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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逵杀小衙内原文
李逵杀小衙内原文
插翅虎枷打白秀英 美髯公误失小衙内
诗曰:
龙虎山中走煞罡,英雄豪杰起多方。
魁罡飞入山东界,挺挺黄金架海梁。
幼读经书明礼义,长为吏道志轩昂。
名扬四海称时雨,岁岁朝阳集凤凰。
运蹇时乖遭迭配,如龙失水困泥冈。
曾将玄女天书受,漫向梁山水浒藏。
报冤率众临曾市,挟恨兴兵破祝庄。
谈笑西陲屯甲胄,等闲东府列刀枪。
两赢童贯排天阵,三败高俅在水乡。
施功紫塞辽兵退,报国清溪方腊亡。
行道合天呼保义,高名留得万年扬。
话说梁山泊聚义厅上,晁盖、宋江并众头领与扑天雕李应陪话,敲牛宰马,做庆喜筵席,犒赏三军,并众大小喽啰筵宴,置备礼物酬谢。
孙立、孙新、解珍、解宝、邹渊、邹润、乐和、顾大嫂俱各拨房安顿。
次日,又作席面,会请众头领作主张。
宋江唤王矮虎来说道:
“我当初在清风山时,许下你一头亲事,悬悬挂在心中,不曾完得此愿。
今日我父亲有个女儿,招你为婿。
”宋江自去请出宋太公来,引着一丈青扈三娘到筵前。
宋江亲自与他陪话,说道;“我这兄弟王英,虽有武艺,不及贤妹。
是我当初曾许下他一头亲事,一向未曾成得。
今日贤妹你认义我父亲了,众头领都是媒人,今朝是个良辰吉日,贤妹与王英结为夫妇。
”一丈青见宋江义气深重,推却不得,两口儿只得拜谢了。
晁盖等众人皆喜,都称贺宋公明真乃有德有义之士。
当日尽皆筵宴,饮酒庆贺。
正饮宴间,只见朱贵酒店里使人上山来报道:
“林子前大路上一伙客人经过,小喽啰出去拦截,数内一个称是郓城县都头雷横。
朱头领邀请住了,见在店里饮分例酒食,先使小校报知。
”晁盖、宋江听了大喜,随即与同军师吴用三个下山迎接。
朱贵早把船送至金沙滩上岸。
宋江见了,慌忙下拜道:
“久别尊颜,常切云树之思。
今日缘何经过贱处?
”雷横连忙答礼道:
“小弟蒙本县差遣往东昌府公干,回来经过路口,小喽啰拦讨买路钱,小弟提起贱名,因此朱兄坚意留住。
”宋江道:
“天与之幸!
”请到大寨,教众头领都相见了,置酒管待。
一连住了五日,每日与宋江闲话。
晁盖动问朱仝消息。
雷横答道:
“朱仝见今参做本县当牢节级,新任知县好生欣喜。
”宋江宛曲把话来说雷横上山入伙。
雷横推辞:
“老母年高,不能相从。
待小弟送母终年之后,却来相投。
”雷横当下拜辞了下山。
宋江等再三苦留不住。
众头领各以金帛相赠,宋江、晁盖自不必说。
雷横得了一大包金银下山,众头领都送至路口作别,把船渡过大路,自回郓城县去了。
不在话下。
且说晁盖、宋江回至大寨聚义厅上,起请军师吴学究定议山寨职事。
吴用已与宋公明商议已定。
次日,会合众头领听号令。
先拨外面守店头领。
宋江道:
“孙新、顾大嫂原是开酒店之家,着令夫妇二人替回童威、童猛别用。
再令时迁去帮助石勇,乐和去帮助朱贵,郑天寿去帮助李立,东南西北四座店内,卖酒卖肉,招接四方入伙好汉。
每店内设两个头领。
一丈青、王矮虎后山下寨,监督马匹。
金沙滩小寨,童威、童猛弟兄两个守把。
鸭嘴滩小寨,邹渊、邹润叔侄两个守把。
山前大路,黄信、燕顺部领马军下寨守护。
解珍、解宝守把山前第一关。
杜迁、宋万守把宛子城第二关。
刘唐、穆弘守把大寨口第三关。
