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桑田的短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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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桑田的短文
菜市
菜市也是一个小型社会,有人流露出人性中善良的一面,从不叫价,称头也足,有人邪恶,总是将肉里掺水,将鸡肉放在水中浸泡发胀,而后冰冻,这样的话,至少可以多出三分之一的重量,被水泡过的鸡腿在油锅里翻滚,最后缩成一小团。
卖油条的也不厚道,将洗衣粉掺在面粉里,这样油条看上去会更白。
于是,我每当吃东西的时候,都开始怀疑:
怀疑白面馒头里放了吊白块;怀疑猪肉是在猪没死的时候,将水管插进心脏,让水流遍布全身;怀疑米线里的肉是猪脖子肉;怀疑王八是被大粪浸泡过,才如此茁壮。
我身体的抵抗力极差,害怕疾病,统统买回家自己做。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男人死了,孤独无依,还需要养育读书的孩子,于是在菜市里摆设一个摊位,养家糊口,女人非常客气,每次去,称头已经足够,临走还要塞两根蒜苗在我篮子里,时间长了,我也不好意思,家里有废旧的衣衫,就送两件下去,望见她衣着单薄,而冬天又快到了。
喜欢吃牛肉,但从不在汉人的摊子上买,汉人的死牛烂马问题太严重,回族则不是,他们不食用自死动物,一般都是健康的牛,经过阿訇念经主宰的,这样的话,保证了肉类的质量,心中也稳妥,对食物,我是越来越不放心了,比方说我原来每天都是两袋牛奶,弟弟在牛奶厂工作,回来告诉我:
千万别吃牛奶。
他说,牛奶厂里的奶牛很多都生病,不健康,有的是得了乳腺疾病,有的是因为长期在狭小的空间里,得了关节病,而兽医用药又很猛烈,那装牛奶的大桶,盖子上桶底上全部都是牛屎不说,为了按时完成任务,一些带着脓血的牛奶被倾倒在拉走的大桶里,有时候还往里面掺水。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喝牛奶。
高中时候,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吃简单的早餐,一家三轮车上的炸油饼非常好吃,两年来,我一直都吃她家的炸油饼,每天都为她家的炸油饼贡献两块钱,一直到第三年的某个清晨,望见老太太用手擤鼻涕,没有纸张,她使劲甩了甩手,也没在衣衫上擦一下,就去揉面团。
至此,再没吃过炸油饼,每次想起炸油饼咸咸的味道,我就怀疑是不是老太太没放盐,光用鼻涕省事了。
每天都是晚一些去菜市,这样可以购买到便宜的蔬菜、瓜果。
我每天买菜的时候,总能遇见一些放工的民工,他们聚集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窥视家里的电视机,每次从他们身边走过,总能吸引无数叫我不自在的目光,有人会吹口哨,有人会大喊大叫,我安静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等待回来,有一次听到口哨声,开始几回,都是红着脸匆匆忙忙跑上楼,后来也习惯了,会对着他们笑笑,于是他们更激动了,大笑着扯着嗓子喊:
过来玩,过来看电视,来看我们打牌。
在这个寂寞的城市,头顶有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工资的老板,膝下多半有儿女,他们孤苦伶仃背井离乡漂泊着,为求生存,在城里人不屑的目光中干着最肮脏最劳累的工作,唯一的放松就是聚集在村子里打牌,看别人家的电视机,觊觎去菜市的路边走过的漂亮女人,一些人性格内向并且善良,不愿与别人打交道,甚至遇见别人的示好,也是战战兢兢将头埋在一边,他们内心自卑,觉得这个城市不适合他们,他们只想多干活,然后顺利拿到属于自己的工钱,在冬日里挤上拥挤肮脏的火车皮,欢欢喜喜回家过年。
这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等待高楼建造好的时候,他们走了,城里人享受着他们劳动的成果,当一座城市需要建筑的时候,他们又来了,他们永远漂泊着,在辛苦的劳作里潜藏着内心的隐痛和对家人的思念,而残酷的世界并没有宽容他们,经常看电视的时候,会看到民工为了讨薪跳楼,悲哀的人,当你无法取掉别人的性命的时候,手里唯一的权利就是取掉自己的性命。
《惊恐》
一个老年女人,在年轻时候经历了文革,失去了双腿,以至于后半生的时光,都在轮椅上度过,她的丈夫虽与她划清了界限,还是在武斗中死去,事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脆弱的心里,深深扎下了根。
小孙女已经长大,十七八岁了,想要出门洗澡,远处的山峦深处有大水库,轮椅上的奶奶不准,吓唬她:
山里有水怪,你知道吗?
