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师读经典小品文套装共5册.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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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师读经典小品文套装共5册
第021章|觅大道孙庞再会赴周室嬴驷续聘
云梦山位于魏、赵、卫交界的朝歌地界,西连王屋山,北接大形山。
此处山高林密,人烟本就稀少,自殷商亡后,更是少有人住,因而赵、魏、卫三国谁也不曾在此设官置吏,致使数百里云梦山区成为三不管之地。
孙宾辞别随巢子,经平阳地界径向西走,不消两日,就已来到河口古镇宿胥口。
由此渡河就是朝歌地界,再涉过淇水,云梦山也就到了。
云梦山就在前面,孙宾也就不急了,消消停停地穿行在宿胥口的古老街道上。
传闻三百年前,远在周定王时,河水泛滥,就是从这里决口后首次改道,经白马口东行至顿丘,然后北行,汇合漳水,至章武入海。
宿胥口是河水上下百里的最大渡口,也是沟通赵、魏、卫诸地的重要津渡,南来北往的客商甚多,不少人在此经营店铺。
因而,自殷商以来,这里就是重镇,最繁华时段常住人口一万多,关税收入更是一大笔财富。
此处本属卫国,因受赵、魏两家挤对,卫人已于百年前放弃。
卫人撤走后,这里迅速成为赵、魏两国必争之地。
魏武侯时,赵、魏在此接连发生三次冲突,双方死伤上万人,直到魏将吴起出马,宿胥口才为魏人所占。
宿胥口每月逢五起集,一月三集,十五为大集,初五、二十五为小集。
眼下时过三夏,正是农闲时节,这日又刚好十五,方圆百里都有来赶集的,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长这么大,孙宾还是第一次来到这般热闹的河埠,完全被古镇的热闹吸引住了,一路走一路张望街道两侧的房舍和店铺。
一处高台上悠然坐着三贼,专业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人流里寻觅。
其中一贼注意到身着卫人服饰、木头木脑的孙宾,目光落在他的包袱上,轻轻推下两个伙伴,努嘴。
二贼会意,溜下台阶,挤入人群。
前面一段更加拥挤。
两个贼挤到孙宾跟前,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故意挤挤挨挨,推推搡搡。
孙宾毫不在意,依旧东张西望。
最先注意到孙宾的那人悄悄跟到孙宾身后,一手麻利地探入孙宾包袱内,摸出钱袋,溜出几步,响亮地打声呼哨。
听到呼哨,二贼离开孙宾。
孙宾浑然不觉。
待到走过这段拥挤的街道,孙宾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抬眼望去,渡口已在前面。
孙宾精神一振,迈开大步走向渡口。
沿河大大小小都是码头,两只渡船刚好离岸。
河面上又有一只驶过来,靠上码头。
船家是对夫妻,男的朝码头上拴牢缆绳,搭上木板,五六个客人依序上岸。
孙宾走过去,扬手问道:
“请问船家,何时开船?
”
“呵呵呵,”船家朝他笑道,“人一够就开。
货色买齐了?
”
“没买啥。
”
“啥?
”船家惊愕道,“今儿逢五,是大集,一个月才有三次,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赶,货色最齐,你哪能啥也不买呢?
”
“我就想渡河!
”
“哦,你是要赶路呀,想咋渡哩?
”
“咋渡都成,就过这河!
”
船家见他着急,瞧一眼他的装扮,猜他是个有钱的主,便眼珠子一转,堆笑道:
“我晓得你要过河,是包船,还是搭伙?
”
孙宾较少出城,显然没听明白:
“咋说哩?
”
“要是舍得掏钱,你就包船,像我这船能坐十人,莫说是装货,就是再上来一匹马也没事儿。
”
“搭伙呢?
