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前聚落群的组织形式与相关问题南京师范大学.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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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前聚落群的组织形式与相关问题南京师范大学
史前聚落的群聚形态研究
裴安平
(南京师范大学)
自有聚落以来,以群相聚就是一种历史的普遍现象;其基本的组织形态“聚落群”与“聚落群团”的特点也随时代不断变化。
一、早期的群聚组织形态
为了更清楚地认识和揭示距今1~0.7万年期间早期聚落群聚形态的有关特点,下面将按地区逐一介绍。
(一)长江流域
长江流域当时史前聚落较密集的地区分别是中游湘西北的澧阳平原、鄂西南的长江干流沿岸、下游钱塘江以南的平原与低山丘陵区。
1、澧阳平原与长江干流沿岸
在澧阳平原,距今约9千年的是彭头山文化,距今约7千年的是皂市下层文化。
据调查与发掘显示,这些文化的聚落不仅以群相聚,而且其组织形态还有四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群聚的形态可分为聚落群与聚落群团二级。
截至目前为止,澧阳平原一共发现彭头山文化聚落遗址12处,皂市下层文化17处。
由图1可知,这些聚落遗址在分布与组织上都有明显规律性。
一方面多数聚落以群相聚。
虽然群体的规模很小,一般只有2~3个聚落;但其间的亲疏关系一目了然。
群体内部聚落相互距离很近,大多在2~3公里范围内;而群体之间却相距较远,明显大于群体内部聚落之间的距离。
另一方面,聚落群也呈现以群相聚的姿态。
图1:
湖南澧阳平原彭头山与皂市下层文化遗址分布图
彭头山文化遗址:
1~12;皂市下层文化遗址:
13~29
这种在较广阔的范围内由许多聚落群相聚而成的聚落形态可称为“聚落群团”。
之所以不称其为“大聚落群”,关键就在于,它并非是单纯数量较多的原生态的聚落群,而是又一种人为的聚落组织形态。
展开彭头山与皂市下层文化时期的聚落分布图即可发现,那时候澧阳平原各文化的聚落均可明显分成东西二大群团,群团之间还有一道南北向宽阔的没有任何遗址的隔离带。
彭头山时期,这条隔离带大约位于西部彭头山与东部皇山之间(图1,10、7号遗址),宽约9公里。
皂市下层时期,隔离带位于西部王家大坟与东部王家岗之间,宽与前近似(图1,21、19号遗址)。
有迹象表明,上述现象并非考古调查的局限和巧合,而是历史实况的反映。
尽管东西两大群团内部的聚落群数量较少,且分布也不免松散,但相对而言两大群团之间9公里的最小间距超过每个群团内任意二个相邻聚落的间距,从而表明群团内部聚落群之间的关系较外部更为亲近。
这种现象不仅见于彭头山与皂市下层时期,而且到大溪文化时期依然存在,并意味着相关的隔离带至少延用了数千年有余,绝非偶然。
大溪文化之后澧阳平原相继兴起二座古城,各城所在恰好一东一西,并分别座落在早期二大聚落群团的范围之内,又仿佛表明在古城与聚落群团之间也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正因此,聚落群团这种现象完全可能是一种尚未被揭示的历史现象。
不过,相对聚落群内部成员关系的紧密程度而言,这一时期聚落群团内部成员的关系明显疏松、涣散。
第二,聚落群内部的聚落之间存在规模大小之别。
在澧阳平原,早期的聚落普遍规模偏小。
这一方面是人口较少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早期居民只利用,不改造定居点自然地形地貌的真实反映。
为此,彭头山文化时期聚落的平均面积仅只有8千平方米,而皂市下层时期也不过1.35万平方米。
然而,就在聚落规模与面积普遍偏小的前提下,这两个时期的聚落群内部却存在明显的大小之别。
其中,彭头山时期最典型的就是澧县八十垱,它不仅是当时平原上唯一拥有3万平方以上的大型聚落,而且还拥有环绕聚落的围沟与土垣;皂市下层时期最典型的是临澧胡家屋场,也是当时平原上最大的带聚落围沟的聚落,总面积约4.5万平方米。
