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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贵妃向天乞巧,也被唐玄宗视作难得的美行,立即赐贵妃金钗一对,钿盒一枚,所谓“七宝金钗盟厚意,百花钿盒表深情”。
唐玄宗悠闲自得,与贵妃亭下闲步,“消遣此时此夜景”。
贵妃怕自己年久色衰,要同玄宗“私约”,“以坚终始”,唐玄宗欣然与她海誓山盟,表示:
“在天啊做鸳鸯常比并,在地啊做连理枝生”,“你道谁为显证,有今夜度天河相见女牛星”。
他“人在曹营心在汉”,对国事敷衍应付,一有机会便同贵妃往御园沉香亭下玩耍,“酒光泛紫金锤,茶香浮碧玉盏”。
为了满足贵妃爱吃鲜荔的奢望,他命使臣从四川远道取来进鲜。
贵妃夸娇嫩可爱,玄宗赞色绽味甘。
并非她喜欢吃皇帝的新鲜水果,其实因贵妃食此愿足。
殷纣王宠妲己,不惜一切,为博一笑;
唐玄宗宠贵妃,劳民误国,在所不惜。
善于察言观色奉承献好的高力士,为了玄宗的欢欣,心生一计,在酒进三爵时启奏:
“请娘娘登盘演一回霓裳之舞”。
玄宗准奏,贵妃起舞。
玄宗亲捧酒杯劝饮,可谓殷勤。
玄宗玩得高兴,准备“醉醺醺直吃到夜静更阑”时,左丞相李林甫惊慌失措,前来报告,言说安禄山造反军马杀将来了。
可见唐玄宗是多么的荒淫,用自己的淫乐换来了国家的动乱。
杨妃也是一样的荒淫。
因为安禄山会跳胡旋舞,要留着解闷,唐玄宗就把安禄山赐给杨妃作“义子”,并加封官职。
结果是安禄山与杨妃发生了“私事”,又与杨国忠争权。
这就预示了李、杨在爱情和政治两方面存在的严重危机。
在第一折里,作者展现了李、杨爱情生活的底细。
杨妃得宠后,全家荣显,踌躇满志。
但她所爱的并非年老昏聩的李隆基,而是长袖善舞的安禄山。
请看她一段卑劣的自白:
“近日边庭送一藩将来,名安禄山,此人猾黠,能奉承人意,又能胡旋舞。
圣人赐与妾为义子,出入官掖。
不期我哥哥杨国忠看出破绽,奏准天子,封他为渔阳节度使,送上边庭。
妾心中怀想,不能再见,好是烦恼人也。
”
她到长生殿去乞巧,就是为了解此苦闷。
这简略的一笔,实际上否定了美人与皇帝的所谓爱情。
另一方面,玄宗自得杨妃后,尽情享乐:
“珊瑚枕上两意足,翡翠帘前百媚生。
作者在这里丝毫也没有美化李、杨之间的爱情,而是完全抱着鄙弃的态度来处理杨妃这个人物形象的。
至于把玄宗对杨妃的情话写得愈多,正是为了更显出杨妃的虚伪。
(二)表现唐玄宗的昏庸
唐玄宗是昏庸的。
失机边将安禄山按律当斩,唐玄宗却对安禄山一见即称赞“一员好将官也”。
他又轻信安禄山自诩“胡腹有赤心”的顺口乱诌,不仅免其死罪,而且立即封为白衣将领。
杨贵妃对安禄山心起邪念,亲密反常,他不但没有察觉,反而加安禄山为平章政事。
百官竭力劝阻,他才不得不加安禄山为渔阳节度使,并叮咛安禄山:
“早立军功,不次升擢”。
如果说留安禄山在朝中做官是“引狼入室”,那么派安禄山领兵守边就是“放虎归山”了。
安禄山造反、国家动乱,主要根源即在于此。
而唐玄宗的姑息重用番将又是其与宠幸杨贵妃,密不可分的。
所以这就不仅是局部性的用人错误,而是带全局性的昏庸的表现。
唐玄宗最后的孤凄悲伤完全是自食苦果。
当唐玄宗玩得高兴时,左丞相李林甫惊慌失措,前来报告,言说安禄山造反军马杀将来了。
作为封建帝王,与嫔妃作乐古已有之,不足为怪。
怪的是唐玄宗在反军逼临的情况下,麻木不仁,反而责怪报急的李林甫大惊小怪:
“你慌做甚么?
