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桥的故事1120.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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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桥的故事1120.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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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桥的故事1120
十一岁
不读医书读《水浒》爷爷一怒动了粗
顺水桥坐在灶边矮凳上,一边往灶里加干柴,一边就着通红的火光,弯腰低头读书。
站在顺水桥身边的何大姑将最后一个最大的记心粑放进锅里,盖好锅盖,取下腰上的围裙,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弯腰坐在孙子对面的矮长凳上。
笑问:
“孙子孙,读什么书,读起咯大的劲火?
”顺水桥头没抬,只是点头说:
“好书。
”大姑又笑问:
“是医书?
”“不是。
”“是乐书?
”“也不是。
”“哪是什么书?
”“水浒。
”“什么水书、火书。
”“是你常讲的武松打虎的水浒。
”何大姑听后,伸手夺过顺水桥手中的水浒,说:
“千万别读这号书,你爷爷知道了,他会生气的,会跟你动粗的。
”顺水桥急求奶奶:
“好奶奶,请你别告诉爷爷。
”“今后不准再看了。
”“今后不看了,今天求奶奶让我看完最后一回,看下最后的结果。
”“水浒有什么好结果,奶奶早告诉你了,若要梁山绝,盐罐里生蛆,兵杀兵,贼杀贼。
”“奶奶,我是要看书上的结果,梁山好汉座次怎么排。
”何大姑见孙子不听自己所说,不由有点生气说:
“你爸爸要躲在房里偷看水浒,结果被你爷爷发现。
你爷爷抽他一百下竹板。
背上、腿上留下九十九道疤痕。
你爸爸仆睡了九天,才能仰睡,九天后背上、腿上的疤痕才消去。
你也要看结果,只怕惹怒了你爷爷,你的结果也不会比你爸爸好。
”顺水桥摇头说:
“奶奶别吓我,我不信爷爷是个这么狠心的人。
”“你爸爸回来了,你问你爸爸。
何苦,你的崽又接你的脚,偷看水浒了。
”何大姑说完,将手中的水浒递给何苦。
跟着丈夫一同回家的张爱玉见何苦手拿水浒,不知怎么和儿子说。
忙打圆场道:
“妈,正儿不听你的话,你是奶奶,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我们做儿做媳妇的,不会有二话。
”何苦扬起手中的水浒说:
“正儿,看在今天是你的生日,爸不给你动粗,快跪下向奶奶认个错。
快将水浒退给人家。
如要再借再看,莫怪爸爸对你动粗了。
”何苦将手中的水浒还给顺水桥。
顺水桥接过爸爸给的水浒望着众人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刚至大门边的王国柱说:
“大姑,何苦,你们母子是这样教育正儿的。
你们这样能琢好玉吗?
”顺水桥迎面见爷爷严厉的眼神正视自己,又望室内众人,捧水浒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爱玉见状忙说:
“正儿,快跪下向爷爷认错。
爸爸,你别站门口,你不听话的孙子受冻了,快进屋烤火。
”何大姑见老伴坐下,伸手揭开了锅盖,一股浓浓的糯米、芝麻、猪肉香味让坐在锅边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何大姑急用筷子夹起了一个香喷喷的记心粑装进碗里递给老伴说:
“你先尝尝。
”王国柱木然接过记心粑说:
“大姑,你的好心我知道,这个记心粑不应该我先吃。
”“虽是正儿生日,年青人有吃在后。
”王国柱回头对何苦说:
“去点亮祖宗神位前的灯。
正儿,快跪到祖宗神位前去,先端着记心粑祭了祖。
再认不读医书读水浒的错。
”一家人先后跟王国柱从灶屋走进堂屋。
两盏神位前的香油灯将堂屋照得半明半暗。
顺水桥用水浒顶着烫手的装了三个记心粑大磁碟。
恭恭敬敬的跪在祖宗神位下,王国柱说:
“正儿,你可记得,你今天是第几次端着记心粑祭列祖列宗啦。
”顺水桥低头答:
“第十次。
”明天你便是十二岁的大娃娃了。
你从小听话明理,十一岁就看水浒,你可知道你的堂外公张起元让水浒害的快成了不治之症了。
”张爱玉急端一木椅放爸爸身边说:
“爸爸,别激动,坐下慢慢说,堂前教孙,需要儿子,媳妇做什么,只管说。
”王国柱坐下出了一口长气说:
“爱玉你可知你堂伯起元生的什么病?
