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拆迁那点事儿.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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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拆迁那点事儿
关于拆迁那点事儿
拆迁是个热门话题,一直想写点什么,但是不知道给谁看。
因为我的立场明显和大多数人是相反甚至是对立的。
虽然我一直号称骂一屋子,可是要真的骂一屋子那确实真的很累。
不过有时候看到平素里交往还不错的行业外的朋友,也对拆迁说一些其实挺不在行的话,我觉得从这个角度出发,我还是能够说服自己把我知道的看到的一些事和想法说出来写出来的~
首先拆迁这学名叫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
先明确这一点省得大家扯皮。
别拿什么灯塔国的经验来喷。
我最讨厌顶着一脑瓜子高粱花子动不动就说美国咋地咋地的。
喝的都是白酒你和我唠什么芝华士嗑?
言归正传,我写的都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或从信任度高的渠道所听来的。
中间有艺术加工纯粹是怕你睡着了。
所以你也别跑过来说:
你说的不对,这事在我们那是这样的,我操,是你讲还是我讲?
你们那疙瘩和俺们这噶嗒能一样吗?
老实听着得了,不花门票不打赏还那么多逼事儿。
在我们这个地区,拆迁经历了几个阶段。
文革前文革后,招拍挂前招拍挂后。
我们人少地多,所以很多思维可能外边人不理解。
从五十年代起,就开始盖楼,那种苏联图纸的清一色的建筑。
没有集中供热的可以叫做简易楼的东西。
所以当时很多人是不愿意住楼房的。
大平房多好,有院子有院心房有仓房正好了前边还有一小块地种花种草种菜。
这条件其实比简易楼好多了。
所以文革前拆迁上楼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和分配住房的工人。
文革后尤其是八三年后,小区的概念开始兴起,大规模的城市拆迁正式开始。
这时候拆迁也很简单,多大面积,几口人,几个男孩几个女人也都有政策规定,只不过在操作的时候往往有人情参杂其中,这所谓的人情其实也不过就是两条牡丹烟或者凤凰烟。
敢收钱的不多,当然,舍得送钱的更少~有人可能又要跳出来说,不可能,人家背地里三千五千的送你看见了?
我先呸你一脸然后告诉你,那时候一个三室一厅的楼号才四千块钱。
其实真正热闹的时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到现在。
因为大家喜欢谈论拆迁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出现了钉子户和所谓的不公。
拆迁是工程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
外行所不懂的三通一平,也就是水通电通路通。
具备了上述条件,施工方才进入现场施工。
所以拆迁和三通一平理论上是政府或者甲方的义务。
但是往往出现了钉子户以后,就变成了钉子户与甲方施工方三方的矛盾。
这是为什么呢?
一个是因为程序先置的问题。
政府或者开发商必须要提前几个月甚至几年搞规划、落实资金、设计图纸。
而在大规模拆迁开始之前,基本上意向的招投标或者施工企业就已经完成。
所以在拆迁过程中,大多数施工队伍已经到位甚至会参与到委托拆迁的过程当中来。
这和外行想的肯定不一样,他们想的是先拿个图纸,然后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去一家一户的磕头签协议,全签完了再去招标找承建商,然后一马平川的土地上一栋栋高楼平地起。
第二个原因就是钉子户选择的时机。
我至今没见到一个所谓的钉子户,是在拆迁动员伊始,就明确表态说不同意迁拆补偿协议的。
因为那样他就傻了。
因为早期的规划定位并不是十分严格,象我们这种弟大物勃的地方,你不同意我和规划喝顿酒就把你家给圈出去了。
怎么地?
我让你周围全都变废墟,就让你家鹤立鸡群,这还不算,我还要让你天天听打桩机响,二十四小时给你噪音服务。
你找环保局也没用,我报批了,而且我分贝不超标。
我说这事是真的,因为有一次这类住户以噪音扰民为名阻止施工,我们去环保局咨询了一下,环保局明确表态,你们只要是因为工序需要且噪声不超标就继续施工。
有人阻拦你找我,我给你们报警。
这我还怕什么?
