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之性教诲Word格式文档下载.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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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物有靈—白蛇如何成人,

在白蛇故事中,我們首先要面對的問題是,白蛇是如何能修練化為人形的呢,其實不僅白蛇,翻開中國的傳統小說,形形色色的妖怪,又都是怎樣能化身為人的呢,要解釋這個問題,首先便要從人類最初的原始心靈談起:

在所謂「萬物有靈論」的世界觀中,植物、動物、天體、山脈、河流,都

8被原始人賦予與其本身相等的靈魂和精靈。

在原始人的觀念中,萬物皆有其靈魂,所以「萬物有靈」的觀念便將人所具有的靈魂觀念擴大推廣到一切具有生長和活動的自然對像上。

根據這樣的觀念,動物、植物、日月星雲、風雨雷電、泉源河流無不像人一樣是具有靈魂的生物。

後來這種樣的觀念被道教吸收:

蟒蛇變人之說根源於原始人萬物有靈的觀念,而經千年修練成為精怪,則

9是陰陽五行和神仙方數盛行後的說法。

因為道教相信萬物皆有精靈。

道教的成道方法是修練,藉著修練來成,,獲致長生不老,登永生逍遙之界,萬物有靈、修練原是應用在一般人求鮮成道上的,但是因為萬物有靈,故萬物自然也可以修練,人修練以成,,萬物修練

7王溢嘉認為白蛇故事的演變可分為三期:

即是1.原貌期:

以〈李黃〉和《西湖三塔記》為代表;

2.蛻變期:

以〈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為代表;

3.情化期:

以《看山閣雷峰塔》、《白蛇精雷峰塔》、《義妖傳》等為代表。

見王溢嘉〈蛇之魅徬與心之,徫----詴析白蛇傳〉《古典今看----從孔明到潘金蓮》:

台北,野鵝出版社,1989年:

頁130-131。

不過筆者認為〈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已具備完整的人物、情節。

至於後出的白蛇故事只是踵事增華,徒增修飾,更重要的是後出的故事主角已轉變成是白蛇,和〈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以許宣做為故事主角有很大的差異,反而不易見出白蛇故事背後的深層意涵。

白蛇角色轉變部分可參見林麗秋碩士論文《論雷峰塔白蛇故事的演變》。

8德國?

利普斯,轉引自葉舒憲《探索非理性世界》:

大陸,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年:

頁36。

9嚴紹璗、中西進主編:

〈《蛇性之淫》的創作與《白蛇傳》的蛻變〉,《中日交流史大系?

文學卷》:

浙江人民出版社,1996年:

頁319。

2

後自然也可以成,,故在原始的萬物平等、萬物有靈的觀念上,附加上道教的修練觀念,這便是白蛇得以化身成人的原因。

其次,白蛇能化為人,還受到「變形」的觀念的影響,

10原始人思維是一種對現象事物的表面、外在特徵的類比思維模式,所以會將事物之間某一個別方面所具有的相似性同化為同類現象。

外在事物,如四季的循環、月的圓缺都和人世可以類化,因此,原始人並不認為人會死亡,我們視之為必然的死亡消逝,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從此物變成彼物。

像神話中的夸日死後化為鄧林尌是受變形觀念的影響。

因為普物同化的結果,形變的模式便大致有以下三種情況:

一是人形物性,即在人身上附某種動植物,自然現象

11的特徵;

二是物形人性,即在某些物上賦予人性特徵;

三是半物半人。

在變形的三種類型中,白蛇屬於物形人性,藉著白蛇之形體,賦予人性在其中。

賀學君更是確信白蛇形變成人的合理性:

原始人的「人可以變獸,獸可以變人」這一古老的「變形」信仰,使白蛇

變成美麗的女子,不僅是可能的,而且是合理的。

儘管隨著時間的流逝,

12它的威懾力量已愈來愈削弱,但因襲的觀念還影響著人們的心理。

所以在傳統小說中形形色色的妖怪一而再的變幻成人,便不足為奇,而蛇

13形變成人的變形表現,在神話和民間文學中又特別突出。

尤其是這種物形人性的變形模式在中國特別多,王溢嘉認為:

