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期异常短暂印孟关系因恒河水闹僵.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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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期异常短暂印孟关系因恒河水闹僵
蜜月期异常短暂印孟关系因恒河水闹僵
孟加拉国是在印度的直接帮助下诞生的,然而,两国关系除了在孟加拉国独立初期比较密切外一直都比较冷淡,经常发生争吵和摩擦。
近日,印度总理莫迪飞抵孟加拉首都,印度孟加拉交换领土,清理两国间长达4000公里边界的历史遗留问题。
根据印度孟加拉交换领土协议,印度将向孟加拉交还111个飞地,而孟加拉则向印度交还51个飞地。
莫迪指出,该协议如同当年拆除柏林墙,标志着印孟关系出现转折点。
孟加拉国外交部部长阿布?
阿里也称这项协议“将为两国关系打开新的篇章”。
“印度制造”
1947年的印巴分治创造了一个被戏称为“真纳(巴基斯坦国父)的双头怪物”的巴基斯坦,其东西两部分被印度隔开,相距达1500公里。
除了共同信仰伊斯兰教之外,东巴基斯坦也就是孟加拉,与西巴基斯坦之间,无论历史、语言和文化都没有共同之处,“把他们拉在一起的不是经济或历史因素,而是伊斯兰教徒对印度教徒统治的共同恐惧”。
巴基斯坦建国以后,随着共同敌人的消失,东、西巴间的矛盾日益尖锐起来。
在政治上,东巴人在权力机构中受尽排斥,“巴基斯坦独立初期的十年中,93%的高级文官是西巴人”;在经济上,东巴所赚外汇却被用来进口西巴发展工业所需的机器设备。
双方的矛盾在国语问题上集中爆发。
真纳明确表示:
“国语将是乌尔都语(西巴基斯坦主要语言)而不是别的语言,任何想把你们引入迷途的人,实际上都是巴基斯坦的敌人。
”这令珍视自己语言的孟加拉人极为不满。
1952年,民众为争取把孟加拉语列为官方语文之一进行示威。
2月21日,警察竟向一群示威者开枪,有5名示威者被杀。
这一事件震惊世界,日后联合国宣布每年2月21日为“国际母语日”。
1970年12月7日,巴基斯坦举行建国后首次“一人一票”的普选。
东巴基斯坦的人民同盟依靠人口优势(东巴人口多于西巴)获胜。
结果,在选举中失败的西巴人恐惧东巴人会利用他们在议会中的优势制定于己不利的宪法,总统叶海亚?
汗悍然宣布全国实行军法管制。
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导致孟加拉人的抗议声浪迅速升级为独立诉求,而中央政府懂得的只有暴力的语言,“巴基斯坦的军事镇压导致100万孟加拉人死亡,1000万孟加拉人沦为难民”。
孟加拉难民潮水般涌入毗邻的印度西孟加拉邦,“印度政府不得不每天花费1500万卢比提供食物和住处给这些难民”。
东巴基斯坦出现的人道主义灾难给了印度介入的道义理由,而真实原因则是新德里认为通过战争“使东巴脱离巴基斯坦将大大减轻它的防务问题”。
1971年11月21日,印度不宣而战,派出优势兵力进入东巴基斯坦,仅用12天就击败了9万巴基斯坦守军。
12月16日,印军攻占达卡,东巴基斯坦守军统帅宣告投降,孟加拉国独立战争结束。
第二年“孟加拉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
孟加拉国的诞生是印度武力插手巴基斯坦内战的直接结果,而它的战后重建很大程度也仰赖印度的慷慨援助。
在孟加拉国独立之初的几年内印度向其提供了33.53亿卢比的援助,其中大部分是赠款,占印度30年里援助第三世界各国总额的38.57%。
有鉴于此,穆吉布?
