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查慎行的诗歌创作及其心路历程 2.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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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查慎行的诗歌创作及其心路历程2
浅谈查慎行的诗歌创作及其心路历程
摘要
查慎行的诗歌代表了当时的最高成就,成为典范,对清代和现代诗歌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
但长期以来,关于查慎行诗的研究不是很多,学术界对清初诗坛六大家的研究中,有关查慎行诗歌的研究相对来说最为薄弱,本文拟从查慎行诗歌创作的过程及其心路历程分析研究。
关键词:
查慎行;诗歌创作;心路历程
查慎行是清代初年诗坛宋诗派的集大成者,对清代的诗坛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查嗣庭试题日记案,是雍正帝处心积虑亲自发动制造的文字狱大案,查慎行牵连其中,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尽管后来查慎行被释放回籍,但这种突如其来的、面临生死抉择的覆巢惨变,使他的心灵受到极大的创伤,导致其心态失衡,处于巨大的矛盾之中。
一方面,他对雍正帝的法外施恩,感恩戴德;另一方面,他的心态异常复杂痛苦,既痛斥罪弟,又顾念亲情,既恨名思隐,又痛感人生。
感恩与痛苦两种心绪交织在一起,真实地展现了他的心路历程。
一、查慎行的创作与生平
查慎行(1650—1727),浙江海宁人,原名嗣琏,字夏重,后改名慎行,字悔余,号他山,又号初白。
诗人自幼聪颖,曾先后受学于慈溪叶伯寅先生以及姚江黄梨洲先生等人,“所学益进,深于经术,邃于易,于书无所不窥。
”
直到康熙十八年(1679)三十岁时,查慎行离家远赴荆州投奔同邑贵州巡抚杨雍建,投身戎旅,随军深入湘西、滇、黔等地,平定吴三桂残部。
三年后返乡,居家不久又外出长期远游,或求学,或入他人幕。
康熙二十八年(1689)冬天,查慎行因为受邀参加洪昇宴请,观其新作《长生殿》演出,与著名诗人赵执信等诸多文人士子同被他人弹劾,以“国恤张乐大不敬”的罪名,突然罹受灾难,因此被革去太学生籍,惶恐受惊之下,于是自此改名慎行。
康熙三十二年(1693),诗人44岁时举顺天乡试,以后会试又屡屡受挫,直到康熙四十一年(1702)已经是53岁之时,才因李光地、陈廷敬、张玉书等人的举荐,为康熙所召见,从此正式步入仕途。
查慎行的仕途从此可谓是扶摇直上,康熙四十一年冬天召试南书房,到四十二年“春,入直南书房,三月,捷南宫,夏四月,殿廷对策成进士,名在二甲第二,授翰林院庶吉士”,康熙四十三年授翰林院编修之职。
康熙五十二年(1713)诗人64岁时查慎行向皇帝乞休归里,怡然于家居田园之乐。
不料雍正四年(1726)十一月,因为三弟查嗣庭获讪谤罪,查慎行受此牵连,以“家长失教罪”,被逮入刑部大牢,举家北上赴都入狱。
后来经过友人的大力帮助,以及雍正帝怜悯其忠厚老实,下旨赦免,诗人及其儿孙辈等得以全身而返,免除流放、充军等罪责,而其他亲人则多有罹难。
雍正五年五月诗人被雍正帝赦免归里,而仅仅三个月后,查慎行便因这场意外的牢狱之灾,惊恐过度,郁郁而终。
查慎行的五十卷本《敬业堂诗集》刊刻于康熙五十七年,然而,从诗集刊刻出版之后,一直到雍正五年去世之前,查慎行依旧孜孜不倦于诗歌创作,这段生命末期所创作的诗作依次编为《漫与集》、《余生集》、《诣狱集》、《生还集》、《住劫集》等,遗憾的是,生前未能结集刊刻发行面世。
清光绪三十一年乙巳(1905),张元济编辑《涵芬楼秘笈》,其所收录的《敬业堂诗集》,是在前人整理查慎行诗词创作的基础上,进一步整理与收录,以康熙五十七年刊刻的五十卷本为正集,将查慎行后期所作的《漫与集》、《余生集》等编为续集六卷,五十卷本被查慎行所删除的六十一首诗歌,五首词附于最后,是为张元济所录之五十六卷本《敬业堂诗集》,共包括六十个集名。
