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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论语归化翻译策略
辜鸿铭《论语》归化翻译策略
〔摘要〕《论语》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石,它的翻译和传播与译者的个人经历及其所处的社会历史背景紧密相关。
同时,关于同一文本而言,翻译目的不同,所采取的翻译方式和策略也会截然不同。
文章从辜鸿铭所处社会历史时期背景和个人成长经历的分析入手,研究了辜译《论语》英译本所利用的意译法和归化翻译策略,进而指出传统文化典籍《论语》的翻译是一个综合性问题,采取有效的归化翻译策略有助于宏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增进中西方文化交流。
中国论文网/4/view-12742450.htm
〔关键词〕辜鸿铭;《论语》;翻译;归化
〔中图分类号〕H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89(2014)01-0014-05
一、引言
《论语》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代表著作,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社会的历史、政治以及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
它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中国乃至东方哲学的精髓,它的翻译与传播不仅有助于弘扬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让西方更深刻、准确地了解中国以减少西方对中国和中国人的曲解,而且还有助于增强中华民族的自信心、自豪感,促进和谐社会以及和谐世界的建设,最终有利于促进世界和平。
《论语》的外译历史久远,最早可以追溯到1593年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MatteoRicci1552~1610)对《四书》的翻译(拉丁文),此后,《论语》的外译一直没有间断。
译者的身份也各异,有传教士、汉学家以及海内外华人学者,他们翻译《论语》的动机和目的也各不相同。
西方传教士和汉学家希望用基督文化来改造甚至替代中国的儒家文化,他们认为“翻译的目的不在于把中国智慧带给欧洲学者,而是用来当做工具,使中国人皈依基督”[1](35)。
译本的质量也是良莠不齐,比较有影响的有四个英译本,即理雅各、韦利、辜鸿铭、林语堂的版本。
其中,辜鸿铭所译《论语》以其独有的翻译风格在欧洲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辜鸿铭是我国近代史上一位具有典型意义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他英语造诣颇高,具有独特的思想,学贯中西,他的译文别出心裁,独具匠心。
辜鸿铭采用意译法和归化的翻译策略,广征博引西方文学作品中的名句、典故参证注释,使其译本在西方读者中有着很强的可接受性,这对于有效传播和弘扬了中华传统文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辜鸿铭的个人经历和社会历史背景
辜鸿铭,祖籍福建省同安县,生于南洋英属马来西亚槟榔屿的一个华侨世家。
他的父亲辜紫云当时是英国人经营的橡胶园的总管,操流利的闽南话,能讲英语、马来语。
他的母亲则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讲英语和葡萄牙语。
这种家庭环境下的辜鸿铭自幼就对语言有着出奇的理解力和记忆力。
后来,没有子女的橡胶园主布朗先生非常喜欢他,将他收为义子,让他自幼阅读莎士比亚、培根等人的作品,这些个人经历不仅提高了他的英语语言能力,开阔了他的眼界,也大大增加了他的阅历、西方文学修养和跨文化沟通能力。
辜鸿铭学贯中西,号称“清末怪杰”,是满清时代精通西洋科学、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中国第一人。
他翻译了中国“四书”中的三部――《论语》、《中庸》和《大学》。
尽管他系统地接受过西方文化的熏陶,但他热衷于向西方人宣传东方的文化和精神,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一点与他个人生活的社会历史背景有着紧密的联系。
辜鸿铭生活的时代,正值中国(清政府)遭受西方列强的蹂躏、他的民族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形成了他文化保守主义的思想。
