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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建也流出了眼泪,他摇摇儿子女儿,着急地问,你们的妈妈呢?
在家里,正在家里!
周振华擦擦眼睛,激动地说。
爸爸,周淑华担心地说,妈妈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而且,她还不知道你今天要来,我们没敢跟她说。
周振华也说,爸爸,这么多人,我怕……
周子建哦了一声,转身对后面的人群说,诸位请止步,我一个人过去。
在肖兰香的房门口,周淑华再次叩响房门,妈。
出去!
叫你不要来烦我!
周子建对儿子女儿朝大门外打个手势,把他们挥到大门外,再抬手一试,房门不闩,吱哑一声开了。
兰香!
周子建颤抖着喉咙呼道。
肖兰香一回头,就立刻定住了动作。
周子建站在门里,凝视着妻子,也没动一下。
时间停止了!
隆隆的炮声由远而近地在两个人的耳畔响起……
赣北的秋天,气候宜人,风光旖旎。
可是,这种和谐的环境却被战争的阴霾笼罩着。
这天上午,周子建领着新婚四个月还差几天的妻子,从乡里的一个老中医跟回来,刚刚走到家门口,就有一匹快马电光而至。
报告团长!
师部来电,命你马上去师部。
马背上翻下的是周子建的通讯兵。
马上去师部?
周子建放开妻子的手,迎过去,什么事这么紧急?
通讯兵凑近他,降低声调说,部队可能要开拔。
是吗?
这么说有仗打了?
周子建磨着拳头,周身弥漫着亢奋。
大半年来,他带着部队奉命驻守在离家二十里外的一个地方。
对面遥遥相望的是一个叫做马鞍山的山头,上面驻扎着日军的一支小部队。
说是对抗,却让他窝着一肚子的火,因为要铲除那支日军确实不大费事,但是上峰一直不下攻击的命令。
作为一个军人,有仗可打,而且取胜的把握还是百分之百,却不能打,这种心情无异于一个饿得要死的人面对着美味佳肴却不能动筷子那样的感受。
所以,通讯兵的话让他为之一震,周身的血刹时都沸腾了。
他奶奶的小鬼子,终于让老子等到这一天了!
周子建骂着,转身看妻子。
妻子肖兰香拿着丈夫的军帽正走出大门。
这时,仆人也把他的马牵了过来。
子建……肖兰香走近丈夫,欲言又止。
放心吧,没事!
周子建读懂了妻子眼里的忧虑,安慰道,就那几个小鬼子,还不够我们做点心呢!
说着,他戴上军帽,又整整身上的戎装,向马走去。
团长,通讯兵紧走两步,追上周子建,低声说,要不要跟太太……听说这一次我们是要北上。
北上?
不是打马鞍山?
周子建感到很意外,不由地转过身看着妻子。
子建,肖兰香从他们的举止里似乎闻到了什么,她迎上前,握住丈夫的手,这一别……话没说完,眼睛就红了。
我很快会回来的。
周子建安慰着妻子,兰香,照顾好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们还是刚刚知道怀上了孩子。
老中医切完脉后,兴奋地告诉他们,说肖兰香有喜了,并说根据脉象没准是两个。
没想到,这样的喜讯却给战事的来临冲淡了。
子建,肖兰香幽幽地说,给孩子取个名字吧,你这一走,不知要等到何时才回来。
周子建思忖了一下,说,要是男孩就叫振华、兴华,要是女孩就叫淑华、芳华。
说着,周子建问仆人,我父亲母亲呢?
老爷跟太太到庙里上香去了。
周子建啧了一声,冲通讯兵道,等我父母回来告诉他们一声再走不晚吧?
通讯兵强调,师部的电话说,叫你即刻动身。
周子建又啧了一声,焦急地看着妻子。
子建,肖兰香说,等二老回来,我给他们说。
好吧。
周子建握住妻子的手,告诉父亲母亲,我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叫他们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子建,肖兰香依依不舍地偎依在丈夫的胸前,答应我,要平安地回来。
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周子建紧紧拥了一下妻子,然后走近自己的马,蹬上去,给妻子行了个军礼,一甩鞭,驾!
