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徐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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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徐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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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徐成
(一)
热烈的风泼在脸上,从遥远的海面匆匆而来,又急切地前往别处。
到底哪儿该是它停歇的地方?
浑浊的气息缓缓呼出,致这夏风肆虐的景象:
破碎的花瓣到处都是,工地上是,屋顶上是,畔堤上是,街道上是;不经意间,连那公厕里都会溜进一两朵儿。
相比之下,这阳台就空荡寂寥了不少。
和这时的我一样,仅剩下巴望别处精彩的份儿了。
脑袋索性转过去,视线重新回到房间。
脏乱的衣物堆得到处都是;风扇漫无目的地空转;受保龄球撞击似的酒瓶睡得东倒西歪;经地面传来的钻机声永无止境;我不由得一再叹气,脱了鞋,拨开衣物倒头就睡;仿佛会一直昏睡下去,落着被饿醒的结局。
可总有些东西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正如反复揉捏的纸面,直到成为皱巴巴的现实。
但累了就得睡,这又是谁也摆脱不了的事。
等我醒来,白昼已陷入了黑夜中了;汗液蒸发没了,突然间阵阵凉意袭来。
我立马跳下床来,回到现实之中,烧了好一大壶热水,拌了泡面,开了电脑,把自己不在的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匆匆浏览一番。
不知不觉地,身子又热腾起来了。
恢复了知觉,我长舒一口气,不知不觉间又开了一罐啤酒,莫名的情绪混着酒精在体内碰撞升华。
就在这样的寂寞夜晚,我试图回忆起许多事儿,可每一件都似有意躲闪着我,定了时的幻灯片在黑夜背景下快速闪烁,叫人无可奈何。
“叶……”我咬着手指,眼神闪烁无光。
汤汁和皮肤都凉下来了。
时间继续走。
没完没了的感念。
这时,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了,我看到那暗昏里无助的闪光,不由联想起夜空下闪耀的星星——只需一阵微风,就能叫它们的火焰埋葬在这漆黑的宇宙中,什么也看不见。
眸一眼号码,是阿甘的来电。
我忽然间有了气力,乐呵呵地等着闪烁完全熄灭,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它,到阳台上,对着这个世界的朦胧睡眼拨起号来。
我心里面有这么个想法:
甘的第一句一定会是“干嘛呢,给我省钱啊?
”。
“呦,给我省钱吶?
”
我“嗯、嗯”地回应道。
“这样的话,以后电话费都拜托你啦。
”
我又是几个“嗯”回过去,顺便补上了一个“好”。
“这么有气无力,是刚刚回来么?
”他早已知道我出去旅游的事,就一等我回来便急切地陪我聊天。
“这么些年的交情果然没有白费。
”我感到一丝宽慰。
此时,外面纷扰的霓虹灯光正在大地的肚皮上热舞,留下的脚印简直要把整个夜空给染个遍;往来的鸣笛声早已淹没掉大地的呼噜,演变成为DJ所感知的舞曲节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又随心所欲地回了句“嗯”,只不过给这城市的夜曲补上了一个小小的变拍,可我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啦,别老是嗯、嗯的啦。
”他那种习惯性戏谑的话音总叫人觉得无法严肃起来,不过很好,至少现在的我需要这种欢乐的勇气。
和他聊天,我的脚便会不由自主地折腾起来,少不了的“指手画脚”,面带微笑。
“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呢?
”
“该说什么好呢?
”手指在栏杆上不停地划叉。
“老弟,你难道一会去就把玩的东西全忘了罢?
”
“……嗯……算是吧,可能得等几天才能缓过来。
”
“喂。
”我听见话筒里的叹息,“算了……那个女孩呢?
说了吗?
有结果吗?
”
我摇摇头。
“我们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无药可救的家伙啊!
”他的音调一个直流体回落,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耳膜间,“你以为人家为什么找了你?
你难道从不试着思考这些情感的葛藤吗?