自19世纪60年代起,清朝末年一批洋务派学者相继成立京师同文馆、江南制造总局译书馆和广学会,不断翻译和介绍西方科技知识,以促进了中国近代科学技术的发展。
辜鸿铭毕生逆西学东渐之潮,不懈地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是中国人中独立完整地英译儒经的开拓者。
辜鸿铭翻译《论语》的目的,是要让西方人认识真正的中国文明,以求得西方对中华民族及其传统文明的理解和尊重,希望他们不要怂恿和支持中国放弃传统文明,一味“西化”[2](155)。
辜鸿铭对西方人(传教士、汉学家)所译儒经深感不满,因为他们没有从哲理的深层和总体的高度去把握中国传统文化和文明,他认为“事实上,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化,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淳朴的”[3](6)。
他率先把《论语》翻译成英文,把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展示给西方人,可以称得上是“东学西传”的第一人,其名誉和地位堪与印度的泰戈尔相比,有效地促进了东西方文化交流,有助于消除西方人对中华传统文化和中国人的曲解和偏见,提升中国传统文化的国际地位以实现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基督教文化平等对话,扭转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基督教文化在国际文化交流中不利的失衡地位。
三、辜鸿铭《论语》英译的归化策略
归化与异化是翻译的两种不同的策略,归化与异化之争可以视为上世纪20-30年代直译与意译之争的延伸。
在西方,归化与异化最早可追溯到古罗马时期,近可追溯到19世纪德国著名翻译家施莱尔马赫(Schleiermaeher)的那句名言:
“译者要么尽量不打扰原作者而让读者靠近作者,要么尽量不打扰读者而让作者靠近读者”[4](42)。
在当代国际翻译论坛,引起归化和异化之争的人应该是Nida,从文化和历史的角度描述这对翻译策略的是以色列学者Even一Zohar,而将这一对概念引入你死我活的角斗场的则是美籍意大利裔学者韦努蒂[5](24)。
韦努蒂认为“归化是译文遵守目的语文化当前的主流价值观,公开地对原文采用保守的同化手段,使其迎合本土的典律、出版潮流和政治需要。
异化是使译文偏离本土主流价值观,保留原文的语言和文化差异”[6](240-244)。
韦努蒂从文学、文化和政治的高度力倡异化,以保留原文的语言和文化差异。
如果说直译和意译只是语言层次的讨论,那么归化和异化则是将语言层次的讨论延续升格至文化、诗学和政治层面。
也就是说,直译和意译之争的靶心是意义和形式的得失问题,而归化和异化之争的靶心则是处在意义和形式得失旋涡中的文化身份、文学性乃至话语权力的得失问题[5](24)。
需要指出的是,译者在文学翻译的过程中,对归化、异化策略的选择不只是一种自觉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所生存时代本民族文学在世界多元文学系统中的地位。
具体说来,当翻译文学在世界民族文学多元系统内居主要地位时,译者多采用异化式翻译;而居次要地位时,则多采用归化式翻译。
辜鸿铭在翻译《论语》的过程中,主要采用了归化的翻译策略。
他努力使自己的译者身份隐形,用流畅、地道的英语掩盖中西方文化差异,使西方主流文化价值观取代源语文化价值观,最大限度地消除英语读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陌生和古怪感,尽可能多地删除了容易造成这种感觉的专有名词,如西方人不熟悉的中国地名和孔子弟子的名字,译文中仅保留了两个孔门弟子的名字,即“颜回”和“子路”。
中国幅员辽阔,地名众多,孔子弟子三千,一一译出容易使译文读者增加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名字的解读、理解负担。
例如:
1.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磐襄入于海。
[第十八篇:
微子第十八(九)][7]①
【白话译文】大师挚去了齐国,亚饭乐师干去了楚国,三饭乐师缭去了蔡国,四饭乐师缺去了秦国,打鼓的乐师方叔去了黄河地区,摇小鼓的武去了汉水之畔,少师阳和敲磐的乐师襄到海滨去了。
Thissectionmerelygivesthenamesofthefamousmusiciansandgreatartistsofthetime,fallingonatimeofdecayofartandfailureofartpatronage,hadtowanderscatteredaboutfromoneStatetoanother;one,itissaid,wentoutoversea,perhapstoJapan.
