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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里沙点着自己的鼻尖,高傲地对果里说:
“我们CCCP。
“啊,果瓦列夫,CCCP?
果里把我的名字呼出来。
果里沙窘了。
果里便摆头向我们所有的同学问:
“果瓦列夫是中国人,怎么行呢?
我是高丽人,怎么就不行呢?
果里沙打了两声口哨后,装做着苏多瓦给我们讲书的神气说:
“高丽?
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高丽这国家。
这话打痛了果里的脸。
比击两掌都红,没说一句话,便不自然地走开了。
牛群散乱着,他的小鞭子在地上也没了声响。
以后,果里和牛群不从我们宿舍的门前经过了。
每天的早晨和晚间,失去那个放牛的朋友,觉得太无味,也太冷落。
我和果里沙倚在窗前,望着蚂蜒河边的一条草径;
那里是泥泞的,摆满大的小的死水池,有的镶着一圈,有的蒙着一层全是一色的绿菌。
看不清楚蚊虫怎样地飞过着,只听见蛙不平地不停地叫。
晚风常常送来一片难嗅的气味;
有时宿舍的指导员让我们闭起窗扇;
所以在这条草径上很少寻出一个人的影子。
有游船渔船经过的时候,是靠近那边迅速地划过。
这块地方好象久已被人憎恶着,遗弃了。
然而果里是在那里走熟的。
草茎蔓过他的腰,搔着牛的肚皮,也看不见牛的胖大乳头了。
果里每次看我们在楼窗上望着他;
他的头便转正了方向,用眼角溜视着我们。
“不许你再对果里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高丽的国家,好让果里再从我们的门前走。
我好象在教训果里沙,很严厉的。
“你看高丽人多么懦弱,你看高丽人多么懦弱。
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国家,那不是耻辱吗?
“那么,安重根呢?
“我立刻记起来,哪个人给我讲过许多关于安重根怎样勇敢的故事。
可是,果里沙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他仍是不信任我的话。
一阵牛的哀叫传来,我们看见果里跌倒在死水池里。
果里!
我们用两只手在唇边裹起一个号筒样,向果里喊,他会听得很清楚;
可是,他不留意我们,他不睬我们。
不过,我总想找着机会,再和果里好起来。
那天落了整夜的雨,草径被浸没在水中,混成一片河流。
我想这次果里一定会从我们宿舍门前走向草场的吧?
恰好又是星期日,自然可以和果里玩在一起了。
但是,果里呢,他仍是在那里走,沿着留在水面的草径,做路的标识。
牛的半个身子泡在水中,头一摆一摆地,似乎很难地把蹄子从泥泞中拔出。
我们吃过饭,我和果里沙便赶向草场去。
黄色的薄公英从草丛里伸出来,一堆一堆的,山与河流做了草场三面的边界,另一面是无边际的远天连着地。
散开的牛群,看上去象天上的星星一样细小,躺着的,吃草的,追着母亲的……果里坐在土岗上吃着面包皮,眼睛在搜索着牛的动作,牛的去向,我们的视线触着了他,惹起他极大的不安。
如果不是有牛群累着他,也许他会跑开,逃避我们。
“果里,我们给你气愤了吗?
我把他那深沉的头托起来,问他。
他竭力把头再低沉下去,说:
“不是,绝不是的。
不知他从哪里学来这样美的不俗的好句子;
而且,说得十分完整,没有脱落一个字音。
不过,他的姿态太拘束,太不自然,似乎对陌生人一样的没感情。
果里沙还是原有的脾气。
指着宿舍顶上飘起的旗——一半属于中国,一半属于苏联的。
这给果里很大的耻辱;
果里是容忍不下去,离开我们去给牛蹄擦泥水。
我们全在寂寞中过了许久许久,我才找到了一句适当的话来问果里——“牛蹄太脏了,你不怕脏吗?
你擦它做什么?
“就是因为太脏才要擦的。
牛的主人是不允许牛蹄脏的啊!
“那么,你为什么带着牛从河边走呢?
我们宿舍门前不是很清爽的吗?
我的话刚说出来,就又懊悔,说的不妥当。
这不是对于果里加了责难吗?
