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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与热毒
冷香与热毒
——浅论薛宝钗
姓名:
杨运红报名号:
000677
【内容摘要】:
《红楼梦》是中国最具文学成就的古典文学巨著,它是中国古典文学创作的巅峰之作,是全人类的文化瑰宝。
在《红楼梦》中,除却著名的金陵十二钗,其他有名有姓的人物就有400多个,这众多的人物,纷繁多姿,个性鲜明,生气勃勃,绝无重复;即使在同一个人物的塑造上,也是一人千面,令人叫绝。
尤其是薛宝钗这一人物形象,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本文依据《红楼梦》第七回中“冷香丸”这一极富象征性的情节,用“冷香”和“热毒”来概括薛宝钗的艺术形象,,努力遵循辩证唯物主义方法,全面剖析薛宝钗这一封建时代典型女性形象。
【关键词】:
《红楼梦》薛宝钗冷香热毒
“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句名言套在薛宝钗这一人物形象上也很适用。
自《红楼梦》面世以来,“拥林”“拥薛”就迅速成为极端的两派,他们各自立场坚定,爱憎分明,“一言不合,逐相龃龉,几挥老拳”[1]的也时时有。
这种独特局面的形成,我认为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人们的审美观、婚姻观、生活情趣有差异;二是作为林黛玉的对照典型,作者使薛宝钗几乎赋有压倒黛玉的力量;三是薛宝钗的“装愚”“守拙”,使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闻“冷香”,难识“热毒”。
《红楼梦》第七回有这样一段很有深意的描述:
薛宝钗患有无名之症,“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一个秃头和尚,说她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
于是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做引子,异香异气的,取名“冷香丸”。
这段描述,显然是作者一个象征性的设计。
我们当然可以把它看做是作者的一种隐喻和暗示,“冷香”“热毒”不正是对薛宝钗的形象概括吗?
异香异气,凉森森甜丝丝的“冷香”,即使“可巧”,即使贾宝玉都说“香得好闻”,可终究掩盖不了,更根治不了那段从胎里带来的“热毒”。
一.冷香
薛宝钗是“中国封建时代最美满的女性”[2]。
她貌美、才高、识广、德贤,几乎赋有压倒林黛玉的力量,“取得被环境所推崇喜悦的是地位”[3]。
1.貌美。
第六十四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中,薛宝钗抽的酒签上画着一枝牡丹。
题着“艳冠群芳”,附注的诗句是“任是无情也动人”,众人都笑说“你也原配牡丹花”。
牡丹,天香国色,这一下把在座的众姐妹都比下去了。
宝钗一出场,就是“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第四回)“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第八回),第二十七回中,当宝玉看见宝钗“雪白胳膊”时,“不觉动了羡慕之心”,看见宝钗“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便觉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又呆了。
”总之,相较于黛玉“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纤柔之美,病态之美。
宝钗的丰腴之美,健康之美显然更有吸引力。
2.才高、识广。
第十八回“贾元春归省庆元宵”中,宝玉一时忘了“绿蜡”的典故,宝钗随口说出“冷烛无烟绿蜡乾”,宝玉听后尊她为“一字师”,说:
“从此后我只叫你师父,再不叫姐姐了。
”第二十二回,宝钗点了一出《山门》,当场念出《寄生草》曲词,宝玉听了“喜得拍膝摇头,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
”宝钗也确如宝玉所赞。
“通今博古,色色都知道”诗词曲赋自不必说,她既懂理念,又擅创作,湘云作诗,她能说出一套吟诗的理论,初结海棠社,她就以一首含蓄浑厚的海棠诗力压林黛玉,以后每次结社,都是她与黛玉,湘云轮流为魁。
谈到“参禅”,她能随口讲出五祖传衣钵给南宗六祖惠能的典故(第二十二回)。
第四十二回中,贾母让惜春画《大观园行乐图》,她马上长篇大套地道出一篇很精辟的画论,作画方法,作画原则,作画过程。
乃至画具单子等等。
俨然一位指挥若定的绘画理论大师。
至于针指家计算事,她更是精通,为宝玉打一个玉络子,她知道什么颜色“使不得”,什么“犯了色”、“不起眼”、“过眼”,什么色“才好看”(第三十五回)“。
总之,连史湘云都钦佩宝钗“知道的竟多”,香菱说:
“我们姑娘的学问连我们姨老爷(贾政)时常还夸呢!
