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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特别是20世纪中期以来,这些国家都或先或迟选择了优先发展重工业即经济赶超的战略;
同时,为服从优先发展重工业的经济赶超战略,都逐步实行了计划经济体制。
然而,几乎所有实行赶超战略的国家经济经过多年的积累,大都陷入诸如日益加深的城乡贫困化、旷日持久的高通货膨胀以及经济结构失衡的困境之中。
少数没有采取赶超战略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反而取得了快速的经济增长,日本、韩国、新加坡、中国台湾和香港成为亮点,被誉为东亚奇迹。
学术界对东亚奇迹有着种种不同的解释,林毅夫认为,选择资本主义制度的“四小龙”的成功和推行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国家纷纷转轨,很容易使人看不到发展战略对经济绩效的决定作用,而将经济发展绩效的差异归结为社会制度的选择。
然而,这种不对发展战略、宏观政策环境和资源配置制度、微观经营机制等方面的差异作细致的经济学分析,简单地将发展差异抽象为社会制度差异的结论是经不起推敲的。
第一,如果“四小龙”的成功是资本主义制度的成功,为什么许多其他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国家不能成就新兴工业化经济?
第二,如果社会主义国家经济注定踯躅不前,为什么最近20多年的中国经济能够发生如此显著的变化,并在沿海地区创造出比亚洲“四小龙”快速增长时期更出色的经济奇迹?
第三,如果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增长缓慢的症结是社会制度问题,为什么前苏联和东欧国家改制以后依然处在重重危难之中?
林毅夫在考察各国经济发展成败的经验和教训时发现,凡是推行“赶超战略”的国家,经济增长与发展都没有取得成功。
不仅苏联和东欧、中国等一些实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国家选择赶超战略没有获得成功,而且一批实行资本主义制度的发展中国家选择赶超战略或进口替代战略也没有获得成功,没有实现其赶超的愿望。
例如,位于拉丁美洲的阿根廷、乌拉圭、智利和玻利维亚等资本主义国家,它们的人均收入在19世纪末与德国相差无几,经历了一个世纪以后,目前仍处在经济上困难重重,财富分配两极分化,广大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十分缓慢的不发达状态之中。
在亚洲,20世纪60年代曾被认为是仅次于日本的菲律宾,现在经济也处于混乱、停滞的状态。
林毅夫强调的观点是:
从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的发展经验来看,它们在经济发展的每个阶段上,都能够发挥当时要素禀赋的比较优势,而不是脱离比较优势进行赶超。
一个共同的规律是,随着经济发展、资本积累、人均资本拥有量提高,要素禀赋结构得以提升,主导产业从劳动密集型逐渐转变到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乃至信息密集型上面。
这种在经济发展上遵循比较优势的原则可以称之为比较优势战略。
为什么比较优势战略更值得重视呢?
这是因为发展中国家发展的早期阶段或当今的发展中国家,要素禀赋结构的特征是资本的严重缺乏和劳动力的过剩以及技术的落后。
在通过扭曲要素价格和其他经济管制推行重工业化的情况下,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把有限的资本倾斜配置到几个产业上,与此同时必须压抑其他产业和非国有经济的发展。
如此一来,受压抑产业和非国有经济提供不了资本积累。
赶超战略所扶持的产业部门,由于不符合要素禀赋的比较优势,只好依赖于扭曲价格和国家保护政策(如金融支持、市场管制、贸易壁垒)才得以生存,因此,这些产业必然是缺乏效率、竞争能力和自生能力的。
违背比较优势所形成的畸形产业结构与劳动力丰富的要素禀赋结构形成矛盾并抑制了对劳动力的吸引,相当大规模的人口长久处于贫困之中的状况难以改变。
经济发展的真实涵义不是依赖几个重工业产业鹤立鸡群式地孤立增长,而是国家综合国力的提高。
某些产业资本密集程度的提高,必然降低其他产业资本密集程度,也就不能在整体上缩小与发达经济在资本和技术水平上的差距。
对于一个处于落后地位的经济来说,所要寻求的发展,应该遵循比较优势的原则来实现要素禀赋结构的提升或人均资本占有量的增加。
①
如何实现工业化,即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的途径,20世纪40年代毛泽东更多是从社会制度的层面来考虑,即通过确立一种包括个体经济、私营经济在内的混合经济制度,推进工业的发展;
还没有也不大可能从经济发展战略的层面考虑。
至少,从现有的文献看不出来,毛泽东以及其他中共领导人是把优先发展重工业作为发展战略的。
这有些耐人寻味,一个以苏共为样板建立的政党,虽然确立的终极社会目标相同,但对革命之后社会制度的设计,对工业化路径的选择,似乎看不大出苏联革命的影响,倒是多少可以发现欧洲发达国家一般工业化经验的影子。
比如保护个体农业和手工业,保护私营工商业,通过不同经济成分的竞争,推动生产条件的改进和生活的改善,为重工业的发展提供积累,刘少奇、周恩来等人的主张尤其如此。
事情也许存在这样一个逻辑,至少在20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初是如此:
只要借鉴欧洲一般工业化经验,就必然选择“新资本主义”的新民主主义社会制度;
