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续书谱》.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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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夔《续书谱》
[转载]姜夔《续书谱》及释文、解读
(一)
原文地址:
姜夔《续书谱》及释文、解读
(一)作者:
姜夔(1155-1221),南宋鄱阳(今江西波阳)人,字尧章,曾隐居浙江武康,与白石洞天为邻,因号白石道人,又号石帚。
时逢秦桧当国,一生不仕,往来于鄂赣皖苏间,卒于杭州。
他精于音律,工诗词,其诗风格高秀,词尤精深华妙,音节文字,冠绝一时,极为后世所推崇,为南宋杰出词人,甚至比拟为诗中的杜工部。
著作有白石道人诗集》《白石道人歌曲》《大乐议》、《琴瑟考》、《绛帖平》、《禊帖偏旁考》、《续书谱》等。
姜夔精通书法艺术,《书史会要》评其书艺为:
“迥脱脂粉,一洗尘俗”,因其在书法艺术上有精深的修养,发为文字,则为达识之言。
宋谢采在续书谱序》中有云:
“白石生好学,无所不通,书法得魏晋古法,运笔遒劲,波澜老成,尤好临习《定武兰亭序》。
其所作《绛帖平》,考据精博,使览者识其真伪,通其义理,然后究其点滴,对翰墨有所补益。
”后人认为:
“宋人论法帖者米芾、黄长睿以下,互有疏密,论者谓姜氏之评在米、黄之上,可见其研习之精湛。
所著《续书谱》一书,尤为学书者所称道。
”
《续书谱》一书,已收入《四库全书》艺术类中,《提要》云:
“是编乃其论书之语,曰《续书谱》者,唐孙过庭先有《书谱》故也。
”可知姜氏此书,乃进一步阐发《书谱》所述书法理论而有所研讨,议论精到,用志刻苦,素为书家所重。
近人邓散木作《续书谱图解》,认为:
“此乃书法学习必读。
”有云:
“姜白石的续书谱》,用通俗的散文格调,将《书谱序》的精意,归纳起来,作了具体介绍,再结合自己的实践,对真、行、草书的书写和学习方法、技巧以及用笔、用墨、结体、临摹等的各个方面,都做了科学分析,还举很多例子来作说明,说理浅显,不作高论,所以它不是空洞的理论文章,而是《书谱序》的注脚,又是《书谱序》的发展。
”给予《续书谱》以充分的肯定。
关于该书版本,《四库全书提要》作了扼要说明:
“此本为王氏《书苑补益》所裁,凡二十则:
一曰总论,二曰真书,三曰用笔,四曰草书,五曰用笔,六曰用墨,七曰行书,八曰临摹,九曰书丹,十曰情性,十一曰血脉,十二曰燥润,十三曰劲媚,十四曰方圆,十五曰向背,十六曰位置,十七曰疏密,十八曰风神,十九曰迅速,二十曰笔锋。
”其“燥润”、“劲媚”二则,均有录无书。
“燥润”下注曰见“用笔j条”;“劲媚”下注曰见“情性”条。
然“燥润”之说实在“用墨”条中,疑有舛误;又真书、草书之后,各有“用笔”一则,而草书后之“用笔”,乃是八法,并非论草,疑亦有讹。
考《佩文斋书画谱》第七卷中全收是编,临摹以前八则,次秩相同,临摹以下,则九曰方圆,十曰向背,十一曰位置,十二曰疏密,十三曰风神,十四曰迟速,十五曰笔势,十六曰情性,十七曰血脉,十八曰书丹。
先后小殊,而“燥润”、“劲媚”二则,并无其目,盖所据之本,稍有不同,而其文则无所增损也。
《续书谱解说》乃据《佩文斋书画谱》本,赵孟钏椴糠郑挥惺ψ志溆谐鋈耄胍辔崴椴糠郑慰寂逦恼荆裆贫又
本博摘录的释文为近代书法篆刻家邓散木;南京艺术学院博士曹建提出问题思考,进行导读。
邓散木《续书谱图解》(节选)
总论
真、行、草书之法,其源出于虫篆、八分、飞白、章草等。
圆劲古淡,则出于虫篆;点画波发,则出于八分;转换、向背,则出于飞白;简便痛快,则出于章草。
然而真、草与行,各有体制。
欧阳率更、颜平原辈以真为草;李邕、西台辈以行为真。
亦以古人有专工真书者,有专工草书者,有专工行书者。
信乎!
其不能兼美也。
或云:
草书千字,不抵行书十字:
行草十字,不如真书一字。
意以为草至易而真至难,岂真知书者哉!