很大很大的水怪,会吃人。
小孙女不信,她又说:
山里坏人多,若是碰见采药的坏人,他们会杀了你,会将你的肠子刨出来挂在树上。
小孙女坚决地出门了,她在轮椅上失声痛哭:
为什么我将的话你就不信?
外面坏人多,真的。
小孙女恋爱了,老奶奶关心的并不是他们是否真心相许,只关心他家里有多少地皮,可以种植多少庄稼,等待真实出嫁的时候,老奶奶又哭了,旁人问为什么?
她讲:
或许等待大难临头的时候,又是背弃了,我心中难受,夫妻本是同林鸟。
在孙女出门的时候,老奶奶终于哭得昏死过去。
在童真的心中,世间一切美好,望见大人,就觉得大人是偶像,他们有着坚强的肌肉巨大的力气,他们如此高大,而我只是个孩子,所以要相信他们,并且深信不疑,期待着总有一天成长成他们的样子,一样有力量,就连大人们用来吓唬他们的鬼怪,也成为童年最好的聊斋故事。
一个经历了岁月变迁的老人,望见的事情多了,越来越不容易相信人,有时候,他们宁愿相信孩子,或者相信钱,而不是舌灿莲花的人类。
当一个人受了太多的惊吓,任何风声鹤唳,都可以草木皆兵,都可以将他吓得哆嗦起来。
在世界刑法史上,有一种刑具,叫做摆斧,是将在捆绑在床一样的木质结构上,尖利的斧头挂在细线上秋千一样左右晃动,慢慢下至身体皮肤,轻轻割开,再慢慢下滑,直至将人体切成两半,这个过程吓疯了很多犯人。
另有一种刑具,叫做铁娘子,做成空心人的形状,头部刻上上圣母玛利亚的面孔,中心可以插上很多钢针,将受刑人放进去,合上盖子,想要折磨的时候,也可以将钢针取出一些,并且避开要害部位,这样的过程,亦是吓疯了很多犯人。
等死的心情比起死亡,更叫人恐慌,死亡只是一瞬,只是当你望见血管里的血在不断涌出,脊背一点一点发凉,双眼开始更为明朗的时候,你是否能熬得过心的恐惧。
在没死的时候,多看看死亡的过程,亦是一种学乖的手段,于是吓唬又成为了防止别人犯错误的方法。
《听歌》
深夜的大街,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皮在路灯照耀下,显得明亮诡异。
一个人骑着小摩托在街上闲逛,没有人烟没有喧嚣,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死去,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一个人静静穿越,在午夜的大街,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在这个清冷的深夜,显得像瘦弱者面孔上的骨骼,根根突出,如此明显。
听见音乐,骑着车追随过去,是一个骑摩托的年轻男人,二十来岁,长长的头发好似风吹水流,梳着好笑的两片瓦,摩托车后座两侧上,架了两个大音响,音响里播放着慢摇吧里常见的音乐,男人一边骑车,一边摇晃着头颅。
我跟着他走了很远。
一个角落里,听见清唱的歌声,末了又有扫弦的声响,看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一户人家,灯光昏暗,一个失落的年轻男人坐在家门口,怀抱吉他,夜风轻轻吹动着他的头发,灯光灰暗得看不清人脸,只有那哀伤沙哑的歌声,在夜空里飘摇着。
有些人喜欢有听众,并且表现得淋漓痛快,有些人根本就不需要听众,只有在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可以像一匹野马,从主人的缰绳下逃逸,跳上自由的车驾,去追逐天边的云彩,让梦境中的恢弘,无拘无束,不再是梦。
有些歌唱给别人听,有些歌留给自己。
我静静站在远处,站了很久,无任喝彩的大街,他如此动情,也许只是因为没有人听见,才如此肆意,有人的时候,需要顾及得太多。
很多人是喜欢音乐的,他们喜欢音乐人这样的头衔,喜欢闪光灯下炒作喧嚣的生活,但很少有人真正热爱音乐,并且浸透到血液中,成为身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西尼》
是翠湖旁边的一家酒馆。
招牌上没有装饰,只写着两个大大的红字:
西尼。
大约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晚上都一个人泡在里面。
找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望着玻璃窗户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兀自地感叹着,哎,这纷乱的红尘,究竟要叫人流离失所到什么程度。
年轻时候的无病呻吟,是不是很好笑?
