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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史参考资料
关于小说概念的演变
◎(先秦)《庄子·外物》:
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辖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旦旦而钓,期年不得鱼。
已而大鱼食之,牵巨钩陷没而下,骛扬而奋鳍,白波若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
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浙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
已而后世栓才讽说之徒,皆惊而相告。
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
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
◎(汉)桓谭《新论》(引自《昭明文选》卷31江淹《拟李都尉陵从军》李善注):
若其小说家,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汉)班固的《汉书·艺文志》:
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孔子曰:
“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
是以君子弗为也。
”然亦弗灭也。
闾里小知者所及,亦使缀而不忘。
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一篇:
惟据班固注,则诸书大抵或托古人,或记古事;托人者似子而浅薄,记事者近史而悠谬者也。
关于小说的教育作用
◎(明)绿天馆主人《古今小说叙》:
大抵唐人选言,入于文心。
宋人通俗,谐于里耳。
天下之文心少而里耳多,则小说之资于选言者少,而资于通俗者多。
试今说话人当场描写,可喜可愕,可悲可涕,可歌可舞;再欲捉刀,再欲下拜,再欲决脰,再欲捐金;怯者勇,淫者贞,薄者敦,顽钝者汗下。
虽日诵《孝经》《论语》,其感人未必如是之捷且深也。
噫,不通俗而能之乎?
◎(明)无碍居士《警世通言叙》:
里中儿代庖而创其指,不呼痛,或怪之。
曰:
“吾顷从玄妙观听说《三国志》来,关云长刮骨疗毒,且谈笑自若,我何痛为!
”夫能使里中儿顿有刮骨疗毒之勇,推此说孝而孝,说忠而忠,说节义而节义,触性性通,导情情出!
视彼切磋之彦,貌而不情;博雅之儒,文而丧质,所得而未知孰赝而孰真也。
◎梁启超《论小说与群治之关系》(《新小说》1902第一号):
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
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
何以故?
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
◎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叶紫作丰收序》:
中国确也还盛行着《三国志演义》和《水浒传》,但这是为了社会还有三国气和水浒气的缘故。
关于神话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二篇:
中国神话之所以仅存零星者,说者谓有二故:
一者华土之民,先居黄河流域,颇乏天惠,其生也勤,故重实际而黜玄想,不更能集古传以成大文。
二者孔子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实用为教,不欲言鬼神,太古荒唐之说,俱为儒者所不道,故其后不特无所光大,而又有散亡。
然详案之,其故殆尤在神鬼之不别。
天神地祗人鬼,古者虽若有辨,而人鬼亦得为神祗。
人神淆杂,则原始信仰无由蜕尽;原始信仰存则类于传说之言日出而不已,而旧有者于是僵死,新出者亦更无光焰也。
关于小说与历史
◎(明)笑花主人《今古奇观序》:
小说者,正史之余也。
◎(明)绿天馆主人《古今小说叙》:
史统散而小说兴。
始乎周季,盛于唐,而浸淫于宋。
韩非、列御寇诸人,小说之祖也。
◎(明)袁无涯《忠义水浒全书发凡》:
传始于左氏,论者犹谓其失之诬,况稗说乎。
顾意主劝惩,虽诬而不为罪。
今世小说家杂出,……何若此书之为正耶?
昔贤比于班(固)、(司)马(迁),余谓进于(左)丘明,殆有《春秋》之遗意焉,故允宜称传。
◎(明)金圣叹《第五才子书水浒传序三》:
《水浒》所叙,叙一百八人,其人不出绿林,其事不出劫杀,失教丧心,诚不可训。
然而吾独欲略其形迹,伸其神理者,盖此书七十回,数十万言,可谓多矣;而举其神理,正如《论语》之一节两节,浏然以清,湛然以明,轩然以轻,濯然以新。
彼岂非《庄子》《史记》之流哉,不然,何以有此?
○《读第五才子书法》:
《水浒传》方法,都从《史记》出来,却有许多胜似《史记》处。
若《史记》妙处,《水浒》已是件件有。
关于魏晋小说
◎(晋)干宝《搜神记自序》:
虽考先志于载籍,收遗逸于当时,盖非一耳一目之所亲闻睹也,又安敢谓无失实者哉?
