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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谁人依旧固守流年
陌上谁人依旧,固守流年
原来不管时光过去多久,疼痛的伤口依然好不了。
你紧握着我的手说,南国的红豆终于开出了幸福的花朵。
文/冷馥年
Chapter1
我想一生总该有一次,可以直到冰霜厚重的打在我身上。
于世界末日般旋转的人群中与我一样,固执的守候,遇见一个痴心的人。
然后地心引力般,围绕他公转自转。
人生是这样一本小说。
记得那样一个人,记得那样一句话。
然后就此终老。
幸福的老去。
或者孤独的死去。
我遇见你,在我为人世的浅薄荒凉感到最颓然无奈的时候。
那是怎样的一种遇见。
能令人刻骨铭心以至在往后的时光中不敢轻易忘记。
初中同学聚会上,你和严颜谈笑宴宴,你说,你遇见一个女子,想与她流浪天涯。
安之于命。
我站在你们的身后,表情哀伤的沉默。
彼时,我于你尚一无所知。
只偶然听闻过你家境优渥,无不良嗜好。
严颜视你如珍馐般。
你却突然转过身拉着我的手,你说,我喜欢的人,就是刘绾年。
眼神那般笃定,神色坦然,而我以为你是在找借口拒绝严颜。
我玩味的望着周围的人群,一瞬间会场安静得仿佛连蚂蚁的脚步声都可以听见。
严颜尴尬地望着我,脸色由白转青,不自然地挎着。
周围厚重的议论声传来。
"刘绾年?
传说中视情如玩物,为人之薄幸,无人不知的交际花的女儿?
"
"对啊,欧阳怎么会说出喜欢她的这些话?
"
"呸呸,真是让人感到晦气。
"
"她这样的女子,怎能配上欧阳?
"
我冷漠地与你对视,你轻轻歪了下头,微有羞涩地说,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心下黯然,怎么偏偏在这时候遇见一个让我感到困顿的人物。
我一把甩开你的手,扇了你一耳光。
傲然地离开了会场。
我是如此姿态嚣张的人。
那之后,我更成为昔日好友口中谈笑风生的话柄。
唯一让我绝步三米的欧阳,依旧雷打不动地来我的小店。
后来你问,我为什么要打你,我笑了笑。
只是因为你把我当做工具去拒绝别人。
你说,你这个年纪,怎么不多读些书。
我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不知道会好过一些。
你说,刘绾年,你就像油画里面的姑娘。
我只能看着。
Chapter2
绾年,我给你带了东西过来。
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打开墨色的匣子,看见一件纯色旗袍。
大朵大朵绿色水莲在衣角盛开。
衣色纯洁,手工天然。
像是锦绣年华时期的师傅们一针一线极其劳苦后而作。
我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眼中的欣喜与惊艳表露无遗。
你嘴角微扬,像个孩子一样发自肺腑的笑。
你说,绾年,你喜欢就好。
我点点头,将匣子盖上。
你又变戏法似的拿出那只我看了很久的镯子。
小心翼翼地将它套在我的手腕上,啧啧称赞。
眉间柔软。
目光诚挚。
你说,绾年,我可是把红豆种在你的身上了。
一日,我与你在店里嬉笑,严颜进来的时候,就诧异地看着我暗红色的唇印张扬的淌在你的脸上。
严颜走过来,将书架上的书狠狠推落掉在地上,我平静地看着她发泄完,看见你走过去将地上的书一一拾起放回原处。
我想,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动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我走到你面前,挽着你的胳膊,轻声地说,欧阳,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然后看着严颜头也不回急速离开,背影消失在店子大门的转角处。
你开心地抱住我,在我耳边附语,绾年,我定不负你。
我将及腰长发束在脑后,取下了耳朵上的十七个耳钉。
穿着黑色的牛仔裤,蓝色休闲短袖,端着盒饭神色泰然地坐在你的身旁。
周围的目光如炬。
彼时我已将书店暂停营业。
一心一意陪你上课,形影不离。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看好的我们的恋情,但我想,此生我也就只为你固执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意义。
Chapter3
我曾以为我会这样和你安然地走过青春里最默然的时光。
然记忆是如此鲜明深刻。
将过往雕刻在时光最温暖的季节。
母亲离开过后,我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
我把室内的窗帘紧紧拉上,关掉所有的灯,躺在地板上蜷缩着。
回忆铺天盖地地打在我身上。
十五岁那年,父亲的生意一落千丈。
每日酗酒,不断地抽烟。
甚至在场子上赌博,染上了毒瘾。
因此欠下了大笔外债。