”“等不的俺筵上笙歌散,可不气丕丕(气急谎张)冒突天颜!
”李林甫在这大难临头之际,也顾不得君臣尊卑,直言不讳地说:
“只因女宠盛,谗夫昌,惹起这刀兵来了”。
唐玄宗却不以为然:
“你道我因歌舞坏江山,你畅好(真个)是占奸(奸佞),早难道(岂不闻)羽扇纶巾笑谈间,破强虏三十万”,“你文武两班,空列些乌靴象简,金紫罗襕,内中没个英雄汉,扫荡尘寰”。
疑怪“昨宵向晚,不见烽火报平安”。
他责怪臣下,并非自己临危不惧,成竹在胸,而是在淫乐上用功,在国事上无心。
他宠幸贵妃,花样不少,大难临头,一筹莫展。
所以当李林甫说明安禄山兵势不可当,建议玄宗“幸蜀”,玄宗只好准奏,看不出他有坚守长安的决心,指挥平叛的信心,只能是:
“銮驾迁,成都盼,更那堪沪水西飞雁,一声声送上雕鞍。
伤心故园,西风渭水,落日长安”。
但即使在此危急之时,他首先忧心的不是番将造反,国家危难,而是担心贵妃娘娘“怎支吾蜀道难”,“几程儿捱得过剑门关”。
唐玄宗的昏庸跃然纸上。
如果说叛军初起,未离长安时,唐玄宗还没有悔悟之心;
那么,在陈玄礼统领禁军护驾,起程西行,离开长安后,他才悔恨自己“眼不识人,致令狂胡作乱”,好不伤感,“回首京华,面对剩水残山、坏垣破屋、秦川远树、灞桥衰柳”,才知道“煞不如碧纱窗,晨光闪烁鸳鸯瓦”。
当然他此时的悔恨是有限度的,仅止于对安禄山的痛恨和对宫廷生活的留恋。
只有在众百姓请求率子弟随太子东征破敌时,他才采取了一些实际应急的措施,留太子东还,“统兵杀贼”;
令郭子仪、李光弼为元帅,分拨后军三千;
叮咛太子:
“你也合分取些社稷忧,怎肯教别人把江山霸,将这颗传国宝你行留下”。
太子不敢接宝,玄宗倒还有点慷慨,对太子说:
“剿除了贼徒,救了国家,更避甚称孤道寡。
”太子这才接宝而去。
不给太子传国宝,玄宗皇帝难保倾国罪名;
给了太子传国宝,玄宗个人失了权柄。
众军行至马嵬,停止不发。
陈玄礼报告说军士要求杀掉专权误国的杨国忠以谢天下。
他因杨国忠与贵妃是骨肉兄妹,又是自己股肱近臣,请求陈玄礼把杨国忠削官为民。
但自己也意识到处境与昔日不同,不敢强勉,而是可怜巴巴地乞求说:
“允不允,陈玄礼将军鉴察”。
众军听后怒吼不已,陈玄礼推说“不能禁止”。
唐玄宗只好说:
“随你吧。
”杨国忠被杀后,他更不敢对陈玄礼有丝毫不满情绪流露,反而夸赞“陈将军号令明,把杨国忠施行吧”。
唐玄宗本来想牺牲杨国忠以息众怒,保护他到成都与杨贵妃朝欢暮乐。
万万没料到众军士杀死杨国忠后,怒火更盛,杖剑拥上,“把个马嵬坡簇合沙”(围困得水泄不通),唬得玄宗“战钦钦遍体寒毛乍”。
无奈“军随印转,将令威严,兵权在手,主弱臣强”。
当得知六军不进,要求将贵妃“割恩正法”时,这无异于割掉他的心头肉,他当然不会答应,强打精神,教高力士“道与陈玄礼休没高下,岂可叫妃子受刑罚”,“早间把他个哥哥坏了,总便有万千不是,看寡人也合饶过他。
”高力士此时也不象过去那样把他的话当圣旨,紧跟照办,而是说道:
“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
愿陛下审思之。
将士安,则陛下安矣”。
表面上好象为玄宗着想,实际上是为陈玄礼帮腔。
“陈后主遭着杀伐,皆因唱后庭花”。
他责怪六军“见俺恋着他,龙泉三尺手中拿,便不将他刺杀,也将他吓杀”。
他自我嘲弄地说,这“大古(大概)是知重俺帝王家?