两匹战马扬起两道雾渐渐远去。
子建!
保重啊!
直到两匹马都看不到影子了,肖兰香仍在翘首望着,喊着……
这一天是公元一九四O年十月一日。
透过泪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苦苦相思了几十年的丈夫,肖兰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在不停地大声呼唤着:
……
时间在肖兰香的苦盼中一天天过去。
丈夫离开后的另一年,她生下了孩子,令全家人兴奋不已的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她依着丈夫给一双儿女取名振华、淑华。
看着可爱的小宝宝,她越发思念着丈夫,盼着他平安,盼着他归来。
然而,抗战胜利了,丈夫没有归来,直到全国都将解放了,丈夫仍然没有归来,而且,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她不得不绝望地想到最坏的结果。
看着儿媳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公公和婆婆也整天长吁短叹着。
有一天,公公说,兰香,这都八九年了,子建怕是已经……你,带着振华、淑华走吧,不要再等了。
不!
子建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
口里是这样倔犟着,但肖兰香的心里却缺少着底气,眼泪也随之淌了出来。
这孩子,这么多年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婆婆也抹着眼泪。
肖兰香知道公公和婆婆跟她一样,也是撕心扯肚地挂念着她的丈夫,就安慰道,爹,妈,子建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回来?
眼下国军节节败退……公公仰天长叹,凄然地笑着,但愿吧,但愿上苍保佑。
肖兰香刻骨铭心地盼着丈夫回来,一双儿女也在期盼着爸爸回来。
儿子周振华说,妈,我爸一定很威风吧?
我长大了也要跟爸爸一样,带兵打仗,我也要当团长,不!
我要当师长,比爸爸大。
儿子天真的话语让肖兰香感到揪着心的痛,说,我不准你当兵!
儿子说,为什么不准?
打仗多好玩。
周淑华的性格跟哥哥的刚好相反,她跟妈妈一样也是文文静静的,她见哥哥只顾一个劲儿地说着,很不满地说,哥——说着,朝妈妈努努嘴。
周振华这才注意到妈妈噙在眼里的泪花,吓了一跳,连忙问妈妈,妈,我惹你生气了么?
肖兰香搂住儿子和女儿,妈不怪你们。
肖兰香怪的是丈夫,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也不捎个信来报声平安。
她想,怎么会没有消息呢?
是死是活总会有个讯吧?
他又不是一个小兵,小兵战死了就战死了,就地一埋或者抛尸荒野,没有人去理会是谁是哪里人。
他大小可是个团长,且不要说打起仗来,相比之下要比士兵安全得多,就是战死了,总得有个上报什么的吧?
士兵少一个多一个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要是少了个团长总不会没有人知道吧?
总不会就那样不闻不问了吧?
总得要查一下是谁是哪里人再通知家里一声吧?
就算不通知,真要死了个团长,肯定会有动静会有消息吧?
……这样想着,肖兰香就感到丈夫还活着,至于活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一九四九年端午节期间,村里有个在国军里当兵的从部队开了小差跑回了家,肖兰香赶紧找到他打听丈夫的消息。
逃兵说,我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部队的。
不过,四月份在南京我看到一个人好像是他,不过没看准。
肯定是他!
肖兰香安慰自己道。
逃兵又说,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女人,看情形像是他的太太。
不可能!
不可能是他太太!
那肯定不是他!
……不,那肯定是他!
肖兰香满心希望那就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又不希望他是自己的丈夫,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娶过了女人。
然而,她还是希望那就是自己的丈夫,那样就说明丈夫还活着,活着就是好事,就会回来,至少会有信来。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一九五O年开春,丈夫依然是一点消息没有。
公公又说,看来子建真是……你,不要再等了。
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没有信来,我清楚他的性格。
肖兰香也清楚丈夫的秉性,如果他还活着,确实不可能没有信来。
可是,这么多年了,就是没有他的消息,没有他的信。
肖兰香感到心里的一线希望濒临破灭了,她也认为村里那逃兵在南京是认错了人,那个人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丈夫,丈夫也不可能丢下她去娶过一个女人,她感到丈夫确实是凶多吉少了。
虽然这样,她也没有再嫁的念头,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就受到传统礼教的熏陶,三从四德的观念在心里扎根极深。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丈夫守节,再苦也要把丈夫的骨肉带大。
而且,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太太,谁敢娶呢?