张元济刊刻的涵芬楼本五十六卷《敬业堂诗集》,现收录词二百三十八首,诗歌五千一百三十二首,是查慎行诗歌保存数量最多,同时也是最为完整的版本。
一九八六年,上海古籍出版社根据张元济的涵芬楼本,刊刻发行了周劭标点的五十六卷本《敬业堂诗集》,笔者论文所依据的《敬业堂诗集》即为此标点本。
查慎行不仅究其一生之功力写出《敬业堂诗集》这一煌煌巨作,同时他还著有《苏轼补注》五十卷,《周易玩辞集解》十卷,并参与编辑撰修《历代咏物诗》、《佩文韵府》、《江西通志》以及《庐山志》等。
二、査慎行诗歌创作论析
1.诗歌求创新
提倡诗歌要创新,不能人云亦云,一直是查慎行强调的重点和追求的目标之一,他在许多诗篇中谈到这个问题,如《龚衡圃属题摄山秋望图》(卷八《人海集》)对当时千人一面的金陵怀古诗进行了批评:
“孙吴事业荒,南渡衣冠屠。
词客吊兴亡,动云清泪潜。
探怀发深趣,此事天宁铿。
如何雷同声,万口若是班。
”
《酬别许肠谷》(卷十一《竿木集》)对当时“方今济辈盛称诗,万口雷同和浮响。
或模汉魏或唐宋,分道扬铺胡不广。
何曾入室溯流源,未免窥樊借依傍”的现象进行了批评,尽管“我持此论嗤者众”,但是“我”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作于康熙三十四年的《题项霜田读书秋树根图》(卷二十《酒人集》)对当时普遍存在的“文成有韵或吞剥,事出无据徒扯持。
熟从牙后拾王李,纤入毛孔求钟谭”的雷同现象进行了更为一针见血的批评,虽然众人大都不以为然:
“雷同不满识者笑,人尽能此燕无函。
兰曹翡翠稍秀异,什伯略可数二三。
时情只取供近玩,崇《雅》删《郑》谁能谙。
我持此论众大怪,相戒勿听无稽谈”,但是查慎行还是坚信自己会遇到知音的,“项生乃有嗜痴癖,谓余颇可附同调”。
有破必有立,查慎行主张的不随波逐流的诗歌创作模式又该是怎样的呢?
这就是他在《与韬荒兄竟陵分手兄至荆州余往监利滞留且一月矣作诗以寄》(卷一《慎旗集上》)所提出的:
“陈言务扫荡,妙解生创辟”,即主张要创新,不因循守旧。
2.工白描,去藻饰
查慎行《自题癸未以后诗稿四首》(卷四十《长告集)))第四首提到了自己的另一种诗歌主张:
“拙速工迟任客夸,等闲吟遍上林花。
平生怕拾杨刘唾,甘让西昆号作家。
”明确表示自己的诗歌创作要有别于杨亿、刘药等所代表的西昆体风格,具体说来,西昆体的最为典型的风格是什么呢?
翁方纲《石州诗话》卷七对西昆体的由来作了论述:
“宋初杨大年、钱惟演诸人馆阁之作,曰《西昆酬唱集》,其诗效温、李体,故曰西昆。
西昆者,宋初翰苑也。
是宋初馆阁效温、李体,乃有西昆之目,而晚唐温、李时,初无西昆之目也。
”由此我们可知兴起于北宋初期的西昆体是仿效晚唐温庭药、李商隐的诗歌风格的。
温、李二人诗歌一个主要特点就是喜用典实,如李商隐的诗歌最鲜明的特色是好用典,如胡应麟《诗数》内篇卷四称“用事之僻,始见商隐诸篇”,宋代黄彻《溪诗话》卷十则谓“李商隐诗好积故实·····一篇中用事者十七八”。
宋初杨亿、刘药、钱惟演等人所代表的西昆派受此影响,也好使事用典,“杨亿、刘药作诗务积故实”(魏泰《临汉隐居诗话》)。
而欧阳修《六一诗话》则称杨刘等西昆体诗人“先生老辈患其多用故事,至于语僻难晓”,西昆诗人在用典上比李义山更加绮刻难懂。
查慎行要“甘让西昆号作家”,就是要“诗成亦用白描法,免得人讥獭祭鱼”(《东木与楚望叠鱼字凡七章连翩传示再拈二首以答来意》续集卷三《余生集上)),“诗成直述目所睹,老矣焉能事文饰”((自题庐山纪游集后》卷十五《云雾窟集》)。
改变堆垛典故、逞博炫奇、生吞活剥等用典过多致诗气凝塞的现象。
查慎行的这类以白描见长的诗歌,题目一般都很简短,也很少见到序和小注等,写景入画,描写江南风景的诗歌风格多为清丽雅洁,西南及塞外风景多奇丽险绝,写情之诗,真情至性,温柔敦厚。
这类以白描见长的诗歌属于典型的诗人之诗。
3.以议论为诗,有理趣
“物理与天机,静观皆性情”这两句诗出自查慎行的《过齐老与之论诗》(卷二十一《皖上集》):
昨日鸿唤雨,今朝鹊报晴。
村村桃李花,处处随浮萍。
中流几千点,着此孤舟轻。
故人知我来,一笑门前迎。
别来四十日,颇觉太瘦生.苦吟诚乃疲,中有金石声。
子诗人所怪,任意方孤行。
自喜正在兹,焉能博时名.引我附同调,背汗颇亦倾。
失学事惰游,东西无期程.古人传著述,多在名山成。
涉猎得其粗,不如闭户精.子今虽善病,幽居领余清.物理与天机,静观皆性情.愿子坚自信,后来有公评.