在果里的内心不是更要加重他的痛苦吗?
“我是不配从你们宿舍门前走的。
他说的很快,他很气愤。
我说了许多话,是劝他仍从我们的门前走。
实际我们不愿意失去这个放牛的朋友。
他天天会给我们送来许多新鲜的趣味;
并且,我们房里一瓶一瓶的,红色与黄色的野花,全是他给我拾来的。
这几天来,那些花都憔悴了,落了,我们看着瓶里仅有的花茎,谁都会想起果里来——果里沙也是同样的。
果里却抛开我,再不在我们门前走过一次。
最后,果里允许在我们门前走的时候,我几乎痛快得要叫出来。
不过,我还不肯信任,直等到他吹起归去的号筒。
暮色里的牛蹄,是疲倦的,笨重的。
长久的日子,已经使它们熟识了从自己的家门走进。
余下我们走回宿舍。
宿舍的每个角落全死静着。
我记起所有的同学已去俱乐部,去看电影。
我看时钟还留给我廿分钟的余闲,便叫果里也去,他高兴地说:
“好,看电影去,我还没有看过一次呢。
但是,在影场的门前,发生了极大的难题,这个守门的大身量的中国人,便坚持不许果里进去。
我和他说了许多中国话,仿佛是让他给我些情面。
他总是不放开这么一句话——“他不是东铁学校的学生。
“你让他进去吧,我们的先生和同学全认识他。
“谁不认识他,穷高丽棒子!
果里不懂中国话,他很沉静地站着。
我的喉咙却突然热涨,对那个守门的中国人大声地叫着:
“他是我们的朋友!
他装起象我父亲的尊严说:
“你和他做朋友,有什么出息?
在灯光下、我和果里仿佛是停在冰窖里的一对尸体。
果里突然冒出一句中国话——“好小子,慢慢地见!
现在,我晓得果里正是因懂中国话才那样气愤的吧!
我问他懂中国话吗,他说只会那一句;
一句我也高兴,好象为我复仇了。
不过,我一夜没有安静地睡,似乎有很大的耻辱贴在我的脸上。
早晨我躺在床上,就听见果里一声声的号音从窗前响过了,远了;
我没有看见果里。
在教室里,果里沙对我说:
“从认识果里起,今天他是第一次笑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也快做我们一样的学生。
我想果里为了昨夜受的屈辱,故意给自己开心吧?
果里沙却说是真的。
我问。
“他和谁说妥的呢?
“苏多瓦。
我样我相信了。
因为苏多瓦是我们班上的女教员。
“那么,他什么时候上学?
“他今天去告诉他的哥哥,明天就来。
我想,果里来了,坐在哪里呢?
我们教室里只有一个空坐位,而且在小姑娘刘波的身旁。
她平常好和每个同学发脾气,小眼睛瞪得圆大的。
如果果里坐在她身旁,一定不中她的意。
明天教室里,除去我十七八岁,就算果里大了吧?
最大的果里沙也不过十三四岁。
并且,所有的书桌,仅是我和果里沙坐的比别人的高起些;
只有叫果里沙走开,让果里坐在我的身旁。
放学之后,我在宿舍里正为果里安排床位,他来了,却是忧伤地。
我问他快做学生不是很可喜的消息吗?
可喜的消息,怎么换来了他的忧伤呢?
我清楚地看了一下,他脸上还有泪滴。
同学们很快来缠着他。
我问:
“你哭过了吗?
他点点头,好象又要哭出来。
“你明天不是上学吗?
怎么还哭了?