”张爱玉摇头。
“他今天才告诉我,他老不正经,闲来无事,读了水浒传,又读金瓶梅,让西门庆的狂野之魂附了体了。
他瞒着家人用几个臭钱逛窑子,进妓院。
结果染了一身性病。
刚才我给他送菜时跟我说的声泪俱下,让我救他,我答应尽我所能。
你们说,这病的教训,血的教训,怎么办。
”众人齐说:
“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王国柱说:
“大姑,你是奶奶,你先说说。
”何大姑扬眉说:
“你常说棍棒下面出状元,茅屋里面有公卿,我说一个字,今天是他的生日,让他多吃一个记心粑。
”何大姑说完操起堂屋门边的门杠递给老伴:
“打”。
王国柱接过门杠举了举说:
“打?
”王国柱将门杠放回原处说:
“大姑的心我明白,我的心亦让你们明白。
我们今天堂前教孙,是为了让正儿成材成器。
古语云,玉不琢不成器。
我们今天就在琢字上做文章。
”何苦说:
“爸,你说怎么琢,我们就怎么琢。
”王国柱说:
“何苦,去拿一付棕谷箩索来。
”张爱玉急接腔说:
“棕索上在箩筐上难解,用我的晒衣索,那索是芙蓉树皮搓成,又粗又牢。
”张爱玉说完便出了堂屋。
何大姑乘机从孙子手中端过磁碟。
将碟递向老伴说:
“祭了祖宗,快趁热吃一个,好有力替祖宗琢玉呀。
”王国柱说:
“大姑,等琢了玉,大家一起吃。
”何大姑摇头依言将记心粑全放进锅里热着,又在灶中加了几块干枊树技。
张爱玉将晒衣索给了王国柱,王国柱将索交给何苦说:
“先将正儿吊起来。
”“吊半边猪?
”“不错,记住吊胳膊和大腿。
”张爱玉上前轻声对丈夫说:
“何苦,要明白爸爸的话是琢玉,不是碎玉啊。
”何苦点头提索走向顺水桥。
顺水桥见爸爸头一次这么威严地走向自己,忙大声说:
“爷爷,让我说了我的心里话你再让爸吊我好么?
”王国柱说:
“好,你说。
”顺水桥问:
“爷爷,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读医书?
”“不知道。
”“我告诉你。
”“你说。
”“我大前天见发哥奶奶去世时,我决心不读医书了。
”“为什么?
”“发哥奶奶病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的药,结果还是走了,我一想起发哥奶奶死了也不闭的眼睛,我就……”顺水桥说着哭了。
王国柱也哀声说:
“因为事发的奶奶得的是不治之症啊。
”“医书,医药治不了不治之症,读又何用?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医书治不好不治之症,读又何用。
”何苦举掌说:
“混帐东西,你怎么没看到,你爷爷用医药,给多少拉肚子的人止了泄,给发烧的人退了烧,给咳嗽的人止了咳。
”张爱玉急挡住丈夫准备打儿子的手掌说:
“大水庙的乡邻都感谢爸爸的妙手回春。
”王国柱眨了眨眼说:
“何苦,爱玉都别说,爸爸这点子肚量还是有的,再说,童言无忌。
让我看到了孙子心中的光明与黑暗。
正儿,还有什么话都说说,你说了心中的真话,爷爷听了也痛快。
继续说,你为什么要看水浒?
”“对不起,爷爷,刚才因为我舍不得发哥奶奶的死,我恨医药,不是怪爷爷无能。
”“爷爷明白。
你现在说说,你看水浒是恨医药治不了不治之症吗?