我们总是需要等待年龄与阅历达到一定的程度,才可以云淡风轻,可是当时,当时就为什么会如此山崩地裂,天地塌陷?
当一片落叶飘荡在空中,悬浮为漂泊的形状,也会感到深深的伤痛与绝望。
当积蓄了身的力量,饱满着爱意勇敢地望着那一双并不爱你的沉重目光时,会感到身体已经落入冰窖,你在云端飞翔,有着空前的恐惧与胆怯,思维乱窜,变为傻子,将所有身体的能量全力挖出你的心,颤颤巍巍将那冒着热气的心脏递到别人面前,而后冻僵的身体咯咯碎裂,成为一地烟花,尘埃飞扬,而天明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散落天涯。
喜欢那个弹琵琶的女人,每天晚上,我都坐在窗户边上看她,我们彼此相隔的很近,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绿茶香水味,她盘着高高的发髻,有彩色的宽袖返古衣衫,穿着绣花的布鞋,浓妆艳抹之后,是一张看不出本色的面孔,灯光闪耀的时候,惨白无光,而一双眼睛,在脂粉之外,有着难以掩饰的莫名忧郁,一种失落爱情的女人所特有的心无所依的表达。
喜欢这样,以一个旁人的眼光,静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惊动别人,陡然间空间变成了巨大的舞台,我在舞台下,而他们像是舞台上的角色,我静静体味着他们所有的语言与动作,所有的欲说还羞的心事迷离,所有半遮半掩的欲望骚动。
一个人对着烛光发呆,静默,心是纷繁的杂乱,关于记忆,关于年少时的悸动,酒馆熙熙攘攘,有三五人坐在里面打牌,有人在音乐轻扬的时候低声说话,有情人的耳语,有正经的人谈生意,嘻嘻哈哈,来了的去了的,表情不是木然就是虚伪客套得叫人心寒,匆匆流过的人群里,我看到一个男人。
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每晚都来,亦是静静坐在玻璃窗户前,面对着弹琵琶的女人,目光呆滞而忧郁,那是一双长期过夜生活的眼睛,通透清亮,但经不起阳光的照射,唯有在夜里,才可以努力睁大,他有着长长的头发,像是涂抹了很多发胶或者是很久不兴洗过,长长地一条一条像拖把一样挂在头上,手里不是玩弄着酒杯,若无旁人,低头自语,好似怀念着曾经的美好,那些逝去的甜蜜岁月。
喝到半醉,酒馆也打烊了,一个人出门打车,亦是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
因为不再需要酒精来催化灵感,我已经戒酒很久了。
而记忆像爱情一样,是一种可供发酵的食物,岁月蒸腾过,灼烧过,翻箱底找出当年的影子,又是一种朦胧的醉酒状态,原来在烛光中,在年少青涩的风里,静静观望的感觉,如此美好。
《逆子》
有一对夫妻,在农村磨豆腐卖,通常是女人熬夜将豆腐磨好,男人第二天天没亮就挑着豆腐去周围的村庄叫卖,每天可以有少量的收入,生活艰辛得刺骨。
他们一共有三个孩子,大女儿五岁的时候掉进茅坑泡死了,二女儿有智障,天生痴傻,只剩下小儿子聪明活泼。