“我才跑到田里去,对哥哥说,哥哥不许。
”他的鼻尖急忙地抽动两下,又说:
“你和哥哥商量商量吧。
于是,我和果里到家去了。
同学们等着这个有趣的消息,要我快些告诉他们。
其实,果里的家并不远,转过我们宿舍的一个墙角,十几步便可以走进他的房子。
来去只要五分钟,事情全可明白。
不过,桌里的哥哥在田里,没有回来,却是意外的。
时间空空地流过着。
我并不躁急;
因为果里的家里处处都是奇迹。
房子小得象我们宿舍的垃圾箱。
不过,垃圾箱里的垃圾也许比果里房里装的东西洁净些,贵重些,墙角下堆着污旧的棉衣;
穿衣时,随着身子的动作将自然迭成的皱折展开后,还露出衣布原有的白颜色,很新鲜。
那边……
果里为我找出他一向保存着的好东西,我一样一样地看着;
他两手合拢着又举在我的眼前说:
“你猜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用聪明的话暗示我,我也不明白;
因为他讲的俄语太乱,所以总是没有被我猜中。
最后他说:
“这里有爸爸,也有妈妈。
是两个从像片上剪下的人头:
男人是他的爸爸,女人是他的妈妈。
然后我立刻发现极大的疑点问他——“妈妈这么老;
爸爸怎么那样年轻呢?
“妈妈现在还活着;
爸爸是年轻就死的。
“死的太早了!
我望着果里爸爸的像,我说话有些怜惜的意思,不曾想到竟使果里的牙齿咬紧,很久才放出一口轻松的气息:
“爸爸死的太凶呢!
”果里说。
我从果里脸上的神态也可以看出他爸爸确不是寻常的死。
“爸爸是读书的人,看,这不是还留着很好看的头发吗?
爸爸的胆子大,那年他领着成千成万的工人,到总督府同起来,打死了三十多人,当时,爸爸被抓去了。
三个多月,妈妈天天去看,一次也没有看见。
妈妈不吃饭了,也不睡觉了。
在樱花节的那天,别人都去看樱花,妈妈带着哥哥去看爸爸。
这次看见了,在监狱的门口,妈妈差不多不认识爸爸了;
爸爸只穿了一条短裤子,肩上搭着一块毛巾,肋骨一条一条的,很清楚,那上面有血,有烙印。
妈妈哭着,爸爸什么话都不说。
到爸爸上车的时候,总是喊着……看樱花的人追着车看,妈妈也追着车看……在草场上,拿枪的兵不许妈妈靠近爸爸。
爸爸的身子绑得很紧,向妈妈蹦来几步,对妈妈说——你好好地看着孩子,不要忘记了他们的爸爸今天是怎样被——枪响了一声,爸爸立刻倒下去。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生下我,这是妈妈以后常常讲给我听,我记住了的。
他说的话太快,也太多:
有些地方,我听不懂;
也有他说不懂的地方,所以我没有完全明白。
“那么,妈妈呢?
”我问。
“妈妈?
妈妈还在高丽。
“你们怎么来了?
“妈妈说——我们不要再过猪的生活,你们找些自由的地方去吧!
我老了,死了也不怕——五年前,妈妈到姨母家去住。
我们来中国的时候,我才十岁。
天黑了,他哥哥才回来。
他说得很好的中国话,所以我们讲话很方便。
他真是不许果里做我们学校的学生。
并且他说的理由也是很多很多——“我种地太苦,唉,还不赚钱,也许有时要赔钱,你没有看中国年年有灾祸吗?
你也知道吧?
“我们吃饭全靠果里放牛的钱,到冬天又要歇工,好几个月得不到工钱。
“我知道读书对他好。
我是他哥哥,我不愿意我的弟弟好吗?
“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他可以去,我不用他管。
家里还有母亲呢。
每月要给她寄几块钱吃饭。
“唉!
不象你们中国人还有国,我们连家都没有了。
我把他的话传给我们的同学,同学们失望了,但是很快地也就忘却了。
果里的号筒仍是唤成牛群到草场去。
“不象你们中国人还有国……”
我记住了这句话。
兵营的军号响着,望着祖国的旗慢慢升到旗杆的顶点。
无意中,自己觉得好象什么光荣似的。
但是,不过几天,祖国的旗从旗杆的顶点匆忙地落下来;
再起来的,是另样的旗子了,那是属于另一个国家的——正是九月十八日后的第九天。
于是,散乱的战争骚扰着,威胁着每个地方。
不久,那异国的旗子,那异国的兵,便做了每个地方的主人。
恰好我们住的地方做了战争上的大本营。
戴着钢盔的兵一队一队地开来,原有的兵营不敷用,已挤住在所有的民房里。
就是果里那个垃圾箱般的房子,也有兵住下。
我们照常上课。
但是,果里的号筒不响了,牛群整天关在每个主人的院内,叫着,似乎在唤着果里。
“果里呢?