只要效仿苏联的工业化经验,就必然导入单一公有制和计划经济的社会主义轨道。
新中国建立前后,党的主要领导人曾多次表示,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之后,不可能马上进行社会主义革命,而要先经过新民主主义的过渡阶段,尽可能地利用城乡私人资本主义的积极性,打好基础,以利于国民经济的向前发展,将来通过和平竞争和赎买的方式逐步进入社会主义。
从理论上讲,按照后发国家的要素禀赋实际,需要有个发展的“过渡期”,这一“过渡期”的长短主要应当取决于影响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要素禀赋结构的实际。
应当说,这个体制类似于计划和市场并存的“双轨制”,符合中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实情,体现了经济学意义上的比较优势原则。
在不考虑国际环境和政治经济力量变化约束条件的情况下,假设天下太平,如果按照这个设计来发展经济,对逐步提升国家的要素禀赋和改善城乡关系无疑是有重要促进作用的。
但事实上,动态的实践需求远比复杂的理论模型更符合决策者的偏好,也更被看重。
导致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提前过渡的根本原因主要在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没有选择比较优势的战略,而是选择确定了新的经济发展战略―――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
而导致选择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的因素很多,但直接原因有两个:
一是朝鲜战争爆发及其由此带来的更加严峻的国际环境,使中国领导人对国家安全和国家的国际地位倍感忧虑,很难按照过去的新民主主义经济发展思想和路径(比较优势)去实践;
二是重工业强大的苏联给予全面的援助,在短期内使要素短缺的中国提升了要素禀赋结构,有可能模仿苏联的模式发展前行,以求避免国家安全危机,以求提升国际地位。
但只要选择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无论怎样的社会制度,要素短缺的国家都容易内生出计划经济体制,中国也不例外。
而中国实际过渡和三大改造之所以都提前进行和基本完成,主要原因也是为了适应优先发展重工业内生的计划经济体制建立的需要。
确立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显然不是个单纯的经济决策问题,而是更加复杂多元的价值评估后的取舍;
虽然不符合当时中国的要素禀赋和经济学意义上的比较优势原则,但回应了当时中国军事和国防的特殊需求和决策者的政治和经济偏好,而作为人口和地域大国的中国与人口少和面积小的小国相比自然有其特殊性,在政治上和组织上也有一定的比较优势和经济上的后发优势,有些回旋余地,也可以说是相对合理的和比较现实的选择。
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中,在可以借鉴的历史经验的状况下,中国采取优先发展重工业的赶超战略,并由此加速过渡到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是最可能和最实际的选择。
这种选择既有重大的历史作用,又存在很大的历史局限性。
这种局限性在当时的确是很难全面认识的,而是在历史发展进程中逐渐体验和总结的。
我们既不能因为其历史局限性而否定它的历史作用,也不能因其历史作用而否定它的历史局限性。
二、突破要素约束而采取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
中国提前结束新民主主义阶段经济政策是由各种约束导致的国家经济发展战略的重新选择决定的,直接原因是来自于确立优势发展重工业战略的需要;
确立优势发展重工业战略就必然要内生成计划经济体制,计划经济体制的运行机理决定了新民主主义经济政策的自然搁置;
改变经济发展战略,把优先发展重工业立为总揽全局地位的原因非常复杂,但最关键的直接原因就是前面讲过的朝鲜战争引发的中共领导人对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的忧虑担心以及苏联经验对中国产生的示范效应和苏联援助成为现实。
中国共产党夺取政权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阵营对中国新政权的不承认和经济封锁,阻断了中国与西方社会的联系,强化了中国另辟蹊径的决心,而朝鲜战争的爆发,使国际竞争和国际环境的压力骤然提升,中共中央决策层形成了加速实现工业化是关系国家和政权生死存亡头等大事的共识。
他们感到,“任何一个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总要有一点独立的能力,更不用说象我们这样一个大国。
太小的国家,原料很缺,不可能不靠旁的国家。
而我们这样的大国,就必须建立自己的完整的工业体系,不然一旦风吹草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支援我们完全解决问题。
”
毛泽东希望走符合中国自己特点的发展道路。
即使还处在十分困难的延安时期,毛泽东在展望未来时,也注意到了引进外资和技术设备的重要性,提出将来要与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关系,加快国家的建设和发展。
毛泽东在与美军观察组成员谢韦思谈话时,认为未来中国工业化必须有自由企业和外国资本帮助,中国可以为美国提供“投资场所”和重工业产品的“出口市场”,并以工业原料和农产品作为美国投资和贸易的“补偿”。
