要深深地低下头去,我看着她偷偷放下卷起的裤管,又怎样将自己的光脚丫子藏到草丛里去。
那个下午我信口开河,向她兜售如何带她外出游玩的计划,这个女孩又惊又喜。
我当初情绪激昂,说这些也是真心实意。
我只是感到和她在一起身心愉快,也不去考虑以后会是怎样。
可是后来,当她三个强壮如牛的哥哥走过来时,我才吓一跳,我感到自己应该逃之夭夭了,否则我就会不得不娶她为妻。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时,是夏天刚刚来到的季节。
那天午后,我走到了一棵有着茂盛树叶的树下,田里的棉花已被收起,几个包着头巾的女人正将棉秆拔出来,她们不时抖动着屁股摔去根须上的泥巴。
我摘下草帽,从身后取过毛巾擦起脸上的汗水,身旁是一口在阳光下泛黄的池塘,我就靠着树干面对池塘坐了下来,紧接着我感到自己要睡觉了,就在青草上躺下来,把草帽盖住脸,枕着背包在树荫里闭上了眼睛。
这位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我,躺在树叶和草丛中间,睡了两个小时。
其间有几只蚂蚁爬到了我的腿上,我沉睡中的手指依然准确地将它们弹走。
后来仿佛是来到了水边,一位老人撑着竹筏在远处响亮地吆喝。
我从睡梦里挣脱而出,吆喝声在现实里清晰地传来,我起身后,看到近旁田里一个老人正在开导一头老牛。
犁田的老牛或许已经深感疲倦,它低头伫立在那里,后面赤裸着脊背扶犁的老人,对老牛的消极态度似乎不满,我听到他嗓音响亮地对牛说道:
“做牛耕田,做狗看家,做和尚化缘,做鸡报晓,做女人织布,哪只牛不耕田?
这可是自古就有的道理,走呀,走呀。
”
疲倦的老牛听到老人的吆喝后,仿佛知错般地抬起了头,拉着犁往前走去。
我看到老人的脊背和牛背一样黝黑,两个进入垂暮的生命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犹如水面上掀起的波浪。
随后,我听到老人粗哑却令人感动的嗓音,他唱起了旧日的歌谣,先是口依呀啦呀唱出长长的引子,接着出现两句歌词——
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因为路途遥远,不愿去做皇帝的女婿。
老人的自鸣得意让我失声而笑。
可能是牛放慢了脚步,老人又吆喝起来:
“二喜,有庆不要偷懒;家珍,凤霞耕得好;苦根也行啊。
”
一头牛竟会有这么多名字?
我好奇地走到田边,问走近的老人:
“这牛有多少名字?
”
老人扶住犁站下来,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后问:
“你是城里人吧?
”
“是的。
”我点点头。
老人得意起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
我说:
“这牛究竟有多少名字?
”
老人回答:
“这牛叫福贵,就一个名字。
”
“可你刚才叫了几个名字。
”
“噢——”老人高兴地笑起来,他神秘地向我招招手,当我凑过去时,他欲说又止,他看到牛正抬着头,就训斥它:
“你别偷听,把头低下。
”
牛果然低下了头,这时老人悄声对我说:
“我怕它知道只有自己在耕田,就多叫出几个名字去骗它,它听到还有别的牛也在耕田,就不会不高兴,耕田也就起劲啦。
”
老人黝黑的脸在阳光里笑得十分生动,脸上的皱纹欢乐地游动着,里面镶满了泥土,就如布满田间的小道。
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他向我讲述了自己。
四十多年前,我爹常在这里走来走去,他穿着一身黑颜色的绸衣,总是把双手背在身后,他出门时常对我娘说:
“我到自己的地上去走走。
”
我爹走在自己的田产上,干活的佃户见了,都要双手握住锄头恭敬地叫一声:
“老爷。
”
我爹走到了城里,城里人见了都叫他先生。
我爹是很有身份的人,可他拉屎时就像个穷人了。
他不爱在屋里床边的马桶上拉屎,跟牲畜似的喜欢到野地里去拉屎。
每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我爹打着饱嗝,那声响和青蛙叫唤差不多,走出屋去,慢吞吞地朝村口的粪缸走去。
走到了粪缸旁,他嫌缸沿脏,就抬脚踩上去蹲在上面。
我爹年纪大了,屎也跟着老了,出来不容易,那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会听到他在村口嗷嗷叫着。
几十年来我爹一直这样拉屎,到了六十多岁还能在粪缸上一蹲就是半晌,那两条腿就和鸟爪一样有劲。
我爹喜欢看着天色慢慢黑下来,罩住他的田地。
我女儿凤霞到了三、四岁,常跑到村口去看她爷爷拉屎,我爹毕竟年纪大了,蹲在粪缸上腿有些哆嗦,凤霞就问他:
“爷爷,你为什么动呀?