”他不忍贵妃去死,但又无计可施。
陈玄礼、高力士又一再催逼,声言:
“禄山反逆,皆因杨氏兄妹;
若不正法,以谢天下,祸变何时得消?
望陛下乞与杨氏,与六军马踏其尸,方得凭信”。
杨贵妃之死玄宗是无法挽回了,但这种死法他坚决不同意;
这对杨贵妃来说简直太残酷了。
他下令高力士引贵妃去佛堂中自尽,然后教军士验看。
贵妃自尽后被陈玄礼率众马践其尸。
玄宗如丧考妣,抢天呼地:
“妃子,闪杀寡人也呵”,“天哪。
一个汉明妃远把单于嫁,止不过泣西风泪湿胡笳;
几曾见六军厮践踏,将一个尸首卧黄沙?
”他手中拿着贵妃汗巾痛不欲生,“唱道(简直是)感叹情多,惶惶泪洒,早得升遐(帝王死曰升遐),休休,却是今生罢。
这个不得已的官家,哭上逍遥玉骢马”。
唐玄宗这一切都没有料到,昏庸的特点表现到了极致。
(三)表现平民的爱情
按阶级分析观点,帝妃之间是没有爱情存在的。
因为皇帝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对某一嫔妃有真挚专一的爱情。
所以,李隆基的那些在今天看来包含着合理爱情的行为,在当时看来,恰恰是不合理的。
从人物的特殊身份地位看,李对杨的爱情不可避免地存在宫廷爱情的局限性:
第一是残酷性,杨妃入宫产生的第一个反响就是“六宫未见一时愁,齐立金阶偷眼望”。
于是她们那渺茫的希望变为绝望了。
在杨妃与梅妃的斗法中,我们更看见了宫内的残酷排挤和倾轧的情景;
第二是脆弱性,帝妃爱情的基础是色,色衰爱弛是它的普遍规律。
站在历史的高度,李杨爱情与天宝政治紧密联系,李杨爱情产生之时就是唐明皇政治破产之时,而政治的破产必然导致爱情的毁灭;
第三是政治性,帝妃婚姻不只是两性结合,也是政治结合,杨妃得宠的直接后果就是出现了一个以杨国忠为首的杨氏特权集团。
这个集团的所作所为大大加速了明皇政治的腐败。
同时,杨妃入宫也助长了明皇的奢侈心,使他寄情声色,荒废政事。
它们是李杨爱情先天带有的污垢。
李杨爱情渐趋专一的过程,同时更是痛苦残酷的,导致安史之乱,这不仅给国家也给他们自身爱情带来灾难。
所以,他们爱情理想实现的过程,也就是克服宫廷局限性的过程,只有洗涤那些污垢,才能使他们的爱情得到纯净。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必须以杨妃之死为代价。
然而,《梧桐雨》中的李杨爱情并非单纯的“帝妃爱情”,在作者笔下显得更为丰满且有可信可感之处。
作者在《梧桐雨》中比较同情唐玄宗。
长生殿盟誓与沉香亭畔舞霓裳凸显了明皇对杨妃的独钟,而作品写到杨妃原为寿王妃及其与安禄山的私通,便把亡国之责归于杨、安身上。
作品中的杨贵妃是一个对明皇薄情寡义、私通番将的人物。
作者虽对唐明皇的误国有所批判,但这种批判是十分轻微的。
如作品虽然写了明皇的沉溺酒色,甚至“朝纲倦整”,但这是出于对杨妃的爱恋。