但新中国是在推翻西方所支持的国民党统治的激烈斗争中产生出来的,加之意识形态的分歧,美国等西方国家对共产党的政权并不承认,继续维持与台湾国民党政府的外交关系,甚至对中国大陆采取多方面的封锁。
来自外部的压力和威胁使得中国政府领导人寝食难安,朝鲜战争和西方封锁,使新生的共和国政权面临着能否存续下去的问题,为了掌握主动权必须迅速提高国防军事攻防实力和战时国民经济的动员能力。
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中国以志愿军名义派兵入朝参战,中国与西方很紧张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紧张,1951年美国影响下的联合国通过了对中国实行禁运的提案,美国还与亚洲的一些国家及地区缔结双边、多边军事条约,“对中国造成新月型军事包围圈”。
“中国受到了长期的外交上、经济上、军事上的严密封锁。
中国不但不可能从资本主义大国得到什么援助,而且连普通的贸易和交往都很困难。
中国人因此只能从自己受侵略受歧视的记忆中和受敌视受威胁的感受中认识资本主义。
”中国大陆卷入朝鲜战争也带来三个重要结果:
一是通过实战,激发了国民的爱国热情,使毛泽东等领导人更加感到,“我们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制度,较之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制度具有极大的优越性。
在这种制度的基础上,我国人民能够发挥其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种力量,是任何敌人所不能战胜的。
”这也就是说,我们的国家具有强大动员能力,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
二是朝鲜战争的爆发,加深了中国国际环境的严峻,国家安全问题突出起来。
朝鲜战争结束后,毛泽东认为“我们国家的国防任务很大”。
他所指的“国防任务”包括“工业问题”及“建军和作战问题”两个方面。
“工业问题”显然指与“增强国防力量”密切相关的重工业。
一个显而易见的
事实是,毛泽东在那段时间里,常常把这样一些话挂在嘴边:
“现在我们能造什么?
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壶茶碗,能种粮食,还能磨成面粉,还能造纸,但是,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
”出于对增强国防力量的考虑,中共领导人改变了原来与民休息、先农轻后重工的思路,将重工业作为优先发展的产业。
三是抗美援朝战争,断绝了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可能发生的联系,毛泽东等领导人痛切地感到,短期内打开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封锁已变得不可能。
面对国际险恶的政治、经济、军事格局,中国单方面的希望与资本主义世界的密切联系有许多困难,不能简单地依赖外援,必须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建设国家。
要使国家真正实现独立、富强,必须迅速地建立起比较完整的、自成体系的工业结构,必须把重工业摆在突出的位置上。
随着抗美援朝和打破西方封锁的努力,也出现了新的有利因素。
首先,党内对发展工业的热情被激化出来,特别是对把军事工业和重工业放在特别重要的位置上的认识比过去强化了,这从对毛泽东后来提出的过渡和重点发展重工业的思想没有人提出比较明显的异议可以看出。
根据目前掌握的材料,即使是系统论述新民主主义过渡设想的领导人刘少奇,对毛泽东的主张也没有发表明显不同的看法。
其次,斯大林领导的苏联对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的认识比过去更有好感。
根据齐赫文斯基后来说,斯大林一直怀疑,内战时期美国没有发动对中国的武装干涉是因为中共和美国政府之间有某种默契。
也可以说,斯大林对毛泽东是不信任的,他一直担心中共会走铁托式的道路,特别是对新中国与美国关系的发展耿耿于怀。
在朝鲜战争中,中国在苏联没有派兵和提供空中支持的情况下毅然援助朝鲜,使斯大林和苏联摆脱了在冷战格局中的尴尬境地,让斯大林不得不另眼相看,改变了对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的看法。
周恩来曾说:
“斯大林到抗美援朝时才改变了对中国的看法”。
毛泽东也认为:
“多少使斯大林相信中国共产党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入朝作战”。
此后,苏联才真正向中国打开了援助的大门。
毛泽东非常看重政治的力量,当国际国内约束条件有可能缓解或变化时,被压抑的民族主义愿望很快就会萌发。
到1951年底,情况的确有了不少变化。
一是除台湾、澎湖、金马等岛屿以及香港、澳门外,大陆已经完全解放,地方各级政权陆续建立。
二是共产党打赢了财经上的“淮海战役”,土地改革全面展开,国民经济开始好转,新中国经济基础建立起来。
三是抗美援朝战局形势趋于稳定,中苏关系因朝鲜战争更加密切,苏联对中国的支持和援助有了实质性进展。
四是毛泽东正在酝酿“三年准备,十年计划经济建设”的思想,中央决定从1953年起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
这些变化,对中央高层的决策开始产生影响。
根据薄一波的回忆:
“把一个经济落后的农业大国逐步建设成为工业国,从何起步?
