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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
他反对目光短浅只满足于有限范围的新发明的机械之巧,他
强调要有方法论意义的理论的发明、发现,以便新发明、新发现是
‘一串串、一堆堆”地出现。
——《伟人百传》第十三卷154页远方出版社
百年身世浮沤里
——人生与梦的文学思考
古人以为,除日、月、星三种光芒以外,天地万物,有始有终,“谁不零”?
(《晋书·
左贵嫔传》)俗世虽多奢谈永恒,然而,除了看不见的空气,硕远无垠的虚空、荒漠可怕的静寂之外,就连人类自身精神心血的结晶,一切文化成果,也要随着时间的蠕动,随着其物质载体的剥蚀风化,而分崩瓦解,最终归于乌有。
露水湛湛,日晒即干。
人类自身科技的发达,当然也可拯救这种虚无于万一——认识并发掘自然,通过观察、归纳、演绎与实验的科学,来巩固人类的生存,以技术的不断改进来减轻劳动强度,从而获得肌体的安逸,然而一方面由于生命的短促,目光的狭隘,从事技术改进的人毕生被劳作的怪圈所束缚,心血耗尽,如牛负重,终至命归黄泉尚不知其所以然;
一方面又由于技术进步的接力赛薪火相传,人作为一主动者,必然对最大的承受者——大自然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小心眼的人类既认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这一看法至十九世纪尚在流行——为了中心的中心,即人自身,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科技的前途是个谜。
但科学的哲学却可以帮助人类认识自身的虚无。
这也许是科学实验和仪器提供给人的终极帮助。
银河系中含有恒星数十亿个,其中最远的恒星彼此之间的光需三十万年才能到达对方。
恒星系统以外,广大空间的汪洋中,更有数以百万计的漩涡星云,茫然在那里蠢动,其中所距最远者所发光芒,须行走一亿四千万年方能到达我们眼中。
倘若地球和这样的星云相比,只算是一粒灰尘,那么人又算得什么呢?
关于天体演化,《科学史》的作者W.C.丹皮尔说:
“地上的九十二个元素可为恒星内部的热力所毁坏,地上的原子,即用以组成地球和我们身体的原子,或许只是这个宇宙过程的副产物,剩余的死灰。
”(商务版,第629页)
凯尔文爵士提出的能量逸散原理,以及克劳胥斯提出的熵向极大值增加的学说,都指示一个最后死亡的平衡状态,在此状态中,热量在均匀的扩散,而物质为永久的静止。
因此,丹皮尔先生又引秦斯(JH.Jeans)的著作说:
“宇宙不可能是由其现有的成分中偶然产生的,也不可能如现在一样的继续下去,宇宙将无日光,也无星光,只有辐射的一道冷辉,均匀地扩散在空问。
这确是今日科学所可见到的全部宇宙演化,终究必将达到的最后结局。
”(《科学史》,第630页)这种结果,善感者思之难忍,但是石坚而朽,星华而逝,林木虽茂,无形可久。
宇宙,恐怕不大可能为了谁的高兴与否而继续维持其存在。
《庞贝城的毁灭》那幅古画所精细刻画的人类的惊恐,也许最能说明人与自然的关系,说明宇宙的盲目、盲心兼茫然。
《关尹子·
二柱》说:
“譬如水中之影,有去有来,所谓水者,实无去来。
”人之于无垠的虚空,亦如影之于水。
现代尝有无名氏编一奇闻,说是外星人到地球考察后写一报告,乃谓地球细菌密布,其名日人,繁殖极快,蹂躏地球,吃动植物,排泄污物,酝酿战争,在垃圾堆中算计争夺,穷极攫取,无有尽头,地球奇痒难耐,总有一天会人球共灭,云
云。
其实古人早已伸发此意,《论衡·
本性》说:
“然则人生于天地也,犹鱼之于渊,虮虱之于人也。
”又说:
“故人在天地之间,犹蚤虱在衣裳之内,蚁蝼之在穴隙之中。
”而地球也实在并非无灵之物,不停地控掘穿凿,“皆为疮伤,或得地骨,或得地血”。
这样看,人类种种危害,正是自取毁灭的前因。
也许古人早已领悟人类自身种种与生俱来的劣行,心头的大痛隐情遂渐渐衍为一种恒久蒙络,挥之不去的忐忑不安。
唐人张若虚当月白风清之夜,临春花,睹江流,却辗转复沓,感喟无尽。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全唐诗仅存张若虚诗二首,但使它为压卷之作,真无愧色!