”
“搭伙就得等人,像我这船是载十人的,今天逢大集,不到十人一般不开。
”
“好哩,我搭伙吧,反正也不急。
”
船家打一哈欠:
“要是搭伙,你就得多等一会儿。
”又仰头看下日头,“这辰光早,集都没赶美呢,来的人多,走的人少。
”
“好哩,我在附近转转。
”
孙宾折身回到街上,觉得有些饿了,见旁边有家客栈,遂走进去,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放下包袱,将剑解下搁在案上。
日已错午,不是吃饭辰光。
店中只有一个食客,戴着斗笠,坐在角落,背朝门窗,独自闷头喝酒。
伙计小跑过来,躬身笑道:
“客官,想吃什么?
”
孙宾边说边做手势:
“一斤羊肉,两碟小菜,三碗酒!
”
“好哩!
”
“有烙饼没?
”
“有。
”
“五只烙饼,带走!
”
“好哩。
”伙计转身去了。
不多久,伙计端上酒菜。
孙宾一是饿了,二是怕错过搭伙的船,便大口饕餮,就菜饮酒。
不消多久,三碗酒并下酒菜全部吃空。
孙宾将五个烙饼塞进包袱,看看日头:
“结账!
”
伙计应一声,拿了一张竹简过来,摆在孙宾面前,满脸堆笑道:
“客官请看,这是您点的酒菜,共是五个布!
”
“好咧!
”孙宾拿过包袱,伸手进去。
孙宾摸了一会儿,心里“咯噔”一下,忙将包袱摆到桌上抖开,里面除去几件随身衣物之外,并无一铜。
孙宾震惊,又在身上、袖中急急探摸一通,分文俱无。
孙宾傻了,窘在那儿,以手挠头,似乎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伙计脸上的笑意渐渐僵住。
孙宾怔在那儿,显然拿不出任何钱了。
伙计朝柜台叫道:
“主人,您过来一下!
”
店主显然意识到什么了,沉着脸走来。
伙计手指孙宾:
“主人,又是一个吃白饭的!
”
店主照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你个蠢货,狗眼看人低,这位壮士像是吃白饭的吗?
瞧人家这身衣冠,还能付不起你这点儿饭钱!
”
“在下⋯⋯”孙宾更窘了,“在下原本有钱来着,包袱里共有三镒金子,早起时还在呢!
”
“听到了吗?
”店家斜伙计一眼,“三镒金子!
你个蠢货,见过三镒金子吗?
一镒二十两,三镒就是六十两!
六十两啊,不是白银,是金子!
”又扭头转向孙宾,语气嘲讽,“嘿嘿嘿,我说壮士,你相貌堂堂,却空有一副躯壳,纵想编谎儿,也得编个大的,三镒金子也太少了,至少也得十镒、百镒才是!
”
孙宾手足无措:
“在下⋯⋯在下⋯⋯在下⋯⋯”
店家摇头晃脑,拖着长腔:
“不要再说在下了,在下是你这样的人说的吗?
观你温文尔雅,即使爷见多识广,也差点儿让你蒙了!
没钱也罢,阿五,这位壮士共欠多少?
”
伙计伸出五根手指:
“五布!
”
“五布?
”店家眼珠儿一转,“壮士,这么着吧,我们做个交易,你不用出钱了,一个布一个响头,只要你磕下五个响头,你我互不相欠!
”说着顺手拉过一张矮凳,张开衣襟坐下,做出收头的架势。
孙宾脸色红得像只紫茄子,手指掌柜:
“你⋯⋯你⋯⋯区区五布,你⋯⋯欺人⋯⋯”
“哈哈哈哈,”店家爆出一声长笑,“区区五布?
欺人?
爷开饭店,你吃白食,反倒说爷欺人!
爷告诉你吧,小伙子,爷在此地开店逾三十年,南来北往各路过客,什么鸟人没有见过?
磕吧,磕完一个,你喊一声爷,待爷应过,再磕下一个,否则,磕也白磕!
”
孙宾指着桌上的包袱:
“这只包袱,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权抵五布,可否?
