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小吃札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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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小吃札记.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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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小吃札记
台北小吃札記
作者/舒國治
出版社/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07/08/01
商品語言/中文/繁體
內容簡介
《商業周刊》專欄,結集了!
十年來,最讓人流口水的一本書
跟著舒國治遊台北、吃小吃!
小吃的佳美,透露出城市裡人的佳良;事實上台北之好,主要是人與人的關係最密切,人對於別人的需要,亦最了解;甚至可以說,台北是人情最溫熱,最喜被照拂也最喜照拂別人的體貼之城。
若有一個年輕人,不想再忍受上班,決心每天烘三百個蔥花麵包,下午三點出爐,六點便全數賣完。
再如主婦每日中午將精心調製的五十個便當拿到公園賣,半小時賣完回家,這皆是我所謂「理想的行業」,更別說對社會之貢獻了。
東門市場滷肉飯
選買小吃亦有技術,謂「雜湊」也。
譬似買「秦家餅店」的乾烙蔥油餅,再去「鼎泰豐」外帶它的「小菜」(即豆干絲、海帶絲、粉絲、豆芽菜四味拌成),如此返家,一層層撕下油餅,就著這極富醋香滋味的小菜而吃,這便最好。
若是再有一碗濃郁香烈的牛肉湯,則不妨至「汕頭牛肉麵」攤買上一大袋牛肉湯。
這些皆是台北所製足以傲視世界的小東西,只是取用它須得稍費周章與些許巧思。
康樂意包子
清晨進店,菜包上桌,取小碟,倒白醋,再擱一小匙辣椒醬,算是配色,也增些許辣氣,不加醬油,就這麼蘸包子吃。
菜包之菜,青綠至極,一口咬下,見綠絲如韌,有人不禁會問:
「是雪裡蕻嗎?
」當然不是,是青江菜。
只是所有極綠之菜絞成細絲,皆很近雪裡蕻之質也。
林家乾麵
林家的福州乾麵,拌麵的汁是白汁,麵相淨雅,頗見品味。
桌上的黑醋,識者自會酌量調灑,不灑亦隨意,在此店斷沒有貼一布告教你如何加醋調味那一套。
永樂布市對面「清粥小菜」
如今,做湯湯水水蔬菜的店,不知怎的,少了。
莫非台灣拋卻農家生活習尚真有這麼快?
汕頭牛肉麵
此店的湯頭,色較清亮,有椒香氣,有薑沖氣,亦有近似淺淺的沙茶的藥香氣;簡而言之,清鮮也。
亞熱帶地區或許最適宜這般口味,華南口味,而不是坊間那些我們習以為常、視為當然的、豆瓣醬風味的──牛肉麵。
作者簡介
舒國治
一九五二年生於台北市。
原籍浙江。
是六十年代薰陶於西洋與日本電影並同搖滾樂而成長的半城半鄉少年。
與文學相較,影像與真實生活影響他更多。
七十年代原有意創作電影,但終只能步入寫作,卻成稿不多。
一九八三至一九九○,七年浪跡美國,居無定所,遊經之州,凡四十四。
自此之後,旅行或說飄泊,開始如影隨形,一九九七以<香港獨遊>獲第一屆華航旅行文學獎首獎,一九九八又以<遙遠的公路>獲長榮旅行文學獎首獎,二○○○年更以《理想的下午》一書深受矚目,將旅行文學的迷人文體發揮得淋漓盡致,令旅行寫作在台灣一時蔚為風潮。
在朋友間,以懂吃著稱,本書為二○○五秋至二○○七春為《商業周刊》撰寫小吃專欄之結集。
著有《門外漢的京都》、《台灣重遊》、《流浪集》、《讀金庸偶得》等書。
自序──品嚼小吃,寶愛台北
自美返台十六年,至今沒在家開過伙,三餐皆外食也。
多半時候,又是獨自一人用餐,不易進菜館、餐廳,只是在攤子、小肆、騎樓下等隨處坐下,速速吃完。
久而久之,發覺此等小店所製食物多有大菜館比不上者;實則大館子近二、三十年早有頹唐之勢,朋友間聊起,皆有每欲宴客,左思右想不得一館之嘆。
此本台北社會在生活上愈發老化之象,有識者早可見之,且不細說。
小吃者,只繫乎店家三兩人之用心操力,較易掌控,故此中不少小店一開數十年猶能保持水平。
探覓之樂
本來小吃與一個市鎮的古老聚落總是有著幾乎絕對的關係,故而你在那些區塊蹓盪,常常會瞥及有意思的景象,如古老的業作,笨拙而陳舊的店面擺設,甚至古老而略顯痴騃的人種等等,其中尚有一項,便是舊時風意的製吃景象。
我正是為了「張望」,才去不斷的探街訪巷,而終至看到了有趣的小吃(如南機場的「推車燒餅」。
會製此種風味,確與此聚落有淵源)。
而小吃由探看而終獲得一吃,常是更加之樂。
這就像在巷口乍見有煙汽,進入一探,是麵攤,便生了一吃的濃興。
便因有此探覓之樂,我始終無意察看報紙、雜誌、美食手冊等這些旁人已整理出的資料。
主要它會攪亂這個已然不甚清美城市猶可能獲得之不經意美感(且看其編排之密麻與用盡方法堆砌店家數量),更別提擔憂他們過分吹噓或選項總傾向庸俗等...