大抵下笔之际,尽仿古人,则少神气:
专务遒劲,则俗病不除,所贵熟习精通,心手相应,斯为美矣。
白云先生、欧阳率更《书诀》亦能言其梗概。
孙过庭论之又详,可参稽之。
【释文】
真书、行书、草书的笔法,都渊源于篆书、八分、飞白、章草等。
圆劲古朴的地方,出自篆书;点画撇捺,出自八分;转锋换笔,有向有背,出自飞白;简便痛快,出自章草。
然而不论真书、草书和行书,各人有自己的体制,如欧阳询、颜真卿他们是用真书的笔法来写草书的;李邕、李建中他们是用行书的笔法来写真书的。
只因古人有的专工真书,有的专工草书,有的专工行书,确没有能兼擅其美的。
有人说:
“一千个草字,抵不上十个行草,十个行草,抵不上一个真书。
”意思以为草书最易,真书最难,这岂是真心懂得书法的话大抵下笔时如完全模仿古人,字就缺乏精神;如一味讲求挺拔,又无法洗掉俗气,所贵熟练精通,心手相应方好。
白云先生和欧阳询的书诀,对这问题,颇能得其大概,孙过庭说得更具体,都可以作参考。
【解读】
关于各种书体渊源,以前的说法往往有着线性发展的先后顺序。
现在的考古发现证实,篆书与隶书并无先后之分,楷书与行草书也并非先后发展起来的。
因此,各种书体的相互关系,往往并非互为因果。
不过,可以说“圆劲古淡,则出于虫篆;点画波发,则出于八分:
转换、向背,则出于飞白;简便痛快,则出于章草。
”在诸种书体中,楷书(真书)是最难的吗篆、隶、真、行、草五体有无高下难易之分五体可否相通如何才能使书法水平提高姜夔在《续书谱》开篇总论中就这些问题进行了讨论。
姜夔认为,那种认为草书比楷书简单的观点是错误的,“以为草至易而真至难,岂真知书者哉!
”各种书体之间固然有相通的一面,但具体到每一位书家则各有所长,诸体兼善的书家较为少见。
书法学习必须熟练,才能精通,才能达到心手相应的境界。
进一步思考,书法学习应选择何种书体作为入门呢学习诸体的关键是什么临摹古人与创造之间关系如何姜夔认为,“熟习精通,心手相应”,应当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原文】
真书
真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唐人之失也。
古今真书之神妙,无出钟元常,其次王逸少。
今观二家之书,皆潇洒纵横,何拘平正良由唐人以书判取士,而士大夫字书类有科举习气。
颜鲁公作《干禄字书》,是其证也。
矧(况)欧、虞、颜、柳,前后相望,故唐人下笔应规入矩,无复魏、晋飘逸之气。
且字之长短、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齐,孰能一之谓如“东”字之长,“西”字之短,“口”字之小,“体”字之大,“朋”字之斜,“当”字之正,“千”字之疏,“万”字之密,画多者宜瘦,少者宜肥。
魏、晋书法之高,良由各尽字之真态,不以私意参之耳。
或者专喜方正,极意欧、颜;或者惟务匀圆,专师虞、永,或谓体须稍扁则自然平正,此又有徐会稽之病。
或云:
欲其萧散,则自不尘俗,此又有王子敬之风,岂足以尽书法之美哉!
真书用笔,自有八法,我尝采古人之字列之为图,今略言其指:
点者,字之眉目,全藉顾盼精神,有向有背,随之异形。
横直画者,字之体骨,欲其坚正匀静,有起有止,所贵长短合宜,结束坚实。
[丿]、[乀]、者,字之手足,伸缩异度,变化多端,要如鱼翼鸟翅,有翩翩自得之状。
[乚]、[亅]者,字之步履,欲其沉实。
晋人挑剔,或带斜拂,或横引向外,至颜、柳始正锋为之,正锋则无飘逸之气。
转折者,方圆之法。
真多用折,草多用转;折欲少驻,驻则有力;转不欲滞,滞则不遒。
然而真以转而后遒,草以折而后劲,不可不知也。
悬针者,笔欲极正,自上而下,端若引绳。
若垂而复缩,谓之垂露。
故翟伯寿问于米老曰:
“书法当何如”米老曰:
“无垂不缩,无往不收。
”此必至精至熟然后能之。
古人遗墨,得其一点一画皆昭然绝异者,以其用笔精妙故也。
大令以来,用笔多尖。
一字之间,长短相补,斜正相拄,肥瘦相混,求妍媚于成体之后,至于今,尤甚焉。
【释文】
真书要写得平正为妙,这是一般世俗的论调也是唐代书法的缺点(唐代书法家讲究法度规矩,缺乏魏晋书法的飘洒风度)。
古今真书写得最神妙的,无过钟繇,其次就数王羲之,试看这二家法书,都潇洒纵横,何曾拘守方正平直的规矩原因在于唐代以法作取士标准,所以士大夫阶级的字大都有科举习气,颜鲁公写的干禄字书就是证据。
