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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兵和他的朋友们
鲁兵和他的朋友们(刊于读库1004)
差不多快一年了,有一天,拿着包子和蝈蝈做的毛毛虫第一辑去和老六聊天,给他讲那些中国图画书的往事,给他看那些漂亮的书。
正好,读库的读者当中,很多人已经或者正在有孩子,关于孩子的书,也就成了这些人非常关心的新话题——所以读库代售的汉声童书卖得很好,虽然那些书那么贵。
当时我们一拍即合,说可以给读库写一篇文章,说可以选一些图片做小册子,结果呢,书都出到第三辑了,时间也过去了差不多一年,我的稿子却一期拖一期,终于还是没写出来。
直到6月份老六给了个最后通牒,我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家的事儿,还不如人家上心呢。
可是那个月,得看世界杯啊——所以我在世界杯结束后的那个周末,只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才终于把文章给凑了出来。
这稿子写得不是太好,不过查了那么些书,听包子讲了那么些事儿,总还是有点儿信息量的,所以还是贴出来吧,反正新一期的读库,也已经上市了。
顺便说一句,老六选用了好几十页的插图,很漂亮的。
鲁兵和他的朋友们
寻找记忆中的中国传统儿童图画书
过去一年,因为一家小小的出版公司“毛毛虫童书馆”,一大批几十年前的中国传统图画书被发掘出版,网络上也由此形成了一股小小的图画书寻根风潮。
其实,现代图画书概念在中国流行,不过是最近十年间的事情,但老一代的中国作家和画家们,却凭着对孩子的了解和对深厚的传统艺术素养,创造了一个现在可以称为传奇的中国图画书时代……
1
1957年2月,上海的《小朋友》杂志在第3期封面刊出了画家关良的京剧人物画《活捉史文恭》,半个月后的第4期封底,又刊登了一幅林风眠的彩墨画《水鸟》。
“尽管当时已经提出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但在全国刊物,包括美术专业刊物上,却见不到林风眠和关良的画。
他们的画居然在一个儿童画报上露了面,有人以为奇事!
”(鲁兵《作嫁二记》)
奇事其实并不奇,因为当时的《小朋友》杂志,有一个胆子大而且有闯劲的主编:
33岁的幼儿文学作家鲁兵。
鲁兵此前一年刚刚接手《小朋友》杂志,一年之间,不但约定了张乐平的长年专栏,更邀得特伟、黄永玉、黄胄等大家为孩子作画,同时还刊登了不少齐白石、徐悲鸿等大师的作品,至于蔚县剪纸、杨柳青年画、天津麦秆玩具、惠山泥人等艺术形式,更是时不时就会在刊物上露面——林风眠和关良的作品,便是鲁兵偶然在杭州看到一次展览之后,直接跑到画家家里给挑回来的。
说来也怪,如今的艺术市场堪称发达,但大画家肯屈尊为孩子们画一幅画的事情,简直就绝无仅有,而在鲁兵那个时代,前代大家们倒是很乐意与小朋友打成一片,品尝一下“孩子王”的滋味。
也正因为如此,50年后的今天,当年的《小朋友》杂志依然被认为是中国幼儿读物的颠峰作品,而中国最早的原创图画书,就在这本杂志发轫。
1957年的时候,西方和日本的现代儿童图画书正进入快速发展期,50年前以波特女士的“彼得兔故事”系列为代表的传统作品正在被迅速超越,后来的诸多图画书大家此时也正在崭露头角。
不过在当时的中国,“儿童图画书”这个概念还没有被提出,人们更习惯的称呼是“连环画”。
那段时间,后来被称为“日本图画书之父”的松居直正在开创自己的事业,他甚至曾经专门来到中国寻找优秀的图画书题材,50年后他回忆这段往事时,曾经不无遗憾地说当时只找到了一个真正富有儿童情怀能够与国际水平同步的作品,方轶群的童话《萝卜回来了》。
其实当时中国的儿童读物创作并非如此贫乏,松居直很可能并没有注意到鲁兵的《小朋友》杂志,当然也就无从听说这本杂志上著名的“老鼠风波”。
“老鼠风波”起于1957年11月,《小朋友》杂志刊登了一部由拓林创意、詹同绘画的连环画《老鼠的一家》。
这故事很有现代图画书的韵味,说是有几只小老鼠,半夜钻进了一个小女孩的鞋子里面,玩得非常高兴,乐不思归。
第二天小女孩看见之后,拿给妈妈看,被妈妈要求送去喂猫。
小女孩不但不肯,还给小老鼠们做了个窝,让他们做游戏。
后来老鼠妈妈找来了,要救孩子们回家,可是小老鼠们却不肯走。
最后老鼠一家都和小女孩交上了朋友,老鼠妈妈也高高兴兴住进了新居,其乐融融。
这样一个富于童心与爱心的故事,在1957年的环境中,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有批评者以《这是什么画?