如何評斷其好
小吃一家又一家,你怎麼知道進哪一家?
好問題。
我的回答是:
目測。
是的,用眼睛瞧。
往往好吃的東西,從看它的模樣便已八九不離十了。
像基隆廟口,攤家多不勝數,賣豬腳的攤亦不少,我卻會注意到十九號攤(晚上開),乃他的豬腳看來就像好吃的。
繼而湊近看他的滷肉飯,更佳,坐下一吃,從此便無數次的吃上了。
永樂布市對面的「清粥小菜」,外觀根本不起眼,但我覷到他青菜頗有好模樣,也坐下吃,亦從此吃上了。
金華街的「燒餅油條」、水源市場甘蔗汁、南機場推車燒餅、歸綏街粥飯小菜,甚至延平北路「汕頭牛肉麵」,我全是用眼看來的,也皆沒出錯過。
並且據飽讀食書的朋友說起,前面提到的不少店,美食類書冊竟然甚少著錄。
另就是,我只是吃,儘量不與店家攀談,也絕不認為問出他的歷史、他的製作秘法、他的創業甘苦談等,便更有把握替他高明的料理找出依據。
我不問這些。
很多時候,你知道了他的背景,卻他後來退步了,更徒增你下筆評談其食物之尷尬。
何必呢?
更主要是,好吃便是好吃;若說得天花亂墜,往往更離好吃有一段路。
另就是,你且觀察:
做得好的店家,很少開口的;喜歡蓋的呢,則所製常見仁見智。
說來說去,我只能以我個人的口嘗為準,只能如此而已。
小吃是台北好
最近有朋友自上海返,言及上海雖餐館、弄堂點心皆豐,甚至外國菜亦多,但隨意坐下張口就吃,老實說,比不上台北。
內行哉斯言。
台北若有個三、五十處你滿意的吃東西地方,分布在東南西北各區裏,除了能充當早中晚三餐吃飽肚子外,他如想到喝一杯甘蔗汁或冬瓜茶,買一袋切好的西瓜、木瓜或蓮霧,吃一張蘿蔔絲餅,吃一碗蚵仔麵線,捏著一個水煎包或烤番薯在路上邊走邊吃,坐下喝一碗鹹粥或米粉湯,甚至半夜吃燒餅油條豆漿或清粥小菜,凡此等等,皆能左右逢源;若再加上交通輕便(近年已不塞車了)、人眾不擠、深夜亦有諸多優勢,此情此境,太多的城市根本沒得比。
上海一來有交通之問題(東到西,四、五十公里,不知塞車塞到何時),二來餐廳固不乏高明菜,但小吃參差不齊,且油的太油、鹹的太鹹,吃起來亦今日很好卻明天不行,起伏極大,往往頗費神。
但上海的人家家中的菜倒是極好,這是台北家庭幾十年來自詡工商忙碌後再也不堪恢復的佳良吃飯傳統。
小吃雖然是台北好,但真正要供應兩百多萬人吃得舒服、吃得周全豐美,老實說,台北市目前還差得遠。
怎麼說呢?