第三,聚落群、聚落群团各自内部成员之间都是一种自然的平等关系。
尽管聚落群内部的聚落之间有面积大小和有无围沟之别,但无论聚落,还是聚落群,还是聚落群团之间都不见任何可以标志其社会地位高低和主从关系的差别。
这种现象在整个湘
北已经发掘的8个距今7千年以前的遗址中都可得到反映;即使是拥有聚落围沟的八十垱
图2:
鄂西南长江干流沿岸城北溪与前大溪文化遗址分布图
城背溪文化遗址:
1~7;前大溪文化遗址:
8~17
与胡家屋场,围沟也都是干沟,主要作用之一也都是用以排水;而且规模还小,宽仅4~10米,深不足1米,既无明显的防御功能,也无需动员更多社会力量来修筑。
显然,它们的所在并不属于有一定社会权力和需要刻意保护的高人一等的级聚落,也不属于可统领聚落群团的领袖级的聚落。
鄂西南的长江干流沿岸也发现了类似澧阳平原的聚落群聚现象。
在那里,距今7千年以前的是城背溪文化,距今7~6千年期间的是前大溪文化。
如与近邻澧阳平原相比,那里的聚落除沿长江呈带状分布而不同于前者在平原呈片状分布以外,其余特点基本都有相应表现,其中最突出的就是聚落的组织形态也明显可区分为聚落群团与聚落群二级。
由图2可知,7千年以前的城背溪文化可以分成二个群团。
一个位于峡江外的宜都附近,另一个位于峡江内的秭归附近。
其中,宜都附近的群团上下游沿江最远距离约12公里,内部似有2~3个聚落群;一群靠下游,由枝城北与金子山相聚(图2,1、2号),二者距离1.5公里。
位于峡江内的群团也发现了3个地点,上下游沿江最远距离约14公里;其中窝棚墩与路家河隔河相望(图2,5、6号),距离最近,似为一群。
与城背溪文化一样,前大溪文化在宜都与巴东之间也可明显分成3个群团。
应该指出的是,峡江地区的特殊自然条件使聚落群团的分布往往直接与地形地貌有联系,即多数聚落群团的所在区域都是峡江里面的宽谷。
其中,最典型的是秭归上、下香溪与乐天溪之间全长31公里的庙南宽谷(图2),就曾是各时期文化遗存最丰富的地段,城背溪与前大溪文化时期这里也一直都是聚落群团的分布区。
不过,研究史前的聚落形态仅注意人与自然的关系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一定的自然环境只是向人们提供了一个条件相对优越的平台和载体,问题的关键还在于那些聚落为何会相聚在一起。
2、钱塘江以南平原与邻近的低山丘陵区
在长江下游,距今7千年以前的文化遗存目前只集中发现于浙江钱塘江以南地区。
其中,距今约9千年的浦江上山、嵊州小黄山,距今约7千年的跨湖桥文化,都只见于低山丘陵区内的盆地与河畔阶地;而7千年以后的河姆渡文化则开始出现在东部近海的海成平原上。
尽管与长江中游地区相比,下游地区早期聚落遗址的数量还嫌较少,但就已有的发现而言,各地的特点却也基本相同。
图3:
浙江宁绍平原河姆渡文化早期遗址分布图
第一,嵊州小黄山,遗址面积近5万平方米,并有宽10余米的圆形聚落围沟,显示那里的聚落也有明显的大小之别。
第二,萧山跨湖桥与下孙遗址,二者既同文化又同时代,相距仅约2公里,显示那时候当地的聚落也存在相聚为群的组织形态。
第三,虽然宁绍平原目前已发现并确认河姆渡早期文化的聚落遗址仅4个,但就它们所透露的信息而言,这些遗址非聚落群团莫属。
一方面,4个聚落相互靠得比较紧,由西向东,总跨度约17公里;而与此同时,在周围距离相似的范围内却不见其他同期遗存。
另一方面,鲻山距田螺山约13公里,距河姆渡约11公里;田螺山距傅家山4公里,距河姆渡7公里;傅家山距河姆渡约10公里。
由相互距离可知,田螺山与傅家山,或许也有河姆渡,可能就同为一个聚落群,而其它聚落则另有归属。
(二)黄河流域
黄河流域集中发现距今7千年以前聚落的区域可以中游环嵩山地区与下游山东章丘邹平一带为代表。
1、环嵩山地区
据《中国文物地图集·河南分册》,环嵩山地区不仅是距今7千年以前裴李岗文化聚落分布最多的地区,同时也是裴李岗文化聚落相互关系展现得最清楚的地区。
第一,以群相聚也是那里聚落组织最基本的特色。
图4:
环嵩山地区裴李岗文化遗址分布图
图4一共提供了裴李岗文化43处聚落的具体地理位置,若以相互距离5公里为限,就有31处聚落,2~4个不等,相聚为12群,占遗址总数72%。
第二,由聚落群构成的群团在这里也同样存在。
其中典型的一例是,新密南部分别由莪沟北岗、张湾、裴李岗三遗址代表的三聚落群及周边的零星聚落就可能是一个群团;另外,长葛西南、东南的3个聚落群与周边的零星聚落也表现了群团的态势。