”顺水桥高声说:
“我恨那色鬼民兵团团长比西门庆更坏,他为强占李先生的妻子为妾,说李先生是贺龙的死党,罪证是他的胡子跟贺龙的一样。
把李先生抓去收了监,幸好先生娘子用烫桐油烫伤了脸保住了贞节。
我看水浒是想通过看武松杀西门庆的故事解解我对民兵团团长的恨。
”“你说完啦?
”“说完了,没有了。
”“何苦,现在该你来教子了。
”王国柱说完,眯眼看何苦。
何苦猛一拍手说:
“吊。
”爱玉忙说:
“你就这么教。
”“不吊怎么教?
”“爸爸的话你可听明白,爸爸让你怎么教,你忘啦?
”“没忘,不吊,打折半,打五十。
”“木脑壳,你除了吊和打,没有别的法了?
爸教我们教子,要在玉不琢不成器的琢字上做文章。
”“爱玉,请你帮我出个做文章的题目。
”爱玉走近何苦,轻轻对丈夫耳语了一陈。
何苦连连点头说好。
何苦听完了爱玉的悄悄话,转身到王国柱身边说:
“爸,你看这样教如何?
”王国柱说:
“崽是你两口子的,你们想怎么教就怎么教。
”爱玉急拉住又欲对爸说话的何苦说:
“别再烦爸了,就照爸说的办吧。
”何苦拍了拍晒衣索说:
“正儿,站起来,为了你爷爷的爱,爸妈不忍心吊你,也不打你。
”何苦边说边用晒衣索拍打顺水桥衣裤上沾的土灰,便将晒衣索交给爱玉。
爱玉接过索对何苦说:
“你接着说呀。
”何苦摇头说:
“我怕说不清楚,你说吧。
”爱玉说:
“正儿,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希望你是块玉,更希望你能成材、成大器。
你今天不读医书读水浒,我们大人很生气。
刚才听了你说的两句话,看到你良知还在。
所以爸妈尊重你爷爷奶奶的愿望,决定罚你从今日起,一年内精读医药汤头歌诀,并要倒背如流。
你认罚吗?
”顺水桥连连点头,说“认罚。
”爱玉接着说:
“这第二罚,罚你从明早起,每天卯时起床,先用手代足,倒立行走半个时辰。
尔后再用脚马步半个时辰。
你认罚吗?
”顺水桥低头应声:
“认罚。
”爱玉又说:
“第三罚,罚你每天在沙洲用小石子打大石子一千次。
一年要做到飞石能打空中飞鸟。
可否做到?
”顺水桥大声应:
“做得到,妈妈,你还有何罚?
”“就这些。
”何大姑急接腔说:
“正儿,奶奶还要罚你一罚。
”顺水桥说:
“奶奶,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罚我什么。
”何大姑说:
“傻孙子,你知道奶奶罚你什么?
说呀。
”王国柱说:
“别说啦,你心里明白,孙子心里明白就行了。
孙子今天生日,让他多吃个记心粑吧。
”“呵呵,老头子,你明白我对孙子的罚啊……”
十二岁
跟爸采药七子山勇斗老虎脱了险
顺水桥十二岁,长成半个大人,个子比同龄人高,力气比同龄人大。
立冬这天,天公作美,清早的太阳,比关公的脸还红将东边天上的白云都染成了红色。
顺水桥与往日一样,从白果坪和石牛河边的沙洲上练完“倒立行走”、“与狗赛跑”和“石打飞鸟”三功回到家。
洗了脸和手,吃了早饭,只见爸爸身背背篓,手握十字采药锄,正准备迈步去门。
顺水桥爷爷国柱忙说:
“何苦,今天别去七子山挖还银草了,等过几天我脚痛风好了些,我父子俩再一起去。
”何苦说:
“爸,我前几次跟你去七子山采挖过还银草,我知道还银草哪里有。
”国柱说:
“听说七子山近日来了只过路虎,还伤了人,你一个人去挖药我不放心。
”何苦说:
“不怕,俗话讲,蛇咬三寸远,虎伤对面人。
万一碰上老虎,我不惹它,它也不会伤我。
”国柱还是不放心:
“说是这么说,爸也知道你的胆识和力气,但还是不去为好。
”顺水桥插嘴说:
“爷爷,武松用拳头都能把老虎打死,爸爸除了拳头,还有挖药十字锄,怕什么。
”国柱摇头说:
“正孙孙,你爸不是武松。
何苦,今日你去凤尾山挖寸冬和竹叶草。
别去七子山了,别让一家人为你担心。
”顺水桥拉着爷爷的手说:
“爷爷,我跟爸爸两个去七子山挖药,你就不用担心了。
”国柱望着顺水桥认真而又神气的脸,还是摇头:
“事正孙,万一碰上老虎,你能帮你爸什么忙?