查慎行“物理与天机”相并举,则此处之“天机”当是指与“物理”相对的“义理”,所谓“物理”也就是叶燮在《原诗》内篇下所说的:
“譬之一木一草,其能发生者,理也”,通常是指那些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和客观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
“义理”则是偏重于人情世故等有关伦理方面的道理。
“静观皆性情”则是指出了发现物理与义理的途径和方法,“静观”要求人们摒除杂念,神与形会,通过深刻细致的观察、体验、思考来发现其中的规律性内容,这些规律性的东西就是诗歌要表现的性情。
查慎行曾经在《梅雨二十二韵和灌园》(卷十四《淦城集}))中说到:
“物理寻常见,诗联贴妥难”,其实不止揭示物理要做到诗句妥帖精切不易,讲义理之诗与咏史怀古等议论题材的诗歌都是如此,而查慎行的这些诗歌触物成理、即景成趣,显微阐幽、独出己意而读来又给人以行云流水之感,做到了想得出写得出。
查慎行以议论为主的诗歌,整体风格上大多属于峨刻峭直,体现了诗人之诗和学人之诗的统一。
4.诗歌重考证
查慎行一生奔走四方,路途之上以及登山览水之中,发现了有些名胜古迹或地名物名的记载有错误,就引经据史或根据亲眼所见等来加以考证,辨别其伪,成之于诗,就形成了考证诗,举例如下:
《过西岭数里许土冈微起道傍新立木榜署古新甫山五年前经此未尝有也》(卷十《独吟集》):
南眺东蒙峰,北瞻泰岱城.相望三百里,祖徕处其间.新甫特土壤,居然亦名山.石老柏不生,荒棒互纬延.文人好夸大,后世李或然.受硕告寝成,煌煌郊庙篇.移风继《周颂》,孔子经手删.不应《阴宫》什,失实载简编.会邦严抽多,高峙争屏颇.今闻非昔指,彼此揣度悬.年往李易讹,况加附会牵.我欲正此谬,诗成恐难传.
康熙二十八年查慎行从故乡海宁返回京师途中,当走到新泰过了西岭几里外的地方发现新竖了一个木牌称其为古新甫山,可是这个所谓的古山,当他二十三年初次进京时还未存在,岂不荒谬!