……然而国家不废注记之官,学士不绝诵览之业,岂不以其所失者小,所存者大乎?
今之所集,设有承于前载者,则非余之罪也。
若使采访近世之事,苟有虚错,愿与先贤前儒分其讥谤。
及其著述,亦足以明神道之不诬也。
◎(清)王谟《搜神记序》:
按《晋书》本传,宝以父婢复生,及兄病气绝复悟,云见天地间鬼神事,遂撰集古今神祗灵异人物变化,名为《搜神记》,凡二十卷。
以示刘惔,惔曰:
“卿可谓鬼之董狐。
”
◎(宋)刘应登《世说新语序》:
晋人乐旷多奇情,故其言语文章,别是一色,《世说》可睹已。
说为晋作,及于汉魏者,其余耳。
虽典雅不如左氏《国语》,驰骛不如诸《国策》,而清微简远,居然玄胜。
……盖于时诸公,剸以一言半句,为终身之目,未若后来人士,俛焉下笔,始定名价。
临川善述,更自高简有法。
反正之评,戾实之载,岂不或有?
亦当颂之,使与诸书并行也。
晚后浅俗,索解人正不可得。
呜呼!
人言江左清谈遗事,槃槃一老,出其游戏余力,尚足办此百万之敌。
兹非谈之宗欤?
关于唐传奇
◎(宋)陈师道《后山诗话》:
范文正公为《岳阳楼记》,用对语说时景,世以为奇。
尹师鲁读之曰:
“《传奇》体尔!
”《传奇》,唐裴鉶所著小说也。
◎(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八:
唐之举人,先藉当世显人,以姓名达之主司,然后以所业投献;逾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传奇》等皆是也。
……文备众体,可见史才、诗笔、议论。
◎(宋)洪迈《容斋随笔》:
唐人小说,不可不熟。
小小情事,凄婉欲绝,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
◎(明)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三六:
变异之谈,盛于六朝,然多是传录舛讹,未必尽幻设语,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小说以寄笔端。
(《笔丛》卷三六)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八篇:
小说亦如诗,至唐代而一变,虽尚不离搜奇记逸,然叙述宛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
而尤甚者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
○此类文字,当时或为丛集,或为单篇,大率篇幅曼长,记叙委曲,时亦近于俳谐,故论者每訾其卑下,贬之曰“传奇”,以别于韩柳辈之高文。
顾世间则甚风行,文人往往有作,投谒时或用之为行卷,今颇有留存于《太平广记》中者,实唐代特绝之作也。
然而后来流派,乃亦不昌,但有演述,或者摹拟而已,惟元明人多本其事作杂剧或传奇,而影响遂及于曲。
关于话本
◎(唐)郭湜《高力士外传》:
太上皇移仗西内安置,每日上皇与高公亲看扫除庭院,芟薙草木,或讲经、论议、转变、说话,虽不近文律,终冀悦圣情。
◎(唐)元稹《元氏长庆集》卷十“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
翰墨题名尽,光阴听话移。
(原注:
乐天每与予游从,无不书名屋壁。
又尝于新昌宅说“一枝花话”,自寅至巳,犹未毕词。
)
◎(宋)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瓦舍众伎”:
说话有四家,一者小说,谓之银字,如烟粉、灵怪、传奇;说公案,皆是朴刀赶棒及发迹变泰之事;说铁骑儿,谓士马金鼓之事。
说经,谓演说佛书;说参请,谓宾主参禅悟道等事。
