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归尘藏了芳华.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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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落归尘藏了芳华
风落归尘,藏了芳华
风落归尘,藏了芳华
文//赵雅婷
漫长的夜无眠,季节的暗影里埋藏了多少青春。
最后,我们都敌不过时间……
壹
春天应该是给人暖洋洋的感觉,可是她却带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她很沉默,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
在一堆同龄人中间,十三岁的她显得有些深沉。
但正是这种特性吸引了我。
因为,我也是同类人。
两个同样有着忧郁气质的小姑娘,理所当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春天成了音乐课代表,老师选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有一副百灵鸟的嗓音。
学校的音乐教室离开教学楼有些远,行走的路程大约是十分钟。
上课铃声响起,春天却没打算进音乐教室。
她拖着我在楼梯的台阶上坐下,然后拿出一盒健牌抽出一支点燃它。
雾气缭绕一时间模糊了她的镜片,她顺手将它摘下后扔在了一边。
之后将自己额前的发撂倒了耳朵上。
纯净而飘逸,犹如水中芙蓉,想不到这副超大的黑色镜框下竟是一张如此娇媚的脸。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抽烟的姿势也可以那么好看。
在我的印象中,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才是烟瘾子。
"你要来一支吗?
"春天似乎发现了什么,慌乱捡起台阶上的眼镜准备再将它戴上。
"暴殄天物"。
我嘴里咕哝着,抢过她手中的眼镜将它扔了好远。
我不想春天永远隐藏在这幅黑色镜框下,她的美丽应该与人共享。
春天不吭声,捏着手里的香烟一转身就走。
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呆站立着,淡淡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
半个月,春天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即使她走过我的座位旁,也是高昂着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
我想和她认错,但是却开不了口。
我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很难从嗓子眼蹦出去。
春天已经不再戴黑框眼镜,刘海也已经剪短,露出了她原本明艳照人的面容。
风靡全校,她一下子成了学校的焦点,漂亮得令班级里的女生都恨得牙痒痒的。
她依然是那个冷傲又不合群的女生,男生不断地写情书给她,她总是不顾情面的当场将信纸撕碎。
我可以感受到春天的心间有一堵厚重的墙,任谁也走不进去。
她孤僻,冷冽,淡然,不言苟笑。
这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生活态度。
贰
我不自觉地想起了妈妈,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以及骨瘦如柴的手臂。
眼泪就像小时候门外的那条小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妈妈得了癌症,晚期。
曾经和妈妈伉俪情深的爸爸,在妈妈死去还不到半年就续弦另娶。
家里多了一个女人,爸爸说这是他的初恋情人。
我要称呼那个女人的儿子为弟弟。
爸爸说,这个孩子是他的亲骨肉。
我呆住了,难以置信。
"不,你不是我的弟弟。
你是那个女人带来的野种。
"我不断摇头,咯咯地笑个不停,眼眶里满满是泪。
我只希望这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火辣辣地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爸爸问我是不是疯了?
我望着爸爸,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代替妈妈的位置。
爸爸为了他们,掌掴了自己,我突然觉得万念俱灰。
是她们,害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用厌恶地眼光看着他们,就如同看着一堆恶臭的大便。
我逃入自己的房间反锁上,望着妈妈的照片说着自己的委屈。
我思念妈妈,总在深夜里倦缩在床角无声地啜泣。
我闹绝食,砸东西,被爸爸看成了无理取闹。
我恨他,他完全忽视了我。
我用妈妈削眉笔的刀片在静脉上一划,动作很缓很轻,青筋泛出就像是剥了皮的桔子拉丝。
殷红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来,我望了它一眼,将刀片扔在了床头柜上。
我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手腕间有几条大大小小的伤疤,蜿蜒的如同山间的小路,很丑。
曾记得小学的同桌泪媛和我说过,割脉的感觉真的很爽,比跳舞,喝酒都要来得刺激。
妈妈死了,爸爸的宠爱也不在了。
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完完全全地占据了爸爸的所有。
那么,我还活着做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想了想又再划下了一刀。
我任由着手腕的血喷泉似的向外狂涌,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
地面绽开了一大朵艳丽的玫瑰,在繁琐的花纹地板中显得极为妖娆。
我被送往了医院,黯然无神地大眼睛里面一颗泪也无。
眼皮的沉重令我昏昏欲睡,就像是一整个世纪就这样过完了一样。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望着自己手腕上包扎着的层层纱布,我很想伸出手打开来看看里面的刀疤是什么样子。
会有心里的伤痕划得那么深吗?