”
店家扫一眼摊在那儿的包袱,冷笑一声:
“嘿,当爷是个收破烂的!
”
孙宾拿过剑,放在几上:
“此剑少说可值一镒金子,权抵五布如何?
”
店家脑袋连晃几晃:
“爷不稀罕破剑,也不要你的一镒金子,爷只要五个布!
”
孙宾气结:
“你⋯⋯”
店家阴阴一笑:
“小伙子,不瞒你说,爷一辈子伺候人,一辈子喊人爷,今儿个啥都不想,就想听听这声爷从你嘴里出来是个啥滋味儿!
莫说是你这个包袱,莫说是你这柄破剑,纵使你脱光身上所有,爷一件也不稀罕!
对付你这吃白饭的,爷只有一招:
要么五个布,要么五个响头!
”
孙宾窘在那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店家目光更现不屑,挪一下凳子,姿势又摆几摆,倨傲地坐了。
孙宾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啪”的一声,一块小金饼飞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孙宾的几案上,弹一下,蹦落在地面。
店家吃一惊,扭头看去,正好撞上坐在墙角的那位食客的冷冷目光。
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庞涓,在宿胥口已住数日了。
“店家,”庞涓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块金饼值不值五布?
”
店家迭声:
“值值值!
”
“若是值的话,就折算五布吧,权抵这位壮士的饭钱!
”
“哎哟哟,”店家满脸堆笑,“这位爷呀,您可真是好心人哪!
”又转对伙计,厉声,“还不快点把这位爷代付的五个布捡起来!
”
伙计弯腰去捡。
“慢!
”庞涓缓缓站起,踱到金币跟前,拉下斗笠,“店家,这是五个大布,下人的手贱,如何捡得起呢?
”
店家吸口长气,看向庞涓,见他满脸恶相,不由得打个哆嗦,连连鞠躬:
“爷说得是,在下来捡!
在下来捡!
”
店家弯腰去捡,手指刚刚摸到金币,庞涓一脚踩上。
庞涓鼻孔里哼出一声,声音冰冷:
“尖酸刻薄之人,在下见过不少,似你这般嘴脸,却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是区区五布,你却百般羞辱这位壮士。
见到金子,难道就想一拿了之吗?
”说完脚底渐渐发力。
“哎哟⋯⋯哎哟⋯⋯”店家疼得连声惨叫。
“店家,你哎哟什么呢?
”庞涓更用力了。
店家龇牙咧嘴,做出苦笑:
“在下⋯⋯”
“你配说在下吗?
”
“不配不配,小人不配!
”
“知道不配就好。
晓得该做什么吗?
”
“晓得,晓得,”店家赔笑道,“小人言语不恭,这就向壮士赔礼道歉!
”
庞涓松开脚,店家抽出手指,放在口边连哈几口气,朝孙宾鞠了个躬。
庞涓喝道:
“是这样道歉的吗?
”
“这位爷,”店家看向他,声音发颤,“您⋯⋯您要小人如何道歉?
”
“你不是一心想那五个响头吗?
就那五个头吧,依你方才所说,向这位壮士磕一个,喊一声爷。
五个头磕完,今日的事就算两清了,这五块大布也就是你的了!
”
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向“吃白饭”的人磕头,这要传扬出去,小店必定名誉扫地,在这一带甭想混了,损失岂是一块金饼所能垫上的?
店家深明其理,强撑在那儿。
庞涓一脚踢翻几案:
“店家?
”
店家打个哆嗦。
庞涓似笑非笑,骇人的表情令人生畏:
“方才听你说你一辈子给人磕头,一辈子叫人爷,这再多磕几个多叫几声就不行了吗?
”
店家声音打战:
“我磕!
我叫!
”便走到孙宾跟前,“扑通”跪下。
孙宾觉得有些过了,打圆场道:
“这位店家,记住做人厚道就行,这五个头就不必磕了!
”说着起身拉他。
庞涓摆手止住:
“壮士,你且坐下!