我与母亲想尽办法要替染上毒瘾的父亲消除在场子的黑名单。
我亲眼看见江南女子般气质,端庄淑雅的母亲被带进那间褐红色油漆的大门。
再头发凌乱,衣裳不整的出来。
我却不敢在她的面前哭。
她央我不许告诉被拘留在戒毒所的父亲。
她说,绾年,我只是想救他。
那一整晚,母亲待在浴室没有再出来。
我想我至死也不会忘记,她洁白的皮肤被一块块地蹂躏,抓破,鲜红的血液淌在浴缸的场景。
我瘫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湿漉漉的身体。
眼泪不断地掉落。
无以言喻的悲伤。
而自此我必须得承担起往后的一切。
辍学之后,我依靠着薄弱的家产,在城南开了一家书店。
那是一段沉痛且无比尖酸的日子。
直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将我带到一栋别墅。
他说,刘绾年,我能救你的父亲。
但我有条件。
你必须住在这里,侍候我一晚。
那一晚,我躺在陌生的地方,睁着双眼直到天明。
我想,总该有一两次是可以对青春任性的挥霍,将硬朗的命运,拉近手心的脉络。
父亲是在出狱后的第五天自杀的。
但他的死,让我再也无法原谅他。
我最爱的人,都相继将我丢弃在这个繁乱的社会。
而我已经没有退路。
两年过去。
再后来,我遇见欧阳。
这个恋慕我愿为我倾尽所有的美好男子。
然生活是如此斑驳不见舒缓。
即便你是我私有的太阳。
用温暖试图驱逐我内心的阴暗。
但我不该忽略,你如日光般的温暖,最终只会灼伤我的肌肤,刺痛我。
让那些我以为日久就会变淡的回忆与情绪会被分化开来平静,以不真实的姿态出现在脑海里,让我在无数个梦里苦苦追寻却最终因疼痛而醒来,悲哀地,无声地哭泣。
是夜,让悲伤如同影像被瞳孔无限放大陷入无边黑暗,让灵魂在挣扎中窒息死亡。
连同空气都被凝固。
我像是被围绕在深水处的沼泽里,难以自救。
所以我们之间是否注定要别离。
Chapter4
你的母亲是如此有涵养的优雅女子,说出的话语竟令我无言反驳。
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害怕我会毁了你。
尽管她拿我众多的过往威胁我,却仍使我感到她对你的爱。
她说,你若爱他,就离开他吧。
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去哪里也好,总归不要再回他身边。
我的骨子里盛满了深深的自卑,所以我决定离开你。
上演了那么一出电视剧里出现频率最高的烂情戏码。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欧阳林的独子。
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
你却一下抱住我,你说,刘绾年,我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一句话,几乎击溃了我所有的不甘。
知道你是明白我的,我便知足了。
不管那时候我是多么不舍得你。
但我依旧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肚子里。
嘲弄的表情与口吻面对你。
"欧阳若辰,你真是愚不可及。
"
"绾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那又如何呢,我这样的女子,如同浮萍一般,在水上漂浮。
沾染风尘。
后来,我一直在想,我们相爱的时间未免太过短暂。
我怕回忆抵不过时光的长度。
我将我们的相遇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将你我的回忆一一过了遍。
才发现,欧阳若辰,你对我那么好。
你帮我打扫落满灰尘的书架;你第一次为我学习下厨的时候,被煎油溅到的情形;你带我去山上放风筝,你背着我下山,走完了整整二十公里的路程;你给我买我热爱的东西,悄悄地放在房间里;你把我用过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带回家收藏,你说要陪我一辈子;你带我去看过几次电影,参加过许多次聚会,你毫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你说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你那么美好。
听说当年我们一起许下愿望的池子,如今业已成为旅游的地方。
四周的小卖部,和小吃店日益扩张起来。
校门外的那棵黄桷树,依然挺拔地生长着。
繁密茂盛地枝叶,日光倾泻下来,光晕散开在缝隙之间。
夏日的暖风扑面,沙沙地围绕着我。
你站在树下,面容温和。
可是你就在那里突然不见了。
我在梦里一直找,一直找。
醒来发现眼泪湿透了枕巾。
说不清我们分开已经有多长的时间了。
时光漫长得竟让我有些模糊你的轮廓。
当时光流失的时候,我空荡的心里依然只有你。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