”“我用石头打老虎的嘴,打脱它的牙齿,它就不会伤人了。
”国柱说:
“这招使不得,虎口打牙是最危险的事。
”“我用石头打瞎老虎的眼,这就不危险了吧。
”何苦说:
“正娃,别说娃娃话,真见了老虎你不胆怯,石子还能击中老虎的眼睛,我不信。
”顺水桥说:
“爸,你不信,我先打只飞鸟你看。
”顺水桥说完,从袋中取出一个如铜钱大小的一个小鹅卵石,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就见一只麻雀被击落在地,跳了两下,就不动了。
国柱捋着胡须说:
“你这一招算是练到半成了,爷爷告诉你,不到万一,千万别用。
”何苦问:
“正儿跟我上七子山,爸可放心了?
”国柱说:
“何苦,记住,与虎斗,一要胆,二要智。
祝你父子俩高兴去,平安回。
”顺水桥得到爷爷同意跟爸爸一起去七子山采药,飞快地从一堆卵石中选了六个称手的放在药篓里,又将一把长柄割草刀放了进去。
两个时辰,两父子便登上了七子山的妈妈坡,在妈妈坡上的奶子井边,顺水桥放下背上的药篓,从中取出五根烤红茹,用奶子井里的水,洗干净了。
父子俩一口井水,一口红茹吃起来。
吃饱喝足,顺水桥伸直腰,站在奶子井旁边,望着七个小山头依偎在妈妈坡下,就象七个儿子承欢在妈妈膝前。
七子山的七个山头都长着不同的树,如松伢子山上,长的都是松树;杉伢子山上长的都是杉树,梓伢子山上长的都是梓树。
而妈妈坡上,却一棵树也不生,全是冬毛草、黄毛草及少量止咳良药还银草。
还银草比冬毛草软一点,比黄毛草细一点。
仔细辨认,才能找到它。
顺水桥将药蒌里的六个卵石取出放进上衣口袋里,背上药蒌,拿起割草刀,拨开冬毛草和黄毛草,寻找还银草。
顺水桥从小跟爷爷认识了还银草,他在前面找,爸爸在后面挖。
两父子从奶子井一路往山上采挖还银草。
到了妈妈坡顶,已挖了大半篓。
北风虽凉,顺水桥和爸爸脸上还是出了点毛毛汗。
站在妈妈坡顶上放眼放去,冬日的七子山虽无百花争艳,却也气象万千。
顺水桥低头再看奶子井,只见一头如黄牛大小,毛色金黄、翘着长长的尾巴,低头在井里喝水的东西。
顺水桥忙喊身边的爸爸看:
“爸爸快看,在奶子井里喝水的是不是老虎?