今天这个头,他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
”又转对店家,“听见了吗?
你如此糟践这位壮士,壮士却以德报怨,替你讲情!
爷看在这位壮士的面上,五个响头,免你四个,剩下一个,你看着办吧!
”
店家重重磕在地上:
“壮士爷,适才小人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在此赔礼了!
”不待孙宾应声,就从地上爬起,将膝头上的灰土拍打几下,脸阴沉着走向柜台。
伙计跟后溜走,刚走几步,店家扭身,恨恨道:
“还不捡起那五个布来!
”
伙计一愣,回身捡起金块,小跑步跟上。
恰在此时,厨师从灶房里走出:
“主人,没盐了!
”
店家接过伙计递过来的金币,顺手摸出两枚铜布,丢给伙计:
“打盐去!
”
伙计答应一声,跑出门去。
看到伙计出门,庞涓方才转过身来,朝孙宾微微一笑:
“这位仁兄,你可以走了!
”说着反身回至自己几案,依旧端碗喝酒。
孙宾起身,走过去,朝庞涓深深一揖:
“恩兄在上,请受卫人孙宾一拜!
”
庞涓放下酒盏,摘下斗笠放到案角,起身还一揖道:
“孙兄客气,恩字在下实不敢当!
”
孙宾再揖:
“恩兄高义,孙宾没齿不忘!
请问恩兄⋯⋯”陡然怔住,惊讶地盯住庞涓。
庞涓略吃一惊,下意识地坐下,将斗笠匆匆戴上,掩住脸。
孙宾轻声问道:
“敢问恩兄,可曾当过武卒?
”
庞涓眯眼回看,淡淡道:
“当过。
”
“可曾征过平阳?
”
“征过。
”
“平阳失陷后,恩兄可曾驱车追过一辆卫车?
”
庞涓陡然一怔,移开斗笠,两眼盯住孙宾,昔日平阳攻防战时的情景映入眼帘:
—树林里,一身甲胄的孙宾从树上溜下,从他身前走过。
—平阳街道上,孙宾、孙操纵车冲杀,勇猛无敌。
—孙宾驾车,孙操中箭。
—孙操拔出胸中之箭,孙宾以此箭射杀射箭魏卒。
—孙宾一手抱孙操,一手持枪。
⋯⋯⋯⋯
庞涓思绪回来,完全放松,笑道:
“呵呵呵,没想到会是你,这天地小呢!
”
孙宾“扑通”跪地,叩首:
“恩兄⋯⋯”
“这这这⋯⋯”庞涓拉起他,“孙兄快起!
”
孙宾在他对面坐下,拱手:
“那日若不是恩兄,在下⋯⋯”
“车上你抱着的那位将军,叫何名字?
”
“是先父,孙操!
”
庞涓肃然起敬,黯然道:
“孙将军他⋯⋯”
孙宾泪水流出。
庞涓会意,半是难过半是仰慕道:
“你有一个好父亲,他是在下见过的最勇敢的将军!
”
孙宾擦下泪,拱手问道:
“敢问恩兄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
庞涓亦拱手道:
“不敢称尊,在下姓龙名水,大梁人氏!
”略顿,爽朗一笑,“孙兄,在下求你一事!
”
“恩兄不可用求,有何吩咐尽管讲来!
”
“不要再叫在下恩兄,这个词儿听起来别扭!
”
“这⋯⋯”孙宾有些尴尬,“好吧,在下就叫你龙兄了。
”
庞涓倒酒:
“孙兄,你我这是第三次见面了,真是有缘人哪,”举碗,“来,就为你我的缘分,干!
”
孙宾端碗,纳闷道:
“第三次见面?
”
庞涓大笑:
“哈哈哈,第一次你不晓得。
”
“在哪儿?
”
“你带着人马来救平阳,藏在一片树林里。
你还爬树瞭望魏军,又从树上溜下!