这是编制计划之初就苦苦思索的一个问题。
有关部门的同志也曾引经据典地进行过探讨,把苏联同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工业化的道路作过比较,提出过不同的设想。
经过对政治、经济、国际环境诸多方面利弊得失的反复权衡和深入讨论之后,大家认为必须从发展原材料、能源、机械制造等重工业入手。
”这说明,决策层在制定“一五”计划时,对于过去先着重发展轻工业再着重发展重工业的考虑,确实进行了重新思考,提出了新的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构想。
1952年7月中央书记处连续召开多次会议。
认真研究了中国工业化建设的方针,确定以建设重工业基础为五年计划的中心环节;
同时,决定周恩来、陈云、李富春等组成中国政府代表团前往苏联,就“一五”计划中需要苏联援助的141个工业项目问题进行商谈,中心环节是重工业,特别是钢铁、煤、电力、石油、机器制造、飞机、坦克、拖拉机、车辆制造、军事工业、有色金属、基础化学工业等。
其后中财委颁发的《关于编制五年计划轮廓的方针》以及《中国经济状况和五年建设的任务及附表》中就已写明,五年建设的基本任务是为国家工业化打下基础,建设方针是工业建设以重工业为主、轻工业为辅。
可以看出,最初中国无意按苏联的路径前进,希望靠自己的慢慢积累,走渐进式的工业化发展道路。
其好处是应对了自己的要素禀赋,发挥了比较优势的原则,经济关系和城乡关系比较合理,随着要素禀赋的升级,推动产业结构和经济结构的上升,可以做到小步快走,最终达到民富国强。
不仅刘少奇等领导人这样主张,在理论界也有人提出相同或类似的观点。
问题是这样就需要太漫长的时间,也许几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而且这也需要条件,比如国际市场的开拓和国际贸易的开展,这对于基本与西方失去贸易联系的通道,国家时时刻刻面临着被颠覆的威胁,为担心新政权得而复失而寝食不安的中国共产党的决策者来说,不是似乎太长了,而是实在太漫长了,对于急待通过发展确保国家安全的中国来说可能远水不解近渴,所以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经验和工业化道路模式无疑是最好的榜样。
苏联是当时世界社会主义的榜样和旗帜,是世界范围的资本主义的坚强挑战者,特别是苏联在比较短的时间里建成了以重工业为主导的强大的国民经济体系,在付出极大的牺牲和代价的情况下仍然能够赢得保家卫国的战争,给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提供了成功经验和榜样力量。
而苏联在上个世纪20年代后期开始采取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取得了巨大成就。
从1928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到1940年,短短12年之内,苏联整个工业增长35倍,年平均增长率达16.9%,其中重工业增长9倍,年平均增长率为21.2%,工业产值在工农业总产值中占70%以上。
毛泽东在谈访苏体会时说:
“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发展的历史,就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经验,我们可以用他们的经验”。
“资本主义国家从发展轻工业开始,一般是花了五十年到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实现工业化,而苏联采用了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方针,从重工业建设开始,在十多年中(从一九二一年开始到一九三二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就实现了国家的工业化。
苏联过去所走的道路正是我们今天要学习的榜样。
苏联因为采取了社会主义工业化的方针,从建立重工业开始,所以在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五年的卫国战争中,能够击败德日法西斯主义的侵略,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
苏联因为建立了重工业,就有了机器制造工业,有了汽车、飞机、拖拉机等工业,就有了现代国防工业,就能使交通运输业、轻工业获得不断的有力的发展,就能使农业获得各种新式机器和化学肥料,迅速地实现农业的集体化。
我国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正是依据苏联的经验从建立重工业开始。
”1952年1月16日,中国驻苏大使张闻天给周恩来写信,强调用不着走弯路摸索,必须完全依靠与信赖苏联的援助,从一开始就建立最现代化的工厂。
今后苏联对中国的最大的、最有效的援助就在这个方面。
毛泽东对此信非常重视,特别批示要求中央会议讨论。
这些都表明,中国共产党当年之所以要提前向社会主义过渡,的确是想学习苏联的办法优先发展重工业,再通过优先发展重工业尽快实现工业化。