在本例中,为了便于读者了解原文的意义,译者大胆地采用归化的翻译策略,运用意译的方法,摈弃了较易产生陌生感的乐师和艺术大师的名字及古代中国地名,从而有效地消除了译文读者对源语文化的生疏感,有助于读者把握全文的意义。
又如:
2.子贡问为仁。
子曰: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
”【第十五篇:
卫灵公第十五(九)】
【白话译文】子贡问怎样实行仁德。
孔子说:
“工匠要把活儿干得好,必须先把工具弄得精良合用。
住在一个国家,就要侍奉大夫中有贤德的人,与士中有仁德的人交朋友。
”
AdiscipleofConfuciusinquiredhowtoliveamorallife.Confuciusanswered,“Aworkmanwhowantstoperfecthisworkfirstsharpenshistools.Whenyouarelivinginacountry,youshouldservethosenoblesandministersinthatcountrywhoaremenofmoralworth,andyoushouldcultivatethefriendshipofthegentlemenofthatcountrywhoaremenofmoralworth.”
在本例中,原文中提到了孔门的弟子“子贡”,但在译文中,译者省去了该弟子具体的名字,而是泛泛提及一名孔子门生。
再如:
3.颜渊、季路侍。
子曰:
“盍各言尔志?
”子路曰:
“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
”颜渊曰:
“愿无伐善,无施劳。
”子路曰:
“愿闻子之志。
”子曰: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第五篇:
公冶长第五(二五)】
【白话译文】颜渊和子路侍立在孔子身边。
孔子说:
“何不谈谈自己的志向呢?
”子路说:
“我愿意把车马衣服拿来与朋友共用,用坏了也不抱怨。
”颜渊说:
“我希望做到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
”子路说:
“希望听听老师的志向。
”孔子说:
“对老年人要使之安逸,对朋友要以诚信相待,对年轻人要关怀。
”
Ononeoccasion,whentwoofhisdisciples,thefavoriteYenHuiandChungYutheintrepid,wereinattendanceonhim,Confuciussaidtothem,“Nowtellme,eachofyou,youraimintheconductoflife.”
“Iwouldlike,”answeredtheintrepidChungYu,“IfIhadcarriagesandhorsesandclothingofcostlyfurs,tosharethemwithmyfriends,tobeabletoconsidersuchthingsasmuchbelongingtothemasbelongingtome.”
“AndI,”answeredthefavoriteYenHui,“IwouldliketobeablenottoboastofmyabilityandtobeabletobehumbleinmyestimateofwhatIhavedoneforothers.”
与上例不同,在本例中译者保留了两个孔门弟子的名字,即“颜回”和“子路”,并把他们比拟成福音书中的圣徒约翰(StJohnoftheConfuciusGospel)和彼得(StPeteroftheConfuciusGospel),寻求基督教文化和儒家文化的相似性,以促进中西文化融会贯通,使译文读者一下子消除了对儒经的陌生感,缩短了对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基督教文化间的距离,让孔子及其弟子讲起话来,就好像是一个有教养的英国人表达同样的思想。
又如:
4.子曰:
“管仲之器小哉!
”
或曰:
“管仲俭乎?
”曰:
“管氏有三归,管事不摄,焉得俭?
”
“然则管仲知礼乎?
”
曰:
“邦君树塞门。
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
管氏而知礼,孰不之礼?
”【第三篇:
八佾第三(二五)】
【白话译文】孔子说:
“管仲的气量小啊!
”有人问:
“管仲节俭吗?
”孔子说:
“管仲有储放钱财的府库,为他家管事的官员也是一人一职而不兼任,哪能说是节俭呢?
”那人又问:
“那么,管仲知礼吗?
”孔子说:
“国君在宫殿大门前树立一道影壁短墙,管仲家门口也树立影壁短墙。
国君设宴招待别国的君主,举行友好会见时,在堂上专门设置献过酒后放空杯子的土台,管仲家也设置这样的土台。
若说管仲知礼,那谁不知礼呢?