阮家三雄守把山南水寨。
孟康仍前监造战船。
李应、杜兴、蒋敬总管山寨钱粮金帛。
陶宗旺、薛永监筑梁山泊内城垣雁台。
侯健专管监造衣袍、铠甲、旌旗、战袄。
朱富、宋清提调筵宴。
穆春、李云监造屋宇寨栅。
萧让、金大坚掌管一应宾客书信公文。
裴宣专管军政司,赏功罚罪。
其余吕方、郭盛、孙立、欧鹏、马麟、邓飞、杨林、白胜,分调大寨八面安歇。
晁盖、宋江、吴用居于山顶寨内。
花荣、秦明居于山左寨内。
林冲、戴宗居于山右寨内。
李俊、李逵居于山前。
张横、张顺居于山后。
杨雄、石秀守护聚义厅两侧。
”一班头领分拨已定,每日轮流一位头领做筵席庆贺。
山寨体统,甚是齐整。
有诗为证:
巍巍高寨水中央,列职分头任所长。
从此山东遭扰攘,难禁地煞与天罡。
再说雷横离了梁山泊,背了包裹,提了朴刀,取路回到郓城县。
到家参见老母,更换些衣服,赍了回文,径投县里来,拜见了知县,回了话,销缴公文批帖,且自归家暂歇。
依旧每日县中书画卯酉,听候差使。
因一日行到县衙东首,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
“都头几时回来?
”雷横回过脸来看时,却是本县一个帮闲的李小二。
雷横答道:
“我却才前日来家。
”李小二道:
“都头出去了许多时,不知此处近日有个东京新来打踅的行院,色艺双绝,叫做白秀英。
那妮子来参都头,却值公差出外不在。
如今见在勾栏里,说唱诸般品调。
每日有那一般打散,或有戏舞,或有吹弹,或有歌唱,赚得那人山人海价看。
都头如何不去睃一睃?
端的是好个粉头。
”
雷横听了,又遇心闲,便和那李小二径到勾栏里来看。
只见门首挂着许多金字帐额,旗杆吊着等身靠背。
入到里面,便去青龙头上第一位坐了。
看戏台上却做笑乐院本。
那李小二人丛里撇了雷横,自出外面赶碗头脑去了。
院本下来,只见一个老儿裹着磕脑儿头巾,穿着一领茶褐罗衫,系一条皂绦,拿把扇子,上来开呵道:
“老汉是东京人氏白玉乔的便是。
如今年迈,只凭女儿秀英歌舞吹弹,普天下伏侍看官。
”锣声响处,那白秀英早上戏台,参拜四方。
拈起锣棒,如撒豆般点动。
拍下一声界方,念了四句七言诗,便说道:
“今日秀英招牌上明写着这场话本,是一段风流酝藉的格范,唤做‘豫章城双渐赶苏卿’。
”说了开话又唱,唱了又说,合棚价众人喝采不绝。
雷横坐在上面,看那妇人时,果然是色艺双绝。
但见:
罗衣叠雪,宝髻堆云。
樱桃口杏脸桃腮,杨柳腰兰心蕙性。
歌喉宛转,声如枝上莺啼;舞态蹁跹,影似花间凤转。
腔依古调,音出天然。
舞回明月坠秦楼,歌遏行云遮楚馆。
高低紧慢,按宫商吐雪喷珠;轻重疾徐,依格范铿金戛玉。
笛吹紫竹篇篇锦,板拍红牙字字新。
那白秀英唱到务头,这白玉乔按唱道:
“虽无买马博金艺,要动聪明鉴事人。
看官喝采道是过去了,我儿且回一回,下来便是衬交鼓儿的院本。
”白秀英拿起盘子指着道:
“财门上起,利地上住,吉地上过,旺地上行。
手到面前,休教空过。
”白玉乔道:
“我儿且走一遭,看官都待赏你。
”白秀英托着盘子,先到雷横面前。
雷横便去身边袋里摸时,不想并无一文。
雷横道:
“今日忘了,不曾带得些出来,明日一发赏你。
”白秀英笑道:
“头醋不酽彻底薄。
官人坐当其位,可出个标首。
”雷横通红了面皮道:
“我一时不曾带得出来,非是我舍不得。
”白秀英道:
“官人既是来听唱,如何不记得带钱出来?