电影可无法教会你生活的轨迹,不尝试行走谈何成长?
”
“我当然可以说……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我所感知的心情就不仅是滚烫的情意了——它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朋友间真心的祝福。
难道异性间的友情非得上升到浓浓爱意才能证明其中的真实呢?
”我努力地说,直截了当地说,很奇怪,刚才还是一片混海,忽然清晰起来。
我们之间都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那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话想和我倾诉来着?
”
我听见他吸气的声音,以及背景里大街上的喧闹。
“…算是吧…我想没问题…虽然不太想现在跟你讲这个事儿,但回去了反正也得知道…得,其实也没什么,你都知道的。
我回去和小曼在一起,昨天见了各自的父母,他们都…同意了。
”
“这么说…”
“对,关系确立了,非常正式地……宣告了一种结局。
”
“那得祝贺你们啊……”
“不…啊…不是啊…那绝不全是愉悦,我感到的,说实话,包含着的是一种茫然,一种失落,一种完结了的忧愁…..我不知道你将来是否会体会得到我现在的感受,但我就是快乐不起来。
”
我试着去想象,我想起了一些电影,比如说《女收藏家》、《白昼美人》、《恐怖分子》,痛苦的外表看上去却总是那么的甜美。
我想是不是因为在一起久了失去了往日激情的缘故呢?
可我说不出口来。
“总之……祝你好运。
啊,别了,青春……”忧伤的音调,长长的颤音。
“不…不能这么说啊,你不该是这样的人…啊,难道你在害怕未尽的理想会埋没于生活的琐屑中么?
可你做的很好啊,电台那儿…”
“不,不好…”他的声音低沉着,“一点儿也不好。
”
“我想自己是没能很好地体会你的感受,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可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垂头丧气,一蹶不振啊!
”不知不觉,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原先那些泡沫般的落魄浮躁这会儿全不见了。
可我仍感到不安,从甘所说的话里,一种莫名的恐惧正在形成。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想和你当着面儿交流来着。
”
“可能下周吧…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得搬出去了,去‘彼岸’,去一个新的地方。
”
“是啊,一个新的地方。
”我重复着。
头脑中忽然闪现出以前在大学里和甘一起看《流浪北京》时的场景了;不过现在算了,他们都得四五十岁来着了吧?
“不过我们还有回忆啊!
这玩意儿了不得啊!
”他忽然又恢复了戏谑的笑,我有些措手不及。
“那会儿看吴文光的《四海为家》,我们不也对这样的时光论个头头是道吗?
哈哈,现在想来,可真是可爱啊……”
“那你可以找出来,跟小曼也分享来着…
“完,这还得是咱哥俩儿聊得顺溜,什么长镜头,景深镜头,同期声,呵呵,小曼她只看故事,看情感。
不过这也够了。
”
“还有吶,那个第一次和你看的《广岛之恋》,说实话,我那会儿骗你的,只是觉得女主角漂亮,台词优美,镜头干净流畅,其实内容什么的根本看不懂啊!
可我就觉得是好片儿…好片啊,和你这么一闹腾,多少年那这…”
“哈哈…我就说嘛居然还有看了一遍就懂的行家,奇怪啊…不过,原谅你了,哈哈…”
我当然也笑了,毫不掩饰的愉悦;虽然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总算今晚的觉不会失眠了。
炫目的灯火在夜幕下仍旧变幻着形态,可我渐渐学着从它那儿体验些温暖来,而不是一如既往地对社会发牢骚。
回归自然,果然先得回归生活。
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有时候也这么想来着(比如刚走那会儿):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就跟那一个劲地扎向宇宙深处的彗星一样,从来就是没有缘由地开始跑了,还要弯弯曲曲地绕道前行。
弄到最后,都精疲力竭了,却才忽然间发现自己早已困在这深阔漆黑之中,身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我实在想象不出某种把我栓在一处的感觉,就像在空中任意停留的风尘,没有归宿是才它真正的归宿。
不过,这些也都不过是些任性的想法,没准只是些触景生情来的忧愁而已。
“…哦?