”
孙宾惊愕:
“龙兄,你⋯⋯你怎么晓得?
”
“哈哈哈哈,”庞涓又是一阵大笑,“因为你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还差点踩到我的头呢!
”
孙宾倒吸一口气:
“龙兄在那儿做啥?
”
“不做啥。
在下喜欢打仗,也喜欢看打仗,看够了魏卒,当然也想看看你们卫卒喽!
”
“龙兄是⋯⋯斥候?
”
“不是。
”
孙宾一脸不解道:
“可你是魏卒呀!
”
“那时还不是,只是好奇而已。
”
“你⋯⋯没有告密吗?
”
“告了,可裴英不信不说,还把在下绑起来。
结果你是晓得的,他吃亏了。
他放掉我,感谢我,送我钱,我不要,他问我有何欲求,我就穿上武卒的甲胄了!
”
“可⋯⋯”孙宾又问,“在下仍有一惑,你我素不相识,又是战场对手,龙兄为何要放走在下?
”
“呵呵呵,不为什么,你们父子皆是勇士,仅此而已!
”
孙宾举碗:
“在下代先父敬龙兄大义!
”
伙计走至小木桥边,看到告示墙前围着一大群人在观看。
时至后晌,店中生意正值清淡,伙计也不想着急回去看庞涓的脸色,干脆踅身过去。
伙计走到近处,见墙上挂着一长排木板,板上是清一色的官府告示,几乎全是拿人的。
伙计的目光由第一块板看起,一直看到最后一块。
伙计的目光盯住最后一块,上面赫然画着庞涓的头像。
许是时间久了,画像略有模糊,但轮廓看得分明。
伙计心中一紧,拉住一个正在新告示前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年人:
“先生,您看下这个,这人叫啥?
犯的是啥罪?
”
中年人应道:
“老告示,早就看过了,此人是个凶徒,姓庞名涓,在上大夫府中行劫,连杀多人,是司徒府追缉的在逃钦犯,谁若举报,上大夫府悬赏五镒黄金!
”
“五镒黄金?
”伙计眼睛睁大,“您再看看,甭看错了!
”
中年人瞪他一眼:
“这么大的字,还能看错?
白丁!
”
伙计满怀歉意地朝他打个拱,离开告示墙。
走着走着,伙计眼前浮出店中庞涓踩住主人时的一脸凶相,自语道:
“难怪此人躲到角落里吃饭,还一直戴着斗笠,原来是个凶徒⋯⋯五镒金子?
天哪,五镒!
一镒二十两,五镒就是一百两,不知够置多少个店铺哩!
”
想到这儿,伙计顾不上买盐了,拔腿就朝官府里跑。
跑有两百多步,伙计的步子突然放慢,心道:
“我这儿报官了,主人会咋想?
万一认错,赏金拿不到不说,主人也必不容我,我这⋯⋯岂不是鸡飞蛋打?
三年徒工也白干了!
不可,还是回去告诉主人,让他来断!
”于是掉转头,又朝客栈飞奔。
伙计一头大汗地进到店里。
店家见他两手空空,脸一沉:
“盐呢?
”
伙计小喘几下,瞄一眼厅中仍在对饮的庞涓与孙宾,轻嘘一声,拖他走到里屋,附耳低言。
店家震惊,走到厅里,盯住庞涓的背影看一会儿,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招伙计过来,低语几句,恶狠狠地甩下袖子,大踏步出去。
看告示的人不多了。
店家走到最后一块告示牌前,两眼盯住画像,认定是庞涓无疑,遂摘下牌子,飞步走向官衙。
客栈里,庞涓、孙宾喝完坛中老酒,各自起身。
庞涓拿起斗笠戴上,眼睛看着正在打包的孙宾,声音却冲柜台:
“伙计,结账!
”
见二人要走,伙计急了,支吾道:
“这⋯⋯主人出去了!
”
庞涓剜他一眼:
“让你算账,与那厮何干?