那种对自身命运的深思,仿佛永不消弥的阴霾,衍成生命的苦闷和疑问,这大概和伽利略1604年的演讲“自然界没有一件东西能保持永久’’是出于同一机杼的。
就在这种不能持久的世
界,更有无尽的折磨充斥,所以清人钱箨石要说:
“三十四年何限罪,百千万念不如灰。
”而林黛玉的悲歌,简直让人颤栗: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若说林黛玉还是恃怙双失的若白居易所谓的“柔弱苗”,弱质零丁,飘萍断梗,不堪风雨助凄凉,那末,古代西班牙国王拉曼三世的自白总要令人嗒然有思了罢?
他历数平生际遇,不禁黯然生悲:
“我治国五十载,升平欢宴,物阜民丰,人民拥戴,权力与享受,呼之即来,人间的福祉,未尝稍乏。
然此情形中,我勤加计算,我一生的真正纯粹的幸福
日子,总共仅有十四天!
’’真是发言凌厉,可惊可愕,乃因欲餍愿偿,乐亦随减。
愿足意快,为时无几。
至于浮世众生,困了种种钳制,即使偶有乐事,也必回思无趣,愈加苦恼,正所谓:
香冷绣帏人意懒,
热场经过转添愁。
陶渊明设计理想的农耕社会,鸡犬之声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得,意人康帕内拉设计太阳城,英人英尔勾勒乌托邦,井然有序,为无上美满之理想国,其状可亲,其心可感,其情可悯,然其终局,颇类近人王韬小说的情形:
“忽觉鼻中奇痒,一道白光突出,美人已杳,启眸视之,座下死一九尾狐。
转至向所居处,则庐舍全无,但见苍松翳空,黄叶寒径,行云舒卷,流水潺潺而已!
”食尽鸟投林,“红炉焰上片雪飞”,石火光中留泡影,烟云过眼,多快!
从前读《红楼梦》屡生烦燥之
感,想那林黛玉,泪腺特别发达么?
何苦每日必寻事哭泣不止呢?
原来她的心酸所来有自,所谓眼中流血,心内成灰是也。
她哭的真不止是小小一己,她也是大哭古往今来的“俺们大伙儿”。
天地尚不能久,何况人乎!
据一份评论今后一百年全球天气变暖之后果的报告说,至2100年,地表气温将上升摄氏零点五到一点五度,三分之一的冰川会融化,海平面则上升十五厘米至一百厘米。
《苟子·
富国篇》尝谓:
“天地之生万物也,固有余足以食人矣;
麻葛、茧丝、鸟兽之羽毛、齿革也,固有余足以衣人矣。
”他太乐观了,未曾料人类的蛮横厉害。
科学家断言地球将逐步变暖,又断言其中颇有人为因素。
各种能源的消耗迫使老天爷脾气越来越暴躁。
所谓暖和,并不是想象中的四季如春,暖和的迭加,意味着暴热,紧接着的是土地海洋化,沙漠扩大化,超常的狂风暴雨促成饥馑瘟疫的发生,环境的难民将批量出现。
汉代铙歌十八曲中的情诗说,天啊,我要和爱人相亲相伴,永不分离,除非“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看来星星情火,缕缕情丝,播腾于寸心之中,欲求解脱,而竟不能!