因为是最后一个孩子,也因为是儿子,更因为小儿子聪明,夫妻二人很是疼爱,从不舍得叫儿子干活,小儿子因此更是飞扬跋扈,经常偷别人家的东西,别人追到屋里来,两口子袒护着,儿子喜欢吃零食,更是经常在村口的小卖店里赊东西吃,而两口子也经常被小卖店的店主找上门要钱,两口子觉得孩子吃东西是天经地义,从不责怪。
不多久,痴傻的二女儿跟着老爹去卖豆腐,走丢了,十多年都没有回来,于是,两口子对儿子更是溺爱,生怕他再掉进茅坑里泡死掉或者是走丢了。
儿子结婚了,老婆是一个彪悍的女人,掌管着一家的财政大权,儿子游手好闲,但好歹有老两口辛苦大半辈子给他盖起的新房和留下的一点家业,日子总算过得去,老两口一开始跟着儿子一起生活,时间久了,儿媳妇不乐意了,终于将他们驱赶到当年磨豆腐的茅草棚子里。
茅草棚漏风又漏雨,老两口也只能咬牙住下来过日子,喂养一些鸡鸭驱赶着寂寞,弯着腰种植一些小菜去出卖,以便换得食物,不多时候,鸡鸭被儿子和媳妇吃干净了,地里的蔬菜也被吃干净了,老两口饿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老头子说:
去年我还留着两个鸡蛋,我去找来煮了吃。
鸡蛋已经变质,但想想也许还能吃,就用脏兮兮的小锅煮,儿子知道了,领着媳妇过来狠狠揍了父母一顿,责怪他们开小灶,凶狠的媳妇举起棒子,一棒打断了老头子的腿。
老头子在床上躺了几天,老太太以泪洗面,天天坐着哭,到最后哭不出来也只能剩下干嚎了,老头子一咬牙,叫老太太找出半瓶敌敌畏,说:
老婆子,走了吧,我两个吃吃药走了,活不下去了啊!
半瓶敌敌畏倒在小碗里,老头子安慰老太太:
吃吧,老婆子。
老太太拿起碗喝了一口,老头子也接过来,喝下了剩余的敌敌畏。
几年过去了,寂静的茅草房终于有了动静,儿子和媳妇两口子把房子和家产吃光,没办法只能住到当年磨豆腐的茅草房里,打开房门,一股古墓一样的怪味扑鼻而来,仔细看,两具极其痛苦的白骨紧紧搂在一起。
《吆喝声》
有一段时间,穷困得将要揭不开锅,储钱罐中有一些零碎的钞票,只得全部倒出,一毛一毛地数清楚而后捂着鼓鼓的口袋去菜市场,并且,只能等到晚上八点,这个时候的菜比白日里相对便宜了三分之一,几块钱的菜,小贩经常费力地沾着口水数着我递过去的钱,厚厚一叠。
晚间去,菜市已经散场得差不多,只剩一些农民挑着担子卖,他们没有摊位,所以不必支付摊位钱和管理费,他们从远处走来,卖不了的菜只能挑回家去,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挑着再来菜市场,所以,价格更是便宜,在菜价飞涨的今日,五块钱,便可以抱回够三四天吃的蔬菜。
我注意到一个年轻女人,她没有固定的摊位,只在菜市场门口堆积起一堆蔬菜,三十来岁的样子,听口音是附近的农民,她大概买菜的时间不长,以前又是极少出门的主妇,所以显得羞涩,当隔壁的小贩蹲在地上大声叫卖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于是,每每晚间散场,地上铺着的塑料布面前总是一大堆剩余的蔬菜,他的儿子在她身旁,蹲在地上,用小小的铅笔头将板凳当做书桌来写作业。
她如何也不好意思叫卖,总是低着头,偶尔憋红了脸发出一声:
卖白菜咧!