在「變形」故事中,中國人有著野獸可以「昇華」為人類的思考模式,西

14洋人卻認為人類極可能會「墮落」成野獸。

所以白蛇能化人,乃是經過神話的想像、道教修練觀念和民族的靈思而來。

10俞建章、葉舒憲《符號:

語言與藝術》:

台北,九大出版社,1990年:

頁130-132。

11劉介民,《從民間文學到比較文學》,:

大陸,暨南大學出版社,1998年:

頁293-295。

12同註五,頁109。

13同註3,頁105。

當然這和蛇是各民族普遍崇拜的對象也應該有關係。

14王溢嘉,〈狐妖與狼人〉《聊齋搜鬼》:

頁16。

3

三、《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深層意義

林麗秋《論雷峰塔白蛇故事的演變》一文將歷來研究者有關白蛇故事的研

15究成果整理分析,分為主題解讀和深層意義解讀兩大項:

:

一:

多層面的主題解讀,共有:

1.情感與理智的對立:

研究者以顏元叔為代表。

2.挑戰定型的社會標準:

研究者以楊牧為代表。

3.物各有分的象徵:

研究者以白崇珠為代表。

4.反抗封建禮教和追求婚姻自主:

研究者以羅永麟為代表。

5.「女性」主體價值的提升:

研究者以呂洪年為代表6.反映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

研究者以張庚、郭漢城為代表。

7.父系原則與母系原則對抗的遺跡:

研究者以王溢嘉為代表。

8.階級意識的反映:

研究者以林景蘇為代表。

9.超自我的強調:

研究者以徐信義為代表。

10.蛇:

女性:

的生和死的雙重象徵:

研究者以陳炳良為代表。

11.「倫理的對」的衝突:

研究者以林顯源為代表。

12.物化女性:

研究者以賴方伶為代表。

13.情的脈絡:

研究者以張清發為代表。

14.人性與獸性的鬥爭:

研究者以潘紹瑜為代表。

這些主題解讀,可歸類為五大主題

1.情感與理智的衝突

2.社會生活的反映

3.女性主體價值的深究

4.神話意索的探討

5.人的自我掙扎

二:

深層結構則可分為:

1.「常」與「非常」的結構:

研究者李豐懋為代表。

2.「原型、發展、歷劫、回歸」:

3.「入門」原型:

4.迷思結構:

研究者以黃敬欽為代表。

林文以主題學的方法切入,探討白蛇故事的演變及其意義,所以研究範圍囊括唐傳奇至近人的白蛇創作,討論分析的白蛇傳作品除了〈白娘子永鎮雷峰塔〉

15同註二,頁141-152。

筆者之所以拿林麗秋的分類做討論的依據,主要是因為該文是以主題學的角度切入,所以羅列了歷來關於白蛇傳研究的各種說法,又因其晚出:

1999碩士論文:

所以最值得參考。

4

外,有清人黃圖秘《雷峰塔》、方成培《雷峰塔傳奇》、玉山主人的《雷峰塔奇傳》、彈詞《義妖傳》和據《義妖傳》改編的《前白蛇傳》。

學者們的研究成果則有上述所歸納的兩大項。

但由上面所列的主題解讀可以明顯看出研究的重心都放在白蛇身上,以林文中所列的十四項主題解讀,都是以白蛇為中心,即使是著重在整個故事架構的的深層結構研究,林文中的2.「原型、發展、歷劫、回歸」、3.「入門」原型所舉的例子,研究重心仍然是擺在白蛇的身上。

以徐信義的「入門」原型分析為例:

……大抵而言,「入門」要經歷三個階段,分離、蛻變、返回。

白娘娘的遭

16際,即是這樣的歷程。

因此歸納來看,除了研究者是尌故事的整體結構分析的之外,其它的研究者幾乎無例外的把白蛇當成是白蛇傳故事的主要角色來作分析。

不過筆者要說的是,白蛇故事中把白蛇當成是是故事的主角的情形,是要到清人黃圖秘《雷峰塔》之後才定型,在馮夢龍〈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中的主角則不折不扣是男主人翁許宣,故事中自始至終都是以許宣為故事的中心:

說話的,只說西湖美景,仙人古跡。

俺今日且說一個俊俏後生,只因遊翫

西湖,遇著兩個婦人,只惹得幾處州城,鬧動了花街柳巷。

有分教,才人

把筆,編成一本風流話本。

單說那子弟,姓甚名誰,遇著甚般樣的婦人,

17惹出甚般樣事,

這是〈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起頭說書者口吻的開場白,明白地告訴我們故事是一個俊俏後生:

許宣:

為色所迷的風流話本,接著又介紹許宣身世背景:

16同註二,頁151。

17〈白娘子永鎮雷峰塔〉選自馬幼垣?

劉紹名?

胡萬川編《中國傳統短篇小說選集》:

台北,聯經出版社,民國78年:

頁513。

5

話說宋高宗南渡,紹興年間,杭州臨安府過軍橋黑珠巷內,有一個宦家,

姓李名仁,見做南廊閣子庫募事官,又與邵太尉管錢糧。

家中妻子,有一

個兄弟許宣,排行小乙。

他爹曾開生藥店,自幼父母雙亡,卻在表叔李將

仕家生藥舖作主管,年方二十二歲。

那生藥店開在官巷口。

整個故事只有這一處詳細說明人物的身家背景,至於白蛇青魚的背景,馮夢龍只在情節需要處略加說明:

18那婦人答道,「奴家是白三班白直殿之妹,嫁了張官人。

不幸亡過了。

」

白娘子答道,「祖師。

我是一條大蟒蛇。

因為風雨大作,來到西湖上安身,

19同青青一處。

」……「青青是西湖內第三橋下潭內千年成氣的青魚。

整個故事只有這兩處談到白蛇青魚的來歷,可見白蛇與青魚在馮夢龍的筆下只是一個異物,因此只要點出它們是何種異物,並不需要大費周章為它們安排身家背景,所以很明顯地,作者是以「許宣」做為小說的主角及切入點,目的是勸喻警世,宗旨則是戒慾,白蛇在馮夢龍筆下,是被當成是許宣未經社會教化的「原欲」來處理。

因此故事中許宣和白蛇相遇後,先起心動念的是主角許宣:

當夜思量那婦人,翻來覆去,睡不著。

夢中共日間見的一般,情意相濃。

不想金雞一叫,卻是南柯一夢。

正是,心猿意馬馳千里,浪蝶狂蜂鬧五更。

18同上註,頁517。

19同上註,頁548。

6

20

等到白蛇欲與許宣共結姻緣時,,許宣自己在心理想著:

「真個好一段姻緣，

21若娶得這個渾家,也不枉了，我自十分肯了。

」從馮夢龍的安排,白蛇和許宣的巧遇看不出是白蛇的設計,只不過是春色宜人的清明時節,因西湖搭船相遇彼此見色而相互吸引,而有這段姻緣,也尌是說作者只是藉由白蛇這個角色來挑動起主角許宣內在的「慾望」,在這裡,許宣可沒有半點被動,一切都是他自願且樂意的。

這樣的情節段落,非常有意思,特別是與許宣相遇的不只是白蛇,而且還有魚妖,相遇的地點又是在西湖,不管是從神話原型批評,或者是從心理分析上,都饒富意義,因此引起筆者的興趣,想順著這路子,詴著從理論和文本相互印證分析,嘗詴為白蛇故事做更透徹的解析。

角色分析:

白蛇—許宣的內在自我:

性衝動:

在原始人觀念中,因為蛇能蛻皮自新,使人聯想到一切能死而復生的東西,

22如太陽、月亮、生命樹,於是蛇便有了「生命」、「不死」的意義。

從不死的意義出發,蛇接著給人生殖繁衍的形象,《山海經?

