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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朱子论诗文
卷一百三十九论文上
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乱世之文。
六经,治世之文也。
如国语委靡繁絮,真衰世之文耳。
是时语言议论如此,宜乎周之不能振起也。
至於乱世之文,则战国是也。
然有英伟气,非衰世国语之文之比也。
饶录云:
"国语说得絮,只是气衰。
又不如战国文字,更有些精彩。
"楚汉间文字真是奇伟,岂易及也!
又曰:
"国语文字极困苦,振作不起。
战国文字豪杰,便见事情。
非你杀我,则我杀你。
"黄云:
"观一时气象如此,如何遏捺得住!
所以启汉家之治也。
"〔僩〕
楚词不甚怨君。
今被诸家解得都成怨君,不成模样。
九歌是托神以为君,言人间隔,不可企及,如己不得亲近於君之意。
以此观之,他便不是怨君。
至山鬼篇,不可以君为山鬼,又倒说山鬼欲亲人而不可得之意。
今人解文字不看大意,只逐句解,意却不贯。
楚词。
问离骚卜居篇内字。
曰:
"字义从来晓不得,但以意看可见。
如'突梯滑稽',只是软熟迎逢,随人倒,随人起底意思。
如这般文字,更无些小窒碍。
想只是信口恁地说,皆自成文。
林艾轩尝云:
'班固扬雄以下,皆是做文字。
已前如司马迁司马相如等,只是恁地说出。
'今看来是如此。
古人有取於'登高能赋',这也须是敏,须是会说得通畅。
如古者或以言扬,说得也是一件事,后世只就纸上做。
如就纸上做,则班扬便不如已前文字。
当时如苏秦张仪,都是会说。
史记所载,想皆是当时说出。
"又云:
"汉末以后,只做属对文字,直至后来,只管弱。
如苏颋著力要变,变不得。
直至韩文公出来,尽扫去了,方做成古文。
然亦止做得未属对合偶以前体格,然当时亦无人信他。
故其文亦变不尽,才有一二大儒略相效,以下并只依旧。
到得陆宣公奏议,只是双关做去。
又如子厚亦自有双关之文,向来道是他初年文字。
后将年谱看,乃是晚年文字,盖是他效世间模样做则剧耳。
文气衰弱,直至五代,竟无能变。
到尹师鲁欧公几人出来,一向变了。
其间亦有欲变而不能者,然大概都要变。
所以做古文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滚杂。
"〔贺孙〕
楚些,沈存中以"些"为咒语,如今释子念"娑婆诃"三合声,而巫人之祷亦有此声。
此却说得好。
盖今人只求之於雅,而不求之於俗,故下一半都晓不得。
〔道夫〕(离骚协韵到篇终,前面只发两例。
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
至。
)
楚词注下事,皆无这事。
是他晓不得后,却就这语意撰一件事为证,都失了他那正意。
如淮南子山海经,皆是如此。
〔义刚〕
高斗南解楚词引瑞应图。
周子充说馆阁中有此书,引得好。
他更不问义理之是非,但有出处便说好。
且如天问云:
"启棘宾商。
"山海经以为启上三嫔於天,因得九叹九辨以归。
如此,是天亦好色也!
柳子厚天对,以为胸嫔,说天以此乐相博换得。
某以为"棘"字是"梦"字,"商"字是古文篆"天"字。
如郑康成解记"衣衰"作"齐衰",云是坏字也,此亦是擦坏了。
盖启梦宾天,如赵简子梦上帝之类。
宾天是为之宾,天与之以是乐也。
今人不曾读古书,如这般等处,一向恁地过了。
陶渊明诗:
"形夭无千岁。
"曾氏考山海经云:
"当作'形天舞干戚'。
"看来是如此。
周子充不以为然,言只是说精卫也,此又不用出处了。
〔夔孙〕
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说而意自长。
后人文章务意多而酸涩。
如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
后来如鲁直恁地著力做,却自是不好。
〔方子〕道夫录云:
"古今拟骚之作,惟鲁直为无谓。
"
古赋虽熟,看屈宋韩柳所作,乃有进步处。
入本朝来,骚学殆绝,秦黄晁张之徒不足学也。
〔雉〕
荀卿诸赋缜密,盛得水住。
欧公蝉赋:
"其名曰蝉。
"这数句也无味。
〔雉〕
楚词平易。
后人学做者反艰深了,都不可晓。
汉初贾谊之文质实。
晁错说利害处好,答制策便乱道。
董仲舒之文缓弱,其答贤良策,不答所问切处;至无紧要处,有累数百言。
东汉文章尤更不如,渐渐趋於对偶。
如杨震辈皆尚谶纬,张平子非之。
然平子之意,又却理会风角、鸟占,何愈於谶纬!