”
“这就算,这就算!
”伙计从柜上拿过一块竹简,看着上面的符号,又拿过算盘,慢腾腾地拨打一会儿,“一共八个布!
”
庞涓正要付钱,一阵脚步声急,店家领着二十来个持械役卒堵住店门。
店家手指庞涓,对为首的军尉说道:
“官爷,就是那个戴斗笠的!
”
军尉手中提着告示板,指向庞涓,厉声道:
“你,取下斗笠!
”
庞涓冷冷地斜他一眼,回过头,继续观看孙宾打点包袱。
军尉被激怒了,剑一指:
“拿下此人!
”
庞涓将手缓缓按在剑柄上,目光鄙夷地扫向众卒。
见他已有戒备,众卒各自拿了兵器,小心翼翼地逼过来。
距离几步时,众卒见庞涓虽未拔剑,但面目凶狠,便住步不前。
孙宾震惊:
“龙兄,这是⋯⋯”
未待他说完,众军卒已经散开,围成一个扇形,几个持长枪的走在前面。
庞涓嘴角撇出一笑,“嗖”地抽出宝剑,朝孙宾拱手道:
“孙兄,不关你的事!
”
孙宾无暇多想,将包袱挂在肩上,拔剑在手,与庞涓背依背,低声道:
“冲出去!
”
庞涓将宝剑连摆几摆,大吼一声,气势如虹,声如响雷。
众卒似乎被这声大吼吓坏了,退后一步。
趁他们退后的刹那,庞涓冲向最前面的兵卒。
那人举枪刺来,庞涓以剑拨开枪头,另一手握住枪身,猛地一拉,顺势欺上,一剑刺入他的胸脯。
庞涓的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奇快无比,出手就是一条人命,众军卒不曾见过这般凶徒,无不面如土色,纷纷避让。
店家吓呆了,躲在军尉后面。
庞涓挺起手中枪冲向军尉。
军尉持枪迎战,身体本能地闪到一侧,使店家暴露在庞涓跟前。
店家吓傻了,正欲逃避,庞涓已到跟前,一剑劈来。
店家拿手去挡,惨叫一声,手落于地。
庞涓踩倒店家,照其后心就是一剑。
众军卒见他眨眼间连杀二人,无不惊惧。
趁众军卒踌躇期间,孙宾仗剑跟上。
二人并肩冲到大街上。
军尉与众卒也追出来,将二人远远围定。
过路的赶集人见发生械斗,纷纷避让。
孙、庞联手,背对背,左劈右刺,众军卒根本无法靠近。
相较平阳与魏武卒之战,这些专门对付百姓的捕卒不值一击。
但孙宾并无杀心,左抵右挡,连断对方数支枪头。
见枪头被削,持枪军卒皆是震惊,纷纷弃枪拔剑,避在后面。
庞涓杀得兴起,舞起长枪,将众卒逼得四处躲闪。
孙宾低声道:
“龙兄,冲出去吧!
”
“好哩!
右侧!
”庞涓大声叫道。
不待庞涓杀到,右边几个军卒紧忙避到街边,让出通道。
庞涓、孙宾冲出去,径奔一条小巷。
众卒无人敢追,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见闹出人命,围观者多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显然是在嘲弄这些军卒。
军尉面上挂不住了,转对众卒,怒喝:
“追呀!
”说罢,挺枪率先冲上。
众卒跟后,个个叫得响亮,但没有谁真敢逼近。
孙、庞二人拐进一条小巷。
庞涓以枪撑地,纵身跃上墙头,冲孙宾叫道:
“孙兄,上来!
”伸给他枪杆。
孙宾拉住上墙,二人再上房顶,沿屋顶转入另一条巷子,大踏步而去。
军尉转进空巷,装腔作势地咋呼一阵,返回复命,善后。
孙、庞二人出得古镇,钻入一片林中。
走到一块空地,庞涓住脚,拱手道:
“孙兄,请借剑一看!