讲史书,讲说前代书史文传、兴废争战之事。
最畏小说人,盖小说者能以一朝一代故事顷刻提破。
合生与起令随令相似,各占一事。
商谜旧用鼓板吹“贺圣朝”,聚人猜诗谜、字谜、戾谜、社谜,本是隐语。
……
◎(宋)罗烨《醉翁谈录》甲集卷一“小说开辟”:
夫小说者,虽为末学,尤务多闻。
非庸常浅识之流,有博览该通之理。
幼习《太平广记》,长攻历代史书。
烟粉奇传,素蕴胸次之间;风月须知,只在唇吻之上。
《夷坚志》无有不览,《琇莹集》所载皆通。
动哨、中哨,莫非《东山笑林》;引倬、底倬,须还《绿穿新话》。
论才词有欧苏黄陈佳句;说古诗是李杜韩柳篇章。
举断模按师表规模,靠敷演令看官清耳。
只凭三寸舌,褒贬是非;略团万余言,讲论古今。
说收拾寻常有百万套,谈话头动辄是数千回。
说重门不掩底相思,谈闺阁难藏底密恨。
辨草木山川之物类,分州军县镇之程途。
讲历代年载废兴,记岁月英雄文武。
有灵怪、烟粉、传奇、公案,兼朴刀、捍棒、妖术、神仙。
自然使席上风生,不枉教坐间星拱。
关于《三国志演义》
◎(明)贾仲明《录鬼簿续编》:
罗贯中,太原人,号湖海散人,与人寡合,乐府隐语极为清新。
与余为忘年交,遭时多故,各天一方。
至正甲辰复会,别来又六十余年,竟不知其所终。
◎(明)高儒《百川书志》卷六:
《三国志通俗演义》二百四十卷,晋平阳陈侯陈寿史传,明罗贯中编次。
据正史,采小说,证文辞,通好尚,非俗非虚,易观易入。
非史氏苍古之文,去瞽传诙谐之气,陈叙百年,该括万事。
◎(明)庸愚子(蒋大器)《三国志通俗演义序》:
若东原罗贯中,以平阳陈寿传,考诸国史,自汉灵帝中平元年,终于晋太康元年之事,留心损益,目之曰《三国志通俗演义》。
文不甚深,言不甚俗。
事纪其实,亦庶几乎史。
盖欲读诵者,人人得而知之,若诗所谓里巷歌谣之义也。
◎(清)毛宗岗《读三国志法》:
古史甚多,而人独贪看《三国志》者,以古今人才之众未有盛于三国者也。
观才与不才敌,不奇;观才与才敌则奇。
观才与才敌,而一才又遇众才之匹,不奇;观才与才敌,而众才尤让一才之胜,则更奇。
吾以为三国有三奇,可称三绝:
诸葛孔明一绝也,关云长一绝也,曹操亦一绝也。
……历稽载籍,名将如云,而绝伦超群者莫如云长。
青史对青灯,则极其儒雅;赤心如赤面,则极其英灵。
秉烛达旦,人传其大节;单刀赴会,世服其神威。
独行千里,报主之志坚;义释华容,酬恩之谊重。
作事如青天白日,待人如霁月光风。
心则赵抃焚香告帝之心而磊落过之,意则阮籍白眼傲物之意而严正过之。
是古今来名将中第一奇。
历稽载籍,奸雄接踵,而智足以揽人才而欺天下者莫如曹操。
听荀彧勤王之说而自比周文,则有似乎忠;黜袁术僭号之非而愿为曹侯,则有似乎顺;不杀陈琳而爱其才,则有似乎宽;不追关公以全其志,则有似乎义。
王敦不能用郭璞,而操之得士过之;桓温不能识王猛,而操之知人过之。
李林甫虽能制禄山,不如操之击乌桓于塞外;韩侂胄虽能贬秦桧,不若操之讨董卓于生前。
窃国家之柄而姑存其号,异于王莽之显然弑君;留改革之事以俟其儿,胜于刘裕之急欲篡晋。
是古今来奸雄中第一奇人。
有此三奇,乃前后史之所绝无者,故读遍诸史而愈不得不喜读《三国志》也。
○《三国》一书,总起总结之中,又有六起六结。
其叙献帝,则以董卓废立为一起,以曹丕篡夺为一结。
其叙西蜀,则以成都称帝为一起,而以绵竹出降为一结。
其叙刘关张三人,则以桃园结义为一起,而以白帝托孤为一结。
其叙诸葛亮,则以三顾茅庐为一起,而以六出祁山为一结。
其叙魏国,则以黄初改元为一起,而以司马受禅为一结。
其叙东吴,则以孙坚匿玺为一起,而以孙皓衔璧为一结。
凡此数段文字,联络交互于其间,或此方起而彼已结,或此未结而彼又起,读之不见其断续之迹,而按之则自有章法之可知也。
○《三国》一书,有追本穷源之妙。
……有巧收幻结之妙。
……有以宾衬主之妙。
