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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民间艺术
菏泽面塑的研究、传承与保护
摘要:
广义上的面塑包括了一切用面粉捏塑成的产品,包括了民间食用的面食点心、祭祀用的面花和花供,以及面塑玩具和面塑工艺品。
狭义上的面塑特指后者,指具有审美意义和商品价值的民间工艺面塑。
这种民间工艺来自乡土,历经漫长岁月而生生不息,为我们展示了一个丰富多彩的民众生活世界。
本文主旨在于以菏泽面塑为代表,研究民间工艺面塑中包含的大众审美情趣变化、蕴含的深深民族情怀和人文艺术以及它在漫长的发展中的传承方式;思考在如今全球化背景之下,如何适应传统和现代变迁走出乡土,走上时代舞台,同时保留住那一份独特的地域文化特性。
关键词:
菏泽面塑制作工艺传承保护
一、菏泽面塑艺术的历史与演变
面塑艺术被誉为中华民间艺术奇葩之一,菏泽面塑是山东乃至北方面塑的代表,而李穆庄则是菏泽面塑的发源地。
菏泽古称曹州,早期的菏泽面塑是人们为了祈求风调雨顺,用面捏成猪羊,代替宰杀的动物祭祀用的“花供”。
到了唐代发展为生面塑、熟面刷色塑和熟面染色塑三种。
清朝咸丰四年(1854年),江西弋阳面塑匠人王清源、郭湘云夫妇游艺来到菏泽穆李庄借居。
把江西技艺融入菏泽面塑中,把原来可食用的贡品变成了供观赏的面塑艺术品。
至此,菏泽面塑就形成了两种风格:
一是可食用的由节庆面塑延伸来的面花;二是用于收藏和观赏的面人,即今天人们所喜闻乐见的民间工艺面塑。
由于面塑审美和造型艺术大大提高,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所以相关从事艺人开始广收门徒,传授技艺,于是穆李庄一带便成为菏泽面塑艺术的发源地。
从此,曹州面人脱离民俗功用,成为一种集观赏和把玩于一体的民间工艺品。
在面塑艺术的发展过程中,穆李村面塑艺人走南闯北,影响全国,逐渐形成了三大流派,即山东菏泽的李派、北京的汤派、上海的赵派。
三派各具特色,而山东菏泽李派一直独占鳌头,其代表人物先后有李俊兴、李俊福、李芳清、何晓铮、穆绪建等。
菏泽面塑具有做工细致,色彩复杂,颜色鲜明,手法细腻,造型简练生动、形象逼真传神等特点,具有浓厚的民间风味。
面塑作品题材丰富多彩,有花鸟虫鱼、文雅官员、风流仕女、武将侠客、天真儿童、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等。
如今的面塑艺术,经过一代代人的继承与发展,菏泽面塑已发展到一个新的水平,先后发明了有声面塑和动态面塑。
后来,又出现精致小巧的盒装组塑和有机玻璃密封包装面塑,成为高档工艺美术品,打入国际市场,深受国内外人民群众的欢迎。
二、面塑的制作工艺
面塑按其使用功能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专用于收藏的面塑,另一类是可以食用的面塑。
用于收藏的面塑通常用精面粉、糯米粉、盐、防腐剂及香油等制成,而用于食用的面塑则用澄粉、生粉等制成。
做面塑常用的工具有:
面塑雕刀,俗称拨子,由牛角制成,一头尖如针,一头平如刀;刀端用来切、按、抹刮,针端用来挑、扎、拨、簇。
剪刀用来剪彩饰、手指、衣服、梳子等。
竹签也叫竹篾子,用来做骨架。
在制作面团时,为了保证观赏面塑不干裂,不起皱,必需将面团配制好。
一般面团的配制比例是:
雪花粉与糯米粉、蜂蜜、防腐剂的比例是10比2比1比1,食盐少许。
把这些材料搅拌均匀。
加上沸腾的开水,要边加边搅拌。
搅到没有干面后再反复的揉,要揉均匀,揉到里面没有疙瘩,再放回盆里,用湿布盖住,醒面2个小时左右。
面醒好后,还要反复的揉,揉均匀揉光滑。
然后上锅蒸。
为了防止面团堵死蒸屉的汽孔,要在蒸屉上放几双木筷子,再垫上屉布。
把醒好的面压扁,放在屉布上,摆均匀。