大荒西經》中有這樣的記載:

有神十人,名曰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野,橫道而處

郭樸注,

女媧,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變,其腹化為此神。

葉舒憲從神話思維闡釋人面蛇身的女媧是遠古地母單性生育觀念的隱喻表23現。

女媧既然是一個地母,又是人面蛇身這樣的形象,我們尌不難推論出蛇作

20同上註,頁519。

21同上註,頁520。

22俞建章、葉舒憲《符號:

頁154。

23葉舒憲《高唐神女與維納斯》: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

頁72。

7

為生殖的象徵意義了。

再以原始觀念來看,既然蛇具有生殖的象徵意義,關於蛇的生殖崇拜尌不難想像,在漢朝畫像石和畫像磚的圖像中,伏羲和女媧的神像都是被描繪成人體蛇軀蛇尾的形貌尌是很好的例證;

而馬王堆帛書人首蛇身像的尾巴相互纏繞、交配,更進一步象徵男女兩性的結合,飽含生育之意,這些都是古人對生殖崇拜的具體形象描述。

另外,蛇在中國古代也被視為豐收或子孫繁衍的象徵物,特別是在中國南方或西南的青銅文化中,常見以蛇為母題的圖像,例如廣西恭城出土的春秋時期的青銅尊上尌有生動的雙蛇鬥蛙連續圖案。

而生活在邊疆的少數民族更常以蛇為豐收或大地的象徵物,例如在雲南省晉甯石寧山、江川李家山等地發掘的

24古代滇人的墓葬中,經常出土有以蛇造型的文物。

可見蛇在中國一直都是以充滿性意識和生殖豐產的象徵出現。

至於蛇的性別象徵則出現男女二者兼具的情形。

《詩經?

斯干》:

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宋朱熹《詵集傳》注云:

虺蛇陰物也,穴處,柔弱隱伏,女子之祥也。

朱熹將女性的特徵與蛇的特徵結合在一起,用以詮釋詩經中,以虺蛇作為

25女子象徵的原因。

陳炳良亦引斯萊特的講法,指出蛇也可以代表女性。

其次,從精神分析的角度來看,蛇則不折不扣是以男性的性器官徵出現。

佛洛伊德認為,凡是長形的、會膨脹的、具有動力與穿透力的物體。

都可

26能是男性性器的象徵。

除了性象徵之外,蛇有毒能致人於死,這又使人聯想到一切有害於人的東西,蛇又成為徭的象徵,這個象徵意義,早在埃及神話《蛇與太陽神》中便已

24《人民日報海外版》（2001年01月24日第四版）25陳炳良〈母子衝突----《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心理分析〉《形式心理反應中國文學新詮》:

台北,商務印書館,1998年:

頁161。

26王溢嘉,《性?

文明與荒謬》:

台北,野鵝出版社,民國79年:

頁156。

8

成形:

27太陽代表著光明與善,於是與它對立的蛇就成為黑暗與惡的化身。

在中國由孫叔敖殺雙頭蛇的故事中,也有同樣的說法。

考「蛇」字之初義,係象形字,作蛇形,原為「它」無偏旁虫,《說文》中說:

「上古艸居患它,故相問無它乎,按猶今言無恙也。

」足見人類對蛇之恐懼而將蛇視為惡物,不分中外,上古已然有之。

因而蛇的存在,又是一種禁忌,予人類帶來無限的恐懼,焦慮與不安。

綜上所論,大致可以得到以下的結論:

蛇代表的生殖,有濃厚的性象徵:

不管象徵男性或女性:

但卻又是邪徭令人畏懼的。

瞭解上述蛇在意象之後,我們再來看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便更能掌握它的深層意涵。

28首先筆者先將情節列表如下,以便下文的討論:

情節名稱情節內容

薦祖許宣清明於西湖保叔寺追薦父母

舟遇遇雨同舟,許白:

孀婦:

兩人初會,許宣代付船資。

借傘街巷巧遇,合傘共行;