”
孙宾解下佩剑,双手递给庞涓。
庞涓接过,抽出,验看,叹服道:
“孙兄好功夫啊!
”
“龙兄过誉了。
”孙宾拱手,“方才一战,龙兄功夫远超在下,宾实敬服!
”
“不不不,”庞涓连连摇头,“该敬服的是在下。
以剑断枪而剑丝毫无损,孙兄腕力了得,在下不及!
”
“惭愧惭愧。
”
“哦?
”
“非在下腕力了得,实乃剑好!
”
庞涓细审那剑,果非凡品,咂舌道:
“啧啧啧,果是好剑!
敢问孙兄,此剑何来?
”
“祖上所传。
”
“孙兄的祖上是⋯⋯”
孙宾略作迟疑:
“祖上是祖上,不足挂齿。
”
庞涓先是一怔,既而想到自己亦是隐姓埋名,便识趣地点头:
“好好好,孙兄不愿讲,在下也就不问了。
”又从身上摸出两枚金饼,递过去,“孙兄拿上这个,在下告辞!
”
“这⋯⋯”孙宾推托,“如何使得?
”
“呵呵呵呵,如何使不得呢?
钱这玩意儿就如一泡狗屎,可出门在外,没有这泡狗屎还真不行!
”庞涓将金饼塞进孙宾衣襟里。
孙宾大为感动:
“龙兄⋯⋯”
“聚散是缘,你我就此作别,孙兄保重!
”庞涓拱手作别。
孙宾拱手还礼:
“敢问龙兄欲往何处?
”
“这⋯⋯孙兄还有何事?
”
“在下倒是无事,只是⋯⋯在下在想,龙兄可有麻烦在身?
”
“唉,”庞涓叹喟道,“孙兄既已看出,在下就不隐瞒了。
其实在下并不姓龙,也非大梁人氏。
在下姓庞名涓,家住安邑,与那奸贼陈轸结了冤家!
”
“奸贼陈轸?
”孙宾愕然,“庞兄所说,可是魏国上大夫陈轸?
”
庞涓咬牙切齿道:
“正是此贼!
”
“庞兄缘何与他结作冤家?
”
“说来话长,”庞涓一吐为快,“此贼阿谀逢迎,嫉贤妒能,陷害忠良,使我大魏终有河西之辱,堪称魏国大奸。
此为国事,暂且不说。
几个月前,此贼勾结秦人公孙鞅,蛊惑君上称王。
家父曾为大周缝人,司制王服,此贼听闻,使人寻上门来。
家父以不合王制为由,拒不从命。
此贼恼羞成怒,囚禁在下,以在下性命为要挟,强逼家父缝制王服。
在下去救家父,此贼暗设埋伏,加害在下。
幸有好友罗文舍身相救,在下方才逃过一劫!
此贼不甘罢休,将在下诬为杀人凶犯,令官府四处缉拿,欲除后患!
在下逃往大梁,隐身军中,本欲建功立业,斩除此贼,这却⋯⋯”
孙宾打断他,面现愧疚之色:
“庞兄离开魏营,是因为我父子吗?
”
“非也。
魏卒陷城后,奸抢杀戮,老少不赦,在下看不顺,方才追兄而出,借故离营!
”
孙宾油然而生敬意,拱手道:
“庞兄大义,宾实敬服!
敢问庞兄欲往何处?
”
“在下有位叔父,名唤庞青,住在大梁,以箍桶为生,在下往投大梁,正寻叔父时,起了战事。
在下投入战事,邂逅孙兄后,再返大梁,打听到叔父的邻居,从他口中得知叔父十多年前就到宿胥口了。
在下来到宿胥口,寻问几日,说是他又到赵地邯郸去了。
在下本想由此渡河,往投赵国邯郸,不想再遇孙兄。
”
“如此说来,庞兄是要投奔邯郸去?