”雷横道:
“我赏你三五两银子也不打紧,却恨今日忘记带来。
”白秀英道:
“官人今日见一文也无,提甚三五两银子。
正是教俺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白玉乔叫道:
“我儿,你自没眼。
不看城里人村里人,只顾问他讨甚么。
且过去自问晓事的恩官告个标首。
”雷横道:
“我怎地不是晓事的?
”白玉乔道:
“你若省得这子弟门庭时,狗头上生角。
”众人齐和起来。
雷横大怒,便骂道:
“这忤奴怎敢辱我!
”白玉乔道:
“便骂你这三家村使牛的,打甚么紧!
”有认得的喝道:
“使不得!
这个是本县雷都头。
”白玉乔道:
“只怕是驴筋头。
”雷横那里忍耐得住,从坐椅上直跳下戏台来,揪住白玉乔,一拳一脚,便打得唇绽齿落。
众人见打得凶,都来解拆开了,又劝雷横自回去了。
勾栏里人一哄尽散了。
原来这白秀英却和那新任知县旧在东京两个来往,今日特地在郓城县开勾栏。
那娼妓见父亲被雷横打了,又带重伤,叫一乘轿子,径到知县衙内诉告:
“雷横殴打父亲,搅散勾栏,意在欺骗奴家。
”知县听了,大怒道:
“快写状来!
”这个唤做枕边灵。
便教白玉乔写了状子,验了伤痕,指定证见。
本处县里有人都和雷横好的,替他去知县处打关节。
怎当那婆娘守定在衙内,撒娇撒痴,不由知县不行,立等知县差人把雷横捉拿到官,当厅责打,取了招状,将具枷来枷了,押出去号令示众。
那婆娘要逞好手,又去知县行说了,定要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
第二日那婆娘再去做场,知县却教把雷横号令在勾栏门首。
这一班禁子人等,都是和雷横一般的公人,如何肯掤扒他。
这婆娘寻思一会:
“既是出名奈何了他,只是一怪。
”走出勾栏门,去茶坊里坐下,叫禁子过去,发话道:
“你们都和他有首尾,却放他自在。
知县相公教你们掤扒他,你倒做人情!
少刻我对知县说了,看道奈何得你们也不!
”禁子道:
“娘子不必发怒,我们自去掤扒他便了。
”白秀英道:
“恁地时,我自将钱赏你。
”禁子们只得来对雷横说道:
“兄长,没奈何且胡乱掤一掤。
”把雷横掤扒在街上。
人闹里,却好雷横的母亲正来送饭,看见儿子吃他掤扒在那里,便哭起来,骂那禁子们道:
“你众人也和我儿一般在衙门里出入的人,钱财直这般好使?
谁保的常没事!
”禁子答道:
“我那老娘,听我说:
我们却也要容情,怎禁被原告人监定在这里要掤,我们也没做道理处。
不时便要去和知县说,苦害我们,因此上做不的面皮。
”那婆婆道:
“几曾见原告人自监着被告号令的道理。
”禁子们又低低道:
“老娘,他和知县来往得好,一句话便送了我们,因此两难。
”那婆婆一面自去解索,一头口里骂道:
“这个贼贱人直恁的倚势!
我且解了这索子,看他如今怎的!
”白秀英却在茶房里听得,走将过来,便道:
“你那老婢子却才道甚么?
”那婆婆那里有好气,便指着骂道:
“你这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母狗!
做甚么倒骂我!