其实这个事我们自己也乐,虽然说不超标,大半夜的,咣当一声谁都受不了,我自己在工地都吓一跳。
但是这事不是讲客观的时候,是互相博弈的阶段,你玩邪的我也得玩黑的,换了你们怎么办呢?
所以啊,钉子户最开始都是笑容可掬的。
对协议表示基本满意,然后留下一个活口,等我们家人全的时候我们再定一下,放心吧没啥问题。
然后一脑子屎的拆迁工作人员就在名单上打了一个对号回去交差去了。
最后一汇总,全部口头表示同意拆迁方案。
然后就是同步走,签协议搬家拆房子拿补偿款抢楼层。
只要这活一动起来,钉子户就被忽略了,然后钉子户就耐心的抽烟等待,可能还要热心的帮邻居搬个家啥的,因为他盼着你们早点都滚蛋只剩下他一个啊。
钉子户之间是冤家,如果一个地方出现一百个钉子户,那这事没法干了。
不是甲方没法干了,而是钉子户没法干了,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要的价不可能被满足一百次的。
所以当钉子户必须要当唯一的钉子户。
如果别的钉子户不走,妈的,那就打跑别的钉子户。
这事我也见过,是邻居,平时里关系还特别好,所以估计是喝了点小烧两家同时决定当钉子户。
开始两家同仇敌忾口径如一的一致对外。
拆迁一时间真没了主意,因为这两家互为犄角左右呼应。
后来换了一个工作人员,经验很丰富,每天都去拜访两位大爷。
说的很委婉:
你看我觉得你比你隔壁的那户要敞亮,你才要十万,他张嘴就要十五万。
所以我先来和你谈谈看看有没有余地。
这人一听当时就炸了:
妈的,他告诉我要十万,然后他跟你们要十五万?
我告诉你,少了十五万我也不搬。
然后出来去邻居家,再把这话重复一边,得到同样的答复。
再过几天再去,把价格再往上抬。
这么重复几次,这两家就开始敌对了,都说对方拿自己陪绑要高价。
然后就都劝对方赶快签了走吧。
再然后我们就时刻准备着,大队人马睡觉,小密探一小时一报。
等到听说两家动手打起来人都去医院了,半小时之内就把两户人家夷为平地,以至于家属回来以后狗咬尾巴转了好几个圈以为自己走错了呢。
要不是有自家的家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估计他们当场就崩溃了。
然后当然就要气势汹汹的来指挥部要说法,可是要什么说法呢?
指挥部真没干这事。
而且大多数情况下指挥部听了以后都会先仰天大笑三声,然后说,快请坐快请坐,你听听,都用上请了。
太开心了,因为房子才是障碍物,没了这个障碍物,你们家有一百口人都来指挥部都不怕。
大不了中午管你一顿饭罢了。
说到这,估计大家会说你们真损。
是的,我们确实损,比这还损的事多着呢。
可是我们为什么这么损你们想知道吗?