……有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花、同花异果之妙。
……有星移斗转、雨覆风翻之妙。
……有横云断岭、横桥锁溪之妙。
……有将雪见霰、将雨闻雷之妙。
……有浪后波纹、雨后霡霂之妙。
……有寒冰破热、凉风扫尘之妙。
……有笙箫夹鼓、琴瑟间钟之妙。
……有隔年下种、先时伏著之妙。
……有添丝补锦、移针匀绣之妙。
……有近山浓抹、远树轻描之妙。
……有奇峰对插、锦屏对崎之妙。
……有首尾大照应、中间大关锁处。
○《三国》叙事之佳,直与《史记》仿佛,而其叙事之难则有倍难于《史记》者。
《史记》各国分书,各人分载,于是有本纪、世家、列传之别。
今《三国》则不然,殆合本纪、世家、列传而总成一篇,分则文短而易工,合则文长而难好也。
◎(清)章学诚《丙辰札记》:
凡演义之书,如《列国志》、《东西汉》、《说唐》及《南北宋》,多纪实事;《西游记》、《金瓶梅》之类,全凭虚构,皆无伤也。
唯《三国演义》则七分事实,三分虚构,以致观者往往为所惑乱。
如桃园等事,士大夫有作故事用者矣。
故演义之属,虽无当于著述之论,然流俗耳目渐染,实有益于劝惩,但须实则概从其实,虚则明著寓言,不可错杂如《三国》之淆人耳。
◎(清)谢鸿申《东池草堂尺牍·答周同甫书》:
《三国》人才既多,事迹更杂,且真迹十居八九,如一团乱丝,既不能寸寸斩断,复不能处处添设,若自首至尾有条不紊,固极难矣;而又各各描摹,能不遗漏,似觉更难。
乃作者好整以暇,安置妥贴,令人不觉事迹之繁多,而但觉头绪之清楚。
以《列国志》较之,优劣自见矣。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第十四篇“元明传来之讲史”(上):
至于写人,亦颇有失,以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惟于关羽特多好语,义勇之概,时时如见矣。
关于《水浒传》
◎郎瑛《七修类稿·三国宋江演义》:
《三国》、《宋江》二书,乃杭人罗本贯中所编。
予意旧必有本,故曰编。
《宋江》又曰钱塘施耐庵的本。
昨于旧书肆中得抄本《录鬼簿》,乃元大梁钟继先作,载宋元传记之名,而于二书之事尤多。
据此,见原亦有迹,因而增益编成之耳。
◎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
钱塘罗贯中本者,……编撰小说数十种,而《水浒传》叙宋江等事,奸盗脱骗机械甚详。
然变诈百端,坏人心术,说者谓子孙三代皆哑,天道好还之报如此!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五:
武定侯郭勋,在世宗朝号好文多艺,能计数。
今新安所刻《水浒传》善本,即其家所传,前有汪太函序,托名天都外臣者。
◎李贽《焚书》卷三《童心说》:
诗何必古选,文何必秦汉,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记》,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之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
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更说什么《语》《孟》?
○《忠义水浒传序》:
《水浒传》者,发愤之所作也。
盖自宋室不兢,冠屦倒施,大贤处下,不肖处上。
驯致夷狄处上,中原处下。
一时君相,犹然处堂燕雀,纳币称臣,甘心屈膝于犬羊矣。
施、罗二公身在元,心在宋;虽生元日,实愤宋事。
是故愤二帝北狩,则称大破辽以泄其愤;愤南渡之苟安,则称灭方腊以泄其愤。
敢问泄愤者谁乎?