但是,可以学习苏联的经验,也不等于能实行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
这个问题的解决直接来自朝鲜战争的爆发,由于中国承担了某些苏联的国际主义责任,斯大林也更加感到中国盟友关系对社会主义阵营的重要意义,中苏关系在友好同盟条约的基础上更加密切了,苏联对中国的大规模援助之门打开了。
三、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与计划体制形成的关系
从经济学角度来解释采取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与计划经济体制的关系,笔者赞同林毅夫的逻辑分析和实证判断。
重工业有三个基本特征:
一是初始投资规模庞大,资本密集;
二是资本有机构成相对比较高,大部分设备需要从国外引进;
三是建设周期长,回报缓慢。
这些特征决定了发展重工业必须要大规模进行资本积累与供给,而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农业和轻工业均十分落后的情况下启动重工业的优先发展,这种需求与当时的资源禀赋产生了直接的矛盾。
它表现在三个方面:
重工业建设周期与资本禀赋的矛盾;
重工业投资规模与资金动员能力的矛盾;
重工业的高技术含量与外汇支付能力的矛盾。
为了保证经济剩余的积累流向重工业部门,就需要有一种新的制度安排。
这种制度需要对经济资源实行集中的计划配置,并通过对企业的国有化改造和农业集体化构建相应的微观经营机制。
即只要采取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按照中国的自然禀赋,就会内生出三位一体的计划经济体制,而计划经济体制的力量自然就要逐步淘汰市场机制。
实际上也就需要放弃新民主主义政策。
当然,这样讲,并不是说,中国的计划经济体制完全因为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而产生,还有诸如统一财经、支持战争、解决公私营经济冲突等等后续效应的原因,但可以说,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是导致中国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的根本原因。
首先,优先发展重工业的赶超战略与要素短缺的矛盾推动了高度国有化的所有制结构的形成。
确定优先发展重工业的赶超战略后,新的战略需要在所有制上有个大的进展,需要加快国有的比重,当时所能够做的只有利用行政和经济的手段来推动这个进程。
1952年10月,刘少奇受毛泽东的委托,在向斯大林说明我国过渡到社会主义所需时间和能够实现的条件时说了这样一段话:
“中国现在的工业生产总值(不包括手工业),国营企业已占67.3%,私人企业只占32.7%。
我们估计,在苏联帮助我国执行第一个五年计划之后,工业中国营经济的比重将会有更大的增加,私人资本主义经济的比重则会缩小到20%以下。
10年后,私人工业会缩小到10%以下,国营工业将占90%以上。
私人工业在比重上虽将缩小,但它们在绝对数上还会有些发展。
因此,这时候多数资本家还会觉得满意,并与政府合作。
他们的企业大体都要依赖国家供给原料、收购和推销成品及银行贷款等,并纳人国家计划之内,而不能独立经营。
到那时,我们将征收资本家的工厂归国家所有。
设想多数情况下采取的方式是,劝告资本家把工厂献给国家,国家保留资本家消费的财产,分配能工作的资本家以工作,保障他们的生活。
有特殊情形者国家还可以付给他们一部分代价。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中国决策者当时对优先发展重工业的工业化路线与所有制结构变革之间的关联的认识。
其次,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与落后的农业之间的矛盾推动了农业生产的合作化进程。
优先发展重工业需要直接或间接从农业方面积累,这就要求实行农产品的低价政策,而国家的低价政策降低了农民向国家出售产品的积极性,从而国营商业部门难以获得保证工业化需要的足够的商品粮、棉花、油料等产品,引起了市场的紧张,最后决定统购统销。
统购统销使国营和合作社商业所掌握的农副业产品商品量从1953年的57%上升到了1954年的70%;
在农村的零售总额也由1953年的44.2%上升到1954年的60%。
由于原材料和产品的供销基本上不通过市场,这使私人企业不再成为真正的市场主体。
薄一波指出:
“‘一五’计划着手实施后,大规模经济建设进一步引发了市场供不应求的紧张状况,迫使我们不得不采取统购统销一类的政策措施,从而一步一步地加快了对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进程。
”“自统购统销制度实行时起,作为流通环节的私营商业的改造走在私营工业前面,反过来又推动着私营工业加快改造的步伐。
中国的私营工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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