用旺火蒸约30分钟。
蒸好后,等面稍凉一些,就趁热反复揉面。
如果面凉了就揉不动了。
揉到面团有弹性,表面光滑,拉一拉,有柔韧感,就可以配色了。
观赏类面塑可以配食用色素,也可以配水彩颜料。
用水彩颜料配色的面塑作品色彩鲜艳、美观,但是不能食用。
面团配色的方法是:
取一小块面团,压成薄片,然后把染料或食用色素均匀的抹在上面。
包裹起来,拧成麻花状,反复揉捏,反复拧拉,让颜色分散均匀。
把面团揉光滑后,拉开看。
没有色点,颜色分布均匀,这块面团的颜色就配好可以使用了。
万事俱备,缺的就是一把好手了。
技艺高超的捏面人熟练运用揉、搓、捏、剪、按等手法,能让本来毫无生气的面团变成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作品。
捏面时还要用到润手油,它是蜂蜡与香油按1:
2的比例制成的。
剪切按
三、面塑的传承中的多元因素分析
(一)家族传承:
内动力
1.以姓氏为单位的家族手艺传承
家庭是一个社会组成的细胞,是人类最基本的生活单位。
在民间工艺的传承机制中,“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诸如“家传”、“父传子”、“传男不传女”、“民间工艺世家”等等概念,说明在民间工艺的传承过程中,来自内部的动力——家传,发挥着重要作用。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民间工艺传承机制日趋开放,血缘家族式的工艺传承逐渐式微,形成了多元传承因素并存的局面。
也是历史发展趋势不可避免的
“家族”作为面塑工艺传承的内在动因,有以下几个层次的含义:
首先,“家”是为面塑工艺传承的场所。
艺人们通过在家庭内部的面塑制作来教授后代、传授技艺,因此“家”对民间艺人而言,是个耳濡目染的面塑工艺传习所。
其次,“家”的概念具有“家族”的含义。
在传统华北村落汉人社会中,民间工艺的传承沿袭了重视家族的观念体系,沿着父系大家庭的脉络传承着手艺。
2.以“街坊”关系为纽带的手艺传承
以血缘家族为基点的手艺传承是以往民间手艺传承中主要的内动力因素。
然而在当代社会中,严格的血缘家族传承机制不再占据主导地位,手艺亦在一种类似于亲属关系的“街坊”群体中得以传承和发展,并形成了以地缘位置为划分标准的街坊关系手艺群体,出现了众多“手艺村”的现象。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村落社会中的邻里关系由于生产的需要、民俗活动的共同参与而变的异常紧密。
这样的村落邻里关系正为民间手艺在地域社会中的传播提供了良好环境。
以西穆李为例,面人手艺在穆李村的邻里间是可以共享的资源。
艺人们往往根据居住地点的临近,相互学习捏面人的技艺。
村落中面塑手艺可以相互切磋,并形成了以家庭居住地点为基点的面塑活动区。
在几在几位面塑手艺较好的艺人居处附近,往往有跟这位艺人学习手艺的街坊群体,从而在村落内部形成了几个小的面塑团体,他们通过闲暇时与手艺较的邻居相互交流而共享面塑技艺。
3.师傅徒弟拟父子关系的手艺传承
过去手艺人带徒弟有一套严格的讲究与师承制度。
在手艺行业中师徒关系就如同父子关系,师徒间的手艺传承也就离不开父系家族传承的影响,类似一种拟制的亲缘关系。
面塑手艺旧时遵守着一套严格的拜师学艺规则。
民间手艺生长在村落体系中,“家族”是其传承发展的主要内动力。
无论是血缘家族,还是扩大化的类似家族关系的“街坊”和“师徒”关系,在面塑技艺的传承中,构成了一个由血缘意义上的“家族”、到地缘意义上的“邻里”、再到拟制亲缘关系的“师徒”相结合的民间面塑工艺内部传承体系,并围绕着“家”这一具有伸缩性特质的概念展开。
“,在扩大的“家”的场域中,民间工艺得到了生生不息的传承动力。
(二)市场导向:
外动力