作品的第四折极写唐明皇在梧桐夜雨中的凄凉,与欢会的对比
中表达了一种美好往日入梦消逝以后的落寞与哀伤,及国破家亡、失去权力和繁华生活的悲凉与痛苦,寄托了兴亡之感。
因此,在唐明皇这一人物身上其实可看出有双重身份:
帝王、平民。
他的社会身份是帝王,但他本质上是一个人。
唐玄宗在《梧桐雨》第四折唱[呆骨朵]“寡人有心待盖一座杨妃庙,争奈无权柄谢位辞朝,则俺这孤辰限难熬,更打着离恨天最高,在生时同衾枕不能勾,死后也同棺椁。
谁承望马嵬坡尘土中,可惜把一朵海棠花零落了。
”由唱词可看出,安史之乱后,马嵬事变发生,唐明皇宁可做一介平民好和杨妃做永世夫妻。
帝妃也是人,因而他们的情欲也是合理的;
唐明皇是从帝王渐转为平民,在国破家亡的过程中,也完成了帝妃爱情向平民爱情的升华。
(四)寄托了白朴一种国破家亡的感情
《梧桐雨》寄托了白朴一种国破家亡的感情,白朴,字仁甫,后改字太素,又号兰谷先生,生于金哀宗正大三年(1226),到元仁宗时才逝世,活了80多岁。
他家本是金朝的“世臣”,父亲白华是金宣宗贞祐三年(1215)进士,官至枢密院判官,和大诗人元好问是亲密的朋友。
金哀宗天兴三年(1234),蒙古军大举南侵,金朝亡国,白朴才只9岁。
白朴在战乱中和家人失散后,得到元好问抚养、教育,以遗民自居,对当朝深怀不满。
因为遭遇了亡国之痛,对他的思想刺激很大。
其密友王博文在《天籁集序》中说他:
“自幼经丧乱,苍皇失母,便有山川满目之叹;
逮亡国,恒郁郁不乐,以故放浪形骸,期于适意。
”他对元朝的政事是淡漠反感的,元世祖中统初年,中书右丞相史天泽推举他出来做官,他坚决谢绝。
等到元军灭了南宋以后,他在至元十七年(1280)迁居到建康(今南京),跟宋、金两朝的遗老结交。
也许正是身遭巨变,繁华如梦的身世遭遇和改朝换代的历史沧桑,使白朴与唐王朝由盛而衰的幻灭取得共鸣,才在写作《梧桐雨》时倾注了满腔心血与热情,使之特出于元代。
这是一部以唐明皇为主唱角的末本戏。
剧中暴露了唐玄宗的“因歌舞坏江山”,且对此不无谴责,但作者抨击的矛头是指向在外族入侵面前显得束手无策的“文武两班”。
作者肯定了明皇对爱情的执着。
为了减轻明皇对安史之乱应负的严重责任,以加强人们对他的同情,白朴运用了让唐玄宗进行自我忏悔的艺术手段,如第四折中明皇在梧桐雨中凄凉哀婉的苦诉使其性格显得更为具体鲜明。
作品极力渲染唐明皇国破人亡的痛苦和对往日繁华欢乐生活的怀念,整个作品弥漫着一种浓厚的悲剧气息,唐玄宗成了一个异族入侵的受害者,他的悲歌代表了一个亡国的灵魂的痛苦的歌唱。
无疑,这在元代能够打动无数人们的心灵,具有相当普遍的意义。
从这个意义上,《梧桐雨》也反映了尖锐的民族矛盾。
在阶级矛盾面前对国君的荒淫加以批判;
在民族矛盾面前对国君的不幸给予同情。
这样我们就会明白,白朴实在是看透了那个时代,如此频繁的政权更迭,功名有意义吗?
兴亡之间,人的意义何在?