则前日啸聚水浒之强人也,欲不谓之忠义不可也。
是故施、罗二公传《水浒》,而复以“忠义”名其传焉。
◎(清)金圣叹《水浒序三》:
《水浒》所叙,叙一百八人,人有其性情,人有其气质,人有其形状,人有其声口。
夫以一手而画数面,则将有兄弟之形;一口而吹数声,斯不免再吷也。
施耐庵以一心所运,而一百八人各自入妙者,无他,十年格物而一朝物格,斯以一笔而写百千万人,固不以为难也。
○《读第五才子书法》:
《水浒》独恶宋江,亦是歼厥渠魁之意,其余便饶恕了。
○《水浒传》方法,都从《史记》出来,却有许多胜似《史记》处。
若《史记》妙处,《水浒》已是件件有。
○某尝道《水浒》胜似《史记》,人都不肯信。
殊不知某却不是乱说。
其实《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
以文运事,是先有事生成如此如此,却要算计出一篇文字来。
虽是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
因文生事即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高补低都由我。
○《水浒传》不说鬼神怪异之事,是他气力过人处。
《西游记》每到弄不来时,便是南海观音救了。
○《水浒传》并无之乎者也等字。
一样人,便还他一样说话,真是绝奇本事。
○《水浒传》一个人出来,分明便是一篇列传。
至于中间事迹,又逐段逐段自成文字。
亦有两三卷成一篇者,亦有五六句成一篇者。
○《水浒传》章有章法,句有句法,字有字法。
人家子弟稍识字,便当教令反复细看。
看得《水浒传》出时,他书便如破竹。
○别一部书,看过一遍即休,独有《水浒传》,只是看不厌。
无非为他把一百八人性格都写出来。
○《水浒传》写一百八个人性格,真是一百八样。
若别一部书,任他写一千人,也只是一样。
便只写得两个人,也只是一样。
○《水浒传》只是写人粗卤处,便有许多写法:
如鲁达粗卤是性急,史进粗卤是少年任气,李逵粗卤是蛮,武松粗卤是豪杰不受羁靮,阮小七粗卤是悲愤无处说,焦挺粗卤是气质不好。
○鲁达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心地厚实,体格阔大。
论粗卤处,他也有些粗卤;论精细处,他亦甚是精细。
然不知何故,看来便有不及武松处。
想鲁达已是人中绝顶,若武松直是天神,有大段及不得处。
○只如写李逵,岂不段段都是妙绝文字。
却不知正为段段都在宋江事后,故便妙不可言。
盖作者只是恨宋江奸诈,故处处紧接出一段李逵朴诚来,做个形击。
其意思自在显宋江之恶,却不料反成李逵之妙也。
此譬如刺枪,本要杀人,反使出一身家数。
○《水浒传》有许多文法,非他书所曾有,略点几则于后。
有倒插法:
……有夹叙法:
谓急切里两个人一齐说话,须不是一个说完了,又一个说,必要一笔夹写出来。
如瓦官寺崔道成说“师兄息怒,听小僧说”,鲁智深说“你说你说”等是也。
……有草蛇灰线法……有大落墨法……有绵针泥刺法……有背面铺粉法……有弄引法……有獭尾法……有正犯法:
如武松打虎后,又写李逵杀虎,又写二解争虎;潘金莲偷汉后,又写潘巧云偷汉;江州城劫法场后,又写大名府劫法场;何涛捕盗后,又写黄安捕盗;林冲起解后,又写卢俊义起解;朱仝雷横放晁盖后,又写朱仝雷横放宋江等:
正是要故意把题目犯了,却有本事出落得无一点一画相借,以为快乐是也。
真是浑身都是方法。
有略犯法:
如林冲买刀与杨志卖刀,唐牛儿与郓哥,郑屠肉铺与蒋门神快活林,瓦官寺试禅杖与蜈蚣岭试戒刀等是也。
……有极不省法……有极省法……有欲合故纵法……有横云断山法……有鸾胶续弦法……
○第一回回评:
一部大书七十回,将写一百八人也,乃开书未写一百八人,而先写高俅者,盖不写高俅便写一百八人,则是乱自下生也。
不写一百八人先写高俅,则是乱自上作也。
乱自下生,不可训也,作者之所以必避也;乱自上作,不可长也,作者之所深惧也。
一部大书七十回,而开书先写高俅,有以也。
○第二回回评:
写鲁达为人处,一片热血,直喷出来。
令人读之,深愧虚生世上,不曾为人出力。
孔子云:
“诗可以兴”吾于稗官亦云矣。
○第三回夹批:
(此处写智深大闹文殊院后受长老训诫,“一连三月不敢出寺门”;金批道):
夫千岩万壑,崔嵬突兀之后,必有平莽连延数十里,以舒其磅礴之气;水出三峡,倒冲滟预,可谓怒矣,必有数十里迤逦东去,以杀其奔腾之势。
今鲁达一番使酒,真是捶黄鹤、踢鹦鹉,岂惟作者腕脱,兼令读者头晕矣。
此处不少息几笔,以舒其气而杀其势,则下文第二番使酒,必将直接上来,不惟文体有两头大中间细之病,兼写鲁达何等人也?