陵夷至於三国两晋,则文气日卑矣。
古人作文作诗,多是模仿前人而作之。
盖学之既久,自然纯熟。
如相如封禅书,模仿极多。
柳子厚见其如此,却作贞符以反之,然其文体亦不免乎蹈袭也。
〔人杰〕汉文。
司马迁文雄健,意思不帖帖,有战国文气象。
贾谊文亦然。
老苏文亦雄健。
似此皆有不帖帖意。
仲舒文实。
刘向文又较实,亦好,无些虚气象;比之仲舒,仲舒较滋润发挥。
大抵武帝以前文雄健,武帝以后更实。
到杜钦谷永书,又太弱无归宿了。
匡衡书多有好处,汉明经中皆不似此。
〔淳〕
仲舒文大概好,然也无精彩。
〔淳〕
林艾轩云:
"司马相如赋之圣者。
扬子云班孟坚只填得他腔子,佐录作"腔子满"。
如何得似他自在流出!
左太冲张平子竭尽气力又更不及。
"〔可学〕
问:
"吕舍人言,古文衰自谷永。
"曰:
"何止谷永?
邹阳狱中书已自皆作对子了。
"又问:
"司马相如赋似作之甚易。
"曰:
"然。
"又问:
"高適焚舟决胜赋甚浅陋。
"曰:
"文选齐梁间江总之徒,赋皆不好了。
"因说:
"神宗修汴城成,甚喜。
曰:
'前代有所作时,皆有赋。
'周美成闻之,遂撰汴都赋进。
上大喜,因朝降出,宰相每有文字降出时,即合诵一遍。
宰相不知是谁,知古赋中必有难字,遂传与第二人,以次传至尚书右丞王和甫,下无人矣。
和甫即展开琅然诵一遍。
上喜,既退,同列问如何识许多字?
和甫曰:
'某也只是读傍文。
'扬录作"一边"。
吕编文鉴,要寻一篇赋冠其首,又以美成赋不甚好,遂以梁周翰五凤楼赋为首,美成赋亦在其后。
"
宾戏解嘲剧秦贞符诸文字,皆祖宋玉之文,进学解亦此类。
阳春白雪云云者,不记其名,皆非佳文。
〔扬〕
夜来郑文振问:
"西汉文章与韩退之诸公文章如何?
"某说:
"而今难说。
便与公说某人优,某人劣,公亦未必信得及。
须是自看得这一人文字某处好,某处有病,识得破了,却看那一人文字,便见优劣如何。
若看这一人文字未破,如何定得优劣!
便说与公优劣,公亦如何便见其优劣处?
但子细自看,自识得破。
而今人所以识古人文字不破,只是不曾子细看。
又兼是先将自家意思横在胸次,所以见从那偏处去,说出来也都是横说。
"又曰:
"人做文章,若是子细看得一般文字熟,少间做出文字,意思语脉自是相似。
读得韩文熟,便做出韩文底文字;读得苏文熟,便做出苏文底文字。
若不曾子细看,少间却不得用。
向来初见拟古诗,将谓只是学古人之诗。
元来却是如古人说'灼灼园中花',自家也做一句如此;'迟迟涧畔松',自家也做一句如此;'磊磊涧中石',自家也做一句如此;'人生天地间',自家也做一句如此。
意思语脉,皆要似他底,只换却字。
某后来依如此做得二三十首诗,便觉得长进。
盖意思句语血脉势向,皆效它底。
大率古人文章皆是行正路,后来杜撰底皆是行狭隘邪路去了。
而今只是依正底路脉做将去,少间文章自会高人。
"又云:
"苏子由有一段论人做文章自有合用底字,只是下不著。
又如郑齐叔云,做文字自有稳底字,只是人思量不著。
横渠云:
'发明道理,惟命字难。
'要之,做文字下字实是难,不知圣人说出来底,也只是这几字,如何铺排得恁地安稳!