我们也来倒倒苦水,看看道德感强烈的你们能否也为我们抱打不平。
比如我们是一家集开发和建筑一体的企业。
自己开发自己建设。
头年冬天就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四月份外地民工队伍就已经抵达。
这时候拆迁刚刚开始,这个节点很重要,因为几百人要吃要住,常规做法是选几栋拆迁房留下作为暂设安置民工。
如果是成片开发,最多的时候会有几千个农民工在一个地方游荡,连平时大家想不到的上厕所都成了难题。
每人每天贡献一坨,用不了一个星期,这块地方连鸟都没地方落脚了。
然后随着局部拆迁的推进,其实施工队伍就已经开始正常的工作了。
设备入场,二次平整,定位,开槽或者打桩灌桩。
也就是说从这时候开始,我们就得给农民工兄弟人工费了。
然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钉子户冒出来了。
于是整个过程就被打乱了。
因为钉子户的位置一般都是不容易绕过去的,如果能绕开施工,钉子户就会想方设法的阻止你施工。
通常方法都是让家里的老头老太太或者女性出来阻止,青壮男轻易不出面因为怕挨揍。
我见过钻到桩机下边的,躺在轨道上边的,拿菜刀追砍农民工的。
老太太光膀子的。
小媳妇不戴胸罩只穿一个大八号的背心的。
这些人你都不敢碰,碰一下你后半辈子就多了一个爹或妈。
然后就是无限期的停工等待。
工可以停,可是工人的肚子不停。
他们每天要吃饭。
而且这还牵扯到一个签证的问题。
就是说农民工在我这里给我干活,我现在没活给他们干,但是我也要给他们日工资,这个可能业外人士不清楚或者有意忽略。
然后理论上我可以拿着这个签证去和甲方要钱。
如果我又是乙方又是甲方这事就难办。
或者是我有甲方,但是甲方就不给我钱我更难办。
我又不能打甲方,因为这才刚开头,那这钱究竟谁出呢?
哪位能给我一个各方都满意的答案?
我先给你算算你再说,免得吓死你。
如果按照现在日工120
伙食费20的标准我有三百人
每天我要掏出去四万二。
而这三百人除了给我贡献屎以外,没其他贡献。
我这还没加上管理人员的费用,设备租赁的费用。
如果拖上一个月。
光农民工这一项我就要凭空支出120万。
这个钱从哪儿来?
我就算有心给,可是工地一点形象进度都没有,甲方凭什么给我进度款?
如果我向甲方要,甲方急了就干脆来一句,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妈的,我就算走了,这些农民工也追着我要钱啊~合同是我签的,我跑到哪儿人家追到哪儿啊。
那么各位,你们说我坑农民工好不好?
你们要说好,我从今以后遇到这类事我就专门坑他们。
很多农民工的劳务纠纷,其实都发生在这种钉子户拖延工期造成的签证问题上。
没地方要钱去。
甲方说我没这个预算,为了让你们顺利施工我还多给了钉子户十几万。
农民工说我们出来卖力气挣钱,我们不怕卖力气,是你不给我们卖力气的机会,我们要不在你这呆着在别地方也能挣钱而且挣计件比你这高,要你日工是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
那你们帮我想想,我上哪儿消化这一百多万去?
农民工工资不能欠,好的。
不能偷工减料,好的。
摊到楼价中?
可是预售价格已经公布了涨价你干不干?
一切都是不可行的路。
可我就想知道这一百多万从他妈的哪儿出?
难道要我从家里出?
你们出来都是挣钱做事,我出来是为了赔钱作孽?
你们满口仁义道德声援钉子户,我都和农民工抢饭吃去了,我哪天晚上不得做梦砍死那钉子户五百多回呀。
一定会有人说,你们房地产暴利,赔这一百多万九牛一毛。
要真九牛一毛哪个孙子才一干几十年不赶快移民跑路呢。
别跟我提什么潘石屹任志强。
你是干IT的,你咋不时刻和比尔盖茨比?
你没事也炒个小股票,你咋不和巴菲特比?
你当个鸡巴工人都不敢和班长比,然后我就得去和行业顶尖的那几头烂蒜去比?
哪个行业没有顶尖人物?
是那个行业的人都过那种日子吗?
你敢说说你是哪个行业的吗?
连房地产是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跟在后边一会打倒一会该死的。
我还明确告诉你,房地产业的人即便死,前边也得有五十多个行业的先死。
咱看谁活的长。
你光通过你那脑袋粗略一算,啊,拆迁才给几百,卖的时候卖几千,你丫发了。
那特么账是这么算的?
我说农民一粒种子一分钱,种下去以后得了一万粒粮食所以农民的投入产出比是一万倍你干吗?
鸡生蛋蛋生鸡鸡再生蛋用不了一年你就有好几亿只鸡和蛋你咋不去试试?
我手底下那么多理工生哪个数学不比你好?