2、山东章丘邹平西河类型聚落的分布
关于章丘邹平一带后李文化西河类型的聚落分布,1997年张学海先生曾在《西河文化初论》一文中谈到过那里明显的群聚分组现象。
他说:
“目前已知的六处西河文化聚落遗址……似可分为东西北三组。
西组即西河聚落;东组有绿竹园、摩天岭聚落,南北相距约3公里;北组有小荆山、小坡聚落,南北相距1公里余。
东西两组相距约12公里,东组与北组相距约17公里。
”此外,张先生还发现各聚落组当中也有大小之别,如西河、绿竹园、小荆山就规模较大。
其中,小荆山后来的发掘还证实,该聚落不仅规模较大,约5.6万平方米,而且周边还有围沟环绕。
图5:
章丘邹平地区西河文化遗址分布图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从更大的空间范围观察,上述6个地点实际又是一个具有群团特征的群体。
因为,它的四周完全是没有同期遗址的空白隔离带。
(三)北方地带
据《内蒙古东部(赤峰)区域考古调查阶段性报告》(下称《报告》),在北方地带,距今7千年以前的兴隆洼与赵宝沟文化,聚落成群成团分布的现象比比皆是。
关于兴隆洼文化,《报告》称“从锡伯河和半支箭河沿岸的遗址来看,部分兴隆洼文化时期的遗址显示出联合成规模较小的组群的趋势,这些由于在空间位置上相互接近而形成的遗址群,其内在的遗址间的关系,似乎较与那些距离稍远的遗址间的关系更为密切。
”
关于赵宝沟文化,《报告》称“可以发现在锡伯河、半支箭河、阴河这三条主要河流的流域,都出现了较多三两成组的遗址群。
以遗址所在的空间位置而论,锡伯河右岸赵宝沟文化的遗址可归纳成三组,各组间距离相若,东北的一组由四个遗址组成,中间一组有三个遗址,西南一组目前只发现一处遗址”。
图6:
赤峰地区早期聚落遗址分布图
左:
兴隆洼文化时期;右:
赵宝沟文化时期
关于赵宝沟文化遗址的规模,《报告》又称“赵宝沟文化的遗址规模不等,甚至在同一组内,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别。
如前述锡伯河右岸中间一组中的两个遗址,隔一短沟南北对峙,位居北面的一处面积近30000平方米,南侧的遗址则在10000平方米左右。
”
二、聚落群聚现象的渊源与属性
图7:
湖南澧阳平原及周边旧石器遗存分布图
事实表明,聚落成群相聚,以群成团的现象早在距今9千年以前就已经是各地的普遍现象。
为此,这里有必要重点讨论二个相关的问题。
一是群聚现象的历史渊源,二是群聚现象的基本属性。
(一)群聚现象的历史渊源
根据各地旧石器遗存的分布状况,距今9千年以前聚落的群聚现象完全可能是源于旧石器时代。
为此,这里将依据湘西北和山东地区的有关资料予以具体说明。
1、湘西北澧阳平原及周边旧石器遗存的分布状况
迄今为止,澧阳平原及周边地区已正式报道了具体地理位置的旧石器地点一共37处,并反映了很强的分布规律性。
第一,旧石器早期偏晚,一共发现4处地点,皆位于澧水以南。
其中,3处紧密地聚在一起,分别是澧南乡乔家河、澧西乡龙山和钵鱼山,见图7第3遗址群。
第二,旧石器中期,一共发现地点13处,分布较广。
其中,有5处时代相同的地点聚为二群,分别是图7第5群的澧东乡十里岗和澧阳乡皇山,第9群的界岭乡万红岭、顺桥与金鸡岭。
另外,还有第8、10群,虽然内部各有一处时代不详者,但基于它们相互之间明显的群体态势,图7也特别标示,以供参考。
第三,旧石器晚期,一共发现地点6处,其中3处明显聚为一群,分别是道河乡乌鸦山、虎山、金鸭,见图7第1群。
第四,目前还时代模糊的地点共10处,其中相互也显示群体态势的一共9地4群,分别是图7第2、6、7、11群。
由于以上各群内部有关地点之间的距离绝大多数都在2公里以内;因此,上述25个地点相聚为11群的状况不仅表明群聚在旧石器时代也是一种普遍现象,覆盖面约68%;而且还给人以明确的重要启示,新石器时代早期聚落的分布规律与旧石器时代存在显而易见的传承关系。
2、山东细石器遗存的分布特点
山东旧石器末期细石器遗存的分布状态,不仅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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