我们谁也没有忘记果里。
忙向草场望去,只有一阵一阵的秋风扫着,把草打倒在地上。
果里平常坐惯的部个土岗,被风扬起的土粒滚成一团一团的浓烟。
我们想果里卷到浓烟里去了吗?
等到浓烟散尽的时候,那里没有果里的一只手,一只脚,给我们看见。
我们想他在家里;
可是,他在家里做什么呢?
死静得好象连一个人都没有。
有的,我们同学的便会指说:
“看!
少儿达特。
接着就是——“少儿达特杀了果里吗?
“杀了,也像杀了老鼠一样!
果里沙仍是对自己高傲,对果里轻蔑。
我相信果里绝不像老鼠那样懦弱;
果里沙却说:
“高丽人都像老鼠一样。
如果不是,在世界上,怎么没有了高丽的国家?
”这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语,他的小拳头在胸前击了两下又说:
“象果里那样人,我不欢喜,不愿意同他做朋友。
日子过久,谁也不再谈关于果里的什么话。
又加天天到俱乐部去听演说。
在时间上,已经没有多少空闲。
这次苏多瓦怕我们太疲倦了,要带我们上山玩一次。
我们怕山上的蛇虫;
有一次蛇虫毒伤了我们好几个同学。
所以,这次我们每个人都带一支体操用的木棒,三十多人排成一列棒子队。
秋天的山,全是一片土与沙粒。
已经不是夏天来时那样好看,可有,什么都没有;
只是土与沙烂打着我们的眼睛睁不开;
上去后,只感到两腿很竣痛,秋风不住地搜索着我们血流中的温暖。
苏多瓦为了我们的趣味,领我们向另一山角蠕动的人群走去。
那里,有许多的人:
年老得胡子全白了的,年青的,半残缺的,年岁太小的。
锄头,铁锹,斧子……在他们每个人的手里。
在山脊间已经成一条沟壕;
在沟壕里,我立刻看见果里的哥哥。
我正想问他,果里的面孔就已经在我们每个人眼前出现了。
看来,那他不是我们以前所认识的那个放牛的果里;
现在的果里是个小工人,我们几乎不认识他了。
他光着脚,身上穿着一件我们给他的破制服;
他的颧骨高起许多,使眼球深深地陷进去,被埋藏在泥垢与尘土里。
他靠着壕边,同壕一样高,很吃力地握着铁锹向外抛沙土。
”我们喊他。
其实,他早已看见我们,只是故意地躲开。
我们与果里的距离只有八九步远,喊他自然会听见,他不仅不看我们,而且,把头移动向另一方向,更加紧地的工作。
我走进两步,我看出果里是要和我说话的。
他所要说的话,全埋藏在他的嘴角与眼角间啊。
于是,我更大声地叫起——“果里,我们来了。
“果里,你在做什么?
“果里,很久不见你了。
果里没说话,只是在动作上给我们一个暗示,让我们向右边的大石头上望去,那里有两个兵安闲地吸着纸烟。
然而,我们却不去顾他——“来!
果里”
“来!
来……”
惹起一个兵来了,站在壕的边际上;
果里象失了灵魂一样死板。
那兵用脚踢他的头;
他的头仿佛有弹力地摆动而下,鼻孔有血流出。
突然,他的铁锹举高,又轻松地落下,照样向壕外抛着沙土。
不知为什么,我们所有的木棒都向那个兵做了冲击式。
兵便出量着给我们看他肩上斜背着的枪。
苏多瓦领我们回去的时候,果里的眼睛溜着我们,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只有默祝果里最好不再遭到什么不幸。
第二天早晨。
“呀……呀……”传来了这尖锐的叫声,刺痛我们的心。
拍拍的声音连续地响着。
果里在一只手两只脚下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的家门前,脸贴着地,尘土从他的嘴角不住地飞开。
像是所劈下的小树干,那兵的全力都运到这小树干的顶端,落在果里的股部、腰间。
“呀……呀……”
这声音给我的感觉,比小树干落在自己的身上还痛。
果里沙却切齿地说:
“该打,打死好了。
我用眼睛钉住他,表示我对他的话极愤恨。
他又说:
“果瓦列夫,你看果里,那不是一匹老鼠一样么?