那声音清脆响亮,不像一个买菜的小贩。
等待有清洁工清扫市场,他们开始弯腰收摊,将沉重的蔬菜搬到三轮车上,儿子骑车,母亲背着儿子的书包在后面使劲推着车辆,为儿子减负担,路灯昏暗地拉长两个人的影子,这一对母子给我的感觉,如何都是凄凉。
后来,因为生活得到改善,很少等到晚上才去买菜。
几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没有感觉到饿,于是买菜又去晚了,接近散场的时候,我去了菜市场,老远就听见有叫卖声,是熟悉的影子,他们已经将三轮车骑到菜市场的门口等待着最后前来的顾客,儿子似乎长高了一些,站在三轮车上,手里举着两棵白菜大声叫卖:
白菜,白菜,便宜卖咧!
他的母亲与他分成两个摊点,站在不远的地方,亦是大声叫着:
韭菜,香芹,小葱大蒜,全部都是一块钱一堆了!
她一边叫,一边用塑料口袋好顾客要的菜,接过客人的钱,找钱,而后继续叫卖。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她的动作已经开始娴熟,她的面孔被日光灼烧得脑门蜕皮,有黑白相间的印记。
《当你爱上他》
一个坚定的女强人,有着无坚不摧的心与强大的工作能力,在一家连锁药店里当店长,店上新来了一个同事,年轻男人,有不算俊帅的外表,气质良好,在某一个眼神触碰的时候,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她的心变得柔软,身体里充满了温柔的爱的力量,她开始注意自己的言辞,不再责训手底下的员工,晚间回家,将脚毛刮干净,去做了昂贵的面膜,将头发浸渍在理发店的药水里,期待明晨醒来,肩上的一头枯草如瀑布一般顺滑并且充满质感,她注重穿衣,哪怕是最底层的衬衫,也选用了最后的布料,她注意到领花并不漂亮,又花了昂贵的价钱重新请衣服店里的小师傅制作一朵,她擦着粉,她描着眉毛,她涂抹着口红,身上散发着代表母性的香水味道,她穿着平素里不穿的高跟鞋,走进她管理的药店,员工几近晕倒,心中甚是纳闷:
往日那个人见人哆嗦的母夜叉去哪里了?
她开始关注他,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用手机拍摄了他的照片,带回家,在被窝里望着照片发呆,心事汹涌,她静静看着他在药店里工作着,他的神情是如此专注,没有注意到她,而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托着腮,心事温柔,她闻见了他领口的气息,发呆傻笑,以至于别人叫她,她也没有听见,每次打饭的时候,店长都会自己去,并且在他的饭盒里比其他员工多放上一只鸡腿,她甚至收集了他吃剩下的饭盒,带回家,保存起来,只因是他的双手曾经捧起过,他家里有事,想要请假,她跟他说:
你不要请假,请假不划算,我安排人给你上得了。
于是男人请假的几天时间里,她一个人上两个人的班,每天十六小时站在店里,回到家,双腿浮肿。
很快,店里要调动员工,他被调剂到另一个店里上班,她跑到公司人事部,软硬兼施要跟着男到同一个店上班,人事部有她的朋友,于是同意,这一次,她做了员工,他做了店长,她在他手底下做事,她是如此乖巧而能干,他心中清楚她喜欢他,但男人的心中,要理性得多,只是没有明说出来,男人为了事业可以牺牲许多,谁也不说,就是如此。
再很快,男人被调到总部工作,节节高升,她没有业绩,无法跟着一起走,于是辞去了工作,每天跑到总部外面的小山坡上,找一个最靠近他的地方,拿着一个望远镜,静静望着办公室里那熟悉的影子,若是他跟别的女人打招呼,她心中会难过,他独自坐在办公桌前凝神,站在远处,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来越薄,像是将要飞起来,而梦幻中的故事,又叫她闭上眼,抵达了一种飘渺的境界。