》为题,指责《小朋友》编辑为什么不教育儿童消灭老鼠,却教唆他们爱护老鼠。
鲁兵后来回忆说,“在‘这是什么话’的标题下,有多少人无端沦为异类。
易‘话’字为‘画’字,其气势则一。
一言可以兴邦,这是呓语;一言可以要命,倒是千真万确。
”(鲁兵《老鼠风波》)
虽然一言可以要命,但既然被人家点了名,应战还是必须的。
于是就有了鲁兵那句掷地有声的答复“这是给儿童看的画!
”鲁兵这篇答复,虽然针对的是这场“老鼠风波”,但是其中的核心理念,加上他接手《小朋友》杂志时制定的种种办刊精神,当代中国的儿童图画书思想已经呼之欲出。
可惜当时的情势之下,即使有支持鲁兵的作家和学者,在强大的批评浪潮之中也不得不改弦更张。
最后,在1958年1月上海作协儿童文学组的专题座谈会之后,《老鼠的一家》被定性为“坏作品”,鲁兵那篇《这是给儿童看的画!
》更被认为“代表了当前儿童文学作者中一种不健康的思想倾向。
”中国现代图画书的一次发展良机,就这样被断送了。
2
鲁兵主持《小朋友》杂志的时间不长,加起来只有一年半,但他确定下来的办刊风格,却一直影响到1978年这本杂志复刊之后。
而包括《老鼠的一家》在内,中国最早一批可以称为图画书的作品,也就出自《小朋友》这个团队。
为《老鼠的一家》绘画的詹同,后来成为一代漫画大师,所创作的儿童图画书《老虎外婆》、《动物园》等都成了传世名作。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时最值得注意的作品,是鲁兵以严冰儿为笔名发表,国画大家陈秋草绘画的《唱的是山歌》。
这本书有幸于1957年9月,“老鼠风波”之前两个月出版,也为当年那个中国儿童图画书的草创时代留下了一个最佳的见证。
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也可能是因为传世稀少,更可能是因为今日的所谓专业人士已经不再怀抱那种传统的意境和情怀,《唱的是山歌》这本书即使在儿童文学的专业圈子里面,被谈论得也不多——虽然今天的读者第一眼看到它时的反应几乎无一例外都是惊叹。
既惊叹50年前中国图画书中的传统虫草和山水韵味,更惊叹鲁兵的儿童诗与陈秋草的彩墨画能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比如《小猫咪》:
“咪咪咪,咪咪咪,哪里来的懒东西?
妈妈叫他洗个脸,他把鼻子洗了洗。
”鲁兵的文字憨态可掬,陈秋草的画面则在娇憨的小猫咪之外,轻轻点染出一只蝴蝶,不但添加了动感,整个画面也跟着活了起来。
陈秋草是国画大家,对西洋画也颇有造诣。
1957年前后,他正与潘天寿、谢稚柳、刘海粟、吴湖帆、汪东、沈尹默等筹备上海中国画院,同时还担任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展览部部长兼上海美术馆馆长,长年组织各种美术展览,社会事务极其繁重。
这样的大忙人,鲁兵却能找来与自己一起合作图画书,除了鲁兵作为编辑的活动能力,其中最重要的应该还是作家与画家心灵之间的一点灵犀吧。
读读那首《唱的是山歌》,“小河,小河,你唱什么歌?
”“我从山里来,唱的是山歌。
”“小河,小河,你唱什么歌?
”“我到海里去,还要唱支海的歌。
”那个年代的阳光,甚至能穿透时光照射到今日,难怪陈秋草会愿意花大力气给整本书绘制一套十三幅的长卷了。
这些彩墨山水,意境悠远,却又充满童趣,再加上一点点丰子恺式的闲适,正合鲁兵的脾胃。
所以20年后,文革刚刚结束,鲁兵就又拉上年长自己近20岁的老友,创作了水墨图画书《小蝌蚪找妈妈》,那本书当年就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得到大奖,30年来已经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小朋友。
《唱的是山歌》全套原稿,如今存在宁波美术馆,不过可惜的是,似乎很少会有人去看。
是传统中国的美感已经不再有吸引力了吗?