”
脂评曰:
“宝钗可谓博学矣”,“宝卿博学宏览,胜诸才人!
”
3.德贤
薛宝钗是“中国封建时代最美满的女性”。
在全书人物中,她得到的赞誉和夸奖最多,最鲜明。
书中说薛宝钗“品格端庄,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之所不及”;“行为豁达,随分守时。
不比黛玉孤高自诩,目下无尘。
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第五回)。
贾母称赞她“稳重和平”,王夫人夸她“好孩子”,委以“监查”家务重任;湘云说:
“这些姐妹们再没有一个比宝姐姐好的”;柳家媳妇称赞她“明白体下的姑娘。
我们心里只替她念佛(第六十一回)”;赵姨妈说“怨不得别人都说宝丫头好,会做人,很大方。
也不露谁薄谁厚”;莺儿说“你还不知道我们姑娘有几样世人都没有的好处呢。
模样儿还在其次(第三十五回)”;连黛玉都说“她真是个好人!
”总之,薛宝钗凭借其美貌、才识、贤德,尤其是“会做人”,取得了被环境所推崇喜悦的地位,成为完全符合传统的贤妻良母主义领导规范的完美女性。
4.冷香之“冷“
香气本无冷、热之分,既“香”又“冷”,表面上是说药丸。
实际上是说薛宝钗的性格特征既“动人”亦“无情”。
如同作者让宝钗姓“薛(雪)”一样。
让宝钗常服用“冷香丸”,也是作者对薛宝钗性格之“冷”的批评和不满。
宝钗很少感情激动的时候。
在第三十回,宝玉搭讪笑说宝钗体丰怯热。
象杨妃,这让宝钗脸下不来。
借着斥骂小丫头靓儿的机会,表示自己平日是不和人“嬉皮笑脸”的。
也确实如此,宝钗也和姐妹们一处谈说、笑乐,却从没有忘记一个客观的尺度,她永远不会如黛玉的逞强、使小性子,也永远不会如湘云的放纵,甚至“醉眠芍药裀”(第六十二回)。
有一次,宝玉睡中觉,宝钗来了,贪看袭人的绣工,无心地坐在宝玉床边。
顺手拿起绳帚替宝玉赶蚊子,这在她真算是例外粗心的忘情。
薛宝钗的“冷”,还表现在她的冷酷无情。
第三十三回,金钏投井自沉,连凶手主犯王夫人都“心不安”。
垂泪说这是“我的罪过”,宝钗却说“姨娘是慈善人’,”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金钏一个丫头“岂有这样大气的理!
”“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糊涂人,死了也不为可惜!
”“不过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主仆之情了”。
你瞧,逼死了人倒是死者“糊涂”,“不为可惜”,凶手倒很够主仆情谊和“慈善”,薛宝钗这颗冷酷的心“冷”到了令人寒颤!
第六十七回,尤三姐拔剑自刎,柳湘莲出家无踪影,连薛姨妈都为之“伤感”,“呆霸王”薛蟠都到处寻找“义弟”,又惟有宝钗“并不在意”,说:
“这是他们前生命定,如今已经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依我说,也只好由他罢了。
”别人的悲欢离合,旦夕祸福,在宝钗看来都是“不关已事”,其冷漠待之也就理所当然了。
二热毒
宝钗的为人准则是“罕言寡语,人谓藏愚昧、;安分随时,自云守拙”(第八回)。
这给人留下端重。
甚至淑女的印象,但她明明不“愚”,不“拙”,还要藏着掖着做什么?
她干嘛不把自己的真性情、真面目显露出来,而故意遮遮掩掩,不露真相?