”
“不了。
”庞涓断然说道,“方才在下在想,似此一路逃命,终究不是长法!
再说,家父仍在奸贼手中,生死未卜。
于国于家,于忠于孝,在下都得赶回安邑!
奸贼不除,魏祸不已。
在下这次想回去,与陈轸那厮见个分晓!
”
“见分晓事小,救出令尊却是紧要。
庞兄若是不嫌弃在下,宾愿同往,或可助兄一臂之力!
”
庞涓握牢孙宾的手,激动道:
“孙兄⋯⋯”
在秦孝公的旨意下,嬴驷不得不躬身洛阳求聘。
嬴驷已有几个嫔妃,身边不缺女人,这让他去求聘一个日渐没落的周室公主,自是十二分的不乐意。
将行之际,嬴驷与公子华前往太傅府作别公叔。
“什么?
”嬴虔惊愕道,“君上命你躬身周室,再聘雪公主?
”
嬴驷点头。
“哼,不用问了,肯定是卫鞅怂恿的!
”
嬴驷点头。
“他卫鞅意欲何为?
”嬴虔言语激愤,“害苦了紫云,又来害你!
前番为你聘亲,就算是为了河西,为了打败魏国,情有可原!
可这⋯⋯仗打完了,我们没有理由再去高攀周室了呀,可他仍要聘亲,且定要你躬身前往,意欲何为?
”
嬴驷闷头不语。
“他说出理由没?
”
嬴驷苦笑:
“说是为天下立信,言出必行!
”
嬴虔一拳震几:
“信他个狗屁!
”
知他又要开骂,嬴驷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待下文。
“驷儿呀,”嬴虔破天荒地没有开骂,反而讲起道理来,“你细想想,他这个信字为的是谁?
是他自己!
他行新法时,城门立木,当时我让他整蒙了,没想明白,后来才想清爽!
是谁立木,是他,是他的大良造府,不是君上!
他先是立木,后是杀人,以行新法为名,将我公室里凡是反对他的人全都杀了!
更可恶的是,说他坏话的他杀,连说他好话的,他也杀!
为什么要杀呢?
因为他的新法不容议论!
他凭什么不让议论?
弓是弯的,理是曲的。
理既然是曲的,不议不辩怎么明了?
自古迄今,理儿都是辩明白的,只有他不让议,不让辩!
他为什么不让议不让辩呢?
因为辩了,他的几斤几两就全露馅了⋯⋯”
“公叔,”见他扯远了,嬴驷止住他,“甭说过去了,就说眼前这事儿。
驷儿该怎么办?
”
“不去!
”嬴虔忽地起身,“公叔这就去求请君上!
”
嬴驷扯住他胳膊:
“该求的我都求过了,公父执意要我去!
”
“咦!
”嬴虔重重坐下,朝几案上擂上一拳,“河西一胜,君兄又让这厮迷魂了!
”
“还有,公父要我随带三千军士护身,还要我在过函谷关、崤关时留意一下魏人的布防!
”
“哦?
”嬴虔老眼眯一会儿,吸一口气,“不会是君上在琢磨函谷关吧?
”
自从被处劓刑后,但凡公孙鞅所做决定,嬴虔总是二话不说就抗议,近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然而,一旦得知公孙鞅的决定对秦国有利,他就又将功劳想法设法地加到君上身上。
私人恩怨是一方面,国家大事上,嬴虔从来不犯糊涂。
“也许是吧。
”嬴驷缓缓点头。
“若是此说,倒是可去。
只是,雪公主的事儿,能支应就支应,不可当真。
周室不是已把她许给老燕公了吗?
名义上讲,雪公主已经是老燕公的人,你即使娶来,不但是个二手货,也要落个抢亲的恶名!
估摸这也正是公孙鞅想要达到的目的!
”
“晓得了,”嬴驷转对公子华,“华弟,你陪我去!
”
“嘻嘻,”公子华眯眼笑道,“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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