要是靠算数就能发家致富那陈景润还能饿昏过去?
我在荒山野岭给你盖个别墅连路都没有你每天出门跳伞回家上吊五百块钱一平米你住不?
你跟别人吹嘘你家附近有什么著名医院名牌学校出门地铁站旁边电影院有人工湖有花草树木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
你每天用的水电气是挂个表就通了吗?
管道用什么铺过来?
市政工程政府负责,没有钱政府把自己挂电线杆子上点着了给你当路灯啊?
所以我坦率的说,没有房地产业,你的世界就是一片漆黑。
你每天所享受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房地产业给你带来的。
你要不服,你就去江心煮一杯咖啡喝给我看。
说到这里,稍有头脑的人都明白,所谓的钉子户其实就是一个损人利己的模式。
他所造成的损失远大于他所获得的。
而这个损失,是全社会的损失,因为也许哪一天我也黑了心,我就会把这个损失转嫁给你们每一个人。
钉子户会造成回迁推迟,更多的拆迁户要在外边租住。
如果我也煽情一点我就说:
一个百岁老人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回到她拆迁后即将乔迁的新居,可是这一切,都被一个王八蛋钉子户给毁了,老人死不瞑目。
怎么样你感动了吧?
钉子户会造成商户的更大损失,已经预购商铺的商家,迟迟不能营业。
这期间的损失有多大?
如果你是一个百年老店,拆迁了五年还没有在原址重开,谁还认识你这百年老店?
钉子户造成新的不公平。
虽然钉子户的口号都是要公平,其实他们自己就在制造不公平。
为什么别人都同意他不同意?
如果满足了他的条件,那么是否对其他人不公平?
既然我们都能满足一个人的合理诉求,为什么就不满足更多人的合理诉求?
为什么你们支持完钉子户以后不支持其他业户来维权?
不止一次的看见理中客说:
鄙视钉子户漫天要价,但是要合理合法的拆迁。
我真特么恨不得一个大嘴巴子反抽过去。
要能合理合法谁特么半夜不睡觉去绑他们玩去。
你当我是SM啊?
我要是告诉你,在遇到持刀抢劫的犯罪分子的时候,你应该掏出一本宪法和刑法,耐心的翻到那一页,用标准的普通话和每分钟六十个字的语速向他宣讲他当前行为的后果和适用法律。
然后你借他的手机打电话报警然后你们俩抱膝坐下静静的等待警察蜀黍的到来你会不会骂我白痴?
那我遇到了钉子户,我就得让工人每天拿着我的钱不干活满工地拉屎,然后我请个律师,上法院申请强拆,然后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天以后,呼啦啦来了几十号人,前呼后拥的到了钉子户门前用高音喇叭念了一篇驴唇不对马嘴的东西,然后被一个燃烧瓶吓得抱头鼠窜溜之大吉。
剩下我在那看傻了直到电话里问我这些人都上哪儿吃饭我才醒过来。
最后总算钉子户被带走了,我回到工地一看,三百个工人躺在屎泊当中。
当法律只保护他一个人而不能保护大多数人的时候,这叫什么法?
你要是能遇到抢劫犯象我说的那样去做,我也保证遇到钉子户以后象你说的那样做好不?
反正你的结果是死定了我的结果是赔钱,我怕个鸟啊?
微博上的人的心态最不经起扒。
没事都玩个腔调整个情怀,熬个鸡汤秀个高尚。
骨子里都是一肚子坏水。
我说冤枉你们了吗?
天天看见有人大声疾呼:
要拯救胡同文化,那是我们生长的地方。
妈的你现在住哪儿?
你丫肯定不是住胡同里了。
哦
你住在宽敞舒适的楼房里,然后你让人家保留胡同文化给你无聊的时候看,那住在胡同里的人咋想?
你这么有情怀你买下一条胡同保留给我们看看。
要不就是痛哭流泪的说我们现在饮食文化已经被外地人侵略了,现在根本吃不到我们本地人做的传统小吃什么什么什么了。
那你咋不去做?