早在1957年,鲁兵就曾经担心过这件事。
他曾经专门跑到小学校园,把《小朋友》杂志的一本本封面、封底都摊开来给孩子们看,请孩子们提意见。
调查的结果,孩子们特别不喜欢国画,特别是徐悲鸿画的猫。
鲁兵后来说:
“我证实了自己的担心:
我们的下一代对自己民族的艺术太疏远了。
我们如果再不注意这个问题,听之任之,必将酿成不可设想的恶果。
”应该说,《唱的是山歌》在保持传统中国画魅力的同时,特别注意了贴近孩子的心理,画面称得上童趣盎然。
但50年来的儿童创作和阅读主潮,终归还是对孩子们疏离传统的现状“听之任之”,以至于如今人们想回归传统,怕都找不到真正的传统是什么样了。
3
鲁兵的创作高峰有两次,一是1957年前后主持《小朋友》杂志时期,一是1978年《小朋友》杂志复刊之后。
两次创作高峰也正与中国传统图画书的草创与繁荣相合,所以与鲁兵合作过的画家,也就特别多,包括连环画《老鼠的一家》的作者詹同。
詹同,原名詹同渲,广东南海人,铁路工程专家詹天佑的孙子,1956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老鼠风波”闹起来那阵子,他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在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干美术设计。
大概因为《老鼠的一家》毕竟不是出自詹同的创意,他在那场风波中受到的牵连似乎不太大,仍然可以安心在美影厂搞动画。
一年之后,万古蟾导演的中国第一部剪纸片《猪八戒吃西瓜》出厂,美术设计便是詹同,可谓一鸣惊人。
此后二三十年,这部动画片为一代代孩子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后来,詹同还把这部动画片改编成了儿童图画书。
至于詹同本人,则与王树忱(代表作《哪吒闹海》)和阿达(代表作《三个和尚》)一起,被称为美影厂“三剑客”。
动画片导演之外,詹同更正式的身份是漫画家,所以他的儿童画也颇有漫画的趣味。
从《猪八戒吃西瓜》,读者很容易把握詹同的画面风格:
热烈、甚至热闹,詹同还特别喜欢色彩的破格,宣泄气氛,这种富于情节感的画面深得孩子们的喜爱。
特别是那些场面欢快热烈、略略带点儿幽默色彩的题材,比如任溶溶的童话《没头脑和不高兴》,比如鲁兵的童诗《老虎外婆》,詹同表现起来简直是如鱼得水。
漫画家方唐曾经回忆,“詹同的漫画主题是严肃的,风格是游戏的,他把这称之为‘做人认真,艺术调皮’,漫画家,不调皮就漫不起来。
”(方唐《做人认真,艺术调皮——怀念詹同》)
《动物园》、《小熊拔牙》、《乌鸦和狐狸》、《龟兔赛跑》,詹同的儿童图画书作品之多,质量之高,都是令人相当震惊的,特别地,这还只是他在动画片导演和漫画家等身份之外的副业而已。
谈起詹同与儿童图画书结缘的过程,最近他的儿子、同样是漫画家的詹咏有一段形象的回忆:
“我父亲从小就爱画东西,拿着煤渣或者什么东西就在墙上画。
刚开始大人很喜欢,小孩画画,因为这是天性。
但是后来满墙都是他画的画,大人要批评了。
你这不行,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
唯一表扬的就是我曾爷爷(詹天佑)的一些助手、学生。
我父亲叫他们公公,其中有一位公公就经常来,看到我父亲画的东西,就说你画得挺好。
但是比你爷爷(詹天佑)差,你爷爷也会画画,画工程图,画火车头,画山洞,都画得非常好。
你也要像他那样画画,画出的东西有用。
这个鼓励,对我父亲来说非常重要。
他就开始在纸上画,就不在墙上画。
慢慢地他就走上了绘画的道路。
”(郑嘉欣《詹同:
詹天佑后代中的漫画家》)
“画出的东西有用”,这句话和鲁兵的名言“儿童文学就是教育儿童的文学”有异曲同工之趣。
在中国老一代的儿童文学作家和儿童画家里面,鲁兵和詹同,大概是风格最不拘一格,最受孩子欢迎的两位了,为此詹同还带上了“为封资修卖力,炮制毒草毒害少年儿童”的帽子,鲁兵则被重点批斗,双目几乎失明。
但恰恰是他们两位,而不是其他固守着种种教化和宣传底线的作者,最强调儿童文学和绘画的教育意义与功用,这一点实在是让人深深感慨。