或曰:
"子瞻云:
'都来这几字,只要会铺排。
'"然而人之文章,也只是三十岁以前气格都定,但有精与未精耳。
然而掉了底便荒疏,只管用功底又较精。
向见韩无咎说,它晚年做底文字,与他二十岁以前做底文字不甚相远,此是它自验得如此。
人到五十岁,不是理会文章时节。
前面事多,日子少了。
若后生时,每日便偷一两时闲做这般工夫。
若晚年,如何有工夫及此!
"或曰:
"人之晚年,知识却会长进。
"曰:
"也是后生时都定,便长进也不会多。
然而能用心於学问底,便会长进。
若不学问,只纵其客气底,亦如何会长进?
日见昏了。
有人后生气盛时,说尽万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阘靸底。
"或引程先生曰:
"人不学,便老而衰。
"曰:
"只这一句说尽了。
"又云:
"某人晚年日夜去读书。
某人戏之曰:
'吾丈老年读书,也须还读得入。
不知得入如何得出?
'谓其不能发挥出来为做文章之用也。
"其说虽粗,似有理。
又云:
"人晚年做文章,如秃笔写字,全无锋锐可观。
"又云:
"某四十以前,尚要学人做文章,后来亦不暇及此矣。
然而后来做底文字,便只是二十左右岁做底文字。
"又云:
"刘季章近有书云,他近来看文字,觉得心平正。
某答他,令更掉了这个,虚心看文字。
盖他向来便是硬自执他说,而今又是将这一说来罩正身,未理会得在。
大率江西人都是硬执他底横说,如王介甫陆子静都只是横说。
且如陆子静说文帝不如武帝,岂不是横说!
"又云:
"介甫诸公取人,如资质淳厚底,他便不取;看文字稳底,他便不取。
如那决裂底,他便取,说他转时易。
大率都是硬执他底。
"〔焘〕
张以道曰:
"'眄庭柯以怡颜',眄,读如俛,读作盼者非。
"〔义刚〕
韩文力量不如汉文,汉文不如先秦战国。
〔扬〕
大率文章盛,则国家却衰。
如唐贞观开元都无文章,及韩昌黎柳河东以文显,而唐之治已不如前矣。
汪圣锡云:
"国初制诏虽粗,却甚好。
"又如汉高八年诏与文帝即位诏,只三数句,今人敷衍许多,无过只是此个柱子。
〔若海〕韩柳。
先生方修韩文考异,而学者至。
因曰:
"韩退之议论正,规模阔大,然不如柳子厚较精密,如辨鹖冠子及说列子在庄子前及非国语之类,辨得皆是。
"黄达才言:
"柳文较古。
"曰:
"柳文是较古,但却易学,学便似他,不似韩文规模阔。
学柳文也得,但会衰了人文字。
"〔义刚〕夔孙录云:
"韩文大纲好,柳文论事却较精覈,如辨鹖冠子之类。
非国语中侭有好处。
但韩难学,柳易学。
"
扬因论韩文公,谓:
"如何用功了,方能辨古书之真伪?
"曰:
"鹖冠子亦不曾辨得。
柳子厚谓其书乃写贾谊鹏赋之类,故只有此处好,其他皆不好。
柳子厚看得文字精,以其人刻深,故如此。
韩较有些王道意思,每事较含洪,便不能如此。
"〔扬〕
退之要说道理,又要则剧,有平易处极平易,有险奇处极险奇。
且教他在潮州时好,止住得一年。
柳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柳学人处便绝似。
平淮西雅之类甚似诗,诗学陶者便似陶。
韩亦不必如此,自有好处,如平淮西碑好。
〔扬〕
陈仲蔚问:
"韩文禘义,说懿献二庙之事当否?
"曰:
"说得好。
其中所谓'兴圣庙'者,乃是叙武昭王之庙,乃唐之始祖。
然唐又封皋陶为帝,又尊老子为祖,更无理会。
"又问:
"韩柳二家,文体孰正?
"曰:
"柳文亦自高古,但不甚醇正。
"又问:
"子厚论封建是否?