你在办公室喝咖啡,盼着别人去在大排档上给你做小吃,只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
拆迁这事也是一样,没事骂骂房地产商这些平素里见了都不敢抬头瞅的估计十有八九都有黑社会性质的家伙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啊。
反正大家都骂他未必就能看见我。
顺便支持一下弱势群体显得我爱心满满精满自溢。
反正说心里话无论是开发商把钉子户打死了还是钉子户把开发商杀了,他们都不管我的事,我反而还能继续秀下去是不是这样?
说实话这些年曝光的那些钉子户,其实他们真的都是遇到好人了。
说难听一点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再深层次一点就是赔的都是国家的钱没人心疼。
这要是个人的钱那钉子户早都被做成钉子了。
除了精神病我真就没见过不怕死的。
有一年拆迁,好几十个老头老太太来阻挡,工作做了三四天,还得给他们买水。
一点用处都没有。
后来谈判的人撤了,当地的社会大哥来了,挨个的点他们脑门:
你儿子在什么地方工作,你孙子在哪里上学,在什么什么夜总会上班的是你女儿吧?
三十分钟不到人全走光了。
你说他们怎么不喊口号维权了呢?
还有的弄出来一批小娘们,和我们这些穿西装打领带的玩激凸,她们挺胸抬头走一步,我们就得退一步。
生怕弄自己一身的葡萄汁。
一直把我们逼到坑里还不让上来。
还有一个老娘们蹲坑边往坑里撒尿。
我们既不能抬头看,又得摸清尿路去躲,你们能想到这是一个什么场景吗?
后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批小无赖,请原谅我只能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各个擅长抓奶龙爪手。
简直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落空,隔空点穴的功夫登峰造极。
以至于刚从坑里爬上来的我们都顾不上擦脸上的尿就咧嘴在那开心的欣赏。
当有两个背心被撕破了以后这些女士们才发现这批才是真流氓,然后就以疯狗的速度逃窜,数那个撒尿的跑的最快。
我当天洗澡的时候不停的想一个问题:
到底谁是流氓?
我和她们讲道理她们和我耍流氓,遇到真流氓了她们连道理都不讲了还不如我了。
谁不是高大上的人?
我也想象电影里那样优雅的处理一切烦恼。
可是我生活的导演没有给我同样优雅的配角。
曾经有一个地方的领导,平日里对我们颇有微辞,终于有一日他主导的一个大项目拆迁受阻。
现场聚集几百人,喊口号要见他。
然后他就混在我们当中一起去现场看情况,现场上乱作一团,宣传车
拖拉机铲车钩机自卸车三轮摩托瘸逼乐
。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车展呢。
又是老生常谈的讲政策摆事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结果当然是没人听。
后来几百人有组织有节奏的高喊:
XXX
操你妈。
这位领导实在气的受不了了,冲出人群大喊一声:
再给脸不要脸全都整死你们。
人家没害怕倒把我们吓一跳。
大哥你不是黑社会啊你平时的那些党性原则呢?
这点小场面你就沉不住气了?
回去的路上他满脸铁青我们可是满面春风。
人啊别管地位有多高,都有火气,人家几百人齐声骂几句操你妈你就受不了?
我们祖坟都被人刨得成PM2.5了我们咋受着来的?
那什么,回去替我们问伯母好。
。
。
。
。
伯母今天辛苦了!
大家以为刚才这就算大场面了吧?
差远了。
这都属于遭遇战,大规模的战役那才叫惊心动魄雷霆万钧。
某地征地拆迁,几个带头闹事的袭警被抓了起来。
当地村民连夜集合,第二天上百台拖拉机拖着农机具就进城气势汹汹杀向政府所在地请愿。
现在这监控这玩意就是好啊,还在他们蹦蹦蹦的蹦在路上的时候,几辆大客车和装备精良的防暴队伍已经就位恭候了。
现场那叫一个喜庆,穿的花花绿绿的男女老少从拖拉机上往下跳,然后组成方队和对面的警察对峙。
然后又拿出对付我们那一套挺胸前进,这次她们运气好,没遇到流氓,遇到警棍了。
后边的一看前边的挨打了,那可都是一个村子的搞不好还都有圈套圈的亲戚,亲戚挨打了能袖手旁观吗?