”手机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我只能听见“嗞嗞嗞”的电波声了。
趁这间隙我稍稍把头远离了手机,把双耳贴近了栏杆的外侧。
外界的噪声依旧是飘散不去的灰尘颗粒,在整个黑夜里肆意妄行。
我体验着一种叫做“麻木”的快感,当它传遍全身的时候,会有一种类似被电击的感觉。
当萎靡之时,我看见这世界上到处都是类似的东西。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对施工队没日没夜的噪音始终无可奈何。
突然间,手机里“嘀...嘀...嘀...”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来了,然后猛地一震,什么也没有了。
我一看,手机屏幕一片黑,没电了,也学我耷拉着脑袋。
我刚想笑来着,心底里渴望的“叶”的声音不自主地回旋起来。
我插好充电板,收拾好碗碟,随即躺在地上,想着接下来的事。
在这个谁都不知道谁的故事,我似乎不过一颗流星,即将砰然坠地。
(二)
第一次见到甘,是在忙之又忙的大二。
那时候,生活就像一颗失控了的卫星一样不断地加速,而燃料却严重不足。
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我见过太多太多昏暗忧伤的眼神在充满重力的土地上坠落熄灭,再也没有了闪光。
也许是自己早已是这样子了,才会在意识中不时地闪现出这暗淡的场景。
有时候,配着夕阳的旋律,我会轻轻地哼出些温柔的小调,轻抚自己颓靡的心;而更多的时候,我仅仅会对着大地“噗”地一口,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
不得不说,当我轻松惬意之时,多余的精力竟会像棒球一般被我“砰”地击出老远,而在下一个疲惫不堪的时候记起它————这多半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我又情不自禁地讨厌起岁月,讨厌它无处不在的万有引力。
就在这样的心境下,我遇上了甘。
那时我们在同一片草地上,是这么样的一个晚上,海滨城市常有的繁星满天之夜,澄净而神秘。
我先是坐在那里发呆,书包丢在一边,伴奏是学生们匆忙的脚步,虫没完没了的无序咏叹调,还有‘嗖嗖’射来的莫名光束(也许它来自二十二世纪的星际飞船),接着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这倒是令我轻松了许多。
过了会儿,我开始有点儿不自在了,尤其是这么黑的世界里,仿佛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挪动了身子,准备走人。
“哎…就这样子嘛。
”没注意的丛间,忽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什么?
”
“既然觉得惬意,又何必轻易放弃呢?
”
“嗯…”我搜索着声音的来源,那同我一样躺在丛间的身影忽然“竖”了起来。
我也站了起来。
“难道你不觉得很美么,这样的夜色?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可听他的声音,那样的抑扬顿挫,简直是个舞台剧演员的朗诵表演。
不用说,我既有点儿惊讶,可更多的是好奇。
“是啊,是啊。
”我模仿着同样的语调回答道,“虽说美并非稀罕之物,可若天天如此,便会习以为常,甚至不当回事。
”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说要看心境。
”他丝毫没在乎我的拙劣演技,而抬起头,踮起脚(我似乎这么看见了),把手指向天空中的任意一颗,像触着纸一般在天空中留着痕迹,从这颗到下一颗,连续不断,最终以一个终止符一般的手势结束。
这时我才想象着,他刚才是在指挥着一颗颗恒星,演奏一首精致的交响曲。
这时,他似乎才回到地面上来,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这片闪烁,我想起了《双生花》中的一句台词:
‘城市,那就是我们等待的群星。
’可是,现实里,每一座城市都差不多是即将熄灭的星星,在人类自己煽动的大风中摇摇欲坠。
”
随后,他递给我一瓶未打开的啤酒。
他脚边还排着几灌空瓶。
惊讶之余,我也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打开它,一股脑灌入嘴中。
泡沫在我的喉咙里打转,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而我也伴着这破灭声完全舒展了身体。
这会儿的星空,竟越看越美了。
“还有么?