“罕言寡语”的人不一定是恬淡寡欲,“安分随时”的人也并不一定消极。
且看薛宝钗为“轻薄无根无绊”的柳絮“诌”的一首《临江仙》: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韵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见第七十回)
多么执著的对现实的企图,何等明显的现世功利主义!
这位少女的“青云”到底是什么呢?
宝钗进京,原初的目的是“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但皇宫终没有去成,贾元春的地位自是不可幸得的。
因此她一进贾府,发现宝玉有“通灵玉”,而且那玉上的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跟她”金锁上的“不离不弃,芳龄永继”正好是“一对”。
她便想起幼时癞头和尚说的“金锁”必等“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
于是母女俩便改变目标,不再入宫而盯着“有玉的”了,宝玉地位之重要,“金玉”联姻,取得宝玉夫人的宝座同样可上“青云”。
从此,薛宝钗便开始了以上’青云’为目的的战斗。
薛宝钗第一个战斗的对象便是与宝玉有着“木石前盟’的林黛玉。
宝钗是第一个察觉宝、黛私情的,因此她也是第一个讥讽黛玉,宝玉从“靥魔法”中醒来,黛玉念了“阿弥陀佛”,宝钗便嗤笑道:
“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如今又要管林姑娘的姻缘了!
”(第三十五回)脂评说宝钗的这一“谑”,“抵颦儿半部之谑”,厉害得很!
宝、黛因“金玉相对”之说吵架,后来宝玉赔罪又和好,宝钗心里本来就有无名之火,当宝玉并无恶意地把“体丰、怕热”的宝钗比作杨贵妃,宝钗心中“大怒”,冷笑道:
“我倒像杨妃,只是没有一个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杨国忠的!
”回头她又假借指责小丫头警告宝玉:
“你要仔细!
你和你素日嬉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玩去!
”接着她又假借《负荆请罪》一剧,讥讽宝玉向黛玉请罪陪不是,让宝黛二人“早把脸羞红了”(第三十回)。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这里,宝钗不光“敲”了宝玉,而且“敲”了黛玉,诚如陈其泰所说;:
“舌锋可畏!
”又如黛玉所说:
宝钗“比我厉害”,黛玉反显得“心拙口笨”。
如果说此时的讽刺是因爱与妒的话,那么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中的“金蝉脱壳”就显然是“心里藏奸”,包纵祸心了。
宝钗在滴翠亭外展扇扑蝶,恰好亭内红玉与坠儿在密谈与贾芸交换手帕的“情事”,宝钗偷听一清,心中先是吃惊于红玉的“奸淫狗盗”,后又担心这“头等刁钻古怪”的丫头见她偷听会“狗急跳墙,不但生事,而且我还没趣”,躲开又来不及了,她便随机应变,“使个‘金蝉脱壳’的法子”,“故意放重脚步,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儿藏?
”如此机变轻便地把自己遮掩过去,结果红玉真以为是“林姑娘蹲在这里,一定听了话去了!
”还担心“倘或走漏了,可怎么样呢?
”
薛宝钗这一次“金蝉脱壳”的机变演出,充分暴露了其奸猾、损人利己的自私本性。
尤其值得我们思考的是:
为什么宝钗嫁祸的单单是黛玉,而不是迎春、探春,或是惜春,李纨呢?
答案是明显的:
林黛玉才是她“上青云”的最大敌人。
只不过黛玉这个敌人虽“伶俐”“多心”,却是胸无城府。
宝钗略施“攻心”之计,轻而易举就把她降服了。
行酒令时黛玉“失于检点”,随口念了《牡丹亭》、《西厢记》的两句“淫词”,宝钗把她拉至住处:
“你跪下,我要审你!