然而在自然的变异中,海枯石烂都是可能的,并且恐怕是必然的,那时候不但要“与君绝”,人人都要“自绝”。
偶然来,必然去,偶然有,必然空,一切赌咒发誓,都是自欺欺人。
那就不仅是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流水无情草自春了——而是一切都成了无垠虚空中的一粒灰尘了。
托尔斯泰每每以道德准则来规范艺术,他的话多云山雾罩,但他不知基于何种心理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为了一张漂亮的脸,甘愿放弃一切已有的物质享受。
”(转引自《巨匠与杰作》)这倒很可能因了他的孤独,而流露出来的透顶透底的悲观,以及其中生命的恐慌和挣扎的痕迹。
死生,大事也。
古代埃及所产生的木乃伊及豪华陵墓建筑,乃是因为他们关怀死亡,相信死者的灵魂终将进入阴间,再次回到身体里来;
而古巴比伦人不同,他们更倾心于现世的繁荣而不是来世的盛衰,因此巫术、卜筮和占星术要比其他地方都来得更为发达。
虽然宗教观的表达方式颇有歧异,而其实质,在根柢上,都是一样的。
现代生物学以人为碳水化合物,佛教以为人身乃地、火、水、风四者构成,四大基本元素只是暂时假合而成,终将归于虚幻、无常,“胞胎浑沌,四大皆空,没甚姓名”(《水浒后传》三十一回)。
一切都是幻象,生前死后的论证关怀,也实出无奈,聊且为之罢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人寻常百姓家!
死骨日以朽,壮颜日以丑。
百年同一瞬,岂复论先后!
1995年12月14日《今晚报》援引外电报道说,秋冬之季,巴黎郊外的墓园成了一些人的好去处。
不是为凭吊,而是为气氛。
秋冬间的墓园神秘而悲凉,引人深思,对于人认识自身本质颇有助益。
人,既知这种彻头彻尾的悲凉之不能免,人生如梦的慨叹就越发的生生不息,层出不穷了。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苏东坡说的。
而“如梦”正是大乘佛教十喻之一,佛说如梦,是我法两空。
梦是一种意念载体,是潜意识的心灵投影,人生如梦,无非是无数小梦极度放大而已。
梦包涵了逝去的生命,以及这以外一切的虚空。
所以,人一方面同自然万物比照,要感慨: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方面由人群而反观诸己,更要长喟:
故友飘零尽,余等亦轻尘!
汤显祖的临川四梦,张宗子的陶庵梦忆,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庄周的梦为蝴蝶,把一个个观念戏剧化、假定化。
据说至人无梦,但普通小民,终不免为梦所苦,梦后犹存余哀,却不知其所从来,最后还是要在那个大梦里,跌入各自的太虚幻景。
古希腊抒情诗人宾达尔(Pinder)尝谓“人生是一个影子所做的梦”。
他说得好极了,尽管梦中说梦,又是影子又是梦的,虚幻轻飘得很。
但是,还有什么比梦更贴近现实生活呢?
感慨虚无其实是清醒的,人生一世,若朝露之托于桐叶之上,奄忽而逝,这与科学的精神正相接壤通气。
觉后始知身是梦,更闻寒雨滴芭蕉!
(唐·
徐凝)
大梦将尽,犹事雕虫,聒噪不休,这一番笔墨,实在也是一种梦呓。
但韩愈说:
“莫忧世事兼身世,且着人间比梦间。
”梦中尚可自由徜徉,一睁眼却被现实的麻绳绑个结结实实,所以韩愈有此逆向比喻。
契诃夫笔下的万卡,年方九岁,为鞋店学徒,备尝艰辛,圣诞节前给他爷爷写了那封无法投递的信,“他在梦中看见一铺暖炕,炕上坐着他的爷爷,泥狗在炕边走来走去,摇着尾巴……”这正是拿人间去比梦间的要旨所在!
痛苦何以使艺术家更有力地表达自己的个性呢?
乃因痛苦作为一种心理感受,其程度深浅跟理解的强弱有关,梦醒而失路的知识者心灵创痛,要超乎一般人。
晋代的谢安,给他的朋友支遁写信,说:
“人生如寄耳,顷风流得意之事,殆为都尽。
”《古诗十九首》里面,人生如寄的思想更是多得如闪烁的星芒:
“人生天地问,忽为远行客。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飘尘。
”孤单,寂寞,困苦,固为天定,就是被服纨素,据要路津,登楼四望,暇目销忧,甘脆肥脓,风流遂愿,仍不免晚来闭眺,云树兴嗟;
晨起临妆,镜花悟幻,知聚散无常,浮生一梦耳。
古人虽不能以现代科学成果观照世界,却不免有着极端的科学情怀,那种天然敏感的潜质,看清了人类的悲凉和宇宙的盲目。
人生如寄,犹言整个人生过程的迅忽轻飘,而由无数时间碎粒组成的人生过程,往往又是愁苦随身,众里身单,终日目睹,但见异类,未尝不闻乐而拊心,临觞而叹息也。
杜甫《醉时歌》“儒术于我何有哉?
