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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商业电影语言时尚化取向
中国商业电影语言时尚化取向
[摘要]中国商业电影都有语言时尚化取向,而在人物刻画上,冯小刚、周星驰、吴宇森、宁浩等导演的商业片都注意到了人物对白的时尚化取向。
或是有政治调侃、戏谑讽刺的平民娱乐精神,如冯小刚等;或是颠覆、解构、新奇、戏仿的喜剧特色,如周星驰等;或是利用方言制造喜剧效果,如宁浩等。
语言时尚化是电影创作关心人、尊重人的“人学维度”的表现,同时获得了城市公众时尚认同,实现了商业化动作目标。
[关键词]商业电影;语言;时尚化;“人学”
商业电影,常常是指那些为最大限度谋取利润,以追求票房价值及其衍生物的市场价值为目标而制作的影片。
一说到商业电影,往往看成是主旋律和艺术片的对立物。
有学者把中国电影分离出三种不同的美学范畴:
一是主旋律,承载沉重的主导价值系统而渴望感化公众,如《云水谣》《我的左手》等;一为艺术片,多出自制作者的个人或团队意趣,如《三峡好人》《图雅的婚事》等;再就是商业化影片,力图通过商业化的娱乐效果而征服公众和票房,如《疯狂石头》《爱情呼叫转移》《甲方乙方》等。
[1]
主旋律影片往往受到党政军各级部门直接或间接的资助,这些影片每年数量众多,能进入影院市场的却很少;艺术片有过多的唯美情结,但是远离市场中心,既与主导价值存在难以克服的疏离,又无缘进入大量公众的视野。
而商业片,尽管与主导价值系统疏离,却很成功地抓住了电影作为城市中产阶层娱乐消遣功能的特征,更多体现了一种为娱乐而娱乐精神,或成为释放青年观众叛逆心理和郁闷的重要形式,或因不落俗套挑战传统的大场面大制作而被观众所接受。
其实,不管是哪类影片,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都要抓住公众的心理,不断创新,才能真正深入人心。
影评专家陈墨说得好,中国电影公式化概念化的根源不仅在于文学的维度,更在于对“人学”维度的欠缺。
[2]电影文学应该关心人,尊重人,探索人,表现人;要会讲故事,注意语言的艺术。
我们认为这既适合于影片的选题策划,也适用于电影人对观众的态度。
城市公众对时尚的认同,要求电影也要时尚化,才能达到商业化运作目标。
一、商业电影与时尚化语言
当中国社会步入商品经济消费时代的时候,商业电影在20世纪90年代便开始出现(新中国成立前也有,影响不大可忽略)。
冯小刚可能是新时期以来,中国第一个专心致力于商业片制作的导演。
从《甲方乙方》(1997)夺得3000万的票房开始,他几乎年年拍摄贺岁片。
张艺谋、陈凯歌都是商业电影的积极探索者。
商业大片《英雄》《十面埋伏》《七剑》《神话》《无极》《满城尽带黄金甲》《投名状》《集结号》等都反响不小;宁浩、冯超等的《疯狂的石头》《天下第二》也有其特色。
香港商业电影比内地成熟,其警匪片、武打片、无厘头搞笑片影响了内地好几代年轻人,甚至可以说,内地观众的商业片审美情趣就是从欣赏香港影片时渐滋暗长起来的。
所谓“电影语言”有广义与狭义之分。
广义的“电影语言”是指电影艺术在传达和交流信息中所使用的各种特殊媒介方式和手段的总称,即电影用以反映人和客观世界,传递思想感情的特殊艺术语言。
与一般文学语言不同,电影语言是一种直接诉诸观众的视听感觉,以直观、具体、鲜明的人物形象、丰富曲折的情节、特定的色彩服装场景和对白动作表演等电影元素共同表达主题的特殊的艺术语言。
狭义的“电影语言”专指电影人物的对白,这是电影语言的文学性表现,也是刻画人物个性特色的语言表达。
“时尚化语言”既指电影表现元素“时尚”,又可以指人物个性的口头表达“时尚化”。
二、商业电影语言时尚化的表现
在中国商业电影中,电影人物语言表现比较成功的有不少。
冯小刚贺岁片大都是动口不动手,是重台词而不重画面的,如《甲方乙方》《不见不散》《没完没了》。