我只想于梦中见到你。
我看见流星划过夜空。
我看见春夏秋冬恍然过去。
我看见我的青春一贫如洗。
我看见我的灵魂在现实的扼杀下渐渐死去。
但我仍旧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管年轮的光度怎样划过。
可是,我们竟再没有遇见过。
Chapter尾声
欧阳若辰,我要的温暖,只有你能负担得起。
你,懂不懂得。
这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让我感到无比寂寞。
即使我过得不好,可是我不让你知道,只因我是个太固执的人。
可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
窗外温和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挥洒在我身上。
我懒懒的趴在书桌上看着年年的漫画。
是我在笔记本里写完这几句话的时候,你刚刚出现。
你穿着暗蓝色的校服,瘦弱的身体被笼罩在里面,显得十分空荡。
白色的衬衣安分地衬托着你。
削瘦的脸庞,好看的侧脸。
眉毛。
眼睛。
鼻子。
嘴巴。
不浓烈。
不混沌。
不张扬。
不厚重。
局促不安的眼神,双手小心翼翼地紧握着。
仿佛是要将那份紧张与不安蹂躏在手心上。
而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黏稠的血液在肌肤下迅速游走。
你的一切,一览无余。
你的一切。
灼热,而又清晰地打在我一无所有的青春上。
你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你的名字。
一笔一画极其认真。
依然是很好看的字体。
潇洒,大方。
"我叫欧阳若辰。
你们好。
"浑厚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丝颤抖。
高大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下,仿佛就要倒下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薄弱。
我转过头望向窗外,栀子花开成一片。
阳光总是温暖着它们。
我的心,却开始隐隐地疼痛。
"老师。
我可以和刘绾年坐在一起么?
"我手中的记忆在你的话语中,猛然倒退。
"刘绾年,你是个薄情寡义的女子。
性情淡漠,为人孤傲冷淡。
我不懂为什么爱你至死心塌地般的田地。
"
"我对你的爱,都注入骨髓,刻在心门之上了。
而你是不是还不肯回过头来,让我拥抱你。
"
"请你留下来。
刘绾年。
"
这是两年前,我决然离开加城的时候,你在挥手的刹那,撕心裂肺般对我吼出的话语。
我依然记得你的眼神。
冰冷,灰暗至绝望。
那清明的眸子,突然就浑浊得通红。
欧阳,我没有想过,会在分别两年后的今天,在这里遇到你。
2011年4月1日。
这是上苍予我的愚人节。
否则悲伤为什么会如此盛大的侵袭。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的疼痛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事物的变迁而自动痊愈。
但当我必须面对曾经痛彻心扉的往事的时候,却感到突然的难过。
痛得无以复加。
"你还好么?
"我转过脸,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微笑着问你。
"也……没什么,只是很痛。
"
这是阔别两年后,我们之间最简短而又隐忍的谈话。
你说,只是很痛。
那一霎,我竟然再找不到更合理的借口,去否认你对我的感情。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眼泪不停地掉落在桌面。
紧咬着嘴唇,双手不停地颤抖。
那样错落与脆弱。
想是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我。
我看见你愕然的眼神,终于忍不住逃离了教室。
你一路跟随我,直到我蹲下身放声痛哭。
你说,绾年,我想你。
你说,我一直都很想你。
你说,绾年,我找了你好久。
终于找到你了。
左心房的疼痛不断冲击着眼腺。
我的泪簌簌地落在手背上。
滚烫地刺痛肌肤。
如同悲伤曾一贫如洗,却终于以迅烈的速度地抹杀了我疼痛的当初。
无奈地姿态凋蔽了花的色彩。
在阴暗的内心,迅速地蔓延悲伤的藤蔓。
你紧紧抱着我。
你说,绾年,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原来不管时光过去多久,疼痛的伤口依然好不了。
你紧握着我的手说,南国的红豆终于开出了幸福的花朵。
我终于等到你安然地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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