便是有太多的東西有人想吃,卻不見有人在做在賣;或是,即使有賣卻做得極為不堪。
好小吃仍有空間
這類例子隨手可舉:
蔥花麵包,坊間沒有一家能入口的。
若有一個年輕人,不想再忍受辦公室同僚之難以共事,決心每天烘三百個蔥花麵包,每個底部皆酥脆,面上牛油與蔥花皆如絕配,又油香且鹹鮮,同時所有之材質皆是原物,不胡擱添加物,麵包表面也絕不刷那一層亮光光的陋習糖油(看官常察看坊間麵包店,便知我意),這樣的小生意,若中規中矩,或許每天下午三點出爐,六點便全數賣完。
再如主婦每日中午將精心調製的五十個便當拿到公園賣,半小時賣完回家,這皆是我所謂「理想的行業」,更別說對社會之貢獻了。
便當,台北一天要賣出不知多少萬個;但真正像媽媽有愛心的配好了極富巧思的菜放進去者,毫不油膩又毫無職業噁心相者,能找到一個嗎?
他如寧波菜飯,台北有售之店並不很多。
且大多製得極劣,製得稍好者,如「秀蘭」,動輒曰賣光。
菜飯根本適合一店專售一味,一天只賣幾鍋;來買者皆自備鐵鍋來盛。
又麵疙瘩亦是。
台北舉目盡是牛肉麵店,煩不煩啊,大夥可能也想吃點別款麵食吧。
若有人一天賣個五大鍋,即使只是最起碼的白菜肉絲,一碗四十元,別像牛肉麵一碗要一百三、四十元,照樣一天賣上個二百碗什麼的。
以上所舉,皆是一人可擔之業,又是獨售一味,最於人群有利,甚至亦最環保;台北可賣的小吃,極多極多,空間仍大,但看有心人如何從事罷了。
發掘小吃,實也為了發掘台北之美;你且觀察,凡製得好小吃之店家,其人之模樣、笑容也皆比較明亮燦爛。
又吃小吃,也為了參與真實的人生;即是,吃現場做出的東西。
而避吃便利商店或速食連鎖店的「已製成食物」,算是略盡一絲環保之綿薄。
我寧可把錢付給當場現做的小攤而不是大工廠,一如我看電影寧可把錢貢獻給一千多個位子的大戲院而不是分隔成多間的小廳;為了希望多延長些他們的壽命。
最貼心的城市──台北
事實上台北之好,主要是人與人的關係最密切,人對於別人的需要,亦最了解;甚至可以說,台北是人情最溫熱,最喜被照拂也最喜照拂別人的體貼之城。
有人旅居國外久了,返抵國門,甫下飛機,原本牙疼的,剎時不疼了,因他知道台北有幾十個朋友會提供牙醫的訊息。
他已然心安了。
甚至一出機場,他就感受到一股溫潤的、說不出的、教他舒服信任的氣氛。
又有想拍片但資金猶沒著落的,這種例子在台北,大夥幫他出主意、幫他介紹,往往很熱心;而後來晤談者竟然很多,也皆和顏悅色,甚至有的一下便談成了。
小吃,亦呈現某種台北之體貼。
是的,他固然也為了賺錢,然他半夜還開著熱呼呼的大鍋米粉湯,這是一種對別人的樂意照拂,別的國家別的城市,不容易。
故而雖然台北的房子住得如此不舒服,城市的先天根基也弄成像是弱肉強食之劣質,甚至大夥皆深知台北是一個讓外地人很不容易旅遊的城市,但它依然是教人最舒服的地方。
因為人。
台北的人,才是它最大的寶藏。
這些人,在六七十年代之交,開始懂得脫鞋光腳進客廳,家中地板擦得一塵不染;這或許是台北溫馨體貼之始。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工商更發達了,大夥積蓄更豐厚了,台灣人到了香港,已不能忍受他們商店工作人員的斬釘截鐵、即速成交、與冷漠。
到了歐洲、美國,雖模樣有點鄉氣,卻出手還微微懂得一絲派頭,總囑自己不可太摳。
這時期,便是台北溫馨體貼之成熟期。
台北小吃好,乃台北人情好
何以台北會孕育出這股溫馨體貼?