"曰:
"子厚说'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亦是。
但说到后面有偏处,后人辨之者亦失之太过。
如廖氏所论封建,排子厚太过。
且封建自古便有,圣人但因自然之理势而封之,乃见圣人之公心。
且如周封康叔之类,亦是古有此制。
因其有功、有德、有亲,当封而封之,却不是圣人有不得已处。
若如子厚所说,乃是圣人欲吞之而不可得,乃无可奈何而为此!
不知所谓势者,乃自然之理势,非不得已之势也。
且如射王中肩之事,乃是周末征伐自诸侯出,故有此等事。
使征伐自天子出,安得有是事?
然封建诸侯,却大故难制御。
且如今日蛮洞,能有几大!
若不循理,朝廷亦无如之何。
若古时有许多国,自是难制。
如隐公时原之一邑,乃周王不奈他何,赐与郑,郑不能制;到晋文公时,周人将与晋,而原又不服,故晋文公伐原。
且原之为邑甚小,又在东周王城之侧,而周王与晋郑俱不能制。
盖渠自有兵,不似今日太守有不法处,便可以降官放罢。
古者大率动便是征伐,所以孟子曰:
'三不朝,则六师移之。
'在周官时已是如此了。
便是古今事势不同,便是难说。
"因言:
"孟子所谓五等之地,与周礼不同。
孟子盖说夏以前之制,周礼乃是成周之制。
如当时封周公於鲁,乃七百里。
於齐尤阔,如所谓'东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无棣'。
以地理考之,大段阔。
所以禹在涂山,万国来朝。
至周初,但千八百国。
"又曰:
"譬如一树,枝叶太繁时,本根自是衰枯。
如秦始皇则欲削去枝叶而自留一榦,亦自不可。
"〔义刚〕
有一等人专於为文,不去读圣贤书。
又有一等人知读圣贤书,亦自会作文,到得说圣贤书,却别做一个诧异模样说。
不知古人为文,大抵只如此,那得许多诧异!
韩文公诗文冠当时,后世未易及。
到他上宰相书,用"菁菁者莪",诗注一齐都写在里面。
若是他自作文,岂肯如此作?
最是说"载沉载浮","沉浮皆载也",可笑!
"载"是助语,分明彼如此说了,他又如此用。
〔贺孙〕韩文。
退之除崔群侍郎制最好。
但只有此制,别更无,不知如何。
〔义刚〕
或问:
"伯夷颂'万世标准'与'特立独行',虽足以明君臣之大义,適权通变,又当循夫理之当然者也。
"先生曰:
"说开了,当云虽武王周公为万世标准,然伯夷叔齐惟自特立不顾。
"又曰:
"古本云:
'一凡人沮之誉之。
'与彼夫圣人是一对,其文意尤有力。
"〔椿〕
退之送陈彤秀才序多一"不"字,旧尝疑之,只看过了。
后见谢子畅家本,乃后山传欧阳本,圈了此"不"字。
韩退之墓志有怪者了。
先生喜韩文宴喜亭记及韩弘碑。
碑,老年笔。
〔方〕
"唐僧多从士大夫之有名者讨诗文以自华,如退之送文畅序中所说,又如刘禹锡自有一卷送僧诗。
"或云:
"退之虽辟佛,也多要引接僧徒。
"曰:
"固是。
他所引者,又却都是那破赖底僧,如灵师惠师之徒。
及晚年见大颠於海上,说得来阔大胜妙,自然不得不服。
人多要出脱退之,也不消得,恐亦有此理也。
"〔广〕
先辈好做诗与僧,僧多是求人诗序送行。
刘禹锡文集自有一册送僧诗,韩文公亦多与僧交涉,又不曾见好僧,都破落户。
然各家亦被韩文公说得也狼狈。
文公多只见这般僧,后却撞著一个大颠,也是异事。
人多说道被大颠说下了,亦有此理。
是文公不曾理会他病痛,彼他才说得高,便道是好了,所以有"颇聪明,识道理,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之语。
〔贺孙〕
才卿问:
"韩文李汉序头一句甚好。
"曰:
"公道好,某看来有病。
"陈曰:
"'文者,贯道之器。
'且如六经是文,其中所道皆是这道理,如何有病?
"曰:
"不然。
这文皆是从道中流出,岂有文反能贯道之理?
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饭时下饭耳。
若以文贯道,却是把本为末。
以末为本,可乎?