何况,因为当时残存在各地的旧势力活动猖獗,激起了全民的公愤,她的家就时常受到监视。
凝望着妻子,纵有千言万语,周子建同样是无从开口,只在心里无奈地喃喃着:
都怪那该死的战争啊……
周子建以为是要攻打马鞍山,后又以为部队北上的开拔是进入华北战场,痛痛快快地跟日本鬼子较量。
从一九四O年的八月份开始,八路军已经打响了“百团大战”,那种空前的战事把周子建的心撩拨得奇痒忍耐。
然而,他那一去却不是跟日子鬼子干,而是去执行什么“剿共计划”跟新四军打。
他也被调离了原来的部队,调到了师部任作战参谋。
他对自己的调离没有任何疑问,他只知道是个军人就应该服从命令。
只是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调离是因为上峰担心他有反水的可能,所以才剥了他带兵的权力。
抗战胜利后,在全国人民一片欢呼声中,他满以为天下从此太平了,可是他没有料到,部队又接上跟共产党打。
他更没有料到,有着精良装备的部队竟会节节败退,最后退到了台湾。
其实,自从离开家乡的那一天起,让周子建料想不到的有很多很多,包括妻子、家庭。
离开家乡的另一年,因为在一次战斗中救了师长一命,师长就说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周子建。
那时,师长的女儿早已看上了周子建。
周子建对师长的女儿也很有好感,但是又很无奈,他告诉师长,自己已经有了妻子,而且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师长对此也不免唏嘘不已。
师长的女儿也因此整天闷闷不乐的足不出户。
师长就说,子建,你的家乡也连遭战火,你的家人怕是……师长料想的也正是周子建所担着心的。
很多次地,他想回家看看,但是战事接二连三地从来没歇过,自己又远离着家乡,想回去一趟或者写封信回去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一直以来,家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也同样没有家人的消息,所以,他总在暗暗祈盼着家人的平安。
师长又说,你不如写封信回去看看,如果你的妻子还在,我不勉强你,如果她不在了,你就答应了吧。
周子建想想也是,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师长还专门派出一个班的士兵,给周子建送信。
士兵回来后告诉师长和周子建,说周子建的家乡让战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不但他的家人没见着,就是村里人也没见着,估计他的家人都已不在了。
周子建当时就哭了。
后来,他就娶了师长的女儿。
然而,他的心里还存有着一线希望,想着有一天要亲自去看看。
但是,接下来的战事由不得他有思念家乡的空闲。
后来退守到了台湾,总算有时间想些家乡的事了。
但是,两岸关系仍然十分紧张,不要说回去看看,就是通信都是不可能的事。
再后来,他跟妻子儿女去了美国定居。
一直等到八十年代初,他才在美国给家乡寄出了一封信。
泪水在不停地流淌,朝思暮想的丈夫终于突如其来的站在了面前,肖兰香却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爱,还是恨。
那封信是寄到了县里,周子建随信给县里写了一纸求助信,请求帮助查找肖兰香这个人。
在确准了确有肖兰香这个人后,县里把信转给了公社,公社再转给了大队,大队由大队书记亲自把信送到了周村肖兰香的家。
这时的肖兰香已经六十岁了,孙子都高中毕业了。
那天上午,肖兰香的儿媳做好了午饭,正出门去喊丈夫和儿子吃饭,大队书记就到了。
桂花,你婆婆在家吗?
有她的信,美国来的。
桂花正奇怪着,肖兰香就奔出来了,问,你说哪里来的信?
美国来的。
大队书记高兴地扬起信,又说,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
肖兰香只看了一眼信封,就失魂落魄地挨着墙跌坐在门槛上。
奶奶,是谁写来的呀?