叁
春天是个孤儿,所以她和一般锦衣玉食的孩子不太一样。
一个不幸福的家庭,总能让一个孩子过早的成熟。
她人生中第一次露出笑容,就是因为遇见了我。
所以,我想,她不会生我太久的气。
今天是她奶奶的祭日,春天将那件淡紫色打满补丁的旗袍贴在脸上。
她在沉思,她在回味。
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泪痕。
这是她唯一保留到今天的遗物。
在电闪雷鸣的雨夜,她的长辈们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将这件破旧不堪的旗袍当抹布一样踩在了脚下。
春天呼喊着扑过去,从这些强盗一样的亲戚手中抢回了这件一文不值的旗袍。
睹物思人,它是春天奶奶穿了十几年的衣物。
那天,她躲在小小的阁楼上颤抖,手心里都是冷汗。
在以后的雨夜,她总是抱着我瑟瑟发抖。
她,从此对雨夜恐惧。
三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都升上了高中。
我立誓长大了要做一名医生。
我啃起医药方面的书本就和啃KFC的烤翅一样,津津有味。
我经常在想,如果当时的医学再发达一些,妈妈也许就不会死。
春天总是指着我的脑袋说,这样的书看得多了会失去浪漫的细胞的。
我不解释,也不言语。
我只是将脑袋倚靠在春天暖暖的肚子上,默默回想着往事。
窗帘缝隙里透进来晕晕的光,四周的物品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
我恨那个女人,是她让我和爸爸的关系从此万劫不复。
最后,我终于明白了一点,我和爸爸之间的隔阂将会是一辈子。
他,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爱我。
肆
我走的时候,行李箱中只有可怜兮兮几件换洗的衣服。
那个叫爸爸的男人,在我手中塞了一大叠钱。
我本来想往他的脸上扔回去,想想但是还是忍住了。
我需要钱,没有钱我无法活下去。
我将这笔钱塞进了牛仔裤的口袋,心想着就当是为这个男人赎一点罪吧。
每当想起这些,我就会抱着春天大哭一场,然后挥洒大把大把的眼泪。
这个时候,春天的衣服肯定是遭了殃。
但是,她从来不会推开我,任由着我抱着她疯狂地发泄。
有时候,我经常在想,如果春天是个男生该有多好。
都说十八的女孩像朵花,身边肯定不乏人追求。
可我的身边,愣是一个没有。
原因只有一个。
那个被打成熊猫眼的男生成了想一亲我芳泽的榜样。
从此,再也没有男生敢接近我。
外界的气温很高,透过薄薄的窗帘,我可以感觉到外面的温度足够将我融化。
我慵懒地趴在凉席上,嘴里的冰淇淋软化后一点点地洒在了面前。
这黏糊糊的席子该怎么办?
想到春天就快回来了,我很无奈地打了盆水擦拭席子。
"橘子,你又躺在床上吃东西了?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一个走神把地上的水盆给踢翻了。
春天冲上去拉开了我,拿了块毛巾开始吸水。
嘴里咕哝着:
你看,你看,你总是不做好事。
这间屋子的装修已有年头,地板的防水性也越来越差,最麻烦的事情莫过于漏水。
由于潮湿,虫子也特别的多。
我蹲在一边,歪头看着地板上那只黑乎乎的虫子往春天的手背上爬。
我指着她的左臂咿呀了半天才说出三个字,蟑螂啊!
春天失声尖叫起来,拼命地抖动左手想把蟑螂甩下去。
原来春天害怕蟑螂,我忍不住捂嘴笑了。
还一直以为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春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抢过我手中的遥控器将空调关了。
我知道,她又要进行她的省钱计划了。
这不,她已经把HelloKitty书包里的账本摊在了我的面前。
"房租五百块。
水费十八块。
电扇一百元。
电费二百八十元……"趁着春天不注意,我偷偷地用棉花塞住了耳朵。
"电费竟然那么高,你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冷气?