这些影片中语言的密度非常大,整部电影的发展和理解依赖于台词,影片中最出彩的部分就是台词。
周星驰无厘头影片有许多广为流传的经典喜剧台词,以及吴宇森《赤壁》都是使用了形形色色的语言修辞技巧,制造了令观众捧腹的喜剧效果。
《疯狂的石头》《天下第二》则是利用了方言制造喜剧效果,使观众有耳目一新之感。
(一)政治调侃、戏谑讽刺的平民娱乐精神
经历过文艺为政治服务、影视人物语言“革命化”“人民化”时代的观众,对冯小刚前半段贺岁片的戏谑讽刺、夸张调侃式的人物对白十分熟悉。
那些人物习惯模仿正式场合的说话语调,习惯于戏用政治上的严肃用语,喜欢使用不着边际的比喻和搭配。
却因时代、环境错位产生极端的不协调,反讽的效果十分明显。
《天下无贼》中盗贼头目黎叔用领导语气说官场套话:
“要团结,通过这次实践,一来锻炼队伍,二来考察新人。
在这里我特别要表扬两个同志……”“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
”“有组织,无纪律”,这些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常用的政治术语。
《不见不散》中,当李清指责刘元的教学方法时,他活用红色经典《南征北战》革命台词:
“咱们也得因材施教。
我也想今天晚上就打冲锋,明天一早就把蒋介石几百万军队全部消灭,可是不行啊,同志,我们今天大踏步地后退就是为了明天大踏步地前进。
”不分时间、地点、人物、场合地高呼政治口号,也正是冯小刚早期的幽默特质。
《非诚勿扰》中的一段经典对白很能体现冯小刚电影语言的特点:
秦奋:
“我觉得征婚对我来说是挺不靠谱的一个事儿,歪瓜裂枣的咱看不上,但凡长得有模有样看着顺眼的不是性冷淡就是心怀鬼胎,心理健康历史清白的姑娘都哪去了?
我怎么一个都碰不上啊?
”“用顺眼这词就低估你了。
你得算秀色可餐,人潮中惊鸿一画、嫁到皇室去也不输给戴安娜的那种。
有的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分地说,仇人眼里你都是西施。
”
俗语、成语、典故出口成章,人家说一句,他得侃一通。
且善于运用会话原则的礼貌原则,变着法儿把人家姑娘猛夸一通。
用京式的幽默体现当代中国市民,尤其是北京市民的一种独特的幽默感及游戏态度和精神。
冯小刚电影人物刻画注意语言时尚化,也给我们现实语言生活带来了不少时尚经典。
人们还对这些记忆犹新:
“做人要厚道!
”(《手机》)“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天下无贼》)“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鼻孔迎接光明”(《不见不散》)等。
(二)颠覆、解构、新奇、戏仿的喜剧特色
周星驰号称“喜剧之王”,他的商业化电影很受内地年轻人的喜爱。
自1990年推出的《赌圣》,其喜剧风格初步形成,其后相继拍摄出《九品芝麻官》《大话西游》《鹿鼎记》《唐伯虎点秋香》《国产凌凌漆》《喜剧之王》《少林足球》等经典。
其电影的定位是喜剧片,基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逗乐观众。
用周星驰本人的话来说:
“我就是个拍电影的,这是我的生意,我当然希望大家也喜欢。
但很多人用很高深的理论来评价,老实说,这些我都不太懂。
”[3]在电影人物语言刻画方面,善于运用各种修辞手法,来达到搞笑取悦观众的目的。
周星驰电影人物对白中有大量的反讽,其喜剧标志“无厘头”式语言指的就是说话和思路不依常规。
使得许多人把周星驰看做是反英雄和传统秩序及文化的颠覆者。
如《国产凌凌漆》中凌凌漆:
“文西,我正在谈儿女私情,国家这种小事改天再说啦。
”凌凌漆把国家大事放一边而先谈儿女私情,这正是对现代社会中“假崇高”的讽刺。
周星驰影片也有仿拟,如《唐伯虎点秋香》华夫人和唐伯虎的一段关于参茶下毒的对白,不仅语言连姿势也摆得跟日常广告一样。
唐伯虎:
“没有错!