何况欧虞颜柳四大家前后相接,唐人受了他们的影响,自然一下笔就循规蹈矩,不再有魏晋那样的飘逸气象了。
再说字的长短、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一,谁能将它划一起来呢例如“东”字长,“西”字短,“口”字小,“体”字大,“朋”字斜,“当”字正,“千”字疏,“万”字密,笔画多的字宜写得瘦些,笔画少的自宜写得肥些。
魏晋书法之所以高妙,正由于完全照着字的实际形态下笔,不夹杂自己的私意。
后来的人,有的专喜方正,就极意模仿欧阳询颜真卿;有的专讲匀圆,就专门师法虞世南智永;有的说结体扁些,自然平正,这又犯了徐浩的毛病;有的说,写得疏朗,自然不俗,这又沾了王献之的习气。
这些都是一偏之见,哪足以包括书法艺术的美呢真书用笔,自有八法,我曾摘取古人法书,列成图表,现在简括地谈谈它的要旨:
“点”是一个字的眉眼,全靠顾盼有情,或向或背,各随字形而异。
“撇捺”是字的手脚,长短不同,变化多端,要像鱼的胸鳍、鸟的翅膀那样有翩翩自得的神气。
“挑趯”是字的步履,要能沉着。
晋人的挑趯,或带斜拂,或横引向外。
到颜真卿、柳公权手里,开始专用正锋,全用正锋,自然就没有飘逸气象了。
转折,是方圆的法则:
真书多用折笔,草书多用转笔,折笔要稍留驻,留驻就有力;转笔不可停滞,停滞就没劲。
然而真书兼用转笔,可使更遒健,草书兼用折笔,可使更险劲,这一点学者不可不知。
所谓“悬针”笔要执得极正,从上而下,笔直地像拉紧的绳子一样。
如果往下拉后又缩了回去,这就叫做“垂露”。
从前翟伯寿问米老“字应当怎样写”米老说:
“没有一笔垂而不缩,没有一笔去而不回”。
这两句话看似简单,然必须练习至极精极熟,方能做到。
古人留下的墨迹,哪怕我们所能体会的仅仅一点一画之微,总觉得跟现代人书法有显著的不同,这就是用笔情妙的缘故啊!
自王献之以来,书家用笔多尖锋直下,一字之间,长的短的互相补凑,斜的正的互相支拄,肥的瘦的互相混杂,这样来追求结体的姿媚漂亮,这种现象,直至于今,比前更甚。
【解读】
唐代楷书,被宋代书家米芾评为“一笔书”。
他认为唐人楷书字间缺少变化。
与米芾观点一样,姜夔也认为,楷书只讲平正,是唐人的失误:
“真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唐人之失也”。
众所周知,在科举考试中,试子们追求的就是横平竖直的字形。
在书法学习中,如果把横平竖直当作点画形态的追求,那么就极易流于馆阁体的呆板拘谨。
姜夔认为,应注意“字之真态”,求其长短、大小、斜正、疏密等的对立统一:
“字之长短、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齐,孰能一之”姜夔所批评的“只求平正”的书写方法,历代都有不少实例。
至今还有许多人奉为圭臬。
就此而论,我们是否应该思考:
楷书的平正与呆板之间有何关系为什么许多以“平正”为口号的书家都走向了呆板拘谨如何在书写中注意到字法与章法的对比与变化
【原文】
用笔
用笔不欲太肥,肥则形浊;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
欧阳率更结体太拘,而用笔特备众美,虽小楷而翰墨洒落,追踵钟、王,来者不能及也。
颜、柳结体既异古人,用笔复溺于一偏。
予评二家为书法之一变,数百年间,人争效之,字画刚劲高明,固不为书法之无助,而魏、晋之风规,则扫地矣。
然柳氏大字,偏旁清劲可喜,更为奇妙,近世亦有仿效之者,则浊俗不除,不足观。
故知与其太肥,不若瘦硬也。
【释文】
用笔不要太肥,太肥了字形就浑浊;也不要太瘦,太瘦了字形就憔悴;不要多露锋芒,锋芒太露,字就不稳重;不要深藏棱角,不见棱角,字就没有精神;不要上面大,下面小;不要左边高,右边低;不要先占地位多,后占地位少。
欧阳询的书法,结体虽太拘束,但用笔独具众美,就是小楷,笔墨也潇洒利落,上追钟王,后来人是谁也及不上他的。
颜柳结体,既与古人不同,用笔又陷于偏执。
我说这两家书派是书法的变体,几百年来,人们争相效学,固然其笔画的刚劲高明,对书法艺术的发展不能说毫无帮助,可是魏晋人的风格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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