桂花把丈夫和儿子喊来了,儿子周卫国老远就兴奋地喊道。
是他,是他……肖兰香不停地念叨着。
怎么啦妈?
周振华看着母亲,你是说是我爸写来的?
!
我爸他还……?
是他,是他……肖兰香仍在念叨着。
我爸还活着?
周振华呼吸急促地说。
奶奶,你不说爷爷早死了吗?
周卫国说着,从奶奶手里拿过信,端祥着信封。
肖兰香没理会孙子的话,一把掏过信,颤抖着双手撕开信封。
兰香我的妻:
是你吗?
真的是你吗?
你还活着?
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兰香,说实在话,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希望是渺茫的,我的心是万分痛苦的。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
民国三十年秋季,我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但是,派过去送信的士兵回来说,我们的家园毁了,你们也不知去向,所以我的心绝望了。
然而,我仍没有死心,仍希望你们都是活着的。
兰香,自从四十年前的匆匆一别,我无时无刻地在想念着你和父亲母亲,还有我们的孩子,多少次想回去看看。
然而,兰香,你不要怪我,我是个军人,我身不由己,所以一直没有回去过。
兰香,我告诉你一个你不愿听到的消息,我重组了家庭,她是我们师长的女儿,那是我认为你们已经不在了之后,不得已而为之的。
兰香,你不要怪我,怪我不顾夫妻情份,怪只怪那该死的战争。
要知道,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什么样的阴差阳错也会发生。
而且,我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个人问题也一样,也身不由己。
兰香,我们的孩子是儿子还是女儿,真的是双胞胎吗?
他(她)们现在过得好吗?
兰香,你现在是一个人还是再嫁了?
我想你不应该是一个人,你不应该为我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独守着。
兰香,如果你还活着,请速回信告诉我,告诉我你这么多年来的情况,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看你的!
来信请寄×
×
。
夫周子建
年×
月×
日
身影在眼前浮现,声音在耳畔萦绕,肖兰香捏着信,泪水打湿了信笺。
这样的事实让她既感到欣慰又感到痛心。
她欣慰的是丈夫还活着,经过了连年的炮火,丈夫还活了下来;
她痛心的是,在她天天为丈夫祈祷,祈求他平安的时候,丈夫却在跟别的女人卿我着,而且,她还为丈夫这个“死人”白白地守了几十年的节。
孙子虽然十六七岁了,但是什么也不懂,在奶奶揪着心的时候,他却乐得一蹦三尺高。
哈!
我爷爷还活着,我爷爷在美国,我有海外关系的爷爷了!
我还读书去,高考的时候,有海外关系的会有照顾。
周振华一瞪儿子,你再跳!
得知美国来了信,周淑华也赶到了娘家。
虽然肖兰香跟儿子女儿都满心希望周子建是活着的,但是,一直以来,在他们的心里这个亲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周子建的信让他们感到那样的突然,那样的让他们措手不及。
因此,娘仨都像雕塑一样不动也不吱声。
沉默了好一阵,周振华吁出一口气,问肖兰香,妈,你看爸爸的信回还是不回?
不回!
肖兰香不假思索地说,就当他死了!
妈,周淑华柔声说,爸也是没有办法啊,他在信里也说了,他派过人送信来,只是……
他的话你也信!
肖兰香打断女儿的话,没看到我们,总该看到村里人吧?
……嘿,师长的女儿。
周振华也说,妈,爸是个军人,军人要服人命令。
命令?
娶老婆也给命令?
他那是巴结上司。
妈,周淑华又说,爸爸真是不得已呢?
那样的年代……
不得已,不得已,一声不得已就把什么都推脱得干干净净了。
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原谅了他吧!
周淑华说着,眼眶就红了。
肖兰香又沉默了一阵,吩咐孙子,卫国,回吧,告诉他,我早死了。
周子建仍在无声的叹息着:
爱恨交加的肖兰香仍然不停地在心里呼唤着:
周子建的第二封信寄来时,还附着一张照片,是他跟师长女儿的合影。
从照片上看,已经六十多岁的周子建依然是神采飞扬,像只有五十来岁的人,他的太太仍跟少女一样,小鸟依人地偎依着丈夫。
妖精!