”
我爹说:
“是风吹的。
”
那时候我们家境还没有败落,我们徐家有一百多亩地,从这里一直到那边工厂的烟囱,都是我家的。
我爹和我,是远近闻名的阔老爷和阔少爷,我们走路时鞋子的声响,都像是铜钱碰来撞去的。
我女人家珍,是城里米行老板的女儿,她也是有钱人家出生的。
有钱人嫁给有钱人,就是把钱堆起来,钱在钱上面哗哗地流,这样的声音我有四十年没有听到了。
我是我们徐家的败家子,用我爹的话说,我是他的孽子。
我念过几年私塾,穿长衫的私塾先生叫我念一段书时,是我最高兴的。
我站起来,拿着本线装的《千字文》,对私塾先生说:
“好好听着,爹给你念一段。
”
年过花甲的私塾先生对我爹说:
“你家少爷长大了准能当个二流子。
”
我从小就不可救药,这是我爹的话。
私塾先生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
现在想想他们都说对了,当初我可不这么想,我想我有钱呵,我是徐家仅有的一根香火,我要是灭了,徐家就得断子绝孙。
上私塾时我从来不走路,都是我家一个雇工背着我去,放学时他已经恭恭敬敬地弯腰蹲在那里了,我骑上去后拍拍雇工的脑袋,说一声:
“长根,跑呀。
”
雇工长根就跑起来,我在上面一颠一颠的,像是一只在树梢上的麻雀。
我说一声:
“飞呀。
”
长根就一步一跳,做出一副飞的样子。
我长大以后喜欢往城里跑,常常是十天半月不回家。
我穿着白色的丝绸衣衫,头发抹得光滑透亮,往镜子前一站,我看到自己满脑袋的黑油漆,一副有钱人的样子。
我爱往妓院钻,听那些风骚的女人整夜叽叽喳喳和哼哼哈哈,那些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给我挠痒痒。
做人呵,一旦嫖上以后,也就免不了要去赌。
这个嫖和赌,就像是胳膊和肩膀连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后来我更喜欢赌博了,嫖妓只是为了轻松一下,就跟水喝多了要去方便一下一样,说白了就是撒尿。
赌博就完全不一样了,*沂怯滞纯煊纸粽牛乇鹗悄歉鼋*张,有一股叫我说不出来的舒坦。
以前我是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整天有气无力,每天早晨醒来犯愁的就是这一天该怎么打发。
我爹常常唉声叹气,训斥我没有光耀祖宗。
我心想光耀祖宗也不是非我莫属,我对自己说:
“凭什么让我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去想光耀祖宗这些累人的事。
再说我爹年轻时也和我一样,我家祖上有两百多亩地,到他手上一折腾就剩一百多亩了。
我对爹说:
“你别犯愁啦,我儿子会光耀祖宗的。
”
总该给下一辈留点好事吧。
我娘听了这话吃吃笑,她偷偷告诉我:
“我爹年轻时也这么对我爷爷说过。
我心想就是嘛,他自己干不了的事硬要我来干,我怎么会答应。
那时候我儿子有庆还没出来,我女儿凤霞刚好四岁。
家珍怀着有庆有六个月了,自然有些难看,走路时裤裆里像是夹了个馒头似的一撇一撇,两只脚不往前往横里跨,我嫌弃她,对她说:
“你呀,风一吹肚子就要大上一圈。
”
家珍从不顶撞我,听了这糟蹋她的话,她心里不乐意也只是轻轻说一句:
“又不是风吹大的。
”
自从我赌博上以后,我倒还真想光耀祖宗了,想把我爹弄掉的一百多亩地挣回来。
那些日子爹问我在城里鬼混些什么,我对他说:
“现在不鬼混啦,我在做生意。
”
他问:
“做什么生意?