”白秀英听得,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大骂道:
“老咬虫,吃贫婆!
贱人怎敢骂我!
”婆婆道:
“我骂你待怎的!
你须不是郓城县知县。
”白秀英大怒,抢向前只一掌,把那婆婆打个踉跄。
那婆婆却待挣扎,白秀英再赶入去,老大耳光子只顾打。
这雷横是个大孝的人,见了母亲吃打,一时怒从心发,扯起枷来,望着白秀英脑盖上打将下来。
那一枷梢打个正着,劈开了脑盖,扑地倒了。
众人看时,那白秀英打得脑浆迸流,眼珠突出,动掸不得,情知死了。
有诗为证:
玉貌花颜俏粉头,当场歌舞擅风流。
只因窘辱雷横母,裂脑横尸一命休。
众人见打死了白秀英,就押带了雷横,一发来县里首告,见知县备诉前事。
知县随即差人押雷横下来,会集相官,拘唤里正邻佑人等,对尸检验已了,都押回县来。
雷横一面都招承了,并无难意。
他娘自保领回家听候。
禁子都监下了。
把雷横枷了,下在牢里。
当牢节级却是美髯公朱仝,见发下雷横来,也没做奈何处。
只得安排些酒食管待,教小牢子打扫一间净房,安顿了雷横。
少间,她娘来牢里送饭,哭着哀告朱仝道:
“老身年纪六旬之上,眼睁地只看着这个孩儿。
望烦节级哥哥可看日常间弟兄面上,可怜见我这个孩儿,看觑看觑。
”朱仝道:
“老娘自请放心归去。
今后饭食不必来送,小人自管待他。
倘有方便处,可以救之。
”雷横娘道:
“哥哥救得孩儿,却是重生父母。
若孩儿有些好歹,老身性命也便休了!
”朱仝道:
“小人专记在心,老娘不必挂念。
”那婆婆拜谢去了。
朱仝寻思了一日,没做道理救他处。
朱仝自央人去知县处打关节,上下替他使用人情。
那知县虽然爱朱仝,只是恨这雷横打死了他表子白秀英,也容不得他说了,又怎奈白玉乔那厮,催并叠成文案,要知县断教雷横偿命。
因在牢里六十日限满断结,解上济州。
主案押司抱了文卷先行,却教朱仝解送雷横。
朱仝引了十数个小牢子,监押雷横,离了郓城县。
约行了十数里地,见个酒店。
朱仝道:
“我等众人就此吃两碗酒去。
”众人都到店里吃酒。
朱仝独自带过雷横,只做水火,乘后面僻净处开了枷,放了雷横,分付道:
“贤弟自回,快去家里取了老母,星夜去别处逃难。
这里我自替你吃官司。
”雷横道:
“小弟走了自不妨,必须要连累了哥哥,恐怕罪犯深重。
”朱仝道:
“兄弟,你不知。
知县怪你打死了他表子,把这文案却做死了,解到州里,必是要你偿命。
我放了你,我须不该死罪。
况兼我又无父母挂念,家私尽可赔偿。
你顾前程万里自去。
”雷横拜谢了,便从后门小路奔回家里,收拾了细软包裹,引了老母,星夜自投梁山泊入伙去了。
不在话下。
却说朱仝拿着空枷,撺在草里,却出来对众小牢子说道:
“吃雷横走了,却是怎地好?
”众人道:
“我们快赶去他家里捉!
”朱仝故意延迟了半日,料着雷横去得远了,却引众人来县里出首。
朱仝告道:
“小人自不小心,路上被雷横走了,在逃无获,情愿甘罪无辞。
”知县本爱朱仝,有心将就出脱他,被白玉乔要赴上司陈告朱仝故意脱放雷横,知县只得把朱仝所犯情由申将济州去。
朱仝家中自着人去上州里使钱透了,却解朱仝到济州来。
当厅审录明白,断了二十脊杖,刺配沧州牢城。
朱仝只得带上行枷,两个防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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