所以后边的人转身就往拖拉机上跑了。
一个个就象企鹅一样站的可他妈的整齐了,而且脸上都摆出一副我是路过的刚才的事与我无关的神情。
有几个交头接耳我以小人之心揣测他们在说幸亏咱们没冲前边去啊。
结果笑容还没消散,另一支队伍冲过来俩人一个拽下拖拉机直接塞进大客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现场就剩下一百多台拖拉机。
后来有人问这些拖拉机咋办?
一个好像管事的人说能咋办?
叫拖车拖到停车场,让家属拿手续去车场领吧。
妈的,拖拉机还有手续?
可是你没手续咋证明这是你的拖拉机呢?
我估计到时候依法处理这批拖拉机就能要了一批人的半条命。
还有一场土八路对土八路的持久战。
抗拆的一方带头大哥是个小姑娘。
我就不去猜测她那来的那么大的号召力了。
反正她手下有四十多个青壮年。
那可不是一般的青壮,是能把半截板砖扔出四十米外的青壮。
她们占据一道半人高的砖墙做掩护,每人身边一拍子红砖,旁边还有老弱病残负责给砸碎。
按照惯例还是要先宣讲,没出半分钟就被吐满脸吐沫回来了。
然后就是不便留在现场的人驱车离去,一批夹包挂链的黑衣人士闪亮登场。
第一波集团冲锋的时候,我恍如看见了过去的战争片里的骑兵冲锋的场景,满天的刀光在烈日的映照下让人心惊胆寒。
就在我们认为对方也一定胆裂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我估计很多人见过下雨下雪但是没见过天上下砖头子的。
夸张一点说满天的砖头子都让现场变得阴暗凉爽起来。
然后整个军团当时就溃不成军,跑还不敢转身跑,必须要倒退着跑回来,因为要观察天上飞来的砖头子的轨迹。
于是在对方胜利的欢呼中,几十个人一瘸一拐的步入事先定好庆功宴的饭店。
酒桌上除了自责当然也要献计献策,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上午的队伍选错了,他们是打贴身战的,不适合这种巷战,所以现场马上笑逐颜开,纷纷掏出大哥大一通呼喊:
喂。
二柱子,我是你大哥,给我找一批能撇砖头子的过来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下午三点多人马聚齐,又配备了后勤保障的前翻斗车装满了砖头子。
一百多人在车辆掩护下双手各执一个砖头子,有一个嗓音洪亮的喊口令;1
2
3,其余一百多人齐声喝到:
你妈逼。
随后将手中砖头子扔出去。
再喊再扔。
这整齐划一的场面再次让我感动的快尿了。
就这样,历经一个多小时,终于在对方弹尽粮绝自己把那道墙都扒了以后赤手空拳逃窜而告终。
而那天光吃饭喝酒买烟就花了三万多。
可能有人说你们这不就是黑社会吗?
为什么不能依法而行呢?
是啊,我也想依法,可是对方不依法,我上哪儿告去?
报警,警察来了问我谁被打坏了是谁打的?
我特么怎么可能从砖头子上就能看见撇的人长什么样?
警方是不愿意介入这种纠纷的。
警察来了,钉子户说我们勾结。
我们自己解决你们说我们是黑社会。
可是这事到底该咋解决?
是不是我们就得他们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
他妈的抢劫也没这么痛快的吧?