萌生爱情的女人,心是柔软的,因为爱,于是,有了一种醉酒的迷幻状态,看见一双眼,有着深邃的蓝,他的眼中开出桃花,煮热了你的心,浑身酥痒,大脑失控,没有理由地五体投地膜拜起来,你进入梦境,梦里有花开的幸福,红霞满天,有凄凉的告别,落英缤纷,山高水远,尘世的一切都已经远去,唯剩下一个发光的人影,你在暗处,他在明处,一切都如预设的电影一般,充满造梦的美好。
因为爱,你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子一个人,因为爱,所有的哀伤与毛病已然获得原谅,想要如历史一般,能够正确而客观地看待这个人,也怕是要等待多年以后,改朝换代,心中已经全然没有了爱,方可以看个清楚明白。
《距离》
在一个艰辛的世道,距离可以带给人安全感,不要靠得太近,太近了,容易窥探隐私,不要离得太远,太远了,像月亮与星辰,即便看上去是熙攘中两颗亮点,事实上,他们相隔千万光年。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只刺猬,遇见爱的人,就放出温暖柔和的肚皮去努力拥抱,遇见恨的人,就亮出浑身的长剑,以此获得保护,驱赶敌人。
对于没有安全感的人,陌生人的体味也会带来恐慌,小孩子容易朝着喜欢的人奔跑,微笑,毫无防备,成年人的世界纷繁复杂,利益权衡太多也太精明,于是很少如孩童一般纯真,只待有着利益的时候微笑,叫别人懂得为什么要朝着你咧嘴,这样的话,彼此都不会尴尬,否则,陌生的微笑总能招致敌意。
我曾经如孩童一般,朝着对自己敞开笑容的人欢乐地奔跑,并且准备着深深的拥抱,等待我跑到他的跟前,才发现他已经收起手臂,并且拉上了胸前的外衣拉链,以此防止不怀好意的微笑和恶意的袭击,我伤心极了,是不是真诚的心就换不来真诚的心?
自保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懂得了,也就不难过了,保持距离,亦是对他人的一种保护,起码,可以叫别人获得安全感。
在长途旅行的火车上,我很少跟旁人搭讪,除非确定并无恶意与欲望,陌生人的微笑总是会叫人联想起树下面那只觊觎着乌鸦口中肉的狐狸,保持距离,也可以叫自己获得安全感。
而距离并不代表你内心的距离,一些人离你很远,但心很亲近,一些人每天与你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却相差着天涯海角,一些人,交道打得多,但并不喜欢,一些人,甚至素未蒙面,都可以钦敬到极点。
在我小小的QQ空间里,每天都有数量可观的访问,对文字、照片的评论很多,人多,亦是复杂,绝大部分是读者,亦有少量没事找抽的人时常捣乱,所以,很少回复留言,但都认真看过。
有几个时常到我空间里看望的人,属真实关心我的人,内心也感到钦敬,而他们都属于公众人物,有着地位以及名誉,我的文字有争议,有人疯狂打击,为了避免某些牵扯,只得跟他们说:
往后直接在QQ上留言,不必踩空间,而且会将文字放在其他地方,你们都可以看,不会留下痕迹,我不在意某些东西,但你们不一样。
拉开的距离,只是为了保护。
你要说的,我都懂得。
《陌生人》
行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陌生人,我们彼此不认识,不知道对方要去哪里,干什么,贴近一些,在人群中,我们可以嗅到对方衣领的味道,有温热的气息,一些似曾熟悉,在年轮里翻滚,用不寂灭。
抵达一个陌生的城市,总是背着巨大的行李包,呆呆地先蹲在车站或者机场门口,望着穿梭的人群,他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一如公交汽车里冷漠的表情,彼此依靠很近,而心却相隔着无数沟壑,我知道,这座城市将会留下我的脚印,他们会忘记我,甚至根本没有想起过我。
有时候,我会问他们:
愿不愿意向我倾诉你的故事,或者,你愿不愿意听我讲故事?