其实我们在鲁兵和詹同的作品里,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们希望教给孩子的,到底是些什么。
因为美影厂老LD特伟与《小朋友》杂志的关系,更因为两家单位本质上都是在为孩子们服务,詹同与鲁兵的合作是相当多的,包括共同编剧的动画片《画廊一夜》等等。
不过这两位好朋友共同完成的最著名作品,却是《老虎外婆》。
鲁兵幽默的诗,詹同热闹的画,一起造就了让孩子们大笑不止的《老虎外婆》。
其实《老虎外婆》这个故事,是很容易让人想起《小红帽》的,在民间故事理论里,两者也确实属于相同的故事类型。
鲁兵对这个民间故事的提炼,核心不在于情节的发展,而是对笨老虎这一形象的塑造。
詹同对这一点心领神会,他浓墨重彩地把戏份都给了那只老虎。
以至于孩子们在把这本图画书改编成童话剧上演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抢着要扮演那只愚蠢又搞笑的老虎。
1981年,鲁兵和詹同合作的《老虎外婆》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1982年,鲁兵与田原合作的《好乖乖》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而此前的1979年,鲁兵与陈秋草合作的《小蝌蚪找妈妈》也已经由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鲁兵的又一个创作高峰期和中国传统儿童图画书的繁荣期,就这样在压抑许久之后突然到来了。
4
1970年,鲁兵在被重点批斗之后,下放到干校劳动,结果因为劳累过度,患上了眼疾,差点双目全盲。
幸亏此时被“落实政策”,得以休养,然后分配到翻译连干起了门卫。
这时因为身份已经“解放”,不虞连累他人,鲁兵也就有了走亲访友的兴致。
有一天他跑到张乐平先生家里去,正好漫画家詹同和田原也都在,于是几个朋友嘻嘻哈哈,甚至忘乎所以地画起画来。
张乐平先画了个晦气的公鸡,耷拉着尾巴,鲁兵题词曰“雨天檐下”,张乐平又画了个瞪着眼睛的猫,鲁兵题了一句“怒目”。
一代知识分子的狼狈、不甘与愤怒,就都在这一题一画之中了。
还好,当时在场的都是密友,否则这些黑画流传出去,不知道又要招来怎样的大祸。
文革之后,密友们各自都拿起了笔,少不得又要继续合作一回,毕竟他们为孩子们写的画的,都还是那些传统的老东西。
田原作画、鲁兵配诗的《好乖乖》,便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
田原是江苏人,本姓潘,他自己解说:
“一个潘字拆开是水、禾、田三个字。
田里有水和禾苗,那就是田原了。
”因为小时候是放牛娃出身,住着牛棚,在牛背上读书,而且生于牛年牛日,所以田原也自号“饭牛”。
在当代中国漫画界,“饭牛”先生是多才多艺的人物,漫画、国画、版面、连环画、装饰画,甚至石头画,简直无所不能。
绘事之外,田原还长于古诗、书法、治印,所以汪曾祺赞他“才名不枉称三绝,扣角何妨到五更”。
他的画集《好乖乖》,以放牛娃书迷等情节入画,多多少少就存着些自己童年时的影子。
据说,《好乖乖》里面的很多画,在上世纪60年代前后就已经完成了。
那时候,田原在南京的《新华日报》做美编,同一个办公室的还有高马得、陈汝勤夫妇和柯明。
几十年后,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个个都成了名家,回想起来,当年这些喜爱用漫画讽刺现实的画家,几乎每个人都为孩子们留下了几部经典作品,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时代的必然。
《好乖乖》里面的那些画,虽然完成得早,却一直没能出版。
文革之后,田原打算把儿童画作品结集为《田原儿童画选集》,连序言都请鲁兵写好了,可是有画无文,终究觉得不过瘾,而且没有什么情节的画面,离孩子们的兴趣似乎也有些距离。
于是才有了邀鲁兵为《好乖乖》配诗的举动,一本后来在网上亲子阅读论坛被狂热传阅的经典图画书就这样诞生了。
田原的画和詹同的不一样,詹同的画色彩浓、气氛热,田原的儿童画却更具传统中国的乡野之趣,画里画外透露着一丝安宁的气氛,而他笔下的童年形象,更得了无锡惠山泥人大阿福的真谛,连惠山泥人研究所的人都曾经特意跑来求过田原的大阿福。