民间工艺来自乡土,然而在当代社会生活中其并不能完全固守乡土,而不得不面对市场这一强大外力的影响,从寻常百姓的实用审美物品摇身变为市场体系下的民间工艺商品。
1.传统题材面塑的市场需求
山东菏泽穆李一带的面塑艺术兴旺于清中后期。
当时大运河从鲁西南的济宁经过,南来北往的商人推动了这一地区经济的迅速发展。
获值浮于所用,积年余,购置田产,遂家焉”邓的描述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掌握面塑技艺不但可以养家糊口,还能购地安家,可见这时的面塑已经是作为商品的民间艺术,并且所获不菲。
后来两位艺人收徒传艺,面塑技艺已蔓延至今天的北京、河北、河南一带。
传统面塑多以花鸟虫鱼和戏曲人物为题材。
人物面塑通常为某个戏曲故事中的人物形象,购买者主要是喜欢戏曲的成人。
由于清朝中后期传统戏曲的兴盛,使戏曲深入到百姓日常生活中,因而戏曲人物面塑形象也曾经十分兴旺。
在面对市场方面迎合了更广泛人群的文化品位,适应了受众市场的需要是面塑艺术一直以来没有被遗失抛弃的重要原因。
2.现代面塑题材的市场适应
其实,现代社会渐趋于多元化,传统艺术生存发展的空间已经发生了变化,所谓的“原生态”民间艺术仅仅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之中。
因此现代社会中做为交换商品的工艺必须面向市场,做出适应性变迁才能够得到传承和发展。
同时市场也不再仅仅局限于集市、庙会等传统的市场空间领域,而是越来越具有多元性和广泛性的特征。
现代市场作为来自外部的他者的推动力,使得民间工艺的传承发生了深刻的变革。
以现代面塑工艺为例,其所面向的市场可以分为几个层次,一是传统的集市、庙会市场;二是各种展览、酒店所需的工艺品市场;三是高端的民间艺术品收藏市场。
在市场多样化、多层次的发展情况下,面塑题材也发生了适应性变迁,在传统题材的基础上增加了很多适应市场需求的新题材,如受儿童喜爱的卡通动物形象、花鸟虫鱼形象等等。
面塑的样式也不仅仅局限于提线式、签举式面人,而是开发了新式产品,如案头陈设式面塑、钥匙扣、手机链、饰品等等,以及用面塑装饰的相框、杯子、风铃等工艺品,同时面塑肖像写真也成为了一种新兴的商品形式,近年来市场发展潜力颇好。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面塑工艺作为商品,来自外部市场的力量在其传承发展中起到了推动力的作用。
而这市场的背后即是大众审美眼光,是其推动了作为商品的面塑工艺品的发展。
无论是传统面塑中对于戏曲人物的塑造,还是现代面塑对卡通动画形象以及真人像的塑造,都为适应不同时空场域中大众审美眼光的需求而产生。
商品价值在交换中体现,正是来自市场的外部推动力,影响了商品面塑题材形象以及其传承发展的方向。
(三)民俗展演:
混合动力
近年来,作为商品的民间工艺走出乡土,并在来自村落社会的内动力和来自市场的外动力推动作用下繁荣发展起来,然而这两方面的因素并不能涵盖民间工艺传承中的全部动力因素。
民间艺术具有审美价值,这被现有研究所重视,然而民间工艺品在民众生活中所承载的民俗内涵却往往被忽略。
从民俗学的角度来看,民间艺术的发展还存在着第三种动力的推动作用,这就是作为民间知识体系、传承民俗文化事项所具有的民俗功能。
这些民俗娱教功能通过民众日常生活中的民俗活动体现出来,从而推动了民间艺术的传承与发展,在此称之为具有民俗展演性质的混合性动力因素。
其形式有民俗活动、制作展演等等。
四、面塑未来发展的保护
面塑艺术源自于民间,其形式和内容都反映了特定时期与特定空间内的社会人群的思想内涵与审美情趣。
优秀民间艺术不能离开民间,不然便会成为无源之水。
因此,我们在寻找面塑艺术的未来发展的保护措施的同时,要注意以下几点:
一是面塑艺术生存发展的环境变化。
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面塑艺术因失去市场而消亡。