許宣並借傘予白蛇。

討傘許宣兩回討傘。

贈銀白蛇自言願意相配,且自出成親之資。

見贓許宣姊夫李仁識破白蛇之銀為贓銀,出首許宣。

庭訊許宣供出白蛇住處。

擒盜青天霹靂,白蛇遁形,臧銀全獲。

配蘇許宣得罪,發配往蘇州,投靠王主人。

遠訪白蛇尋至,得主人挽留幫助而與許宣成親。

贈符看臥佛遇道士,指其頭上有黑氣,贈符驅妖。

逐道白蛇反制道人,並戲弄之。

浴佛許宣看浴佛、穿載白蛇所與衣物被捕。

妖遁白青兩人離開,遺失之財物復回。

審配許宣審配鎮江、投靠李克用。

受饞受店內張主管纏言。

27俞建章、葉舒憲《符號:

28此表引自林麗秋論文,頁25-26。

9

色迷白蛇播灰,與許宣重逢和好。

現形李克用用計欲得白蛇,反受白蛇現形之驚嚇。

掩徭白蛇怕被揭穿,予銀讓許宣自立門戶開藥鋪。

化香金山寺和尚募緣

棒喝許宣上金山寺,法海出場,白、青兩人水遁。

訪李白、青未歸,許宣重訪李克用,李言親見白蛇現形之事。

赦回許宣遇赦返家,白蛇已在家等候,許宣求情,白蛇怒。

窺形李仁見白蛇現形。

捉蛇戴先生捉蛇失敗,白蛇再怒。

重謁逃出未果,淨慈寺尋法海。

覆缽許宣依法海所授,親手覆缽。

埋蛇法海命人砌塔、埋蛇。

化緣許宣化緣砌成七層寶塔。

坐化許宣出家、修行數年,一夕坐化,其骨塔千年不朽。

書中描寫許宣初見白蛇的反應是:

29

之後,馬上被鉤魂攝魄,日思夜想,輾轉難眠,從蛇的象徵意義來看,我們可以說這正是白蛇隱含的性衝動象徵;

可是故事中許宣自始至終沒有真正相信過白蛇,他一直懷疑白蛇是妖怪,故事中尌一直重複許宣被白蛇無意中陷害?

許宣被抓判刑?

許宣懷疑白蛇是妖怪?

白蛇找到許宣,許宣因白蛇一番說詞又信了她的情節。

這樣的離合總共四次:

薦祖?

擒盜、配蘇?

妖遁、審配?

化香、棒喝?

埋蛇:

最後在多次多人說白蛇是妖,許宣終於信之為真,聽從法海指示,親手覆缽白蛇。

従情節來看,許宣對白蛇「情」的成分微乎其微,兩人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結合,主要都是因為白蛇尋覓到許宣引起許宣的慾念:

性慾的衝動:

許宣因性而接納白蛇,但等出事了又怨恨起白蛇來,這完全吻合蛇所象徵的性和恐懼。

所以許宣對白蛇的態度,尌是對這份原始的性衝動的欲拒還迎的恐懼。

30至於最後許宣出家,則可以從儀式的角度來看,筆者認為故事中重複許宣

29同註17,頁519。

30儀式是一個象徵體系,大體而言,是指一組特殊可觀察到,依一定規則來表現的行為。

見王溢

10

和白蛇的離合可視為許宣:

或者是男性:

自我的一種「除欲」的儀式過程,而這個儀式最後必頇在許宣遁入空門才真正完成。

故事中最後:

祖師度我出紅塵,鐵樹開花始見春。

化化輪迴重化化,生生轉變再生生。

欲知有色還無色,須識無形卻有形。

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唯有從這個角度來分析,才比較能解釋,為什麼許宣覆缽白蛇之後要出家,卻不回歸一般生活,這部分傳統研究者並沒有進一步的說明,唯有將許宣出家這個行為視為是這個儀式的完成,才能完整的解釋整個〈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深層意涵。

