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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累
越来越累
镇江市第四中学初三(5)班焦星阳
被收录到《七彩语文》中学版
父亲的出租车生涯比我的出生还要早两年。
出租车司机,这工作太普通了,收入也不高,糊口尚可,可父亲倒实在是爱干,他总跟别人说,开车这工作不累,就图个自由。
父亲是真爱惜他的车,车里车外永远擦得干干净净。
我一度觉得,他的车子要是有点小问题那一定不得了,而我这个当儿子的磕了碰了倒没那么重要了。
这份工作让他成了乡里第一个在城市里有房有积蓄,第一个开车回家过年的人,那时候他年轻力壮,一天跑上几百里,一点儿也不累。
我们三口之家的日子就和他的车子一样跑着。
等到了小学五年级,我的学业已经开始有所增加,英语、奥数还有兴趣班,别人家的孩子上什么,只要我愿意他都让我上。
“科目多,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认真学,只要你答应爸爸你做的不会比别人差!
”他握着手中的车钥匙对我说。
他辞退了那个跟他搭档了十年的二驾,开始一个人跑车,工作时间从六个小时加到每天十多个小时,每日的早出晚归,使我和他即使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同样吃着妈妈做的饭菜,但相处的时间还是不多。
我知道,父亲是有些累了。
因为我听见他的呼噜声更响了,洗漱台前散落的短发也多了,甚至有了些许银丝。
我仍记得有天夜里他出车回来,趴在床上,没怎么说话,只是招招手,看我能不能给他敲敲背。
从脊椎到坐骨,当我碰到他的臀部时,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小时候我笑他的“爸爸屁股大,像个肉球”那样了,因为久坐,他臀部的肌肉变得僵硬,像石板一样。
步入初中,学业难度越来越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被书包压得越来越累,对学习生活与物质生活也有着更高的追求。
一周几百元的补课费、码数不停长的衣衫鞋袜都成了家里开销的大头。
父亲换了辆新车,也默默地把工作时间拉长。
只见他每天早上与我一同起早,却不见傍晚与我同归的影子。
有时我拖着身子与作业奋斗到半夜,依旧听不见父亲拿着钥匙在黑夜里寻找钥匙孔时发出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熟睡中,我被外面一阵凉意惊醒,迷迷糊糊中我看到大门开着,楼道里的灯亮着。
我听见父亲在用手机发微信语音,与他同行多年的伯伯们都在抱怨,私家车的普及,网上预约车的便捷,共享交通的发展,不断冲击着传统出租车行当,生意越做越难。
“孩子还没大呢!
没想到自己老得这么快。
不行啊!
生意再难,人再累,这油门至少也要踩到孩子成家立业啊!
累归累,再撑撑吧。
”父亲按着手机,说道。
父亲的烟飘进我的卧室,扑入鼻孔,我不禁被苦涩的烟呛得咳嗽。
那烟又钻进我心口,堵在那儿,怎么也出不来。
第二天早上,父亲又与我同起,我坐在他刚打扫的车里,想了良久,问道:
“爸,你车还要开多久啊?
”
“至少等你结了婚,给你带儿子了就不开了。
”他开个玩笑,轻描淡写。
“累吗?
”我望着他的眼袋。
“累是累,可你要是省心,我就不会累了。
”说完他沉默许久。
昨晚的烟,仿佛在我心头蒸发成泪水,涌上了眼眶……
我知道,这泪是流给我越来越累的父亲,越来越爱我的父亲,越来越老的父亲……
点评:
这是一篇至真至诚、细节感人的考场佳作。
文章以开出租车的父亲为写作对象,描写了父亲和人合伙开车、一个人辛劳开车、换新车拼命工作的三个阶段,也串起了作者童年、小学、初中三个时期。
作者渲染了父亲与车点点滴滴质朴有味的感人细节:
父亲手中的车钥匙,父亲变硬的臀部肌肉,父亲永远不散的烟味,父亲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这些片段于无声处传递着父子间深沉的情意,同时一个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成长不辞辛劳、早出晚归、越来越累的父亲形象,一个一开始不懂父亲到理解心疼父亲的儿子形象也跃然纸上。
文章娓娓道来,文字平常却极富质感,饱含深情,层次推进井然有序,可谓“文贵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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