”羞得黛玉满脸飞红,满口央告:
“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于是宝钗说了一整套做闺秀的大道理。
把黛玉教训得“垂头吃茶,心下暗服,只有答应‘是’的一字”。
(见四十二回)及至宝钗来探病,送人参燕窝,黛玉已是被彻底的降服了,道:
“你素日待人,固然是极好的,然我最是个多心的人,只当你心里藏奸。
往日竟是我错了,实在误到如今。
”(见四十五回)从此,黛玉果然解除了对她的“疑癖”,不再对她戒备提防。
后来,宝玉看见黛玉与宝钗“竟更比他人好十倍”而暗暗纳罕,便借《西厢记》中的词句问黛玉说:
“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当黛玉把说错了酒令,宝钗怎样说他。
连送燕窝病中所谈之事,细细的告诉宝玉以后,宝玉只应了一句“我说呢,正纳闷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原来是从‘小孩儿家口没遮拦’上就接了案了。
”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慰与赞许(见四十九回)。
可见,宝玉并不像黛玉那样浅薄,他对宝钗自有其根本的理解。
宝玉对宝钗的诗才学问是十分佩服的,尤其是她的容貌和“雪白胳膊”,宝玉甚至动了“羡慕之心”。
但是,一旦触及人生观的原则性分歧,宝玉便毫不客气地批判宝钗:
“好好的一个清静洁白的女儿,也学的沽名钓誉,入了国贼禄鬼之流。
这总是前人无故生事,立意造言,原为引导后世须眉浊物。
不想我生不幸,亦且琼闺绣阁中亦染此风。
真真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了。
”(见第三十六回)这是何等严厉的斥骂!
只因宝钗常劝他“常会为官做宰的人”,“谈谈仕途经济学问”,“将来应酬事务”(第三十三回)。
这就是宝钗之间本质的冲突和矛盾。
宝钗热衷仕途经济,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功名富贵中人;而宝玉恰恰最痛恨“禄蠹”,“独有林黛玉自幼不曾劝他去立身扬名,所以深敬黛玉”(第三十六回)。
独林黛玉从未说过这些“混账话”,所以宝玉认她为知己。
当然宝钗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宝玉的知己的。
那么宝钗和宝玉之间有没有恋爱呢?
我看也没有。
宝玉和黛玉的初次见面,是一见钟情,是一见面便触动了心灵的悸颤,而宝玉和宝钗的初次见面,却是彼此认那个通灵玉和金锁——两件命定婚姻的象征物。
对于“不知经济”,“成年家只在女儿堆里搅合”的宝玉,宝钗也是极为轻视的。
诗社起雅号,宝钗给宝玉连起了两个俗号:
“无事忙!
”“富贵闲人!
”既“富贵”,又“闲散”,两样“你兼有了”!
(第三十七回)香菱学诗,宝玉兴致勃勃,宝钗劈头一盆冷水:
“你能像香菱这苦心就好了,学什么有个不成的!
”(第四十八回)。
宝钗教训黛玉说:
“男人们读书明理,辅国治民”,若是“读了书倒更坏了,这是书误了他,可惜他把书也糟蹋了!
”这是教训黛玉,也是间接地教训宝玉!
(第四十二回)惜春要画《大观园行乐图》,大伙商议怎么画,当宝玉说“家里有雪浪纸,又大又托墨”时,宝钗冷笑道你:
“我说你不中用!
(第四十二回)以上总总,都足以伤害宝玉的感情和自尊,也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宝玉对这位“客寄”的表姐也是敬而远之,虽偶对宝钗的“另具一种风流妩媚”动“羡慕之心”,但每当黛玉对“金玉相对”之说猜忌、烦恼时,宝玉总是郑重地表曰“疏不间亲”、“后不僭先”,还几次要砸毁象征“金玉良缘”的“捞什子”——通灵宝玉。
宝玉显然没有毫发“金玉”私心,宝钗有没有呢?
我看有,而且很深。
不然,宝钗的玉佩等饰物家里“有一箱子”,她从来不佩。
可是那“沉甸甸”的金锁,她却“天天戴着”?