孔丘盗跖俱尘埃”,敏锐看清终局的毫无意义。
而心情的彷徨也仿佛一种蒙络灵绪的涡状星云,布满生命的每一个时段,甚至没有丝毫间隙。
鲁迅《影的告别》,影之云云,委实正是心灵的徘徊,天堂、地狱,以及那些人将来的黄金世界,皆因“不乐意”,而拒绝前往,影子虽然来告别,却不知何适,既难以跟从庸俗的形而随其俯抑,又不愿受
“希望”的欺骗而满足廉价的幸福,最终不免“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好像飞鸟落水,绝难舒展。
汉高帝驾崩不久,张良屡有退志,欲从仙人赤松子游于白云山水之间。
吕后感于他的辅佐之德,乃很体贴地对他说:
“人生一世间,如白驹之过隙,何自苦若此?
”(《汉书》第40卷)张良拗不过她,真的过了六年人间繁华,才结束了他的毕生哀乐。
张良欲学仙,是人间风雨有激使然,背景无非人间如梦,所以要延长这个梦;
而吕后着眼点在人生之短促迅忽,所以要加强享乐的密度,背景也是感于生存的虚幻,殊途而理同。
生存的迷惘,似乎渗透到了思维的每一网点。
而其所以迷惘,倒是清楚的,但这清晰,整体毕竟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彷徨,叹息人间万事皆非。
李叔同出家后所刻“烟寺晚钟”一印,冲和稚拙,刀法多藏锋,和他出家前的渊懿沉雄颇有不同,读之生发大悲悯,好像晚钟的飘逝和淡烟的流散,跟人生的渐渐衰残正是一物的两面。
其间人生的本质是因放弃而净化。
读他的《送别》、《蝶梦》更可加深这种感觉。
心灵的不舒适,或许尚可创作艺文,退一步想,借想象来安抚落寞的心境;
下层社会的细民把他们的目之所察,心之所悟纳入情与肉交缠的民歌中,智识阶层呢,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力图在平庸的现实牛皮上咬出几个洞来。
而肉身的虚无,却彻底的无可补救了,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俯仰人间,都是无聊岁月。
人虽然是万物之灵,然而,百感忧其心,万事劳其形,“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
奈何以非金石之质,欲与草木而争荣?
”欧阳修说得已很透彻。
冯小青“去则弱絮风中,住则幽兰霜里”,谁又不是这样呢?
谁又逃得出这个通律呢?
魏晋人“终日驰车走,不见所问津”,精神和物质生活同样没有着落,徘徊中终于靠向玄学和佛学。
人与人的自相残杀,豪杰枭雄也不免感慨万千: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蒿里行》)也是这样百念俱灰的境况中,年老的爱书家波纳尔,每每在他的书堆旁,向他的猫儿诉说他的珍藏以及他隐隐燃烧着的绝望的恋情,怅坐寂默,不能自解。
契诃夫笔下的马车夫——姚纳·
波达波夫,驾着马车在雪野里蠕动,在喧嚣而又寂寞的人世漩涡里想心事,可是“我拿我的烦恼向谁去诉说?
”(《旧约•诗篇》)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的倾诉,关于他死去的儿子的事。
最后他冒着雪走到马厩里来,讲得起了劲,把儿子的故事讲给马儿听了,“小母马嚼草,听着,闻主人的手”。
死是最后的空洞,而生的过程,实在也就是一种缓慢的死亡,在这样一个缓慢的过程中,马车夫的彷徨悲戚,不正是人的本质处境么?