”何苦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声音却平淡的告诉儿子:
“是老虎,有爸在,不用怕。
”顺水桥也应了一声不怕,但头上的短发却都竖了起来。
何苦额上也冒出了豆大一棵的汗珠。
何苦帮儿子取下了背上的药蒌,轻轻放在草中,双手紧握十字挖药锄。
顺水桥依父之言,左手紧握长柄割草刀,右手捏着两个鹅卵石,双眼盯着喝水的老虎。
那老虎喝够了水,抬头向四周望了望,眦了眦牙,又伸出长舌头抺了抹嘴边沾了水的胡须,摇了摇尾巴,迈步朝顺水桥父子藏身的妈妈坡顶走来。
这百十丈的距离,老虎一丈一丈的向顺水桥父子走近,顺水桥父子的心也一寸一寸的往上提,脸上的汗水也顺着下巴一滴一滴往下落。
顺水桥的脚忽地软了一下,一屁股坐在草上,感觉被一块硬梆梆的东西顶了一下。
顺水桥扒开草众,发现一砣形如南瓜的大石头。
顺水桥忙用手示意,告诉了爸爸。
何苦弯腰抱了抱南瓜石,想到了一个主意。
何苦用手势告诉儿子,等老虎走近时,如此这般击打老虎。
主意一定,心形也定下来。
憋住呼吸,等着老虎一步一步向坡顶走来。
六丈、四丈、二丈……等到父子约定的距离,顺水桥卯足劲,右手一颗鹅卵石射中老虎右眼,左手的鹅卵石打在老虎的右眼眶上,老虎疯狂地向顺水桥扑过来。
这时,何苦奋力举起南瓜石对着扑过来的虎头砸去,正好砸在老虎张开口的门牙上。
老虎被砸断两颗门牙,血流一地。
老虎痛吟一声,知道讨不到好处,便转身向山下逃走了。
顺水桥父子都松了一口气,一下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下。
忽然一陈北风,像一把大梳子把妈妈坡上的毛草梳得一边倒。
何苦不由一惊,忙对正儿说:
“这么大的风,可能还有老虎来,做好打虎准备。
”边说边用眼睛向四周搜索。
顺水桥说:
“不怕,其实老虎只吓人,我还有四颗石头,可打瞎两只老虎的眼。
瞎眼老虎还不如狗厉害。
”何苦说:
“傻巴崽,快别傻了,准备打击下一只老虎。
”顺水桥问:
“爸,你怎么知道还有虎来进攻我们?
”何苦说:
“这是老祖宗的经验,我们架好式,做好跟虎打仗的准备。
”顺水桥听爸说得这么认真,不由想到一句话:
“风从虎,云从龙。
”顺水桥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鹅卵石握得更紧了。
一阵大风割过后,只见三只小虎在奶子井边喝完水走开了。
何苦刚才提着的心真正放了下来,笑对儿子说:
“风过了,虎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
十三岁
有势无知游洞庭智勇救了表哥命
三伏天,下午的太阳如火样炙烤着大地。
顺水桥吃了中饭,放下碗,用手从下巴抓了一把汗,用劲甩在地上,好似要把身上的热量都甩出去。
然后拿起一把蒲扇递给爷爷:
“爷爷,我放牛去了。
”王国柱说:
“别到洞庭潭洗澡,那水太深太凉。
记住,欺少没欺水呀。
”顺水桥点了点头。
赶牛来到石牛河边,石牛河边的牛可多了。
岸上是大大小小的黄牛,河里是圆滚滚的水牛。
一般的人放了牛,便回家乘凉去了。
顺水桥却带着常随行的大黄狗,去离家不远的洞庭潭边石头山,山中有一石洞,在那里乘凉,最是爽快。
进得洞来,浑身发孔收缩,不再出汗。
顺水桥照常拿起码在洞口旁边的鹅卵石,对着一棵柳树身上的节眼打去,一个又一个,百发百中。
毛妹子带着院子里的三个小妹妹,赶着一群白的、黑的山羊,到了洞庭潭边的石头山上,让羊去吃从石缝里长出的乌珠树、苦楝树、黄珠树的叶子。
毛妹子来到顺水桥练飞石的洞里,好奇地问:
“正哥哥,你说人和牛怕热,羊怎么不怕热,只怕雨?