其后作文者皆是如此。
"因说:
"苏文害正道,甚於老佛,且如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却解为义无利则不和,故必以利济义,然后合於人情。
若如此,非惟失圣言之本指,又且陷溺其心。
"先生正色曰:
"某在当时,必与他辩。
"却笑曰:
"必被他无礼。
"〔友仁〕
柳文局促,有许多物事,却要就些子处安排,简而不古,更说些也不妨。
封建论并数长书是其好文,合尖气短。
如人火忙火急来说不及,又便了了。
〔扬〕(柳文。
)
柳子厚文有所模仿者极精,如自解诸书,是仿司马迁与任安书。
刘原父作文便有所仿。
"宫沉羽振,锦心绣口",柳子厚语。
〔璘〕
韩千变万化,无心变;欧有心变。
杜祈公墓志说一件未了,又说一件。
韩董晋行状尚稍长。
权德舆作宰相神道碑,只一板许,欧苏便长了。
苏体只是一类。
柳伐原议极局促,不好,东莱不知如何喜之。
陈后山文如仁宗飞白书记大段好,曲折亦好,墓志亦好。
有典有则,方是文章。
其他文亦有大局促不好者,如题太白像、高轩过古诗,是晚年做到平易处,高轩过恐是绝笔。
又一条云:
"后山仁宗飞白书记,其文曲折甚多,过得自在,不如柳之局促。
"总论韩柳欧苏诸公。
东坡文字明快。
老苏文雄浑,侭有好处。
如欧公曾南丰韩昌黎之文,岂可不看?
柳文虽不全好,亦当择。
合数家之文择之,无二百篇。
下此则不须看,恐低了人手段。
但采他好处以为议论,足矣。
若班马孟子,则是大底文字。
〔道夫〕
韩文高。
欧阳文可学。
曾文一字挨一字,谨严,然太迫。
又云:
"今人学文者,何曾作得一篇!
枉费了许多气力。
大意主乎学问以明理,则自然发为好文章。
诗亦然。
"
国初文章,皆严重老成。
尝观嘉祐以前诰词等,言语有甚拙者,而其人才皆是当世有名之士。
盖其文虽拙,而其辞谨重,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风俗浑厚。
至欧公文字,好底便十分好,然犹有甚拙底,未散得他和气。
到东坡文字便已驰骋,忒巧了。
及宣政间,则穷极华丽,都散了和气。
所以圣人取"先进於礼乐",意思自是如此。
国朝文。
刘子澄言:
"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
太极图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
"因言,杜诗亦何用?
曰:
"是无意思。
大部小部无万数,益得人甚事?
"因伤时文之弊,谓:
"张才叔书义好。
自靖人自献於先王义,胡明仲醉后每诵之。
"又谓:
"刘棠舜不穷其民论好,欧公甚喜之。
其后姚孝宁易义亦好。
"寿昌录云:
"或问太极西铭。
"曰:
"自孟子以后,方见有此两篇文章"。
李泰伯文实得之经中,虽浅,然皆自大处起议论。
首卷潜书民言好,如古潜夫论之类。
周礼论好,如宰相掌人主饮食男女事,某意如此。
今其论皆然,文字气象大段好,甚使人爱之,亦可见其时节方兴如此好。
老苏父子自史中战国策得之,故皆自小处起议论,欧公喜之。
李不软贴,不为所喜。
范文正公好处,欧不及。
李晚年须参道,有一记说达磨宗派甚详,须是大段去参究来。
又曰:
"以李视今日之文,如三日新妇然。
某人辈文字,乃蛇鼠之见。
"
先生读宋景文张巡赞,曰:
"其文自成一家。
景文亦服人,尝见其写六一泷冈阡表二句云:
'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
'"
温公文字中多取荀卿助语。
六一文一倡三叹,今人是如何作文!
"六一文有断续不接处,如少了字模样。
如秘演诗集序'喜为歌诗以自娱','十年间',两节不接。
六一居士传意凡文弱。
仁宗飞白书记文不佳。
制诰首尾四六皆治平间所作,非其得意者。
恐当时亦被人催促,加以文思缓,不及子细,不知如何。
然有纡馀曲折,辞少意多,玩味不能已者,又非辞意一直者比。
黄梦升墓志极好。
"问先生所喜者。
云:
"丰乐亭记。
"〔扬〕
陈同父好读六一文,尝编百十篇作一集。
今刊行丰乐亭记是六一文之最佳者,却编在拾遗。
欧公文字锋刃利,文字好,议论亦好。
尝有诗云:
"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为国谋!