”
他一听就火了,他年轻时也这么回答过我爷爷。
他知道我是在赌博,脱下布鞋就朝我打来,我左躲右藏,心想他打几下就该完了吧。
可我这个平常只有咳嗽才有力气的爹,竟然越打越凶了。
我又不是一只苍蝇,让他这么拍来拍去。
我一把捏住他的手,说道:
“爹,你他娘的算了吧。
老子看在你把我弄出来的份上让让你,你他娘的就算了吧。
”
我捏住爹的右手,他又用左手脱下右脚的布鞋,还想打我。
我又捏住他的左手,这样他就动弹不得了,他气得哆嗦了半晌,才喊出一声:
“孽子。
”
我说:
“去你娘的。
”
双手一推,他就跌坐到墙角里去了。
我年轻时吃喝嫖赌,什么浪荡的事都干过。
我常去的那家妓院是单名,叫青楼。
里面有个胖胖的妓女很招我喜爱,她走路时两片大屁股就像挂在楼前的两只灯笼,晃来晃去。
她躺到床上一动一动时,压在上面的我就像睡在船上,在河水里摇呀摇呀。
我经常让她背着我去逛街,我骑在她身上像是骑在一匹马上。
我的丈人,米行的陈老板,穿着黑色的绸衫站在柜台后面。
我每次从那里经过时,都要揪住妓女的头发,让她停下,脱帽向丈人致礼:
“近来无恙?
”
我丈人当时的脸就和松花蛋一样,我呢,嘻嘻笑着过去了。
后来我爹说我丈人几次都让我气病了,我对爹说:
“别哄我啦,你是我爹都没气成病。
他自己生病凭什么往我身上推?
”
他怕我,我倒是知道的。
我骑在妓女身上经过他的店门时,我丈人身手极快,像只耗子呼地一下窜到里屋去了。
他不敢见我,可当女婿的路过丈人店门总该有个礼吧。
我就大声嚷嚷着向逃窜的丈人请安。
最风光的那次是小日本投降后,国军准备进城收复失地。
那天可真是热闹,城里街道两旁站满了人,手里拿着小彩旗,商店都斜着插出来青天白日旗,我丈人米行前还挂了一幅两扇门板那么大的蒋介石像,米行的三个伙计都站在蒋介石左边的口袋下。
那天我在青楼里赌了一夜,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肩膀上扛了一袋米,我想着自己有半个来月没回家了,身上的衣服一股酸臭味,我就把那个胖大妓女从床上拖起来,让她背着我回家,叫了抬轿子跟在后面,我到了家好让她坐轿子回青楼。
那妓女嘟嘟哝哝背着我往城门走,说什么雷公不打睡觉人,才睡下就被我叫醒,说我心肠黑。
我把一个银元往她胸口灌进去,就把她的嘴堵上了。
走近了城门,一看到两旁站了那么多人,我的精神一下子上来了。
我丈人是城里商会的会长,我很远就看到他站在街道中央喊:
“都站好了,都站好了,等国军一到,大家都要拍手,都要喊。
”
有人看到了我,就嘻嘻笑着喊:
“来啦,来啦。
”
我丈人还以为是国军来了,赶紧闪到一旁。
我两条腿像是夹马似的夹了夹妓女,对她说:
“跑呀,跑呀。
”
在两旁人群的哄笑里,妓女呼哧呼哧背着我小跑起来,嘴里骂道:
“夜里压我,白天骑我,黑心肠的,你是逼我往死里跑。
”
我咧着嘴频频向两旁哄笑的人点头致礼,来到丈人近前,我一把扯住妓女的头发:
“站住,站住。
”
妓女哎唷叫了一声站住脚,我大声对丈人说:
“岳父大人,女婿给你请个早安。
”
那次我实实在在地把我丈人的脸丢尽了,我丈人当时傻站在那里,嘴唇一个劲地哆嗦,半晌才沙哑地说一声:
“祖宗,你快走吧。
”
那声音听上去都不像是他的了。
我女人家珍当然知道我在城里这些花花绿绿的事,家珍是个好女人,我这辈子能娶上这么一个贤惠的女人,是我前世做狗吠叫了一辈子换来的。
家珍对我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我在外面胡闹,她只是在心里打鼓,从不说我什么,和我娘一样。