与宝玉初次见面,就把通灵玉托于掌上,正反“细看”,还把通灵玉上与自己金锁上成对儿的字“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念了两遍(第八回)。
她还要用金线“把”“玉”络上。
(第三十五回)元妃赐她的红麝串与宝玉的一样。
她便羞答答地又想起“金玉”的婚姻大事来了(第二十八回)。
所以,黛玉说:
“他(宝钗)在别的上头还有限,惟有这些带的东西上,他才是留心呢。
”(第二十九回)就连呆霸王薛蟠说:
“好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
从先妈妈和我说:
‘你这金锁要拣有玉的才可配’,你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子,你自然如今行动护着他。
”(第三十五回)
正因为宝钗有很深的“金玉”私心,当她劝告宝玉学些应酬庶务,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宝玉却“不管人脸上过不去,‘咳’了一声,拿起脚来就走了’,宝钗‘登时羞的脸通红,说不是,不说又不是”时,“真真有涵养,心地宽大”的宝钗“过后还是照旧一样”。
(第三十二回)为什么?
是宝钗“真真是有涵养”吗?
我看不是。
因为她有抢班上岗争得贾家孙媳妇的迫切企图,为了“青云”之志,她是顾不及脸面的,只要能争得“好风”,只要能“上青云”,任何奸猾的计谋、手段,她都得义无反顾地使用。
况且,她深知爱谁不爱谁的选择固然在宝玉,可婚姻大事却决定于旁人。
所以,她可以轻视宝玉,甚至出卖宝玉(见第二十八回),在行迹上她还可以故意躲避宝玉,她只注意到自己怎样做成一个为贾母王夫人风姐以及各方面都“推崇喜悦”的人。
所以她“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所以她“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所以她对贾母奉承吹拍专拣贾母喜爱的“热闹戏文”和“甜烂之食”来点来答(第二十二回);笑眯眯地吹拍贾母:
“我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她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
”;所以她对王夫人是迎合卖乖,主动拿出自己的两套新衣,来替代林妹妹的那两套,给金钏葬裹,并说:
“我从不忌讳这些。
”(第三十二回);所以她对被确定为宝玉候补侍妾的袭人,也都收买交好,使袭人感觉到她比林姑娘容易相共。
总之,薛宝钗抓住了成败的关键,凭借“冷香”与“热毒”,打败了黛玉,赢得了婚姻。
宝钗不知道自己的新郎所爱的是什么人吗?
利用他在神经失常的状态中,冒充自己的情敌而取得夫人的位置,当时的情景实在是难堪啊!
——宝钗此时自然是低头不语。
宝玉悄悄的拿手指道:
“坐在那里的一位美人儿是谁?
”袭人半日才说道:
“那是新娶的二奶奶。
”宝玉又道:
“好糊涂,你说‘二奶奶‘,到底是谁?
”袭人道:
“宝姑娘。
”宝玉道:
“林姑娘呢?
”袭人道:
“老爷做主娶的是宝姑娘。
”宝玉道:
“我才看见林姑娘了么,你们这都是做什么玩呢?
”便也不顾别的,口口声声只要找林妹妹去,宝钗置若罔闻,也便和衣在内暂歇。
(见第九十七回)
但是,宝钗终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婚后的宝钗依然满脑子还是“送我上青云”,还是幻想着夫贵妻荣、封妻荫子。
殊不知此时的宝玉已看透了“浊世”的一切。
宝钗越是“讽谏”,越是使宝玉“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越是“空对看”这位“山中高士莹雪”,“到底意难平!
”最终宝玉毅然出家“做和尚”,“悬崖撒手”!
而这位“贤宝钗”,最终落了个凄孤零丁的“寡鹤单凤了一生”!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从胎里带来的热毒”最终既害了别人(宝黛),也毒害了自己。
真真是“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好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
【注释】:
[1]《三借庐谈记》
[2][3]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北京出版社,2004年版)
【参考文献】:
1.岳麓书社《红楼梦》(1991年版).
2.王昆仑著《红楼梦人物论》(北京出版社2004年版)
3.【蔡义江、丁维忠、吕启祥、周思源、卜键、杜春耕著《红楼梦六家谈》(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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