繁华转眼凋零,人生如梦,时变如梦。
很显然,在这里《梧桐雨》颇有借他人酒杯,浇自家块垒的意味。
世事变幻,白云苍狗,人生命运本是无法预料无法掌控的。
生活在那样的时代,又具有那样的生活经历,当他遇到李杨爱情这样一个题材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满目荒凉,能够引起他强烈共鸣的恰恰是唐玄宗由盛而衰的那种特殊的遭遇和由此产生的悲凉心境,这就是白朴一种国破家亡的感情的具体表现。
二、艺术特色
《梧桐雨》高度的艺术成就,为历来评家所推崇。
清代李调元在《雨村曲话》中说:
“元人咏马嵬事无虑数十家,白仁甫《梧桐雨》剧为最。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说:
“白仁甫《秋夜梧桐雨》剧,沉雄悲壮,为元曲冠。
”他们或从题材剪裁着眼,或从语言风格立论,都一致肯定它的艺术成就。
(一)《梧桐雨》结构谨严,在短短的一本四折中,巧妙地安排了李、杨故事的全部情节,而且脉络清楚,首尾完整。
每折之中又裁剪得法,繁而不乱,处处见出作者的组织功夫。
如在开头用“楔子”交代了安禄山和杨贵妃的私情,为后面的变乱安下了伏笔。
在第一折中,由杨妃的独白补叙进宫前后的情况,然后就集中叙写长生殿上的密誓。
第二折写小宴惊变,第三折写马嵬埋玉,剧情紧凑,前后呼应。
其中写禄山叛乱,玄宗闻警,始而议战,继则奔蜀,逼杀国忠,马践杨妃,事迹虽繁,而头绪清楚;
细节虽多,而有条不紊。
所有重要关目,都有交代,主次分明,无支离破碎之病。
关于这一点,清人梁廷柟《曲话》中曾有评论,他把《梧桐雨》杂剧和《长生殿》传奇作了比较,认为《梧桐雨》有其高明之处。
他指出:
“《长生殿》惊变折,于深宫欢燕之时,突作国忠直入,草草数语,便尔启行,事虽急遽,断不至是;
《梧桐雨》则中间用一李林甫得报、转奏,始而议战,战既不能而后定计幸蜀,层次井然不紊。
”等到剧情发展到高潮过后,作者便在第四折从容不迫地刻画玄宗思念杨妃的迷惘状态,展开了细致的心理描写,使作品在深沉的悲剧气氛中结束。
(二)从语言风格来说,《梧桐雨》的语言是典雅华丽的。
《梧桐雨》在文采方面富丽堂皇,这对于一本反映宫廷生活的历史剧来说,是妥贴适宜的。
因为剧中由“正末”扮唐玄宗主唱,属于“末本”戏,作者运用典雅华丽的语言,为的是表现帝王与贵妃的雍容大度。
所以明代朱权在《太和正音谱》中评论说:
“白仁甫之词如鹏搏九霄”,“若大鹏之起北溟,奋翼摶乎九霄,有一举万里之志,宜冠于首。
”另外,作者又善于体会《长恨歌》的诗意,把它融化在全剧的字里行间,因而使《梧桐雨》的曲辞充满了诗情画意。
如第一折写唐玄宗在长生殿密誓的唱词道:
〔醉中天〕我把你半譂的肩儿凭,他把个百媚脸儿擎。
正是金阙西厢叩玉扃,悄悄回廊静,靠着这招綵凤,舞青鸾,金井梧桐树影;
虽无人窃听,也索悄声儿海誓山盟。
〔赚丝尾〕长如一双钿盒盛,休似两股金钗另;
愿世世姻缘注定。
在天呵做鸳鸯常比并,在地呵做连理枝生。
月澄澄,银汉无声,说尽千秋万古情。
咱各办着志诚,你道谁为显证?
有今夜度天河相见女牛星。
这里就汲取了《长恨歌》中“金阙西厢叩玉扃”,“钿盒金钗寄将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等诗句,而且写得更形象化,使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再如第三折玄宗被迫命杨妃自尽的唱词:
〔殿前欢〕他是朵娇滴滴海棠花,怎做得闹荒荒亡国祸根芽?
再不将曲弯弯远山眉儿画,乱松松云鬓堆鸦,怎下的碜磕磕马蹄儿脸上踏!