竊想與四十年代末期太多的各省人士遷徙流離、避居台島這一段歷史深有關係。
乃他們必然最思珍惜這份好不容易才或許暫時得有的安樂,一年一年過去,大夥原本的互相倚靠終而更累聚成一種叫人情味的東西。
小吃亦如此理,因各方食物匯聚,撞擊出的口味自必豐富。
然有些食物,也必須要有世故寬廣的城市方得容納。
譬如「秦家餅店」所製的那種「乾烙式」蔥油餅,如此恪守舊制,如此細揉慢火烙,終弄到訂購者不斷;主要這是台北,一個老練世故的城市,外省文化之浸潤也深,故欣賞此種吃食之眾比較得以累成。
吃上了,便一年年的累積往下吃,一晃,竟吃了二十年。
若是在中南部,或撐個三年,或撐個五年,未必一逕開得下去。
小吃的佳美,透露出城市裏人的佳良;然而此種佳美,或因文明陋習之加速,亦不免有逐步凋零之可能;本書所談的幾十家佳店猶能屹立,且我樂意集成這本小冊子,一來或許還可供些老台北、新台北、來台北遊歷者(無論來自香港、大陸、日本或歐美)等,偶能有所參考;二來也可能激勵原已是佳店者愈做愈好、而將要新從事者能夠一洗陳腔、別出新裁。
此書中六十幾篇小文,集自《商業周刊》專欄,每周一篇,轉眼寫了一年又半。
在此特別要謝謝孫秀惠主編,若非她勇於嘗試,疏懶如我,吃歸吃、晃歸晃,斷不會完成這樣一本小書來的。
延平北路汕頭牛肉麵
平日不看報不看電視,日前聽人說起台北舉辦網路票選牛肉麵,如火如荼。
然台北的牛肉麵客應當各人有其多年所嗜,想不至受票選排名影響。
現在說一家「汕頭牛肉麵」,在延平北路三段,是台北牛肉麵眾家中最以清鮮取勝、你吃完最感輕少的一家小攤。
而這小攤一開也開了三十七年矣。
某次與香港的藝術策展人朋友約於圓山捷運站,時當下午四點半,他說有點餓,然我知他七點半尚有飯局,便與他散步至「汕頭牛肉麵」,點了一碗「原味」(五十元)與一碗「紅燒」(七十元)。
一吃,他大加讚賞,並謂「與平常台北的牛肉麵很不一樣」。
我知道他的意思;乃此店的湯頭,色較清亮,有椒香氣,有薑沖氣,亦有近似淺淺沙茶的藥香氣;簡言之,清鮮也。
亞熱帶地區或許最適宜這般口味,華南口味,而不是坊間那些我們習以為常的、視為當然的、豆瓣醬風味的||牛肉麵。
一碗中,肉切得小塊小塊的,吃完,沒吃下太多肉,覺得猶有胃口,頗有吃擔仔麵的那種輕少感,似還能再吃些什麼。
這種感覺最好。
麵湯裏,丟空心菜,與淺擱藥料的牛肉湯之香氣甚合,亦正宗也。
若於冬季,則丟菠菜。
此店的牛肉、牛肚切盤,亦甚佳。
店家姓呂,父子兩代輪流照料。
單看兩人笑容可掬,神色明爽,丟麵切肉,動作精準,便知是優質食舖(須知尋覓小吃最要是目測);延平北路三段攤肆林立,你且目測,真正優良出色者,不多。
對面有景化街,可能是大多台北市民從未聽過的一條街(不遠處的伊寧街亦是),走進去,有「景化公園」,古時為楊氏老宅與園池,三十多年前捐地闢為社區小公園。
公園四面,有二樓連幢townhouse環繞,景致怡目亦微有巴黎馬黑區「佛日廣場」之袖珍清貧版本。
上次帶朋友散步至此,時近五時,黃昏幽靜,坐一下公園,便去吃「汕頭牛肉麵」開門的「頭湯麵」,最有意趣。
最近見他桌上筷筒裏放了些不鏽鋼筷,頗有環保觀念,良店也。
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地點:
延平北路三段六十號
時間:
下午五時至深夜十二時
休假:
周日(有時再加休周六)
泉州街林家乾麵
台灣吃食,傳統上與福州極有淵源;小者如麵攤上賣的小餛飩(稱「扁食」),或是鼎邊趖,大者則如宴會中的「桌菜」等是。
主要福州人出外營生者頗多,即清末、日據時代亦有頻頻渡台打工之眾。
福州小吃在台灣最著者,為福州乾麵。
而福州乾麵的聚落,最有趣的,恰是分布在公家機關的外圍。
所謂公家機關,便是今日所稱的「博愛特區」。
故小時候吃福州乾麵,總感覺麵攤旁全是來來往往的公務員,倒像這乾麵、魚丸湯有一絲機關點心的意味。
後來公園路(外交部後)小吃攤拆散,接著交通部背後桃源街小吃攤亦雲消,終弄到福州乾麵像是更往南推移,成為南門外的典型吃食了。
不錯,現在福州乾麵的大本營,是在南區;你在大稻埕吃不到。
在士林、松山也吃不到。