”我摇了摇空罐。
他也摇了摇空罐。
我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我叫甘。
”他翻了个身,一下子翻到了我这儿。
“你该是大二的吧?
”
“你怎么知道的?
”
“说实话,猜的。
哈哈,那我就是你学长啦。
我大三了。
”
我点点头,但同时又有些不甘心,手掌不经意间拽出了几株草芽。
“为什么要在这儿独自喝闷酒?
怎么不去海边喝,那岂不是更有意境?
”
“这个么,怎么说呢…其实都一样。
我说过,关键是心境。
这儿不一样很美么?
何必非得被场景所束缚?
”他眼始终朝着天空,说话丝毫不受影响。
“那学长现在怎样?
”我缓了缓语气,问道:
“是为焦虑烦躁之事而来?
”
“是,也可说否,看你怎么思考了。
”他把手也摊开了两边,摘了眼镜,任凭风在草丛中肆意穿行,“在我看来的烦恼,在你看来可能就是幸福。
区别在于,我在我的情境中挣扎,外人自然难以接近。
”接着是片刻的沉默,只听见空气的膨胀声在流云中爆炸,漾开了整个世界的寂寞无声。
即使真真切切内心中充满了话语,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想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
在约会时,在置身于奇境时,在面对不断滑向噩梦自己却无能为力之时。
语言失去了效力,退至幕后,只留下现实婉转曲折的表演。
每当这时,我总会禁不住地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想着该说什么。
啊,我该说些什么呢?
“甘学长,”我打断了这长久的悄无声息,“你常来这里看星空么?
”
“突然这么想了,就来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轻轻地说着,接着就把头转过我这儿,似乎是很认真,但又带着戏谑味儿跟我说道:
“看那星星,稍纵即逝,一不留神,生活的想象力就会荡然无存。
对此我便时常会有一种紧迫感,仿佛有什么在肢解我的身体,扼制我的灵魂,令我连低头自省的力量都要耗尽。
我想,今后的敌人,就是它了。
”
我被这奇怪的甘学长所吸引。
他似乎有说不完的愿望与困惑,每一个都显得那么愚蠢,那么美丽。
我渴望与他做朋友,并且和他说了;可事实上,我们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后了;那时我才知道,他是校电影协会的副会长,每周都有展播影片的机会。
而一上来甘就和值班室老师吵了架。
“哦!
”他依旧操着那变化多端的音调(这样的人生活怎会无聊?
我想),“那事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摆摆手,收拾书包;可忽然间似乎收拾出什么来了,于是接着说道:
“不过无疑的是,要我是那位老师,我定会和‘我’干一架,而绝对不是吵吵架的事。
‘那孩子太倔了,只有以荒诞对抗荒诞才能战胜荒诞。
’到时我会这么‘教育’他的。
臭小子嘛!
哈哈…”那笑起来的声里,掺着‘不好意思’与‘那又怎样’。
“其实还是怪我不明事理。
人嘛本来是要么贴近地面,要么飞得更高;可现在大家都争着去做超低空飞行员。
事情就是这样。
”
我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看他。
这张脸上写满了年轻人特有的愤世嫉俗,可又有些许不同。
一团受潮的火深深地埋于沼泽中,在每一处纹孔间隐藏着黑褐色的忧伤。
可那又哪是能压抑住的呢?
也许只有岁月的浇灌才是唯一的出路吧?
这时,我又听见了他那有趣而伤感的叹息声。
“我猜,你该是不是在……害怕?