以后,果里真像一匹老鼠跟着佩刀的兵,常从我们宿舍前来去;
他独个人的时候不多。
这使果里沙更看不起他,骂他,向他身上抛小石头,伸出小拇指比量他……果里沙想尽了所有的方法欺辱他;
他却不在意。
有一天,我们快就寝的时候,果里跑来。
果里沙的手脚堵塞着门,不许果里进来。
“你还有脸来吗?
你不要来了。
”果里沙说。
“我找果瓦列夫!
“果瓦列夫都会替你羞耻。
我看出果里是有什么迫切的事情,不然,他的全身怎么发抖呢?
我给他拿来几片面包,他不吃。
我问他这些日子怎样过去的,他也不说。
仿佛所有的时光没有一刻余闲属于他,很迫忙地说道:
“借我一把刀。
“做什么?
“你不要问。
我有用处。
我在衣袋里把平常修铅笔的小刀拿出来。
他说:
“太小了!
“你要多大的的?
他用两手在床上隔成他所需要的刀的长度,我便把我割面包的大尖刀给他。
他还用手指试验着刀锋快不快。
然后他高兴地说:
“好!
太好了!
他临走时,告诉我——_“那些‘魔鬼’明天早晨去苇沙河。
果然是去苇沙河,果里房脊上的旗子没有了。
一队一队的兵,骑马的,步行的,沿着山路走去。
只有几只小船是逆着蚂蜒河划下;
船上的兵仅是几个人。
果里就坐在小船上,为佩刀的兵背着水壶,食粮袋。
我们守门的那个老头子,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时,就起来去看,这些话就是他讲给我们听的。
过后守门的老头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在一口气里又冒出一串话来,说是果里投河了。
先是二个打猎的外国人看见的——有个孩子顺着蚂蜒河漂来。
于是他投到水里把孩子拖上河边,用人工呼吸方法换来孩子的气息,喊了几个人来,守门的老头子也在里面,他认识出了那孩子是果里。
我们去的时候,苏多瓦也在那里,另外是别班里的同学。
果里躺着不动,衣眼贴紧在身上,一滴一滴的水湿了他身旁很大的一块地方;
他已经没有了知觉;
虽然,他嘴里还嚼着不清楚的话。
大家正在互相询问果里投河后的情形,我们学校的铃声叫我们立刻回去上课。
只有苏多瓦还留在果里的身旁。
今天,苏多瓦告诉我们,在我们这班里有一个新来的学生。
每次有新来的学生,苏多瓦都是要先告诉我们的。
每次也就打听出这新来的学生是升班的,是降班的,是从外埠新来的。
不过,这次却是例外,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新来学生的底细。
距上课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们便随便地猜扯起来。
男生说,新来的学生是好看的姑娘,最好和自己坐一个书桌。
女生说,新来的学生是猴样的,这样弄得每个书桌都叫响着。
门突然地开了,教室里立刻静下来。
我们悄悄地跑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装做整理着书本,修铅笔。
我们想,是因为我们闹得太厉害,苏多瓦来了。
然而,不是苏多瓦。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果里。
他穿的同我们一样:
黑皮鞋,黑的裤子,黑的卢巴斯缶;
胸前也有两个小衣袋,装得饱饱的,书夹里放着一包新书。
他张大着嘴,象是有许多要说的话,想在一句话里吐给我们,可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在午间,很快吃过饭,我们聚拢在一起。
我问他:
“现在,你高兴了吧?
“我不是骗你,我真不高兴。
”仿佛仍有极大的恐怖,痛苦,留在他的眼里。
“苏多瓦待我太好了。
给我养好病,又送我到学校来。
你们看!