肖兰香骂了一声,打开信。
兰香我的爱妻:
知道你还活着,我实在是高兴得不得了!
真是上苍保佑,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战乱,你我都还活着。
兰香,我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你为我吃过多少的苦,受过多少的罪,我对不起你!
不过,这真的是很无奈很不得已的事,战争年代,真的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我知道我这样说,难以让你理解,难以消除你心里对我的恨。
我自己也同样原谅不了我,特别是现在知道了你一直在为我守着,我的心口很痛很痛。
兰香,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我谁也无力回天了,这是老天的捉弄,让你我夫妻一场又不得续缘。
兰香,我感到特别欣慰的是,原来我们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真是祖宗的保佑!
还有,上一次的回信是我们的孙儿写的,时间过得真快啊!
孙儿都高中毕业了。
兰香,人生苦短,一晃就是四十多年过去了,你不清楚我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的心也随着这封信飞回了家乡,飞到了你的身边。
兰香,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去看你们的!
还有我的父亲母亲,我要到二老的坟前谢罪,请他们宽恕我的不孝。
另外,孙儿说他想复读,所以这一次我寄去了一千美金,望查收。
兰香,接到这封信,盼你速速回信!
如有照片,请一并寄来,以解我相思之渴。
切记!
混帐!
肖兰香吼着孙子,谁让你说我还活着的?
谁让你开口要钱的?
没出息!
我不是为了你们好吗。
周卫国轻轻说。
你这是为我好吗?
肖兰香怒视着孙子。
周卫国还要申辩,却被父亲喝住,你操什么聪明!
周淑华也说侄儿,卫国,以后千万不要乱来,要听奶奶的。
你,不理解奶奶的。
我怎么了?
周卫国嘟哝着,走进房。
妈,周振华提醒道,爸说想回来看看。
不行!
不准他回来!
肖兰香斩钉截铁地说。
说着,又看看儿子女儿,我知道你们想看看亲生的父亲,但是……我不准他回来,不准!
肖兰香的话说得儿子女儿心里沉沉的,湿湿的。
孩子啊,肖兰香又说,几十年都这么过去了,我们不也过来了吗?
他来了,又能怎样呢?
能留下来不走了吗?
见一下又能怎样呢?
还不如不见呢!
省得见了更难受,心更烦。
再说,他能那么便当地来吗?
他的太太,那个师长的女儿……那些千金横着呢。
说着,肖兰香又喊孙子,卫国,拿纸笔来。
当着儿子女儿还有孙子的面,肖兰香写道:
周子建,我不准你回来!
我早已当你死了。
你若回来,就是我的死期!
寄出去吧。
肖兰香把信交给孙子,谁也不准加话!
听见没有?
周振华喝道,不要自作聪明!
面对着为自己守望了几十年的妻子,周子建的心里深深地自责着:
兰香,我对不起你啊!
肖兰香说的没错,师长的女儿就是刁蛮任性。
她从小在父母的掌心里长大,师长什么事都依着她,她说要月亮,师长就不敢摘星星。
当周子建调到师部任作战参谋后,他的英姿一下子就让这位千金所折服了,就一门心思要嫁给他。
当周子建说出已经有了妻室后,她仍不死心,要死要活地逼迫着爸爸成就她的好事。
师长被吵得没法子,就使个计策,让周子建写信回家,又秘密交待送信的士兵,叫他们消失些时日,然后编个假讯让周子建死心。
周子建果然相信了。
加上师长的女儿给他的印象一直是一副温柔娴淑的仪态,就跟他的肖兰香一样,所以,他就答应了亲事,做了师长的女婿。
结婚不久,师长女儿的任性就暴露了出来,很让周子建上火。
只是接踵而来的紧张的战事容不得他有很多时间想这些事,而且,师长的庇护又让他很大程度地原谅着这个太太。
师长对女婿的保护是尽心尽力的。
当注定周子建是要上前线的时候,是他通过了老关系让女婿跳出了炮火的危险;
后来,因为他才使女婿一家随着自己顺利地去了台湾;
再后来,又是因为他,周子建一家移到了美国定居。
因为这些,周子建很多次地想,自己的这条命是师长给保了下来的,所以对师长的女儿就多了些容忍。
因为师长的多次庇护,师长的女儿一直跟握住了什么似的,有时就说着丈夫,没良心的东西,要不是我爸,你那小命不是丢在了日本人手里,就是丢在了共产党的手里,还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
他发现了周卫国的信时,更是不依不饶的数着丈夫,周子建,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原来这几十年来,你的心思不在我这呀!