”
他露出神秘的微笑,双手互相把握了一下腕部,随即把垂着的头发拨了上去。
“嗯……想想看,岁数增加了,引力的拉拽也在与时俱进。
‘该怎么办呢’的想法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可就是毫无办法,然后一路上的糊里糊涂、匆匆忙忙。
也许我表述的太过抽象,但事情没准就是这样。
迷人的恶心,温柔的消亡,这世界上类似的东西举目皆是,简直快要到了泛滥的地步。
”
他抬起头,看着手里的碟子,又塞回书包里。
这之后有好一会儿我们之间没再说什么了。
校园里到处都是凋零的落叶与新鲜的情侣。
一直走到他的宿舍楼门口,这才说了句“拜”。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也许好久之后才能再听见他那些有趣而伤感的叹息了。
这时,我想起了那些朴素的电影海报。
就是些平平常常的画面(当然也不乏有些大尺度的“惊人”画面,比如说当时放《狂人皮埃洛》,也出了不少血,但不怎么处理地干净罢了。
我们对情色和暴力的画面总是出人意料地、一致地加以重视,是谁在让现实生活干净得那么不真实呢?
),当然,有时还是会有些人禁不住好奇心前往观看;他们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聊天;等到了激动人心的画面之时,教室里便会安静下来,谁都不说话。
大家愣一下,然后各种情绪就会像刚冲上沙滩的水草与贝壳一样再也收不回去。
这往往是看电影最难忘的时刻,即使时间继续流走,那些画面仍会在脑中打着转,仿佛有谁在意识中按了循环播放键一样。
可是若是没有这些啊————
“哎呀。
”他说。
当然,也不尽然每次都无所斩获。
他总结的时候,还是宣传的力度不够,比如在放映《四百击》的时候,很多人都从头到尾看完了并闪耀着炙热的泪光。
还有些女生她们面带微笑,表情投入,似乎在努力找寻电影中的乐趣——在她们的眼里,也许电影里总会藏匿着些令人舒眉展眼的微笑时刻。
可能是这样的游戏实在无聊,到了最后她们基本都放弃了。
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了《广岛之恋》的海报,因为大名鼎鼎,就去看了。
美丽的女主角,我一直看着她到最后,至于故事什么的基本上没太在意。
甘坐在最后一排,他注意到我了,并叫了我的名。
我当然记得那声音,可我忘了那声音的主人叫什么;我只谈论了些拼凑起来的感受,那并不是真实的意念;我尽量说得真实深刻;可我骗了他,一如电影对观众生活观念的欺骗一样。
“嗯....很难用语言表述现在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触动了我的灵魂,一个个深沉美妙的瞬间现在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
他点点头,露出憨憨的笑。
“阿麦,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干吧?
我这儿有许多经典电影资源可供欣赏,从展播电影的过程中还认识到不少志同道合的电影爱好者呢!
怎么样?
”
“我?
不行的,至少现在不行。
很忙。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
“那我们交流下各自的联系方式吧!
以后有好电影我会提醒你的~”
甘的热情是我呦不过的。
我也很高兴正式地和他做了朋友。
以后的日子里,每次有好的电影,他都会叫上我去,当然是在我有时间的情况下(其实这里有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呢?
可我从未问过他)。
在这样一个可爱的学长兼影伴的陪同下,我们一起欣赏了《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只看了一半,听说有4个多小时,天啊)、《卡比利亚之夜》、《圆月映花都》、《乡间一日》、《零花钱》、《彼岸》和《堤》。
也正是这样的友谊,我们后来才住在了一起。
他想当导演,我想做企划营销。
关键在于:
我们都爱电影这个东西。
爱它胜过现实,就像特吕弗一样。
(三)
3、2、1,Start!