其中的韵味,用田原的一方闲印来形容,就是他的画面满是“泥土气息”,那是放牛娃的童年记忆啊。
为这样的画配诗,鲁兵自然也要收敛起不拘一格的嬉笑风格,着力透露田原笔下的恬静之韵。
不过配到放牛娃饮水一幅时,鲁兵还是忍不住要开老朋友饭牛先生的玩笑,“牛喝水,咕嘟嘟;我喝水,咕嘟嘟;咕嘟嘟,咕嘟嘟;一喝喝了一葫芦。
”
《好乖乖》之外,田原画的《狼外婆》、《春眠不觉晓》等也都是流传一时的名作,尤其是和老朋友柯明、张世明等合作的《中国古代寓言》系列,美轮美奂,几十年后在网上甚至引起抢购的热潮。
不过这时候,80多岁的饭牛老人早已隐居深圳,作画自娱。
5
田原和柯明、高马得(笔名马得)一起在《新华日报》当美编的那段日子,如今已经成了中国漫画史上的一个传奇,三位不但都是大家,后来还分别得到了漫画界最高奖“中国漫画金猴奖”。
而今后如果有人要为中国传统图画书作史的话,他们那间传奇的办公室同样可以称为一个时代的标志。
和田原一样,马得也是自学成才。
他的夫人、画家陈汝勤说他“从小在父亲留下的笔墨纸砚、金石碑帖中长大,喜欢老祖宗的东西……画了一辈子速写,画动着的,走着跳着的,练熟了手和眼,他没有学过解剖,但对人体每一部分都熟记于心。
他的画再变形,也不会错位,速写为他打下坚实的基础,成就了他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风格。
”(陈汝勤《连理集•写在前面》)马得去世之后,有人慕名来访,陈汝勤就捧出马得的速写本子,说马得的画,实在都是一笔笔练出来的。
马得以戏曲人物画知名,特别是昆曲画,既有漫画的夸张,又有戏曲的风韵,堪称绝品。
他给孩子们做的图画书,同样如此。
最近几年,网上的妈妈们不断追捧当年外文出版社为他出版的一套儿童图画书合集,包括彩墨连环画《宝葫芦》、《三借芭蕉扇》、《东郭先生》、《牛郎织女》、《蛐蛐》等五种,不过马得的图画书创作远远不止这么几本,早在1978年,他的《三打白骨精》就在联合国获奖,此后他与夫人陈汝勤合作的《八仙过海》同样脍炙人口。
马得和鲁兵的合作,不是图画书,而是如今可以理解为西方桥梁书概念的两部戏曲故事,《包公赶驴》和《狗洞》。
这两部书和1986年马得插画,黄裳撰文的《京剧故事集》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论到如何把传统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妙趣横生,让孩子们爱不释手,黄裳可就不如鲁兵了。
比起马得和田原,柯明算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了:
他解放前在国立艺专学过西画。
不过柯明流传最广的作品,却也和马得、田原两位老朋友一样,首先是来自传统,来自民间:
马得的灵感是戏曲,田原的灵感是惠山泥人,柯明的灵感,则来自剪纸。
上世纪60年代,民间艺术有一段大发展的时期,剪纸尤其如此,最著名的,郭沫若的《百花齐放》诗集就出了好几个剪纸插画的版本,被称为一时盛举。
这潮流蔓延到儿童领域,就是剪纸动画片和剪纸连环画的风行了,像《猪八戒吃西瓜》就是剪纸片,而柯明也曾经为上海美影厂设计过剪纸动画片《张飞审瓜》,他为动画片《天书奇谭》做的人物造型,更是令人惊艳。
至于他给孩子们做的图画书,那本《金瓜儿银豆儿》,简直就像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了。
《金瓜儿银豆儿》原本是民间故事,讲的是两个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小孩子如何抗暴的故事。
儿童文学作家赵燕翼用诗歌语言把故事重述了一遍,风格干净利落、简单直接,所以柯明的剪纸插画,也就走了棱角分明,刚劲有力的路子,把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民间故事表现得淋漓尽致,让孩子们觉得有劲、过瘾。
关于这本图画书,网上曾经有过讨论,觉得如此苦大仇深类型斗地主风格的故事,是不是已经过时不适合今天的孩子了,其实仔细想想,真正充满泥土味道的艺术作品怎么会过时呢?