我在城里闹腾得实在有些过分,家珍心里当然有一团乱麻,乱糟糟的不能安分。
有一天我从城里回到家中,刚刚坐下,家珍就笑盈盈地端出四样菜,摆在我面前,又给我斟满了酒,自己在我身旁坐下来待候我吃喝。
她笑盈盈的样子让我觉得奇怪,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好事,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天是什么日子。
我问她,她不说,就是笑盈盈地看着我。
那四样菜都是蔬菜,家珍做得各不相同,可吃到下面都是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猪肉。
起先我没怎么在意,吃到最后一碗菜,底下又是一块猪肉。
我一愣,随后我就嘿嘿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家珍的意思,她是在开导我:
女人看上去各不相同,到下面都是一样的。
我对家珍说:
“这道理我也知道。
”
道理我也知道,看到上面长得不一样的女人,我心里想的就是不一样,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家珍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心里对我不满,脸上不让我看出来,弄些转弯抹角的点子来敲打我。
我偏偏是软硬不吃,我爹的布鞋和家珍的菜都管不住我的腿,我就是爱往城里跑,爱往妓院钻。
还是我娘知道我们男人心里想什么,她对家珍说:
“男人都是馋嘴的猫。
”
我娘说这话不只是为我开脱,还揭了我爹的老底。
我爹坐在椅子里,一听这话眼睛就眯成了两条门缝,嘿嘿笑了一下。
我爹年轻时也不检点,他是老了干不动了才老实起来。
我赌博时也在青楼,常玩的是麻将,牌九和骰子。
我每赌必输,越输我越想把我爹年轻时输掉的一百多亩地赢回来。
刚开始输了我当场给钱,没钱就去偷我娘和家珍的手饰,连我女儿凤霞的金项圈也偷了去。
后来我干脆赊帐,债主们都知道我的家境,让我赊帐。
自从赊帐以后,我就不知道自己输了有多少,债主也不提醒我,暗地里天天都在算计着我家那一百多亩地。
一直到解放以后,我才知道赌博的赢家都是做了手脚的,难怪我老输不赢,他们是挖了个坑让我往里面跳。
那时候青楼里有一位沈先生,年纪都快到六十岁了,眼睛还和猫眼似的贼亮,穿着蓝布长衫,腰板挺着笔直,平常时候总是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等到牌桌上的赌注越下越大,沈先生才咳嗽几声,慢悠悠地走过来,选一位置站着看,看了一会便有人站起来让位:
“沈先生,这里坐。
”
沈先生撩起长衫坐下,对另三位赌徒说:
“请。
”
青楼里的人从没见到沈先生输过,他那双青筋突暴的手洗牌时,只听到哗哗的风声,那付牌在他手中忽长忽短,唰唰地进进出出,看得我眼睛都酸了。
有一次沈先生喝醉了酒,对我说:
“赌博全靠一双眼睛一双手,眼睛要练成爪子一样,手要练成泥鳅那样滑。
”
小日本投降那年,龙二来了,龙二说话时南腔北调,光听他的口音,就知道这人不简单,是闯荡过很多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
龙二不穿长衫,一身白绸衣,和他同来的还有两个人,帮他提着两只很大的柳条箱。
那年沈先生和龙二的赌局,实在是精彩,青楼的赌厅里挤满了人,沈先生和他们三个人赌。
龙二身后站着一个跑堂的,托着一盘干毛巾,龙二不时取过一块毛巾擦手。