呜呼,作《水浒》者,才子也。
才子胸中,岂村里小儿所知也?
○第二三回回评:
上篇写武二遇虎,真乃山摇地撼,使人毛发倒卓;忽然接入此篇,写武二遇嫂,真又柳丝花朵,使人心魂荡漾也。
吾尝见舞槊之后,便欲搦管临文,则殊苦手颤;铙吹之后,便欲洞箫清啭,则殊苦耳鸣;驰骑之后,便欲入班拜舞,则殊苦喘急;骂座之后,便欲举唱梵呗,则殊苦喉噪。
何耐庵偏能接笔而出,吓时便吓杀人,憨时便憨杀人,并无上四者之苦也。
○第二十五回回评:
或问于圣叹曰:
鲁达何如人也?
曰:
阔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狭人也。
曰:
林冲何如人也?
曰:
毒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甘人也。
曰:
杨志何如人也?
曰:
正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驳人也。
曰:
柴进何如人也?
曰:
良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歹人也。
曰:
阮七何如人也?
曰:
快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厌人也。
曰:
李逵何如人也?
曰:
真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假人也。
曰:
吴用何如人也?
曰:
捷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呆人也。
曰:
花荣何如人也?
曰:
雅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俗人也。
曰:
卢俊义何如人也?
曰:
大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小人也。
曰:
石秀何如人也?
曰:
警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
曰:
钝人也。
然则《水浒》之一百六人,殆莫不胜于宋江。
然而此一百六人也者,固独人人未若武松之绝伦超群。
然则武松何如人也?
曰:
武松天人也。
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鲁达之阔,林冲之毒,杨志之正,柴进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吴用之捷,花荣之雅,卢俊义之大,石秀之警者也。
断曰第一人,不亦宜乎!
○第三十六回回评:
天下之人,莫不自亲于宋江。
然而亲之至者,花荣其尤著也。
然则花荣迎之,宋江宜无不来;花荣留之,宋江宜无不留;花荣要开枷,宋江宜无不开耳。
乃宋江者,方且上援朝廷,下申父训,一时遂若百花荣曾不得劝宋江暂开一枷也者,而于是山泊诸人,遂真信为宋江之枷,必至江州牢城,方始开放矣。
作者恶之,故特于揭阳岭上,书曰‘先开了枷’;于别李立时,书曰‘再带上枷’;于穆家门房里,书曰‘这里又无外人,一发除了行枷’;又书‘宋江道:
说得是。
当时去了行枷。
’于逃走时,书曰‘宋江自提了枷’;于张横口中,书曰‘却又项上不带行枷’;于穆弘叫船时,书曰‘众人都在江边安排行枷’;于江州上岸时,书曰‘宋江方才带上行枷’;于蔡九知府口中,书曰‘你为何枷上没了封皮’;于点视厅前,书曰‘除了行枷’。
凡九处特书行枷,悉与前文花荣要开一段,遥望击应。
嗟乎!
以亲如花荣,而尚不得宋江之真心。
然则如宋江之人,又可与之一朝居乎哉?
○第三十回回评:
我读至血溅鸳鸯楼一篇,而叹天下之人磨刀杀人,岂不怪哉!
孟子曰:
“杀人父,人亦杀其父;杀人兄,人亦杀其兄。
”我磨刀之时,与人磨刀之时,其间不能以寸;然则非自杀之,不过一间,所谓易刀而杀之也。
呜呼!