拉赫曼就任孟加拉国总理不到一个月,即1972年2月就对印度进行了称得上是“感恩之旅”的访问。
一个月后,《孟加拉人民共和国-印度共和国友好、合作与和平条约》签订,声称“一旦一国遭到攻击或受到攻击的威胁,两国将立即进行磋商,以便采取适当的措施来消除这种威胁”,在事实上建立了同盟关系。
拉赫曼在条约签订后表示“孟加拉国和印度将像亲兄弟一样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两国理想、观点和利益的一致性决定两国一定会和睦相处”。
争议恒河水
然而,印孟之间的蜜月时期异常短暂,到1975年便宣告结束。
表面的原因是当年8月15日孟加拉国发生军事政变,亲印的拉赫曼总理殒命,政变之后的孟加拉国军法管制政府的外交重点转向伊斯兰国家,导致印孟关系骤然冷却。
但实际上,引起两国之间长期龃龉的利益之争浮上水面才是双方失和的真实原因。
孟加拉国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国,其农业生产所需的灌溉水源很大一部分取自恒河。
这条印度的“圣河”流入孟加拉国境后改称帕德马(意为荷花)河,在孟国内的流域面积超过5万平方公里。
孟加拉1/4的稻谷、大部分烟草、甘蔗、豆类和最主要的出口作物黄麻都产自恒河流域,因此恒河亦被视为孟加拉国的“生命线”。
印孟之间关于分享恒河河水资源的争端早在20世纪50年代的印度和巴基斯坦两国之间便已出现。
当时位于胡格利河出海口的印度主要港口加尔各答淤泥存积,严重影响其航运能力,并且海水倒灌,致使土地盐碱化。
印度政府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将恒河河水截留改道,引入胡格利河,冲刷不断沉积的淤泥,经加尔各答入海。
1961年印度政府开始在恒河下游距离东巴基斯坦(孟加拉国)边界仅16公里处动工兴建法拉卡大坝。
这引起了巴基斯坦方面的强烈反对,要求两国在未达成相互可以接受的恒河水分享数量的协议时,印度不要启用法拉卡大坝。
这是因为法拉卡大坝势必截走大量的恒河河水,在雨量充沛的雨季这尚且不算什么问题,但是到了每年1到5月的枯水期,恒河河水流量骤然减少后,东巴地区(孟加拉国)的灌溉、航运、工业、淡水养殖等都将面临严峻的困难。
而恒河水及其支流水位下降,会造成泥沙淤积,增加洪水泛滥的危险,沿海地区可能引起海水倒灌,使土地盐碱化,东巴地区的经济利益和居民的生活将遭受严重的损害。
但印度认为恒河90%以上的河流长度和汇水面积、94%以上的灌溉能力和流域人口均在印度境内,因而在未同巴基斯坦政府达成协议的情况下继续兴建大坝。
到孟加拉国独立时的1971年,主体工程已基本竣工,历时11年,长达2203米,40公里长的引水渠也于1974年修建完毕。
虽然早在1972年3月,印度总理英?
甘地访问孟加拉国时就和拉赫曼达成协议决定两国应“公平分享”恒河河水,但由于恒河河水在旱季流量根本满足不了两国各自的需求,使得1975年法拉卡水坝工程试用引水时径直将80%以上的恒河河水截流引入胡格利河,给孟加拉国37%的土地面积的生态平衡、33%人口生产活动与生活带来严重后果,使孟加拉国遭受巨大损失。
而对此,印度方面只是轻描淡写地表示了一下“同情”。
一时间,孟加拉举国上下都被大国的傲慢所激怒。
1976年5月16日-17日,在德高望重的老政治家、大毛拉巴沙尼的率领下,50多万孟加拉国人民举行了“向法拉卡进军”的边境示威游行,导致印孟两国边境形势一度变得非常紧张。
与此同时,孟加拉国政界也普遍认同“法拉卡大坝是印度在旱季截留恒河河水以损害孟加拉国经济的一个阴谋”。
1976年,孟加拉国甚至把官司告到第31届联合国大会,要求公正分配恒河河水。
结果被印度以“恒河河水分配争端是印孟两国的双边问题”为由置之不理。
移民与飞地
恒河水的分配问题进一步拖累了本就孱弱的孟加拉国经济,使其长期沦为世界最不发达国家。
而在孟加拉国仅仅14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拥挤着超过一亿人口(2010年为1.644亿人,人口密度与长江三角洲相当)。
巨大的生存压力迫使“过载”的人口如同溢出玻璃杯的水一样漫过边界线,涌向邻国印度讨生活――后者虽然同样属于发展中国家,人均收入却是孟加拉国的三倍。
“绝大部分孟加拉国非法移民在母国都没有财产,因为人口压力使他们很难在本国拥有土地和财产,而在印度相对要容易得多”。
与非法移民纠结在一起的是飞地问题。
印度和孟加拉国边境可能是世界上最奇葩的边界。
由于可以追溯到前殖民时代的土邦王公领地的归属,印度境内有92块属于孟加拉国的飞地,总面积47.7平方公里,孟加拉国境内有106块属于印度的飞地,总面积69.5平方公里。
更有甚者,21块属于孟加拉国的飞地在属于印度的飞地境内,3块属于印度的飞地在属于孟加拉国的飞地境内。
毫无疑问,这使得对边界的管控变得更加不可能。
印度边界管理局2000年在给政府送交的报告中表示,在印度的孟加拉国非法移民已多达1500万。
这些信奉伊斯兰教的孟加拉移民的分布高度集中在临近孟加拉国的印度东北部地区――首当其冲的是西孟加拉邦和阿萨姆邦,极大地改变了当地的人口和宗教生态,使得一些印度报纸惊呼“穿越东部边界的大量人口侵入,不仅破坏了当地社会、文化和政治的和谐,而且包含着危害国家安全的严重因素”。