”顺水桥一边打飞石,一边笑答:
“对不起,这事你要去问羊奶奶。
”毛妹子扭头又说:
“正哥哥,你看,上面回湾里来了三个洋鬼子。
”顺水桥抬头看了一眼说:
“毛小姐,莫嘴子毛,那三个人是有势、有财、有志,他们也来这里乘凉来了。
”毛妹子说:
“我看他们在宝庆府里读了两年洋书,就洋了,穿起那一点衣裤,将身上的毛全露出来了,将背上腿上的肉也全露出来了,哪里还像个乡里伢子。
不是我要毛他们,是他们自己把自己装成这样的。
”顺水桥笑说:
“毛小姐,嘴子太毛,长大了没人敢讨你做婆娘。
”毛妹子拍手说:
“那更好,我帮哥哥、弟弟看牛放羊,不要侍奉公婆,不要给丈夫铺床。
你笑么子,我老了,我的侄儿侄女自然会孝敬我这个毛姑奶奶。
”顺水桥笑着迎上走近的有势、有财、有志三个表哥。
毛妹子屁股对着四人,坐着和三个小妹妹玩起抛石子的游戏。
顺水桥问三个表哥:
“两年不见,在城里读书好不好玩啊。
”有财说:
“正表弟,三角几何,磨烂脑壳。
一点也不好玩。
”有势说:
“好老正,前天回家,就听家里人讲你父子是打虎英雄,你一石头就打瞎了老虎的眼睛,佩服。
”顺水桥说:
“那是瞎老虎撞到我的瞎石头上。
”有志问:
“正弟,当那老虎眦牙向你父子走近时,你真不胆怯。
”顺水桥说:
“我爸的心里我不知道,我见那老虎一步一步走近时,刚开始全身热汗横流,手脚抖个不停。
之后,老虎越近,快到身边时,反而汗也不流了,手也不抖了。
”有势问:
“不怕了?
”“不是不怕了,是胆吓大了。
”顺水桥接着说:
“三位表哥,城里热不热?
”有财说:
“热多了,所以放了暑假,我们就回家了。
”有势说:
“资江水深,还没有我们石牛河水干净。
事正,我们一起下河洗澡凉快去。
”顺水桥说:
“好,走,我们到老地方回湾里去洗,那里水活又不深,安全。
”有财说:
“好,到上面回湾里去洗,安全。
”有势说:
“不,到洞庭潭里洗,这儿凉快。
”有志说:
“洞庭潭水太深。
”有势说:
“怕什么,它深总不比资江里的高庙潭深,宽也不比状元洲宽。
”有财说:
“在那里洗,我们人人都有救生圈,旁边还有保护船。
”有势说:
“资江是大河,石牛河是小河,怕什么。
”有势说完,脱了红背心,穿着三角裤跳下了洞庭潭。
一路蛙游,很快到了对岸,回身又仰游回岸边笑说:
“好爽,没事,快下来。
”顺水桥说:
“势表哥,算了,爽了,见好就收吧。
老人讲,洞庭潭的澡不好洗。
上来,我们去上面的回湾摸沾石鱼、抓王八做夜晚菜去。
”有势说:
“看你们三个胆小鬼,亏了事正还是打虎英雄。
虎不怕,怕水了。
”毛妹子插嘴说:
“落水鬼比老虎还可怕。
”有势说:
“屁话,我不信洞庭潭有落水鬼,如果有,我也将它当王八抓。
”有势说完,又游进洞庭潭中。
顺水桥大呼:
“势表哥,快转来。
”有财也大喊:
“有势,游回来。
”有势一边仰游,一边说:
“放心吧,你们不敢爽,等我爽够了,再游回去。
啊哈,太爽了。
”毛妹子毛嘴说:
“现在爽咧,等下脚抽筋了,你就喊娘了。
”顺水桥说:
“财哥、志哥,洞庭潭水太寒,势哥真的在水里脚抽筋了怎么办?