而吃了‘含笑半步颠’的朋友,顾名思义,绝不能走半步路,或者面露笑容,否则也会全身爆炸而死。
实在是居家旅行――”华夫人:
“杀人灭口――”两人(齐声):
“必备良药!
”这是对商业社会大量假大空广告的莫大讽刺。
周星驰影片中不少语言在现实生活中成为时尚。
比如“秀逗”“我Kao!
I服了You!
”“很中国”“有没有搞错”等,都成了年轻人争相仿效的时尚。
吴宇森《赤壁》也有无厘头之嫌,如:
今词古用、仿词、故意不合人物身份语言。
郡主孙尚香和孙权怄气,问诸葛亮: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答:
“我觉得你很有个性。
”影片中“政治家的曹操”一句“欲望使人年轻”,让观众感受到人物身份与语言巨大的不协调,也是对历史的一种全新的颠覆与解构。
(三)方言也能成时尚
推广普通话的大背景下,电影电视大都用普通话。
也正因为如此,方言给人们带来了新奇的色彩,一时间,方言电影的人物对白也成了时尚。
《疯狂的石头》等就是代表。
《疯狂的石头》中重庆话、青岛方言、广东话的穿插使人耳目一新,为该片增色不少。
除此之外,大量机智、诙谐、甚至看似有些粗俗的平民化语言对于整部影片的成功来说,也功不可没。
《疯狂的石头》中明明是见不得人的盗窃行为,而盗哥却一本正经地称之为“正在工作”“事业的上升期”,非常搞笑。
三个贼去旅馆开房的路上,盗哥说“我说你这里面的衣服花里胡哨的,要走性感路线啊?
刚出道时要低调,低调!
”“低调”“性感路线”都是新词新义,非常幽默。
这部影片给我们留下了一些经典:
称BMW为“别摸我”,粤语口头禅“我顶你个肺!
”
三、中国商业电影语言的思考
电影是综合性的文艺形式,电影的好看就在于人物塑造。
当前中国商业电影的受众主要是城市小资和年轻人,这些人追求时尚、制造时尚;影视最能引起这些人共鸣的则是后现代特点的颠覆式、叛逆式、游戏式的玩世不恭式的类型和风格。
[4]而电影又不同于电视剧,不可能像电视连续剧那样用大篇幅的情节慢慢展开人物的个性特色。
在短短90~150分钟内,要塑造栩栩如生的人物,当然得用文学的手段:
外貌、语言、心理、行动描写。
外貌、行动在电影中是视觉,语言是听觉,心理则通过上述三者侧面反映出来。
一线明星的选择是突出外貌的看点,武打、侠义、战争是突出行动的看点,而语言只能通过贴近受众生活经历感受而表现其看点。
因此,商业电影语言时尚化,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然而,时尚都不会长久,它是一种潮流,电影语言时尚也一样。
这就要求电影语言需要注意:
一是了解城市小资、年轻人的语言欣赏心理,了解当前语言流行时尚;二是突破人物语言表现力,引导现实生活语言时尚。
三是语言时尚必须表现人物个性特点,否则只变成耍嘴皮的技巧了。
[参考文献]
[1]王一川.从大众戏谑到大众感奋[J].文艺争鸣,2008(03).
[2]陈墨.雾失楼台:
电影的文学性与人文维度[J].当代电影,2008(02).
[3]对敏感话题避而不谈周星驰舌战众娱记[EB/OL].http:
//,2009-06-20.
[4]尹鸿.2007:
中国电影扫描[J].艺术评论,2008(01).
[作者简介]冯桂华(1978―),女,江西都昌人,硕士,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
语言学;曹保平(1968―),男,江西都昌人,北京师范大学博士,四川外语学院中文系副教授,语言学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
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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