2005年6月,西孟加拉邦首席部长巴塔查吉表示,“在许多地方,孟加拉国移民都超过了印度人”;“在西孟加拉邦,1981年-1991年间印度教徒人口下降了2.27%,而穆斯林人口同期却上升了2.06%”。
相邻的阿萨姆邦情况与之相仿,据估计,在阿萨姆的2600万人口中,至少有600万孟加拉国非法移民,使得总人口中的穆斯林比例从1931年23%上升到2001年的31%,“过去几十年,孟加拉国非法移民的大量涌入已经改变了阿萨姆邦的人口结构,对阿萨姆乃至我们国家的身份认同带来了严重威胁”;有着印度教背景的印度人民党干脆就曾公开宣称,“孟加拉国的移民是一场无声无息的人口侵略”。
2005年印度最高法院表示:
“因为孟加拉国大规模非法移民的进入,阿萨姆邦面临着外部入侵和内部骚乱”――而在实际上,骚乱早已发生且从未停止。
1983年2月,1753名孟加拉国定居者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排外主义者杀害,致使整个阿萨姆邦陷入混乱状态;而在2012年7月-8月,阿萨姆邦本地人再次与孟加拉国移民发生激烈冲突,造成近100人死亡,40多万人无家可归,400多个村庄被毁。
虽然在1974年5月印孟双方曾签订《孟印陆地边界协定》;其主要内容有两点,一是对两国交界的14块地区的划分做出了原则性的规定;二是对两国境内属于对方的飞地的解决,双方同意尽快交换在自己领土内却属于对方的飞地。
但是由于协定没有得到印度议会的批准,因而双方在边界划分问题上仍争议不断,甚至不时发生交火事件。
甚至迟至2001年4月,两国边境还发生了近30年以来最严重的武装冲突,造成双方20(―说18)名士兵阵亡。
艰难的妥协
1996年,曾经在印度流亡了6年的谢赫?
哈西娜?
瓦吉德当选孟加拉国总理,为问题重重的印孟关系带来转机。
机缘巧合,同一时期上台的印度高达政府也正准备“放下历史包袱,向世界上所有国家伸出友谊之手”。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1996年12月12日,哈西娜总理同高达总理在新德里签署了《印孟恒河河水分享条约》,从而解决了影响两国关系正常发展的最主要障碍,从而实现了两国关系的历史性突破。
印孟双方领导人异口同声地欢呼这项条约的签署是“历史性的重大突破”、“开创了印度、孟加拉国间谅解和合作的新时代”,将成为两国关系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
有效期为30年的《印孟恒河河水分享条约》主要对每年1月至5月上旬旱季时流经法拉卡大坝的恒河河水的分配做出原则性规定,印孟两国在恒河旱季所获得的恒河河水水量的比例分别是52:
48。
相比之下,非法移民的问题仍旧无解。
印度历史上对边界的管理非常松散,英国殖民时期甚至根本不存在边界管理。
到了1986年,在地方政府的压力下,印度政府开始着手在印度与孟加拉国的边界地区建造隔离网,全长达3400多公里。
这道隔离网由带刺的铁丝编成,3米多高,每隔2米立一根铁柱做支撑。
这是印度非常看重的一项防范措施,并将此举同美国在墨西哥边界建造的隔离带和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建造的隔离墙相提并论,认为这能大大增加孟加拉国人进入印度的难度和成本,有助于阻止非法移民和过滤恐怖分子。
按照印度边界安全部队负责人在2004年7月的说法,在隔离网建成一半的时候来自孟加拉国的非法移民人数就已下降25%。
但仅仅阿萨姆邦与孟加拉国的边界线就长达262公里,而且地势很复杂,不少地方是陡峭的山谷和湍急的河流,隔离网并不能覆盖全线。
退一步说,即使整个边界线都建有隔离网,对于真正想要进入印度的人来说也并非不可逾越――正如阿萨姆邦媒体揶揄的那样:
“翻越隔离网就像用小刀切黄油一样容易。
”
归根结底,要解决非法移民问题,需要两个国家通力合作。
但是对于阿萨姆邦非法移民问题,印度和孟加拉国的看法大相径庭,根本谈不上合作。
在印度方面看来,“尽管没有证据显示孟加拉国官方机构组织了这些非法移民进入阿萨姆,但其显然没有意图去阻止这样的行为,甚至非常欢迎民众穿越边界进入阿萨姆邦以缓解国内的人口压力。
”这一说法很难说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即使对印度态度温和的哈西娜总理也曾罔顾事实地表示“没有孟加拉国人跨界去印度,为什么孟加拉国人要穿越边界到另一个国家呢?
”孟加拉国根本否认非法移民问题的存在,“在印度没有一个孟加拉国非法移民。
”她称印度所说的非法移民其实是会说孟加拉语的印度穆斯林,并将这些人贴上孟加拉国人标签。
对于印度的遣返行为,孟加拉国宣布不接收任何被遣返的非法移民,指责印度的行动是不义之举。
对此,连印度媒体也只能哀叹,“没有孟加拉国的配合,非法移民问题不可能彻底解决”。
由于双方立场相差悬殊,虽说如今在飞地交换问题上达成了堪称历史性的妥协,非法移民问题在可预见的将来恐怕仍将像过去和现在一样困扰印度与孟加拉国两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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