目前,新的艺术形式、新的传媒都与面塑艺术抢夺着市场,通俗的、流行的艺术以及动画片、科幻片、武打片已将面塑艺术推到了生存的边缘。
但是,我们借鉴明清面塑创作中,通过捏制小说人物掀起面塑市场热潮,可以谋求面塑艺术发展新道路,就是制造儿童喜闻乐见的卡通形象,同时要有自己创新,制造专属自己的文化形象符号。
二是要开发市场,让面塑艺术找到新的生存空间。
面塑艺术的发展最终是要以市场的承认为基础。
只有让面塑艺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找到其应处的位置,才是对优秀民间艺术最好的保护。
政府应该帮助民间艺人走向市场,把面塑艺术作为商品投放到市场中去推销,大力提倡和鼓励当地群众消费面塑艺术,让面塑艺术和现代生活融为一体,和人们的生活一同存在和发展。
三是要培养面塑艺术带头人,培养面塑艺术的集大成者。
优秀民间艺术得以传承的一个主要因素就是要有足够的人去学习、研究和创新,要后继有人。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面塑艺术已经难以具备实用功能,即让艺人获得收益以维持生计的功能。
这就使面塑艺术只能作为业余爱好被继承,而不能作为职业被继承和发展。
由于爱好者很难投入全部精力,在学习过程中全部继承尚且困难,发展就更无从谈起。
同时由于保护者缺乏责任感和使命感,使面塑艺术得不到积极的保护,甚至遭到不适当开发,加剧了破坏和毁灭。
艺术的传承与发展是分不开的。
普通艺人可以作为艺术发展的推动者,但艺术的提升只能靠艺术带头人来实现,靠艺术的集大成者去推动。
对于目前的优秀民间艺术而言,生存尚且困难,发展就更是难得。
为此,政府应该下大力发现和培养优秀民间艺术的带头人,在必要时要依靠县、乡级文化部门,把民间艺人吸收到文化部门中来,让他们潜心研究,推动优秀民间艺术与时代和社会同步发展。
四是要注重优秀民间艺术文化底蕴的挖掘,让面塑艺术保持地方特色,防止形式存在内容死亡。
优秀民间艺术是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体,其以特定的形式表现着特定的内容,离开了内容,其形式的存在就失去了本真
五是要鼓励老艺人开门授徒,让优秀民间艺术拥有更多传承者。
受诸多因素的影响,面塑艺术很大程度上还是在家庭内部传承,且在传授中有很多老规矩。
这就使得优秀民间艺术的传承受到了局限。
在优秀民间艺术失去市场走向式微的今天,其在家庭内部的传承已经受到后继无人的威胁。
与此同时,很多爱好者想学习却又苦于无人传授,特别是不能得到真传。
因此,政府应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让老艺人特别是有绝技的艺人,抛弃固有的成见,开门授艺,广收门徒,让优秀民间艺术在众多的爱好者中间传播开去。
这样,即便优秀民间艺术失去了实用功能,仍然能在众多的爱好者中得到保留。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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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麻国庆,《永远的家:
传统惯性与社会结和》,【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
(6)鲁汉:
《民间面花》,江西美术出版社,【M】,2006年
(7)张宝琳、黄龙光:
《中国民间面塑技法》,中国劳动社会保障出版社,【M】,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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