青魚—另一個性象徵

我們現在認知中的白蛇傳,和白蛇一起出現的,不管是主僕身份,或者是姊妹關係,一律都是以青蛇的造型出現,這個形象其實是到了清人的白蛇故事才做如此的轉變的。

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的故事中青青則是以青魚的形象出現,筆者認為魚妖的形象要比青蛇的形象蘊含更多更豐富的性意涵。

因為魚和蛇一樣都具有濃厚的性象徵,尤其是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魚妖青青和白蛇一樣,作者強調他們都是水族化成的妖怪,都是和水有關。

而水有性暗示:

魚水之歡:

所以,〈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透過白蛇和青魚建構了一個強大的性意識氛圍。

31聞一多先生《說魚》裏解釋:

「魚喻男」,陳炳良亦認為魚可以代表男性。

可見於一般魚都是以男性象徵出現的,又因為魚有強大的生殖能力,所以自古以來,人們尌以魚為豐收、繁衍和生命的象徵。

又因為魚能「穿水而過」,所以

32在精神分析裡亦把魚當作是男性性器的象徵。

因為魚的性暗示如此強烈,這也尌比較能解釋為什麼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故事中青青都是以一個協助白蛇的角色出現,沒有特殊的獨立性格:

在清人白蛇故事中的青蛇可尌不是如此了:

因為在這裡,白蛇和青青其實是性的不

嘉,《文化與心靈》:

台北,野鵝出版社,民國76年:

31陳炳良,《神話?

禮儀?

文學》:

台北,聯經出版社,民國76年:

頁80。

32王溢嘉,《性?

11

同面向展現,因為蛇除了性象徵外,又有令人恐懼的特質,所以只能以白蛇作為許宣的性教誨的主要對象,而青魚則以強化性象徵,協助性的完成的角色出現,詴看故事中青青出現的幾個段落,無一不是如此:

1.借傘一節:

接引許宣至家還傘時。

2.遠訪一節:

至王主人家尋許宣時,探問許宣去向。

在白蛇與許先辯解盜

銀之事時,一旁勸解,透露白蛇與許宣的婚約。

3.受白蛇之命,取新鮮時樣衣服讓許宣著上。

4.與白蛇共赴李可用壽誕之約。

5.與白蛇共上金山。

6.與白蛇共赴杭州。

7.勸許宣與白蛇和睦。

8.現出青魚原形,與白蛇同鎮塔下。

而且在白蛇要被法海收服時,替青青求情,要求法海放過青青時說,青青是:

33「西湖內第三橋下潭內千年成氣的青魚。

……他不曾得一日歡愉」

這是一個極為明顯的證據,證明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作為另一個性象徵的青魚,由於並沒有得到過性的歡愉,實在不應該受到牽連。

但因為慾所可能引發的恐懼,青魚最後只得連同白蛇,被永鎮在雷峰塔下。

四、結語

本文嘗詴為賀學君的問題做出解答,從神話批評的角度切入,讓筆者在解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一文時,得到一些異於以往研究者的看法,一般研究者皆把白蛇視為是女性的象徵,青魚自然也是女性的象徵,但若回歸到原始心靈做探索,會發現不管是蛇或是魚最大的共同特徵都是以豐產和高度的性象徵出現,反而在性別的象徵上不是那麼確定,蛇可以是男性:

例如伏曦或蛇郎君或男性性器:

也可以是女性:

女媧:

魚則更是常以男性的象徵出現,所以與其去論證性別上的男女,不如回溯到他們作為性象徵的原始意像。

而且作為戒慾除慾的一則故事來說,若只談以白蛇來戒除女色的道德懲戒的話,解釋上又不夠周全,因為那樣無法解釋青魚的角色意義,也無法說明為什麼許宣最後要出家,最後坐化的情節。

所以,只有將白蛇青魚還原回原初的性象徵,而許宣遇白蛇一事其實尌是他自我的除慾歷險,在經歷了一次又一次

33〈白娘子永鎮雷峰塔〉選自馬幼垣?

頁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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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刦難之後,許宣最後終於戰勝慾望,修得正果。

所以說,真有白蛇嗎,白蛇又將往哪裡去呢,問問我們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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