”有志说:
“我们三人同时喊。
”“有势,别太大胆,快回来,谨防脚抽筋。
”三人话刚落音。
有势在水中大呼:
“王八咬住了我的手指头,快来救我。
”顺水桥大声说:
“势哥,别急,快用手卡住王八的脖子,逼它松口。
”有势哭着说:
“那王八将头和脖子都缩进壳里去了。
拉我下沉了,快来救我。
”果见一只足有洗脸盆大的一只脚鱼咬住有势的手指不放,将有势往潭底拖。
有势奋力击水往水面浮。
一沉一浮,急坏了岸上的人。
有势一浮出水面便大呼“救我”。
有财急得手足无措,说:
“正弟,我们怎么救势哥?
”顺水桥说:
“财哥,下游百丈远有一渡船,请你快去请船老大将船划到这潭中来。
志哥,请你快去大水庙尔湾院子请游泳高手来。
我下河去帮有势哥斗王八。
”有财,有志同时说:
“好,正弟要当心。
”三人分头走了。
顺水桥见有势上浮时,已无力呼救,只扬了扬手。
顺水桥脱下汗衣准备下水,毛妹子急阻说:
“正哥,你不能陪有势去送死。
那水里不是王八,是落水鬼,你奈何不了他。
你只有上到洞庭庙里去,求菩萨用斧劈了落水鬼,只有菩萨才能救有势呀。
”顺水桥一听,心里猛然亮了。
他急步跑进洞庭庙,对着比他高一头的洞庭菩萨连拜了拜三拜,默念了几句求菩萨救命的话。
从菩萨手中取下板斧,抱起菩萨放在肩上,飞快来到潭边。
以菩萨身体当船,以板斧当浆,急向潭中的有势靠过去。
接近有势后,对有势大喊:
“菩萨来救你了,快抓住菩萨的手。
千万别松,菩萨会保佑你。
”顺水桥闭气沉至王八身边,挥木斧劈击王八。
劈了几下,王八忍不住痛,只好松口,缩头沉下水底去了。
顺水桥劈走了王八,精神力大增,浮至有势身边,左手拉住菩萨的木靴,右手仍用板斧当浆,推着菩萨身上的有势向岸边游回去。
这时,有财请的渡船老大将渡船也划到有势身边。
顺水桥和有财一起一推一拉将有势弄到船上。
有势躺在船上,面如白纸,无力言语,口流清水。
顺水桥接着将洞庭菩萨请上渡船。
有财喜得语无伦冷次:
“正弟,你今天救了有势,又救了菩萨。
”顺水桥说:
“今天是洞庭菩萨救了有势。
”有志这时也从尔湾院子里请来了水性好的人,还有一大群跟来看热闹的。
岸上众人听了毛妹子的情况介绍,都不太相信菩萨还真能救出水里的有势。
渡船靠岸,顺水桥立马虔诚地捧住洞庭菩萨双足,头顶菩萨臀部,将洞庭菩萨送回到庙里的原位上。
有势在从的掺扶下,也下了船,坐在草地上。
有志赶紧用布为有势擦拭身上的汗和水。
顺水桥从石缝中的黄株树、花椒树上摘了一大把尖叶。
口里嚼一口龙虎胆叶。
走近有势,将手中的叶子搓软后,敷在有势的肚脐上。
又吐出嚼碎的龙虎胆叶,敷在有势被咬伤的手指上。
有势紧紧握住顺水桥的手,一句话都没有说。
十四岁
大水庙舞龙他举宝大坳蒋家亮绝招
顺水桥将手中的宝(注1)玩得五花八门,引领着跟在他后面的黄龙和乌龙,时而奔腾,时而翻滚。
龙过双贵桥,老远见爸爸何苦手捧一大请帖飞步走来。
顺水桥爷爷国柱打手势示意吹哨打锣鼓的住龙灯在沙洲议事。
顺水桥立马遵爷爷之意,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芦苼哨子。
三声哨鸣,锣鼓、唢呐嘎然而止。
双龙将八个龙胆(注2)围在中间。
何苦将手中红请帖送给大伯父王国栋。
国栋看后说:
“大坳将家请我们今天下午去贺新春。
兄弟们意下如何。
”国栋的七位堂弟听他言毕,互望一眼后,又皆眯眼沉思。
国柱说:
“大坳将家大年初一,用这么大的请帖请我们去玩灯,给了我们一个大面子啊。
”国材摇头说:
“可大坳将家的大门不好进。