"以诗言之,是第一等好诗!
以议论言之,是第一等议论!
〔拱寿〕
"钦夫文字不甚改,改后往往反不好。
"亚夫曰:
"欧公文字愈改愈好。
"曰:
"亦有改不尽处,如五代史宦者传末句云:
'然不可不戒。
'当时必有载张承业等事在此,故曰:
'然不可不戒。
'后既不欲载之於此,而移之於后,则此句当改,偶忘削去故也。
"〔方子〕
因改谢表,曰:
"作文自有稳字。
古之能文者,才用便用著这样字,如今不免去搜索修改。
"又言:
"欧公为蒋颖叔辈所诬,既得辨明,谢表中自叙一段,只是自胸中流出,更无些窒碍,此文章之妙也。
"又曰:
"欧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处。
顷有人买(饶录作"见"。
)得他醉翁亭记藁,初说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
'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
(饶录云:
"有数十字序滁州之山。
忽大圈了,一边注"环滁皆山也"一句。
)如寻常不经思虑,信意所作言语,亦有绝不成文理者,不知如何。
"〔广〕
前辈见人,皆通文字。
先生在同安,尝见六一见人文字三卷子,是以平日所作诗文之类楷书以献之。
〔振〕
欧公文章及三苏文好,说只是平易说道理,初不曾使差异底字换却那寻常底字。
〔儒用〕
文字到欧曾苏,道理到二程,方是畅。
荆公文暗。
"欧公文字敷腴温润。
曾南丰文字又更峻洁,虽议论有浅近处,然却平正好。
到得东坡,便伤於巧,议论有不正当处。
后来到中原,见欧公诸人了,文字方稍平。
老苏尤甚。
大抵已前文字都平正,人亦不会大段巧说。
自三苏文出,学者始日趋於巧。
如李泰伯文尚平正明白,然亦已自有些巧了。
"广问:
"荆公之文如何?
"曰:
"他却似南丰文,但比南丰文亦巧。
荆公曾作许氏世谱,写与欧公看。
欧公一日因曝书见了,将看,不记是谁作,意中以为荆公作。
"又曰:
"介甫不解做得恁地,恐是曾子固所作。
"广又问:
"后山文如何?
"曰:
"后山煞有好文字,如黄楼铭馆职策皆好。
"又举数句说人不怨暗君怨明君处,以为说得好。
广又问:
"后山是宗南丰文否?
"曰:
"他自说曾见南丰於襄汉间。
后见一文字,说南丰过荆襄,后山携所作以谒之。
南丰一见爱之,因留款语。
適欲作一文字,事多,因托后山为之,且授以意。
后山文思亦涩,穷日之力方成,仅数百言。
明日,以呈南丰,南丰云:
'大略也好,只是冗字多,不知可为略删动否?
'后山因请改窜。
但见南丰就坐,取笔抹数处,每抹处连一两行,便以授后山。
凡削去一二百字。
后山读之,则其意尤完,因叹服,遂以为法。
所以后山文字简洁如此。
"广因举秦丞相教其子孙作文说,中说后山处。
曰:
"他都记错了。
南丰入史馆时,止为检讨官。
是时后山尚未有官。
后来入史馆,尝荐邢和叔。
虽亦有意荐后山,以其未有官而止。
"〔广〕扬录云:
"秦作后山叙,谓南丰辟陈为史官。
陈元祐间始得官,秦说误"。
因言文士之失,曰:
"今晓得义理底人,少间被物欲激搏,犹自一强一弱,一胜一负。
如文章之士,下梢头都靠不得。
且如欧阳公初间做本论,其说已自大段拙了,然犹是一片好文章,有头尾。
它不过欲封建、井田,与冠、婚、丧、祭、蒐田、燕飨之礼,使民朝夕从事於此,少间无工夫被佛氏引去,自然可变。
其计可谓拙矣,然犹是正当议论也。
到得晚年,自做六一居士传,宜其所得如何,却只说有书一千卷,集古录一千卷,琴一张,酒一壶,棋一局,与一老人为六,更不成说话,分明是自纳败阙!