“时间是23时04分,寂静夏天的夜晚。
海风、落花、路灯下树的剪影、恋人们相依相偎的定格画面,还得配上点儿苏打汽水般的音乐——就是这样,又到了我们每周一次的小夜曲物语时间。
若还想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与想象力,那么请千万不要吝啬现在时间——美妙的倒影其实统统隐藏在我们的梦境里,要么沉睡至今,要么在某一个瞬间乘着烛光般梦的轨迹直达内心浑浊的世界。
就在今天,Silent之夜,伴着舒伯特小夜曲的旋律,为何不一起来好好挖掘出那些梦幻的瞬间呢~”
——我想说你这些话本身就极其缺乏想象力,现在是盈夏,然后就是熟秋,谧冬,柔春。
听多了人会有审美疲劳的。
该换些词儿啦~
——帮我递杯水来。
呃……
“和往常一样,节目的上半时里我们会选取上周听众寄来的那些优秀故事;若现在就有好的故事也可以发送至我们的论坛上,我们将在节目的下半段择优挑选。
只要是您所写的、感受深刻的原创故事,就都有可能被我们选到——浸于优美动人的音乐氛围里,为众人展示您细碎却不失温柔的内心世界,我们的节目正是这么个舞台,唤回各位沉睡的想象力。
我们的论坛网址是:
小夜曲物语的拼音大写加上.cn。
凡被选上的故事的作者均将收到我们丰硕的奖品,所以务必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哦~
好啦,各位,那么现在就请打开您家的窗帘,让月色流入屋内,让地球的背影展露于眼前,好好看看夜晚的世界吧!
我们的故事马上就要开始了,Silently......”
——这些故事?
会不会有点儿太多的Confusion么?
——放心,写故事的人都已无所顾忌了,我们诉说者又何须担忧?
不同之人自有其outofconfusion的方法,只不过时间被搅于其中使人难以脱离罢了——但我相信总该有一个‘啪’的时刻,把人给震醒。
哦,如果是这个时刻也不错嘛…….
“还醒着么,各位?
我们来点儿音乐吧——‘意象:
水中倒影’。
这次我们的作者没准是个地地道道的散文家呢~而德彪西嘛,确实是个擅长美景的键盘舞蹈家……”
呼……呼……
“充满生锈金属味儿的夜晚,潮湿得叫人难以入睡。
而这时,我们的主人公X却静静地坐在公园的板凳上,双手端放于膝盖。
他一动儿也不动,仿佛是整个世界的背景画,就算是游客再大的嬉闹声儿也叫不动他。
有人好奇地看了看这个静止的人,听见他细微的呼吸,确信不是出了什么疾病,摇摇头走开了。
就这样,游客越来越少,终于没有了。
他站起来了,径直朝前走去。
那是潭湖水,白日里清澈见底,这个时候就只能看见月光与模糊的景物倒影了。
他蹲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水的影子。
漆黑一片。
偶然间会有一阵涟漪。
又恢复了漆黑的模样。
这时我们聪明的听众会想到什么呢?
我猜该不会是电视剧中熟烂的桥段?
不!
X并未摆出一副忧愁困苦的模样。
让我们回忆一下X之前一直在干什么吧。
等待,就是这个时刻!
他环视四周,所有的景物仿佛都生出了眼,把目光刷刷地投向他这儿了。
这时的他就像是一个窥视者潜伏在某个人的内心之中。
四周静谧极了,他听着自己的呼吸。
细风从衣领缝间窜出。
此时此刻,站在世界影子上的他的影子正投射于他所站立的世界上,而他所期望的躁动不安,却既无法立足于眼前的这个世界、也无法在自我身上驻留。
明白了这一点,他站起来了——虽说您可能还不大理解这个缘由,可X竟已经走过了故事的高潮来到了结尾。
简简单单地就这么一句完了:
世界目送着他远去,白天与黑夜同在。
无论您的想象力已深入骨髓,或者稍微探出头皮,甚至仍埋在脚踝骨之下,都敬请敞开心房和我们电话沟通吧!
我们的电话是:
2671243。
我们坚信,优秀的故事总是配给优秀的观众的。
一首DavidAllen的‘lullaby’送给各位。
”
(四)
天黑呼呼的。
手机屏一闪一闪。
我刚接上就听见那一边急迫地说:
“可总算接上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又喝醉了呢!
”
“抱歉!
抱歉!