而这种荒谬的起因往往是“文人好夸大”,而后人不加考证往往信以为真,然后诗中列举了史书上的几个失实的记载,现在所谓的古新甫山并非是历史上所载的那座古山,这块木牌不过是根据猜测而竖起来的,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最后明确提出自己作此诗的原因是“年往事易讹,况加附会牵。
我欲正此谬”。
查慎行的这类考证诗大多题目较长,有时兼有序和小注,但诗句本身还是比较有形象性的,较为生动可爱。
查慎行这类考证诗绝对数量不多,所占比例也不大,但是却应引起我们足够的注意,这说明在朴学尚未盛行的康熙时期查慎行已经开始写作这类诗,是先风气而动之举。
这类诗属于典型的学人诗,对后来翁方纲等人影响很大。
三、查慎行诗歌的心里路程
查慎行一方面歌颂皇帝的恩德,另一方面也陷入家难的痛苦之中。
查嗣庭案是查氏的家庭灾难,其惨烈情状,于此可见一斑。
查案的主要得祸者为男性成员,被逮解京入狱。
查慎行以诗纪其事:
“门房十五人,两世半析箸。
皇天遣悔祸,少长斯复聚。
”“门房十五人”指查氏兄弟四人及其子侄11人,其中15岁以下者占5人,他们本来早已分家,但家祸让他们重新聚合到一起,可见株连之广。
查慎行面对不期而遇的飞来横祸,心态异常复杂,他既痛斥罪弟,又顾念亲情,既恨名思隐,又痛感人生。
这种种复杂痛苦的心态交织在一起,真切地展现了查嗣庭案前后查慎行的心路历程。
1.痛斥罪弟
查慎行对其弟案件进行过深入的思考,有着深刻的认识,其《丁未立春》谓:
“平生内省能无疚,此祸相连亦有因。
”
查嗣庭因依附隆科多而被治罪,成为不自觉的牺牲品。
查慎行不能明说原因,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查嗣庭本身无罪,或者罪不至死。
可当查嗣庭病死后,查慎行虽然“吞声自兄弟”,悲痛异常,但对查嗣庭的态度却发生了巨大转变,认为他不但有罪,而且罪不容诛。
《哭三弟润木》:
“罪大诚当杀,全归有数存。
生难宽吏议,瞑亦沐君恩。
鬼守辞乡魄,棺封诏狱魂。
几时容反葬,薄殓胜王孙。
”
查慎行对其弟之死所下的“罪大诚当杀”的断语,似乎过于苛刻,不近人情。
当查嗣庭初任内阁学士时,查慎行曾赋诗作贺:
“初传当换秩,隻日忽宣麻。
冷署官仍达,空囊俸稍加。
一门歧出处,二老(谓余与德尹)借光华。
人指东西屋,多称学士家。
”三弟嗣庭升迁不仅使作为兄长的他沾光不少,而且是整个查氏家族的荣耀。
当时谁也没料想到这种步步高升的殊荣竟成了祸胎,招致了文字狱的发生。
查氏家族一贯重视骨肉亲情,这是其家族兴旺发达的重要动力之一。
查慎行也很重亲情,兄弟之间经常饮酒赋诗,登临游览,其乐融融。
文字狱案后,他反颜于亲弟,正反映了兄弟亲情与家族利益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身为家长他认为家族利益在此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刻高于兄弟情义,痛斥兄弟是在履行一种职责,而且认为他死得其时,让人感到宽慰。
“死伏冥诛矣,株连罪已微。
慰怀传一语,后至或先归。
”
“伏冥诛”是严厉的诅咒,其他受株连的人由此能够减轻罪名,有生还的希望了。
查慎行对待嗣庭的这种态度,充分表现了他痛惜、愤怒又无奈的复杂心态。
2.系念亲情
查慎行平昔很珍重骨肉亲情,目睹他们的遭难,不禁酸恻鸣咽,悲不自胜。
在狱中看到儿克念和侄查学同患疟疾,另一侄克上病情加重时,他“衰病不自忧,惟忧后生病”,认为自己的衰病之身不足为虑,让子侄辈脱离病患才是当务之急,体现了他的长者情怀。
二弟和四弟,他都赠之以诗,宽勉有加,体现了浓烈的兄弟情义。
雍正五年五月廿二日出都,行经长新时,想起骨肉凋零之情状,惆怅赋诗:
“已无三宿恋,只有两人还。
逆旅曾吾识,垂头亦惨颜。
”
昔日“率子姓辈少长九人,同赴诏狱”,幼稚的子侄还不知北上何意,“多事儿童催早起”,竟将赴狱视为赶路,如今回去时,“只有两人还”,一同来的其他子侄辈是不能同归了,他们被发遣到荒远的边地去了,这对形单影只的查慎行爷俩而言,该是多么伤感的事,而途经曾与后辈九人被逮北来时住宿过的旅店,悲伤懊丧,不敢面对,他们还有可能同宿此旅店吗?