你回去啊,回去找那个黄脸婆啊。
周子建说,我当然要回去!
回去吧回去吧,师长的女儿叉着腰,挥着手说,就是当心回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当心共产党把你毙了!
周子建说,回不来就回不来。
师长的女儿说,回不来就回不来?
你敢!
周子建是极想回家乡看看,但是心里又在打着鼓。
大陆的政策他摸不透,而且台湾方面对他回大陆有没有动作他也说不准。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肖兰香。
他清楚着肖兰香的秉性,那是柔中带刚,而且刚烈得要命。
几十年来,肖兰香一直在为他守着,虽然这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战争的罪过,但是他也清楚着自己在她的心里成了什么了,他知道她是原谅不了他周子建的。
如果没有征得她的同意,自己贸然回去,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
果然,肖兰香回信中硬梆梆的语气证明了周子建的判断,这个烈女子原谅不了他。
捏着妻子的信,周子建瘫在沙发里好半天没有动静。
师长的女儿过来,一把抢过信。
哈,哈,周子建,死了心吧?
人家都说了,早已当你死了。
看了看落魄的丈夫,她又说,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儿,周子建,几十年的夫妻了,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这样过?
周子建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你了?
你还要我怎样对你?
师长的女儿说,你对我很好吗?
整天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周子建说,再怎么说,我不是一直在你的身边吗?
可是,我的妻子……几十年了,我没有尽到一点做丈夫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一点做父亲的责任。
你的妻子?
师长的女儿又跟抓住了什么似的,周子建,我算你的什么人呢?
你是我的太太,太太!
够了吗?
周子建加重语气说。
几十年来,肖兰香每时每刻都在念叨着面前的这个亲人,想见到他却又惧怕他的到来。
她常常这样想,时光已经不再,重逢了又能怎样呢?
看着丈夫,肖兰香感到了心口里阵阵的刺痛,她暗自怨道:
子建,你不该回来啊,真的不该回来啊!
以后,你们谁也不准再给他写信!
肖兰香在亲笔给周子建写了那封信后,就对家人下了这样一道禁令。
而且,周子建后来的信她也不看。
每次的信是经过她的同意后,由儿子或是女儿拆开看的。
妈,周振华拆开父亲的一封来信,对肖兰香说,爸又说想回来看看。
妈,周淑华劝道,你就原谅了他吧。
肖兰香仍是气呼呼地,不准他回来!
妈……
不行就是不行!
你们不要再说了,让我过几天清静的日子。
说着,任儿子女儿怎么劝,肖兰香就是不松口,也不再做声。
又一次,周振华拆开父亲的来信,说,妈,爸在信里又说想……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
妈,周淑华说,这里是爸的家乡是他的根呢!
叶落归根,你就让他回来看一眼吧。
他的根?
他还记得这里是他的根?
怎么会不记得呢?
周淑华说,当初也是因为战争,才……那时他不也写过信吗?
只是没有……
战争战争,什么都怪在战争的头上。
肖兰香气忿忿地说,别人那样说他就相信了?
为什么不自己过来看看?
妈,周淑华说,那种年代我们都经过,确实是没有办法呢!
就让他回来一次吧,让他看一眼就走,行啵?
我写封信……
两个人就像两尊雕塑一样,一言不发地淌泪相望着。
昔日其乐融融的情景在两个老人的脑海里快速地回放,心灵在碰撞,情感在交融。
然而,几十年的相思,万千的言语,万千的倾诉,该从何处说起呢?
——尽在不言中。
二十分钟后,肖兰香轻轻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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