则将细袅袅咽喉掐,早把条长搀搀素白练安排下。
他那里一身受死,我痛煞煞独力难加。
细腻地写出了唐玄宗忍痛割爱的复杂心理,刻画其性格细致逼真。
尤其出色的,是最后一幕“夜雨梧桐”的描绘。
作者写玄宗对杨妃思念成梦,可是正在好梦方酣之际,却被那窗外的“梧桐雨”惊醒了。
这时的玄宗,悔恨交加,懊恼不已。
作者通过一连串曲辞突出了他的形象:
〔叨叨令〕一会价紧呵,似玉盘中万颗珍珠落;
一会价响呵,似玳筵前几簇笙歌闹;
一会价清呵,似翠岩头一派寒泉瀑;
一会价猛呵,似绣旗下数面征鼙操。
兀的不恼杀人也么哥!
则被他诸般儿雨声相聒噪。
〔倘秀才〕这雨一阵阵打梧桐叶凋,一点点滴人心碎了。
枉着金井银床紧团绕,只好把泼枝叶做柴烧,锯倒。
作者用华美的语言和写景抒情结合起来,辞句清缓,意境苍凉,取得了悲剧的艺术效果。
(三)使用了大量的古典诗词中的意象与意境
《梧桐雨》中,使用了大量的古典诗词中的意象与意境,从而使剧作带上诗词的意象与意境。
第四折的唐玄宗唱的【倘秀才】“这雨一阵阵打梧桐,叶凋。
一点点滴人心碎了。
枉着金井银床紧围绕,子好把泼枝叶砍作材烧,锯倒。
这里的“金井”,指井栏雕饰着花纹的井,或即指石井。
“银床”,一般指轱辘架。
唐人诗中以“金井”、“银床”、“梧桐”、“秋叶”为一组意象,表达一种悲秋的情怀,而所谓“悲秋”实际上又常常与人到晚年的一种人生感慨联系在一起。
如王昌龄《长信秋词》“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又如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中“梧桐落金井,一叶飞银床”。
与白描的手法相比,运用意象就更显得含蓄而富有诗意。
朱光潜《诗论》中以情趣与意象的配合情况来概括中国古诗的发展,他所说的“情趣”指的是人类的普遍情感更为精致的表现。
他说:
“首先是情趣逐步征服意象,中间是征服的完成,后来是意象的蔚起,几成一种独立自足的境界,自引起一种情趣。
第一步是因情生景或因情生文;
第二步是情景吻合,情文并茂;
第三步是即景生情或因文生情。
”朱光潜此说指的是唐代以前的诗歌,其实仍可以用以分析唐代以后的诗歌乃至其他一些借助于意象表达情感的文学样式。
《悼亡诗》中的表达方式主要是属于所谓“因情生景”或者“因情生文”,如“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
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两句中的景物,似乎只适合表达与爱人离别的孤独感。
这种景物往往属于自然的意象,能够清晰地表达感情,但显得陈腐而缺乏深度和独创性。
《梧桐雨》中也有这样的意象,如【呆骨朵】一曲中“在时同衾枕,死后同棺椁。
怎想马嵬坡尘土中,把朵海棠花零落了”。
生同枕死同穴只能指夫妻之间,而花的零落几乎永远指的是女性的沦落或者死亡。
相比较而言,苏轼词中的意象更具有表现力,如“小轩窗,正梳妆”勾勒出男性眼中女性最动人的一面,而“明月夜,短松冈”则是想象在妻子的坟前生离死别的景象,这些景物正是朱光潜所说的“几成一种独立自足的境界,自引起一种情趣”,富于作者的个性特色,但缺少普遍性的意义与深层的内涵。
在《梧桐雨》中用得更多的是“情景吻合”或“即景生情”的意象。
《梧桐雨》不仅借鉴古典诗词的意象,还借鉴古典诗词的意境。
如第四折写李隆基退位后在西宫养老,他满怀愁绪,思念着死去的杨玉环,怀念着过去的月夕花朝。
他想到无权柄的苦恼,孤辰限的凄惶。
他在梧桐树下盘桓,“常记得碧梧桐阴下立,红牙箸手中敲”,到如今“空对井梧阴,不见倾城貌”,一切美好的事物和时光,只成了追忆。