我们这个月要破产了。
"我把她这种烦躁的形象,都归结于"河东狮吼"。
伍
班级里来了一个转校生,名字叫做高原。
在我的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样俊俏的男生。
他不太爱笑,仿佛那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紧锁眉头,深黯的眼底犹如冰潭,他不笑的时候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安静地有些过火,喜欢一个人的独来独往。
从他的寂寞的眼神中,我读懂了他内心最深层的东西。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看见他抬起的左边球鞋下有个小小的黑洞。
我仔细审视了一番这双被刷洗得变了色的球鞋,心里有了一个念头。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起高原的鞋子尺寸。
高原没有回答,只是向我笑笑,转身又继续打他的篮球去了。
不知道他的鞋子尺寸,我只能是目测。
敲破了储蓄罐,我倒出罐子里所有的钱买了一双球鞋。
这天夜里,我一直幻想着,他收到礼物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感动。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高原没有伸手去接我手中的礼物,却是冰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结果真是出乎预料之外。
我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最终,我还是把那双鞋子放在了他的课桌里面。
他没有再还给我,但是以后也没有穿上那双鞋。
我很想问他,但又不好意思问。
陆
春天特别喜欢室外写生,因为一直在做家教没有时间。
她擅长画画,所有物品在她笔下都栩栩如生。
她会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吹口琴,织毛衣,还能炒得一手好菜。
我有时候很不明白,同样都是一双手,她为什么能如此灵巧,而我却如此笨拙?
我怀疑自己这双笨拙的手,如何能够开刀救人性命?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理想很不切实际,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有些烦躁,总在不经意之间想起那个叫高原的男生。
高原穿上了新鞋子,不过却不是我买的那双。
我很疑惑,但是聪明地什么也没问。
我心里有种预感,高原有心上人了。
可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是前排的李倩,还是后座的陈思琪,亦或者是隔壁班的周颖?
思前想后,我连觉都睡不安稳。
有些人,进驻到了心底就无法遗忘。
摊开作业本,密密麻麻的字在跳舞,全部变成了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唇。
我一直在想,这张嘴吻上我的滋味会是什么样?
酥麻的,如电流激过般的,心快要跳出胸膛的。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咬着笔杆子,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讨厌那些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女生围绕着他打转。
我讨厌他拒绝了我的关心,却肆意享受着众星拱月般地待遇。
我讨厌他总是用一双冰冷的眼睛望着我。
反正,一切的一切,我都好讨厌,却是说不出口。
可是,我是真的讨厌他吗?
柒
春天过生日的时候,我特意做了一瓶子幸运星送她。
只是手工稍显蹩脚,星星都瘪瘪的鼓不起来。
不过春天很开心,亲热地搂着我说晚上亲自下厨做我最爱吃的富贵虾。
她化了妆,抹了淡紫色的眼影,嘴唇也擦成了桃红色。
我总觉得有某种不对劲,可是又指不出来哪里不对。
我胡思乱想了一阵,想到了还没买生日蛋糕。
时钟已经指向七点整,我套上鞋子想去楼下的店选一个蛋糕。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门口站立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原。
而且,他手上还拎着一只生日蛋糕。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左耳上多了一个耳洞,紫色的耳钉闪闪发亮。
还没等我回过神,春天就从厨房奔了出来,给了高原一个窒息的拥抱。
我愣在原地,脑袋里就像被轰炸机踏平了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春天和高原?
不会的,不会的。
嘴巴里的富贵虾突然卡在了喉咙口,我怎么也咽不下去。
嘴里的那只虾,就像变成了一只绿头苍蝇,恶心,却又吐不出来。
这顿饭,我食不下咽。
低着头,死盯着桌面闪垫布的花纹。
就害怕,一不小心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很想落荒而逃,可是还是留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我不会做懦夫,死也不会。
可是,我终于还是爆发了,我"腾"地站了起来,随手给了春天一个耳光,然后夺门而出。
我能感受到那一个巴掌的力度,足以令她头昏眼花。
我无法容忍她欺骗我,我要和她彻底绝交。
我搬进了学校的宿舍,还换了上课的座位,只是不想再看见春天。
但是我想不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春天。
捌
再次见到高原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他变得更沉默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他的性格真是和春天很象。
只是,春天虽然冷漠,对着我的时候却是一团火,而他对着谁都如此冷冽。
最令我想不通的是,他每次看见我都会刻意地绕道而行。
难道我就那么惹人嫌吗?
我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讨一个说法。
"我有事,你让开。
"他推开我,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看着他跑出了校门,于是我追了出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挤上了一辆公交车。
我发现,他坐的公交车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去了哪里?
难道是去找春天?
想到这个,我心里又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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