由此可知查慎行经历生离死别,目睹骨肉离散后,倍加珍视骨肉亲情,这是其内心极度痛苦的外在表现。
3.恨名思隐
查慎行早年对科举功名充满热望,即使屡试不第,他也满怀信心地说:
“那能造物皆如意,不信怜才竟少人。
任是亡羊吾勿悔,灯前故策试重陈”,“勿羡早成轻晚就,天心原不薄穷途”,当然也有心情沮丧,对功名失望的时候,可只悲叹“自笑逢时术未精,人间无用是虚名”。
查嗣庭案后,狱中的查慎行对“浮名”的认识加深,且带有沉痛感:
“词赋何当羡长卿,悔从俗学博浮名”,以前“浮名”追逐不得,只以“无用”来自解,而今家祸发生,正是他们兄弟早年汲汲营求“浮名”的结果,这令他痛悔莫及。
面对家难的降临,查慎行产生了强烈的遁世思隐的思想。
在被逮解京途中,停船虎丘山下,看到山上的佛寺,慨然叹曰:
“壮欲辞家老未能,得归拟作此山僧。
预愁脚软腰无力,难蹑浮屠最上层。
”
行进途中油然而生出家念头,并为归来腿脚无力,难登佛塔顶处而叹惋,可见遁世思想之浓烈。
在释放回家途中,他再次萌生了避世的念头,欲于“石火光中思拔宅,木鱼声里学逃禅”,意为让全家同升仙界并在那里度过短暂的人生,或遁迹方外,参禅悟道。
家祸太残酷了,让活着的人难以承受,于是渴望在现实之外找一片净土,疗救受伤的心魂,这是不堪回首家难往事的查慎行心绪难安的痛苦反映。
《病起吟》云:
“那将烦恼藤,缚此露电躯。
从兹维摩室,四百四病无”,以佛经用语入诗,也隐晦地表现了遁世归隐的情思;又《大雨》云:
“油衣那免漏,好去换渔蓑”,精致的雨衣没有粗糙的蓑衣好使,寓含查氏痛切悔悟,欲远离险恶尘世,遁迹归隐的心志。
4.痛感人生
查慎行一生小心谨慎,而突遇奇祸,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信念和价值判断,对人生、世事有了新的感悟。
如他被逮北上,行经赵北口,河面结冰,便于渡过,可他念及平生遭遇,有感而发:
“老涉惊波足可怜,平生履薄怕临渊。
阿谁与唱《公无渡》,三尺冰床稳胜船。
”
由渡河可能面临的凶险而联想到自己人生之艰辛,可见查慎行时时怀有履薄临深、慄慄危惧的心态。
当然常怀恐惧的心态体认,也是由家祸而激发出来的。
《渡河口号》云:
“小炷香分两处焚,河神别过别淮神。
不教名姓污祠壁,谁识风波有幸民。
”查对烧香敬河神表示怀疑,洪波涌起时,百姓岂能侥幸于万一,意为下层百姓始终是弱势群体,灾难袭来时不可避免地成为受害者,这与查案发生,全家遭祸,在情理上是相通的。
同时,查慎行认为人的一生充满各种忧患,所谓“老去艰辛阅历多,眼前何处没风波”。
从南池到台儿庄360里路,因逆风船速缓慢,查慎行将之视为“厄运老未终”,尽管如此,行走七天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查慎行借此阐发了他的处世哲学:
“古人处逆中,必有安常理。
教之识忍字,忍过事堪喜。
”
即人生不可避免要遇到各种忧患,凡事忍为先,善于隐忍,经历磨难,逆境终将变为顺境,忧患亦随之消除,这是查慎行于案后对忍辱求全的消极人生观的深刻体认。
结语
查慎行一生的经历都与诗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的人生经历和他的诗歌是内在的统一。
查慎行诗歌的艺术特色主要是其深刻而广泛的社会内容及其认识功能和意义,兼有细腻真实的审美意蕴和含蓄蕴藉的艺术价值。
诗歌的整体风格属于宋诗派,在有清一代又远远超过其他人。
查慎行在清代诗史上乃至整个文学史上的地位都是不容忽视的。
他主盟东南诗坛,形成自己鲜明的特色和独特的风格。
清代赵翼对查慎行更是推崇备至,他在《瓯北诗话》中把查慎行列为自古而今十大诗人之一,在清代也只有吴伟业可与之媲美。
清代的诗坛人才辈出,一改明代诗风的模拟因袭,有所创新,查慎行作为康雍两朝诗坛的领袖,诗歌的代表,对以后清代诗歌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他的人生阅历付诸诗歌之上真正体现了诗人诗心史性的人生追求和高尚节操的审美情趣,在有清一代引领了时代的风骚。
本文也仅就总体上对查慎行的诗歌及其心路历程进行简单而浅显的论述,仍有很多不足之处,对查慎行诗歌还应该做进一步更深入的研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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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赖燕波《论查慎行兄弟唱和诗》,《中国文学研究》2009年第01期
10.赵甫义《浅议査慎行诗歌的创新性》,《长春理工大学学报》2009年7月第4卷
11.《查慎行<余波词论>》,作者韩晓莲,导师:
胥洪泉教授,西南大学,2008年
12.《查慎行诗歌研究》,作者于海鹰,导师王平;博士学位论文,山东大学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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