你运气好碰上个抢劫犯,顶多也就是你兜里有多钱抢走你多少钱而已。
我现在遇到的这不是啊,这个还带讨价还价的抢劫啊。
用凯申公的话说:
抢劫的只要我的钱,抗拆的不但要我的钱,还要我的命啊。
很多人在强拆的问题上存在几个误区。
比如说恶意强拆是开发商干的。
其实这真的愿望开发商了。
一个开发公司,想凑齐一百个便宜很容易,想凑十个能下黑手的基本不可能。
他没这胆子就没这想法。
大多数情况下下手的都是委托迁拆的和承建商。
因为这两方才是利益受损最严重的。
开发商在食物链顶端惹不起,施工方想跑跑不掉,挺又挺不住,所以这时候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反而是赚钱的买卖。
尤其对于承建商来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买个西瓜少找了五毛钱都能整二十人去砸了那个瓜摊,何况这一天赔好几万。
所以有时候是在开发商默许或者真的不知情的情况下整几个贴心的手下就把这事给干了。
至于后果,其实还能有什么后果?
该跑的跑了,不跑的你就处理吧。
反正房子扒了工程能继续进行了。
这其实是一种表态:
宁塞城门
不塞狗洞。
我们常年干这个,今天我在这满足钉子户的要求了,明天我去你那你就容易也来效仿。
我莫不如一次性给所有有心当钉子户的人一个警告:
你敢往我头上撒尿,我就敢让你一个星期自动撒尿。
搞基本建设这行其实很难。
以前都是正规的建筑公司,成型的队伍专业的人员。
现在都变成了两脚泥的农民工。
工资高效率低。
不给他们上保险怕他们出事故,给他们上保险今天上了明天跑了。
年轻的不愿意干这行,工地上放眼看去五十岁以上的一大批,一大早睁开眼睛先喝半斤,然后这一上午就在工地上飘,飘的你这心都快揪碎了。
推门就进来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人,笑容可掬:
师傅,我家买的是哪单元几号,麻烦你给费费心这给改个门那给留个壁橱最好在屋里给我留一车沙子两吨水泥省得我到时候还得往上扛,然后递过来一张王八爬一样的图纸和两盒破逼烟。
不是你觉得我傻是吧?
这图纸你说改我就给你改?
我那些材料人工整了半天才值十八块钱?
你买的是房子还是蛐蛐罐啊?
曾经有一个老太太,是那片有名的精神病。
天天到工地来看房,不让进就找个缝隙就能钻进来。
然后走的时候肯定拽走一根钢筋。
谁敢拦着就咬谁,个子小蹦高咬。
后来有一天收工以后,保管员和保安巡视工地交接,就听着好像有人在喊救命,找个半天最终在一楼的地沟里找到了这个老太太,鬼知道她怎么掉下去的呆了多久。
这要是没人发现她再死里边,那可不是一两根钢筋能打发的了的了。
现在搞基建,就怕在民居附近,只要你这边一有动静,八百米之外的人都来了说你扰民说你把他家房子震裂了说他家的宠物狗流产了要你赔钱。
你要是不满足他们他们就天天打举报电话。
质监站环保局电视台一天来八趟。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反正屁话连篇。
只有一个人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让我感动至今的话:
兄弟你就不能找俩人把他打得不能天天打电话吗?
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一切都正规。
想开工得缴纳保证金。
一旦无力支付农民工工资,会有一群大爷帮你花这笔钱。
然后工程要垫付,甲方美其名曰看你有没有实力怕我跑了,妈的咱俩好好数数是你跑的次数多还是我跑的次数多?
甲方不给承建商工程款这算合同纠纷得去法院起诉,承建商不给施工队钱这算劳务纠纷去监察大队马上就处理。
也就是说开发商可以不给,农民工不许不给。
承建商夹在中间没人管。
想去法院,当初开发商给你签的合同就是故意有瑕疵的。
想去拉横幅闹事农民工拿了钱早都颠了才不和你扯这个呢~
所以呢,谁是强势谁是弱势,真的不是你们这些业外人能够懂得的。
你看见小偷挨揍你可怜他,只不过因为他偷的不是你而已。
要是偷的是你,你都能揍他千遍都不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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