书里面那对美好的向往,对现实的无奈,还有对无奈的超越,和我们今日的现实也是息息相关的。
6
上海和南京,是早期中国传统图画书的两个重镇,而两大重镇的最核心人物,毫无疑问就是鲁兵。
且不说收入了小学课本的《小蝌蚪找妈妈》,鲁兵在文革之后创造的大量儿歌故事,在当时都曾经有巨大的影响,至于他创编的《365夜》系列,更是连续影响了好几代读者,成为当代中国最著名的儿童读物之一,其中很多他自己的作品都被改编成了图画书,比如《小猪奴尼》、《雪狮子》、《两只老鼠胆子大》、《聪明的乌龟》等等。
由此,也形成了一个新的图画书画家群体,像张世明、杨永青、何艳荣、马如瑾等,后来都是卓有成就的大家。
更难得的,是其他艺术领域的一些大师级人物,也会在儿童图画书领域客串一把,拿出让人惊艳的精品。
比如戴敦邦画的《种梨》,再比如贺友直画的《胖嫂回娘家》。
贺友直是连环画大师,《山乡巨变》等名作更是脍炙人口。
不过,虽然当年的中国孩子基本都是读着连环画长大的,但绝大部分连环画,只是对故事的解读,和现代的所谓图画书理念是不合的。
因为如此,贺友直的彩色连环画《胖嫂回娘家》就显得至为珍贵,这本出自中国传统故事的彩色连环画,已经是一本完全成熟的现代图画书了。
《胖嫂回娘家》的故事简单至极,说的是个粗心的妈妈抱起枕头当孩子的故事。
情节说不上跌宕起伏,却自有一种逗得孩子们从头笑到尾的气质,特别是贺友直老先生的画,构图简洁、线条明晰、色彩淳朴,简单中有一种直击内心的力量。
有妈妈评论说,“女儿反复打量着那三幅小图,突然,一朵小小的笑容,静静地绽放在她的唇边,这个会心的笑啊,竟让我感动得湿了眼眶”,如此的心灵共鸣,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滑稽故事,更因为贺友直笔下的花布衣裳、小巷人家,还有农家的田野,已经不再的景致,是这一代人永远的乡愁。
贺友直现在隐居在上海,不问世事,潜心作画。
虽然连环画的黄金时代早已过去,但艺术是不会过时的,老人对连环画的热爱更是不会改变。
去年贺友直曾经来北京办连环画原作展,在展览上谈起连环画的现状时,老人家颇多遗憾,“当初荣宝斋让我画大画,我心里激动啊,心想:
挣钱的机会来了,我跟钱没仇。
但是,我又一想,我文化水平低,古典诗词没读过几首,我挣不了那些钱。
我是底层来的,熟悉市井生活,还是画我的连环画吧,我很清楚自己能吃哪口饭。
”(郭桦《原创图画书大家:
打捞那些散落的珍珠》)而一旦回忆起已经故去的老朋友们,比如詹同,比如阿达,贺友直更是老泪纵横。
他说,阿达那么优秀的艺术家,动画片《三个和尚》和《三十六个字》影响那么大,得了那么多奖,可是他的住处,不过是个楼梯间,而他54岁英年早逝,完全是因为累的。
如今,阿达的《三十六个字》也已经改编成了图画书重新出版,可是阿达已经看不到了。
看不到自己的书重新出版的大师们还有很多。
陈秋草在1988年逝世,詹同在1995年逝世,鲁兵在2006年逝世,马得在2007年逝世,而柯明、田原、贺友直这些健在者,也都是八九十岁高龄了。
老一代的儿童图画书大家日渐凋零,新人们却没能继承下传统,这是中国图画书最大的遗憾。
虽然现在原创图画书有了复兴的姿态,越来越多的画家们也开始参与到创作之中,但是想想看,像鲁兵那样能写古诗文、像田原那样能治印、像马得那样通戏曲、像柯明那样熟悉民间艺术的,能有几个?
老一代图画书作家们,不掌握多少现代图画书理论,但他们从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当中,找到了足够的资源,而如今的我们,却离传统越来越远了。
回眸中国传统图画书曾经的灿烂星空,我们心里除了敬意,更多的,还是伤感。
(《毛毛虫童书馆》第一辑、第二辑,收录鲁兵、田原、马得、贺友直、阿达等人13部图画书作品,包括《老虎外婆》、《胖嫂回娘家》、《动物园》、《三十六个字》、《三借芭蕉扇》、《好乖乖》等。
新蕾出版社2009-2010年出版。
《毛毛虫童书馆》第三辑《鲁兵滑稽动物故事集》,张世明、杨永青等绘画,包括《小猪奴尼》、《聪明的乌龟》等5种,连环画出版社2010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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