”国栋点头说:
“不好进就别进了。
何苦侄给他们一个回帖,就说‘时候不早,改是叨扰。
’”国柱说:
“二位哥哥请三思,将家用请柬请我们去庆新春,我们用时候不早去回帖,未免有点失礼了。
”国栋说:
“柱老弟,人家大坳将家比我们大水庙王家样样皆强,我早听说,将家前年就请来了有名拳师曾良的大徒弟张强来教武术,传闻张强教的男后生齐眉棍,可横扫千军,又传他教的女子花剑,可闻风灭烛光。
这可是明摆着,将家请我们去贺新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们可不能自取其辱。
”舞黄龙头的王事发说:
“爷爷们,怕什么酒和肉,他们请我们,我们就汤下面,去看看他们横扫千军的棍,又学学他风熄烛光的剑。
”何苦说:
“事发,爷爷们议事,小辈们别插嘴。
”王国栋说:
“童言无忌,随他说去吧,国柱,你还有何意见。
”国柱说:
“大坳将家在石牛河畔确实是个大户人家,不仅财粗人多,势力也大,他们的同宗中正先生,又任了民国的第二大总统。
可以说,现今的中国,乃将家的天下。
不过,从上至下,将家的官和民讲理的多。
只要我们不外礼数,虚心坦诚向他们领教。
我们是去给他们贺新春,送吉祥。
只要我们以礼相待,相信他们也礼送我们出大门。
”国栋仍摇头说:
“我看还是不去为佳。
万一将家的后生子,用齐眉棍邀我们玩武。
我们拿什么跟人家玩。
”事全忍不住说:
“栋爷爷别怕,将家后生们有齐眉棍,我们大水庙后生有龙灯把。
”顺水桥忙阻止事全说:
“全哥,我们小辈们在长辈面前,永远不能讲外礼的话。
”国栋说:
“事正,你是玩宝的,也是后生中的主心骨,你说说我们该不该去。
”顺水桥双手握宝柄,双眼瞧着国柱爷爷,领会爷爷眼中的言语。
回首对国栋说:
“栋爷爷,我们小辈们走的路,没有你们过的桥多,你们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不管哪家的门,我们能进,也能出。
”王国栋点头说:
“事正娃说的好,不管大坳将家怎么样对我们,我们一定不说非礼之言,不行非礼之事。
同时记住一个忍字,用好一个智字,不管将家,还是李家,均会以礼待我们。
事正,吹哨腾龙去大坳将家贺新春。
”顺水桥如得令的将军,举宝昂首吹响芦苼哨。
沙洲上立马锣鼓齐鸣,宝舞龙腾,顺水桥举宝引龙随八位龙胆爷爷向大坳将家行进。
一路上,威威武武,跟随在龙灯后看热闹的男女男女,嘻嘻哈哈闹不停。
顺水桥一边舞宝引龙前行,一边琢磨爷爷们讲的礼、忍、智。
不一会便来到将家门前。
但见大门外两旁站着四个大汉,用竹杆吊着鞭炮燃放,辟哩吧拉,火光四溅。
半月形的大门框上挂一横联:
欢迎贵府,龙腾寒舍。
站在大门边的两排老者,抱拳带笑迎龙灯队进了大门。
顺水桥进门一望,大坳将家的大院真大,三栋正厅,两边三栋横屋,前排是大门,左右是厨房和柴房。
在正中间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大坪,大坪用三合泥填得平如镜面。
大门至正厅,是一条五尺宽十丈长的青石板路。
仰望正厅,皆是红柱、白墙、琉璃瓦。
两边的三栋横屋略矮一些,瓦和墙与正厅一样,只是柱子是绿色的。
再睢正厅阶梯下,左边是三十八个后生娃,身着武打衣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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