搂着最爱的人撒谎是可耻的事情,而我们往往容易在陌生人面前掏出心事,两样,都安全,在火车或者长途客车上,时常邂逅不同年龄的女人,只消你愿意听,她们会将内心最隐秘的花丛交付给你,任由你将这些花朵,镌刻在画布上,成为永恒的图案。
飞机上的女人,自我的意识多半比较强烈,她们不愿跟陌生人搭话,彼此很安静,互相猜想着对方的心事,面孔上,淡定优雅,波澜不惊。
男人们则要客气得多,他们喜欢教育天真无邪的女孩,你若是一脸年少无知相,他们会将毕生的故事和听来的故事告诉你,像教育自己的女儿一样教育你,告诉你独行在外,需要如何保护自己,防止坏人的侵袭,末了,一些人会留下电话号码,告诉你他在那个城市有朋友,倘设遇上不测,可以紧急救助。
我渴望陌生人又害怕见到陌生人,渴望来自于想要窥探某种神秘隐私的邪恶欲念,来自于我想要编织一些关于人类的故事,害怕,不过是因为动物的自保本能,敏感的心总是容易倾向阳光,只消有一点点光斑,就会心之所向,只要看到一点点邪恶的目光,就会将自己蜷缩起来,甚至亮出全身的宝剑,叫他人感到恐慌,以此获得安全感,就好像被一条凶残的狗追着咬,先是急忙跑开,跑不开你就只能凶,只能打它,直到它害怕我,并且打得它产生生理反应:
尿尿不畅,便便不通。
在大学的宿舍门底,每天都会有陌生的信封,里面有潦草的文字,告诉你什么时候该看书,什么时候不能熬夜,什么时候班上要点名,什么时候会有突击检查,你不能外出旅行。
我没有见到过这个人,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大三时候,开始工作了,回到母校收拾行李,同学拿出大叠信件,我曾经尝试寻找一个关心我的陌生人,杳无音讯,毕业之后,更是不知道,那个时常关心你的人是谁,而陌生人的温暖,在记忆里,总是花开不败,没有凋亡的时候,只因为退一步,我们不相识,进一步,太熟悉了,没有灵感。
在生病的时候,忍痛卖掉了心爱的相机,平素里不舍得用,到了卖的时候,心中更是纠结,一个陌生人向我打来电话,并没有急着说相机的事情,只是问了卡号,将钱打到我的账户上,让我先去看病。
很想问他:
为什么如此相信我,我们不曾相见过,没有多少交情,甚至,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从此,我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程式,相机已经出卖,我不能再使用,我必须要看管好别人的东西,没有出卖之前,即便丢失,也是属于自己,至多是自认倒霉伤心一番,当所有权转移之后,人就变得战战兢兢,因为心中晓得,一个月后将要交付,村子里治安本身就不好,又将近过年,如果现在丢失了,偿还不了别人的钱,并且心中亏欠了人家,于是,每天都尽量不出门,没办法必须外出的时候,我都将巨大的相机装在相机包里挎在身上,即使下楼买菜,也是挂在胸前,半夜里会醒来,起身打开收藏相机的衣柜看看,于是内心稳妥,继续入睡,尽管这是一种劳累的负担,但可以换得内心的稳妥,劳累也便心安了。
于陌生人之间,感受柔和,或者恶意,或者既不柔和也不恶意,有着非常的不确定性,也因此而让冒险的精神变得刺激,熟人之间,板着脸的永远板着脸,是有仇恨的,微笑着的永远微笑着,是没有仇恨或者有仇恨而装作没有仇恨的。
陌生人之间,总是纠结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一如未满的月,亏去的水,因为保持着某种神秘感而亲近,又因为看得透彻而离开。
《平安夜》
就好像中国民间的扫尘节,要打扫干净屋子,扫去尘土,擦拭玻璃以及门窗,以此迎接新年,与家人团聚,不同的是,扫尘节是在夏历的十二月二十四号。
一战时候,战壕里的士兵听见母亲在收音机里歌唱平安夜,心中暗流涌动,祈祷和平,希望结束战争,与家人团聚,这是我听过的最感人的一个关于平安夜的故事,平安夜的初衷是在圣诞节的前夜见证温暖,感激父母,应该守护在温暖的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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