”他指尽了他身上所有的一切给我们看。
当我问他为什么投河的时候。
似乎他的脑里又复活了一幕死的记忆。
于是,像给我们背诵出几页熟读的书:
“忘了是哪一天,魔鬼告诉我,他们要走了;
要我的哥哥去,还要我去。
我知道去了就没好,我想爸爸在魔鬼的手里死了;
妈妈怕我们再像爸爸一样,才把我们送出几千里以外的地方来。
谁想到这魔鬼又在几千里以外的地方攫住我们,夜夜都没睡觉,哥哥望着我,我望着哥哥,不敢说话。
……”
“和老鼠一样!
果里沙冲断了果里的话。
时候,果里不像个孩子;
孩子没有他那样沉静的姿态。
他继续说下去——“那天,哥哥跟着走了。
我还跟着那个带刀的魔鬼。
船上除去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船夫,魔鬼在用铅笔记着什么,我心跳,跳得太厉害了——你们猜我想做什么?
“想投河呢!
”我们许多人同样地说。
然而果里沙突然地跳上书桌,把我们所有人的精神弄乱了。
他较快地说:
“你们说果里想投河,我看太不对。
你们知道吗?
河里有老鼠洞。
“在河里,一共是三只船。
两只在前边。
我们在后边。
前边的船,走得才决呢!
没走到三四里的时候,离开我们有半里多远。
等他们拐过老山头,我们还留在老山头这面。
我只觉得一阵的麻木,我的刀已经插进魔鬼的胸口。
然后,我被一脚踢下来,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把头转向我问:
“你知道那把刀?
是你借我的啊!
“好样的,好样的,”果里沙抱住果里又说。
“这才是我的好朋友!
果里搬到宿舍来,除去苏多瓦赠给他的毛毯之外,再什么都没有。
果里沙把自己所有的东西分给他一半,并且,在贩卖部内给他买了牙刷,牙膏,袜子,手巾,小手帕……费用全写在自己的消费簿上。
此后,果里,果里沙,我们三个人成了不可离散的群,有时缺少一个人,其余的便感到不健全。
每天我们都是在一起,到河边地,到俱乐部去,到车站的票房去,到许多人家去看果里以前所放的牛。
他还认识哪个叫什么名字,哪个牛有什么习惯,平常他最欢喜的是哪个,最讨厌的是哪个——由牛群结我们讲出许多的笑话。
“
在冬天,果里学会滑冰,便成了他的嗜好;
可是,我们不许他常去冰场。
因为那时街头又满了果里所说的“魔鬼”和“魔鬼”的旗子。
不过我们学校的旗子,仍是同从前一样——一半中国的,一半苏联的。
只有那半面中国旗,我爱啊;
可是,果里为什么也爱呢?
我们每天望着,仿佛在旗上开了花。
然而,花,毕竟要有谢落的一天——校役给我们看了一面新做的旗,一半是苏联的,黄色的小斧头,镰刀,五角的小星星,在旗面上没有错放一点的位置;
但是,另半面却不是属于中国的了。
那全新样的,在地图与万国旗中,我们从来也没有见过。
校役悄悄地把旧的旗子扯落,升上新的旗子。
我们天天仍是希望把旧的旗子升起,那怕这是一年,一月,一天,……一刻也好。
可是,我们总失望。
只有扑到储藏室的玻璃上,看看丢在墙角下的旧旗子。
不久,更有惊人的消息传来。
我们学校的旗子快完全换新样的了。
我请两点钟假,到叔叔家去;
回来晚了。
苏多瓦正给我们的同学讲什么,她停下,问我为什么回来这么迟,我说:
“这地方不安宁;
叔叔把祖母送走。
祖母留我吃了饺子。
我说完,苏多瓦完全没有谴责我,真是意外的。
她又继续她的问话——问每个苏联学生将要到什么地方去。
于是学生好像喊了一个口号——“回祖国去!
“果瓦列夫,你?
”苏多瓦又问。
“回祖国去!
”我说。
“怎么回去?
“叔叔回来接我。
“苏多瓦从讲桌来,走近果里的身旁问:
”果里!
“什么?
“你呢?
果里咕噜两声,说不出什么。
他只是呆着,在呆望墙上悬着一张世界地图。
在那地图上,靠近海洋的一角,有他的祖国,仍涂着另一种颜色区分他祖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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