”
Confucius,speakingofafamousstatesman(theBismarckofthetime),remarked,“KuanChungwasbynomeansagreat-mindedman!
”
“But,”saidsomebody,“KuanChungwassimpleinhislife:
washenot?
”
“Why,”repliedConfucius,“KuanChunghadthatmagnificentSansouciPleasaunceofhis.Besides,hehasaspecialofficerappointedtoeveryfunctioninhishousehold.Howcanonesaythathewassimpleinhislife?
”
与上例相同,在本例中译者为了消除中西历史文化上的差异,便于读者接受儒经中所阐释的哲学理念,译者援引西方哲学、历史和宗教人物、事件的实例与儒经相互印证,通过拉近儒教和西方基督教的距离,消除了西方读者对儒经的曲解,增进了他们对儒经和基督教共性的认识,从而达到了用儒教来改造和代替基督教的目的。
四、辜鸿铭《论语》〉英译本中
衔接与连贯
衔接是构建语篇的重要机制,连贯是语篇的重要特征。
根据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观点,衔接分为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
语法衔接又包括照应、省略、替代和连接,而词汇衔接包括重复和搭配[8]。
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作为语篇衔接的重要手段,对语篇的连贯发挥着重要作用。
就语法衔接中的照应而言,在汉语语篇中,在具体语境中只要不产生人称指代不清的问题,汉语倾向于省略前文中提及的名词,而更多地使用人称代词来替代前文中出现的名词。
因而在汉英语篇翻译中,需要根据具体语境增加相应的人称代词,使小句间形成照应衔接纽带,从而有助于语篇的连贯。
例如:
5.子曰:
“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第一篇:
学而第一(五)】
【白话译文】孔子说:
“管理一个实力雄厚的国家,必须在国家大事上严肃、慎重,要讲信用,节约财物,爱护官吏,叫老百姓服劳役时一定要顾及工业生产,在农闲时进行。
”
Confuciusremarked,“Whendirectingtheaffairsofagreatnation,amanmustbeseriousinattentiontobusinessandfaithfulandpunctualinhisengagements.Hemuststudyeconomyinthepublicexpenditure,andlovethewelfareofthepeople.Hemustemploythepeopleatthepropertimeoftheyear.”
在本例中,尽管汉语语篇中没有出现任何人称代词,语篇还是衔接、连贯的整体,整个语篇简洁、凝练,信息高度浓缩;在目的语语篇中,辜鸿铭根据自己对原文的深刻理解,按照英语的表达习惯,增加了名词man与人称代词he,使之形成了三条照应衔接纽带,把整个语篇巧妙地连接起来。
汉语是意合语言,英语是形合语言。
在汉语语篇中,小句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在多数情况下是隐含的,而不是直接通过能够表达相关逻辑语义的关联词来连接;在英语语篇中,小句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通常是外显的,需要通过可以表达相关逻辑语义的关联词来连接。
因此,在汉英语篇翻译过程中,译者首先要厘清原语语篇内隐含的逻辑语义关系,然后根据目的语表达规范,选择恰当的关联词来构建目的语语篇的逻辑语义关系网,这样就可以实现目的语语篇的衔接和连贯。
例如:
6.子曰: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第二篇:
为政第二(三)】
【白话译文】孔子说:
“用法令制度来管理百姓,用刑罚来约束他们,百姓只会知道避免犯罪,但不懂犯罪是可耻的;用道德去教化百姓,用礼仪来制约他们,百姓就会有羞耻之心,并且能主动匡正自己的过错。
”
Confuciusremarked,“ifingovernmentyoudependuponlaws,andmaintainorderbyenforcingthoselawsbypunishments,youcanalsomakethepeoplekeepawayfromwrong-doing,buttheywilllosethesenseofshameforwrong-doing.If,ontheotherhand,ingovernmentyoudependuponthemoralsentiment,andmaintainorderbyencouragingeducationandgoodmanners,thepeoplewillhaveasenseofshameforwrong-doingand,moreover,willemulatewhatis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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