”我放下正在收拾的衣物,耳朵紧紧地贴着屏幕。
“刚才没注意呢。
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
“唉,总算是结束啦,我就是想和你道声‘谢谢’的……毕竟是我把你给‘借’走的,还假装成我的男友,怎么说都有些难为情。
啊……不是那个方面的意思,我是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你……”
“没什么,换作我大概也会做同样的事吧……其实能做你一周的‘男友’,我还是感到很荣幸的呢!
啊哈哈哈……”我挠着后脑勺,滑稽地笑着。
“哦是吗?
那我更得感激你了……”忽然间她把声音放得很小,似乎说着悄悄话一样。
我一看手机,只剩一格电,没办法,只得把脸贴得更近。
接着,似乎是什么走路声,她也不说话,我看着时间游走,心神不安。
“啊,好啦…”她呼地一声,倒吓了我一跳,“其实我在加班呢!
偷个空溜出来了,就像和你聊聊,这次的事儿…本来想留个时间好好和你聊,可今天加班,而且又不愿等,你有时间吗?
”
听着她的话,我不觉间感受到了一种强有力的热量。
而那不是来自肝脏与脑浆,而是微风和荧光。
我来回踱着步子,手不停地敲打着护栏。
目光仿佛被什么吸了进去,那么有力地束缚着,一下子挣脱不出来了。
说实话,那会儿我很喜欢边喝着酒边听她跟我发着牢骚,仿佛那暗示着我们的关系似的——我那时所想象的美好。
“有时间。
不过手机快没电了,你得简要地说…”
“好。
”
她接着说:
“我一直在想,发生的这么多事儿,已经不是‘责任在谁’这样的问题了——这不是责任的问题——他做的事换做是我也一样会做,而且还会更加激烈热情。
而你就像是一把钥匙,同时给我们两个人解了锁——他知道了自己对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孩并不牢靠的感情;而我,更是直面了这样的事实并传递出自己的真心。
毫无疑问,是你帮助我们认清了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感受——对,就是直面自己,和想说的人说出来。
因为那是我们真实的感受,不加修饰的、真诚的情感,所以永远不用担心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同情。
那天夜里你拉着我的手和他交谈理论,给足了我支持与勇气,现在想想,还像做梦一样美妙呢!
这感觉,我记得和你说过,就是新闻工作中最棒的东西——实现了用自己饱含的真情,传递给他人最直接的真实。
虽然这份事实会经主观的手不可避免地扭曲,但体现了新闻工作里的真实。
我想,这份感谢还得替他一份给你呢!
”
我笑了起来,思绪却如翻腾的铁水般炙红而无法聚形。
这漆黑中延伸着暗红的夜啊,我该说些什么好?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若换作是别人应该会做得更好呢!
再说这一周里我感觉从你身上明白了不少有益的东西,这种终身的财富该是我感激不尽的才说呢!
”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索性用一个叹息来填补我内心的空洞。
“你知道么,我想听的…不是这种演说词般的套话。
我想听你的真心话…”
“嗯。
”一瞬间天空像是被黑色油刷用力地刷上了几遍,一丝一毫的亮色也见不着。
我咬住嘴唇,握紧手心,努力咽下所有的唾沫。
可事情就是这样,我似乎完全没有那份勇气说出心里话。
她也不说话。
我感觉脑袋已经埋进了自己的肋骨里了,可还埋得不够深。
她仍旧不说话。
电波滋滋作响。
啊,心里话,我想。
深吸一口。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可能还是比较…想念那些日子…虽然算不上开心,但绝对体验到了与别人一起全然不同的东西。
不管是你说的那些关于新闻工作的话,还是那些与情感生活体验密切相关的东西,我想正是由于那是你说得话,才会显得与众不同吧~我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更称不上你所说真诚关切的人——那只不过恰好遇上了你,我不希望如此正直勇敢的女孩受到情感问题的困扰罢了——就是说,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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