他不拿湿毛巾拿干毛巾擦手,我们看了都觉得稀奇。
他擦手时那副派头像是刚吃完了饭似的。
起先龙二一直输,他看上去还满不在乎,倒是他带来的两个人沉不住气,一个骂骂咧咧,一个唉声叹气。
沈先生一直赢,可脸上一点赢的意思都没有,沈先生皱着眉头,像是输了很多似的。
他脑袋垂着,眼睛却跟钉子似的钉在龙二那双手上。
沈先生年纪大了,半个晚上赌下来,就开始喘粗气,额头上汗水渗了出来,沈先生说:
“一局定胜负吧。
”
龙二从盘子里取过最后一块毛巾,擦着手说:
“行啊。
”
他们把所有的钱都压在了桌上,钱差不多把桌面占满了,只在中间留个空。
每个人发了五张牌,亮出四张后,龙二的两个伙伴立刻泄气了,把牌一推说:
“完啦,又输了。
”
龙二赶紧说:
“没输,你们赢啦。
”
说着龙二亮出最后那张牌,是黑桃A,他的两个伙伴一看立刻嘿嘿笑了。
其实沈先生最后那张牌也是黑桃A,他是三A带两K,龙二一个伙伴是三Q带俩J。
龙二抢先亮出了黑桃A,沈先生怔了半晌,才把手中的牌一收说:
“我输了。
”
龙二的黑桃A和沈先生的都是从袖管里换出来的,一副牌不能有两张黑桃A,龙二抢了先,沈先生心里明白也只能认输。
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沈先生输,沈先生手推桌子站起来,向龙二他们作了个揖,转过身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微笑着说:
“我老了。
”
后来再没人见过沈先生,听说那天天刚亮,他就坐着轿子走了。
沈先生一走,龙二成了这里的赌博师傅。
龙二和沈先生不一样,沈先生是只赢不输,龙二是赌注小常输,赌注大就没见他输过了。
我在青楼常和龙二他们赌,有输*杏晕易*觉得自己没怎么输,其实我赢的都是小钱,输掉的倒是大钱,我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光耀祖宗了。
我最后一次赌博时,家珍来了,那时候天都快黑了,这是家珍后来告诉我的,我当初根本不知道天是亮着还是要黑了。
家珍挺了个大肚子找到青楼来了,我儿子有庆在他娘肚子里长到七、八月个月了。
家珍找到了我,一声不吭地跪在我面前,起先我没看到她,那天我手气特别好,掷出的骰子十有八九是我要的点数,坐在对面的龙二一看点数嘿嘿一笑说:
“兄弟我又栽了。
”
龙二摸牌把沈先生赢了之后,青楼里没人敢和他摸牌了,我也不敢,我和龙二赌都是用骰子,就是骰子龙二玩的也很地道,他常赢少输,可那天他栽到我手里了,接连地输给我。
他嘴里叼着烟卷,眼睛眯缝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每次输了都还嘿嘿一笑,两条瘦胳膊把钱推过来时却是一百个不愿意。
我想龙二你也该惨一次了。
人都是一样的,手伸进别人口袋里掏钱时那个眉开眼笑,轮到自己给钱了一个个都跟哭丧一样。
我正高兴着,有人扯了扯我的衣服,低头一看是自己的女人。
看到家珍跪着我就火了,心想我儿子还没出来就跪着了,这太不吉利。
我就对家珍说:
“起来,起来,你他娘的给我起来。
”
家珍还真听话,立刻站了起来。
我说:
“你来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回去。
”
说完我就不管她了,看着龙二将骰子捧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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