而南區最佳的店,是「林家乾麵」。
像許多傳統小吃一樣,一早六點即開,中午一點半便收,微有農業社會日出而作之味況。
林家的福州乾麵(二十五元),拌麵的汁是白汁,麵相淨雅,深見品味。
味亦醇正,不過濃過膩,當然也就不會過腥。
桌上的黑醋,識者自會酌量調灑,不灑亦隨意,在此店斷沒有貼一布告教你如何加醋調味那一套。
它的魚丸湯(二十四元),自是包了肉餡的福州魚丸,尤其它的白色魚漿部分,軟度最佳,足見「林家」訂貨亦找對了行家(或許根本就是他們自家做的);且看台北不少當著客人面自製自烹的魚丸店,味道亦勝不了林家。
尚賣一味蛋包湯,便如此而已。
兩種湯,一種麵,再加幾種小菜。
便是如此單純,方能保持多年的優良水準。
小菜以清燙後調醬製成冷碟,也富清雋之見地,與「白汁」的乾麵恰好成為絕妙的對仗。
只是苤藍絲一碟稍大,一人吃(甚至兩人吃),總沒法吃完。
又清燙後置涼的秋葵,最受我愛,然台灣現成的醬油膏實在不靈,倘尚未製出自家的佳醬,還不如索性啥醬也不加的端上,或還更美味些。
林家的餐具用白瓷碗碟,絕無以塑膠器皿盛麵盛湯之舉,此又見品味處也。
有一次我見店家下麵所立處的後方,有一片以熱水蒸煮碗盤的設備,莫非碗盤在此以蒸汽消毒?
總之這是一家從桌椅、地板、牆面等看去很注重乾淨的店。
而這樣的店,即使百忙之中,你特別叮嚀勿放味精他也絕對替你辦到。
不知道店家有否考慮過選用「要洗筷」,如象牙白塑膠筷或不鏽鋼筷,乃以他的潔淨與隨時有沸水麵鍋的形象,吃客絕對打心底信得過這種筷子。
林家如今是第二代,幾十年的老店了。
原本開在泉州街頭以前大導演李翰祥(曾拍《梁山伯與祝英台》)六十年代開辦的「國聯」片廠前面,近二十年才搬至如今的地址。
說起國聯片廠,便是楊德昌《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片頭兩小孩去看人拍片、後來被警衛驅趕、又隨手偷了手電筒的那個場景。
大陸與香港的影迷來此,聽到這裏,竟然驚呼過癮,立刻取相機攝下,說是要回去炫人。
香港朋友來台,說喜歡吃麵,我一早帶來這裏,一吃,大驚豔,道:
「哇,台灣吃麵太過癮了,不只是牛肉麵一味而已呢。
」
二○○五年十二月十二日
地點:
泉州街十一號
電話:
2339-7387
時間:
上午六時至下午一時半
休假:
週一
雙連圓仔湯
吃冰,是童心的表現。
君不見留學在外的學子與同學通信,說及吃冰,總恨不得立刻飛回台灣。
又君不見小留學生回到臺北,早已習於相約在永康街吃冰,如同他們對不甚熟悉的雙親老家之某種拜望儀式。
童心,最珍物也;年過五十,若還常常想到吃冰,應當暗自竊喜。
其實我冰向來吃得不多,年輕已然;不知是否與少年拘謹有關。
至若如今較樂意吃冰,或也在於年歲增長、人趨隨和吧。
「雙連圓仔湯」,原先在雙連街上,遷至民生西路才是最近的事。
但它在這個區域已有五十年歷史,如今在湯水檯子後的是第三代。
名喚「圓仔湯」,圓仔、燒麻薯等熱品是其招牌,糯米粉揉製得又細又彈勁得恰到好處,膾炙人口早不在話下。
紅豆湯與花生湯這兩大甜湯,亦熬煮長時,粒粒燒得軟透,入口可化。
而它的刨冰亦是極好。
近年我每次站在琳瑯滿目配料前,紅豆綠豆花生薏仁,左思右想難以決定,終發展出教自己當下快速決定最簡單又最最想吃的一款:
「桂圓芋泥冰」(五十元),並囑芋泥與桂圓皆少放一些,使整碗冰不至太甜膩。
此店的芋泥,不同於我家寧波人八寶飯中芋泥那種以豬油炒拌過之滑香濃稠口味,而是純素的(此店一家人皆吃素已多年),與刨之極綿細的冰拌和在一起,紫泥中泛出冰的銀光,吃起來綿沙沙的;再加淋灑在其上的乾桂圓與桂圓糖汁,不僅更增其蜜甜,且咀嚼乾桂圓的彈勁,最是南國唇舌的至高享受。
這店桌椅明淨,已有新派經營店舖之思想;突想起京都名店「鍵善良房」的葛切,所謂夏天的記憶。
「鍵善良房」座位極雅致,服務極細心,卻只是服務來客舒舒服服的吃上一碗蘸著黑糖蜜的冰品「葛切」(將葛研成粉,再製成透明粉條)。
便此一味,居然風靡了多少異國赴京都的遊人。
然台灣那麼多年過去,有沒有一家只專注做一味以手工搓洗出愛玉糊漿、繼而賣成品愛玉冰而照樣人人必來排隊吃它的小店?