如东坡一生读尽天下书,说无限道理。
到得晚年过海,做过化峻灵王庙碑,引唐肃宗时一尼恍惚升天,见上帝,以宝玉十三枚赐之云,中国有大灾,以此镇之。
今此山如此,意其必有宝云云,更不成议论,似丧心人说话!
其他人无知,如此说尚不妨,你平日自视为如何?
说尽道理,却说出这般话,是可怪否?
'观於海者难为水,游於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分明是如此了,便看他们这般文字不入。
"〔僩〕
问:
"坡文不可以道理并全篇看,但当看其大者。
"曰:
"东坡文说得透,南丰亦说得透,如人会相论底,一齐指摘说尽了。
欧公不尽说,含蓄无尽,意又好。
"因谓张定夫言,南丰秘阁诸序好。
曰:
"那文字正是好。
峻灵王庙碑无见识,伏波庙碑亦无意思。
伏波当时踪迹在广西,不在彼中,记中全无发明。
"扬曰:
"不可以道理看他。
然二碑笔健。
"曰:
"然"。
又问:
"潜真阁铭好?
"曰:
"这般闲戏文字便好,雅正底文字便不好。
如韩文公庙碑之类,初看甚好读,子细点检,疏漏甚多。
"又曰:
"东坡令其侄学渠兄弟蚤年应举时文字。
"〔扬〕
人老气衰,文亦衰。
欧阳公作古文,力变旧习。
老来照管不到,为某诗序,又四六对偶,依旧是五代文习。
东坡晚年文虽健,不衰,然亦疏鲁,如南安军学记,海外归作,而有"弟子扬觯序点者三"之语!
"序点"是人姓名,其疏如此!
〔淳〕
六一记菱谿石,东坡记六菩萨,皆寓意,防人取去,然气象不类如此。
老苏之文高,只议论乖角。
〔焘〕
老苏文字初亦喜看,后觉得自家意思都不正当。
以此知人不可看此等文字,固宜以欧曾文字为正。
东坡子由晚年文字不然,然又皆议论衰了。
东坡初进策时,只是老苏议论。
坡文雄健有馀,只下字亦有不贴实处。
〔道夫〕
坡文只是大势好,不可逐一字去点检。
〔义刚〕
东坡墨君堂记,只起头不合说破"竹"字。
不然,便似毛颖传。
必大
东坡欧阳公文集叙只恁地文章侭好。
但要说道理,便看不得,首尾皆不相应。
起头甚么样大,末后却说诗赋似李白,记事似司马相如贺孙。
统领商荣以温公神道碑为饷。
先生命吏约道夫同视,且曰:
"坡公此文,说得来恰似山摧石裂。
"道夫问:
"不知既说'诚',何故又说'一'?
"曰:
"这便是他看道理不破处。
"顷之,直卿至,复问:
"若说'诚之',则说'一'亦不妨否?
"曰:
"不用恁地说,盖诚则自能一。
"问:
"大凡作这般文字,不知还有布置否?
"曰:
"看他也只是据他一直恁地说将去,初无布置。
如此等文字,方其说起头时,自未知后面说甚么在。
"以手指中间曰:
"到这里,自说尽,无可说了,却忽然说起来。
如退之南丰之文,却是布置。
某旧看二家之文,复看坡文,觉得一段中欠了句,一句中欠了字。
"又曰:
"向尝闻东坡作韩文公庙碑,一日思得颇久。
饶录云:
"不能得一起头,起行百十遭。
"忽得两句云:
'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
'遂扫将去。
"道夫问:
"看老苏文,似胜坡公。
黄门之文,又不及东坡。
"曰:
"黄门之文衰,远不及,也只有黄楼赋一篇尔。
"道夫因言欧阳公文平淡。
曰:
"虽平淡,其中却自美丽,有好处,有不可及处,却不是阘茸无意思。
"又曰:
"欧文如宾主相见,平心定气,说好话相似。
坡公文如说不办后,对人闹相似,都无恁地安详。
"蜚卿问范太史文。
曰:
"他只是据见定说将去,也无甚做作。
如唐鉴虽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评论总意不尽。
只是文字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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