岂惟是乎?
夫易刀而杀之也,是尚以我之刀杀人,以人之刀杀我,虽同归于一杀,然我犹见杀于人之刀,而不至遂杀于我之刀也。
乃天下祸机之发,曾无一格;风霆骇变,不须旋踵。
如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人之遇害,可不为之痛悔哉?
方其授意公人,而复遣两徒弟往帮之也,岂不尝殷勤致问:
尔有刀否?
两人应言:
有刀。
即又殷勤致问:
尔刀好否?
两人应言:
好刀。
则又殷勤致问:
是新磨刀否?
两人应言:
是新磨刀。
复又殷勤致问:
尔刀杀得武松一个否?
两人应言:
再加十四五个亦杀得,岂止武松一个供得此刀!
当斯时,莫不自谓此刀跨而往,掣而出,飞而起,劈而落;武松之头断,武松之血洒,武松之命绝,武松之冤拔。
于是拭之,视之,插之,悬之;归更传观之,叹美之,摩挲之,沥酒祭之。
盖天下之大,万家之众,其快心快事,当更未有过于鸳鸯楼上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之三人者也。
而殊不知云浦净手,马院吹灯,刀之去自前门而去者,刀之归已自后门而归。
刀出前门之际,刀尚姓张;刀入后门之时,刀已姓武。
于是向之霍霍而磨,惟恐不銛快者,此夜一十九人,遂亲以头颈试之。
呜呼!
岂忍言哉!
夫自买刀,自佩之;佩之多年而未尝杀一人,则是不如勿买、不如勿佩之为愈也。
自买刀,自佩之,佩之多年而今夜始杀一人;顾一人未杀而刀已反为所借,而立杀我一十九人!
然则买为自杀而买,佩为自杀而佩,更无疑也。
呜呼!
祸害之伏,秘不得知;及其猝发,疾不得掩。
盖自古至今,往往皆有,乃世之人,犹甘蹈之不悟,则何不读《水浒》二刀之文哉?
○第五十一回夹评:
高俅无所不为,犹可限也;高俅之伯叔兄弟无所不为,胡可限也!
高俅之伯叔兄弟无所不为,不可限也;高俅之伯叔兄弟,又有亲戚,又复无所不为,胡可限也!
高俅之伯叔兄弟,又有亲戚,又复无所不为,不可限也;高俅伯叔兄弟之亲戚,又当各有其狐狗奔走之徒,又当各各无所不为,胡可限也!
嗟乎,天下者朝廷之天下也,百姓者朝廷之赤子也。
今也纵不可限之虎狼,张不可限之馋吻,夺不可限之儿肉,填不可限之鸡壑,而欲民之不畔,国之不亡,胡可得也!
○第七十回回评:
一部书七十回,可谓大铺排。
此一回,可谓大结束。
读之,正如千里群龙,一齐入海,更无丝毫未了之憾。
笑杀罗贯中横添狗尾,徒见其丑也。
关于《西游记》
◎(明)宋祖舜《淮安府志》卷十六:
吴承恩性敏而多慧,博极群书,为诗文下笔立成,清雅流丽,有秦少游之风。
复善谐剧,所著杂记几种,名震一时。
数奇,竟以明经授县贰,未久,耻折腰,遂拂袖而归;放浪诗酒,卒。
有文集存于家,丘少司徒汇而刻之。
同书卷十九“淮贤文目”:
吴承恩《射阳集》四册□卷,《春秋列传序》,《西游记》。
◎(明)吴国荣《射阳先生存稿跋》:
射阳先生髫龄即以文鸣于淮,投刺造庐乞言问字者恒相属。
顾屡困场屋,为母屈就长兴倅,又不谐于长官,是以有荆府纪善之补。
归田来,益以诗文自娱。
十余年,以寿终。
奈绝世无继,手泽随亡。
乌乎伤哉!
昔人谓“生前富贵,死后文章”;先生所值,一何奇也!
文福难兼齐,而造物忌多取,信矣!
◎(清)丁晏《重修山阳县志》卷十二:
吴承恩字汝忠,号射阳山人,工书。
嘉靖中岁贡生,官长兴县丞。
英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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