當然沒有。
雖然愛玉絲毫無遜於日本人的葛切。
他們葛切蘸黑糖,我們的愛玉澆蜂蜜檸檬汁,各有迷人風味。
台灣的夏天恁長,是吃冰食的天堂。
但奇怪的,六十年代流行的冰果室,式微了二十年,至少臺北街頭只剩碩果僅存的幾家,如新生南路上的「台一」、金山南路上的「政江號」等,太多當年街角的冰果室,全被咖啡館取代了。
我亦偶爾懷念小時吃冰之風情,這一剎那想到「四果冰」一味,而可否以四種今日有機的蜜餞如鳳梨乾(不製成過乾者)、楊桃乾、芒果乾、桂圓乾來加入冰中,吃客慢吃細嚼,審其韌勁、吮其甜黏,又啜著冰沙的脆爽,不亦美乎?
「雙連」已是臺北冰店中最有新意經營一家,櫃前有一茶桶,人甜膩吃完,以茶蕩口,正好。
二○○六年一月二日
地點:
民生西路一三六號
電話:
2559-7595
時間:
上午十一時至晚上十一時
休假:
週一
大稻埕慈聖宮葉家鹹粥
台灣小吃有許多「單一項目」,便是只賣這一口味,卻也甚是迷人。
鹹粥便屬此。
它不太像是正餐,只宜視為點心。
心者,心下也,指胃;故點心,如同言「安胃」。
鹹粥,別看它這模模糊糊一鍋子,內中各物要烹製得好吃,也必須毫不含糊。
臺北鹹粥老店頗有一些,名氣也皆不差,吃客亦俱不少,然我吃著覺得最稱佳味的,是延平北路慈聖宮前,左手第四攤的「葉家肉粥」。
台灣的鹹粥,此「粥」者,指的不是稀飯,而比較像是泡飯。
其口感之要求,在於能咀嚼到米粒,又能喝到湯汁;與稀飯之咬不到米粒、卻能喝到糊膏之口感甚是不同。
鹹粥的湯汁,必須淡中帶鮮;這是不容易拿捏的。
有的店下料太複雜(又丟幹貝、又丟火腿)或是太油,便是把粥不當粥的誤解。
葉家稱肉粥,最主要是粥中的赤肉極佳。
這赤肉,或可稱肉羹,葉家是用切的,而非用絞的,最有嚼頭,而鞣拍、調粉、浸酒等過程亦極細膩,特別好吃。
這肉羹即使自粥中抽出來,與臺北諸多肉羹店攤相比,也比他們出色。
粥中又微微能嘗到一縷縷的蔬菜絲條,不甚明顯,但又似乎很必要;我每次皆忘了問老闆,竊想莫非是苤藍(大頭菜)絲,要不就是蘿蔔絲,總之沒有它還真不行,還真少了那麼一點清爽的素嚼物。
寫及此,更想到湯汁點心其實不能忽略某些細節;如一小撮的芹菜丁,往往極助嚼感。
我吃鹹粥,另有一項麻煩,便是若有閒工夫,會把小蝦米挑掉,乃不食也。
鹹粥攤多半還賣炸物,葉家亦然。
炸蚵仔、炸蝦仁、紅糟肉固然不在話下,他更特別的,是炸海鰻(六十元),頗鮮嫩。
另就是炸豬肝,嚼感也特別,這皆是臺式小吃很簡略卻又很有神來之筆的味覺料理。
我雖油炸東西吃得少,但兩三人同來,便趁機不放過。
慈聖宮前小攤甚多,早是饕客的小天堂;葉家向左兩攤的「四神湯」,很得近年頻得歐美大獎的建築師林洲民所盛讚;而再向左三攤的「豬腳麵線」,肥瘦任挑,開至最晚,華燈初上(約七時)猶有得吃。
二○○六年九月二十五日
地點:
延平北路二段二二五巷進入。
面向慈聖宮,左面第四攤。
或:
保安街四十九巷三十二號對面。
時間:
上午九時至下午四時
休假:
每兩周的週二至週五之中選一天
汀州路康樂意包子
「康樂意」最好是菜包。
這菜包是上海式的,亦即,不是素的。
而是青江菜摻進一絲絲白花花的豬之肥脂。
便這一味菜包,竟也被我評為全台最佳。
每兩、三個星期我若起得早,總喜歡散步七、八分鐘來此吃它三、四個菜包;每年過年前,我會事先預定七、八十個菜包,請他次日蒸好、攤晾在竹籮上、待冷後裝袋,然後分送朋友,他們置於冰箱,初一至初五可隨時取出蒸食。
清晨進店,菜包上桌,取小碟,倒白醋,再擱一小匙辣椒醬,算是配色,也增些許辣氣,不加醬油,就這麼蘸包子吃。
若胃口好,也常伴一碗酸辣湯。
他的酸辣湯是一碗一碗現叫現做的。
我是個麻煩客人,總囑「不放味精,油少,勾芡少」,他們即百忙之中,也皆樂意照做。
菜包之菜,青綠至極,一口咬下,見綠絲如韌,有人不禁會問:
「這包的是雪裏蕻嗎?
」當然不是,是青江菜。
只是所有極綠之菜絞成細絲,皆很近雪裏蕻之質也。
菜包之外,尚有肉包、豆沙包,每種皆十二元,也皆極好。
雖然我個人最鍾情菜包,乃它味最雋永,常吃亦不膩。
深夜微餓,自冰箱取兩個來蒸,當想到綠油油的菜餡色澤幾欲浮透麵皮,「白裏透綠」,已是說不出的怡悅。
「康樂意」每天包出的包子,有一千多個,周六、周日約兩千個。
其中肉包最多,約占一半。
全是現包現蒸現賣,包的人是四、五位女士,也多半是鄰居與親戚,頗有一襲「社區合作社」感,此為這店最美又難能可貴的風景。
這些女士,服裝形貌看似臨時幫忙,卻一做做了一二十年。
「康樂意」也賣麵條(肉絲麵,排骨麵)、湯(青菜豆腐湯,蛋花湯)與餛飩。
說起餛飩,原是他的招牌小吃之一,乃四十多年前的第一代掌櫃是溫州人,故其餛飩是大皺皮、全肉泥的「溫州大餛飩」。
台式小吃有一典型,便是一早(如六點半)便開,中午一過(如一點半)便收;略有一襲農業社會「日出而作」的味況。
彰化那些有名的爌肉飯如此,台南的「現宰牛肉」、「虱目魚粥」如此,「康樂意」亦如此。
「康樂意」開在汀州路廈門街口,算是台北南區已很貼近河(新店溪)的那種老式住宅區小舖子,一來不在主要觀光線上(像西門町、東區、中山北路、永康街),故好事者不易迢迢奔來;比方說,日本遊客便甚少。
二來門面亦很不引人注意,荒疏兮兮的,牆面貧素,絕無掛貼美食剪報那一套,亦絕不自己標榜什麼「五十年老店」(雖已近矣)之類陳腔,卻依然門庭若市,且客人多半是鄰居與舊識。
地點:
汀州路二段四十六號(近廈門街口)
時間:
早上七時至下午一時
休假:
周一
永樂布市對面「清粥小菜」
近年我常去京都(乃赴上海皆選擇在京都轉機,而避開總在港澳轉機之無聊)。
而每次自京都返台,第二天一早必到這裏吃早飯。
何也?
京都蔬菜吃不到也。
台灣自早年便一直是吃蔬菜的天堂;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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