在落叶满阶,秋虫絮聒的气氛中,李隆基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梦中杨玉环请他到长生殿排宴,不料才说上一两句话,梦就被惊醒了。
梦醒后“窗儿外梧桐上雨潇潇”。
这雨声紧一阵慢一阵,淅淅沥沥,“一点点滴人心碎”,淋漓尽致地烘托出李隆基凄楚悲凉的心境。
全折都是从《长恨歌》“秋雨梧桐叶落时”诗意演化而来,并以之名剧。
白朴以他独特的艺术构思,为唐明皇思念杨贵妃布置了一个典型环境,时间是深秋的夜晚,地点是萧索冷落的深宫。
这里曾经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七夕盟誓宴乐歌舞的地方,如今人去楼空,面对的只有一幅画轴,唐明皇怎能不倍感忧伤。
作者把画像作为主人公抒发感情的对象,以梦会写情思。
叫画不应,转而盼梦里来到;
好梦将成,又被梧桐雨惊觉。
梧桐雨不仅是唐明皇忧伤的陪衬而且又成为他发泄感情的对象。
使唐明皇的内心积怨如喷泉般倾泻而出,从而使景物描写和人物情感水乳交融和谐一致,造成一种浓郁的悲剧氛围,堪称绝唱。
《梧桐雨》第四折敷演“秋雨梧桐叶落时”诗意,抒写唐玄宗的一缕哀思,缠绵悱恻,万转千回,极尽铺排之能事,俨然是一首秋雨赋,又如一篇抒情长诗。
这是很美的。
(四)用了大量比喻、排比、对比、用典等修辞手法或艺术手法
白朴是艺术大家,把修辞手法和艺术手法运用到了极致。
如第四折[蛮姑儿]以下数曲极力铺叙“秋夜梧桐雨”的自然景象,造成一种凄怆冷落的意境,抒写唐明皇孤凄、愁苦、混乱的心境。
作者呕心沥血,倾注全部心力和才思,以多种多样的艺术手法和修辞方式,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描绘雨打梧桐的意象。
作品摹写梧桐雨以楼头过雁、阶下寒蛩、檐前玉马、架上金鸡作反衬,以杨柳雨、梅子雨、杏花雨、梨花雨、荷花雨、豆花雨作对比,以“玉盘中万颗珍珠落”、“玳筵前几簇笙歌闹”、“翠岩头一派寒泉瀑浮”、“绣旗下数面征鼙操”、“喷泉瑞兽临双沼”、“食叶春蚕散满箔”、“花奴羯鼓调”、“伯牙水仙操”作比喻,以“洗黄花,润篱落;
渍苍苔;
倒墙角;
渲湖山;
漱石窍;
浸枯荷、溢池沼”作排比,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梧桐雨》对雨声的描写可以同《西厢记》“听琴”一折对琴声的描绘相媲美。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品景物的描写,并不是孤立和游离的,作者时时刻刻都使景物的描绘与人物感情的抒发相契合,人物心理既是景物描写的出发点,也是落脚点。
每首曲词结尾都把主人公的思想感情作为景物描写的归宿,写自然景象所引起的主人公心理感受,层层递进地抒写主人公情感的演变历程。
如先是怨雨惊梦“把愁人定虐”,后又烦雨“惹的人心焦”,继而又恼雨“相聒噪”,最后又恨“雨和人紧厮熬”,“一阵阵打梧桐叶凋,一点点滴人心碎了”,以至愤怒地要“把泼枝叶做柴烧,锯倒。
”孟称舜说得好:
“只说雨声,而愁恨千端,如飞泉喷瀑,一时倾泻。
”这几首曲文写雨声,既以景物作为人物感情的衬托,又采用移情的方法使景物涂抹上人物的感情色彩,由景入情,情由景生,以景衬情,景中有情,创造了一个情景交融的意境,充分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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