种种荒唐的小波折后面藏多少人生的辛酸。
人及其自身所处的社会生发了种种可怕的日常生活,平生奔波为口忙,不可避免的要跌进单调、无味、贫血的生活牢笼,人自身有不可补救的病,而社会制度的病态缺陷,更不知容纳了多少污秽,工厂里流出的水,脏得像资本家商人的血。
欲火的轰燃中,卑劣和罪恶由此生生不息,淫威肆虐,玉石摧毁。
联邦党人当美国革命后期,乃激烈发议,讨论社会制度之修订,使之为短暂的人生,增添一分体贴公正,汉弥尔顿认为不同利益集团组成社会结构,在文明国家中,他们受不同情感和见解的支配,而“管理互不相容的利益集团,是现代立法的主要任务”。
可惜这种法制精神,在世界各地分布如地形图一样,颜色深浅各不同,生活的质量,也就大不一样啦!
叔本华说人一出生,其罪孽就产生了。
这既说明人是来源于一种完全不可知的偶然,也说明他在江河日下的病态社会中的悲凉。
《鲁迅全集》第一卷说当时军阀混战中,蜀中乡村小孩只值八文钱,相当于几粒水果糖的价格,而西安碑林有一首《荒岁歌谣》,更证明人命的危浅:
“人肉竟作羊肉卖,街市现有锅儿煎。
家有亡人不敢哭,恐怕别人解机关。
”近代捷克人卡夫卡,作品每多苦闷及绝望意绪,笔调密布冷酷与嘲弄气氛,即是深感于种种不景气的社会,个人和个人的生命往往连蚁蝼也不如,所以他笔下那个大男人,一觉醒来,干脆变成了一只大昆虫,现代文明甚至以失却人的自身为代价。
机器和规条榨干了人的性灵。
他们的情志,也仿佛败军之将,恐惧失魄,视彼敌人,皆谓勇士。
汉代那些中小地主阶层的知识分子深感于社会的动荡残酷,如幕燕釜鱼,无以为计,他们的感慨悲哀,也无处排遣,只好不想了,不说了,最后凝结成一种无奈:
“努力加餐饭。
”然而,这是需要相当的物质背景的啊!
否则,当真正的穷途末路到来之际,即使人类的肉身“现有锅儿煎”,恐怕还没有薪釜呢!
到了近代,孙中山先生和他的朋辈乃在一片泥泞与烂污中长途跋涉,舍生取义,穷究探寻,他的社会、经济、行政改革措施,每每说到人生的实处痛处,当重任在肩,他能勇敢挑起;
在社会混浊、政坛纷争白炽化的情势下,又能决意退出,保持清高清醒,恢宏忍让。
中山先生论民权,以为史前人与天相争夺,“自有历史以来都是人同人争,专制到极点,人民就反抗,所以百余年来,革命的思潮便非常发达”。
又论民生“就是人民的生活——社会的生存,国民的生计,群众的生命”。
这是把人真正当作人来看的良心宣言。
乌托邦派虽然极为悲天悯人,但还只是说理想上的空话,作一种寄托,到中山先生则是由不忍心到实践改变。
1925年先生临终前嘱咐诸党人:
“死生常事,本无足虑,但所抱主义终未完全实现。
希望诸同志努力奋斗,使国民议会早日成立,达到三民、五权之主张。
”(《孙中山年谱长编》)他的数十年的艰辛奔走,实际上也正是要为这梦幻般飘忽、磐石般沉重的人生求得一定的意义,起码的饱暖和安居,尊严和自由!
然而,可惊的是深刻的人道主义者狄更斯“决不相信采用某种政治信条就能使生活有所改进,也不相信现存的任何统治形式会带来幸福,他对人类可臻完美缺乏信心”(《狄更斯传》译本,第54页)。
可能底蕴也是“古人极于德,中世逐于智,当今争于力”(《韩非子》)吧?
人生有尽,世变无渥,真的是一蟹不如一蟹了。
难怪南明政权的吏兵两部尚书瞿式耜最后要痛吟:
“一生傲岸真乌有,六尺昂藏亦子虚!
”那般愁惨,字字血泪,极度难释而又极度空幻。
仿佛巨石坠千丈坑,难以逆上。
即使这样如梦的人生,中间却横亘着历代对人的尊严的侮辱,中世纪教廷的黑暗,近世法西斯纳粹的仇杀,东方极左分子的反人道的猖獗,一般良善人群,总是受着无尽的煎熬,而历史也总是在大杀戮、人吃人、人整人、民族斗争、秘密监狱、政党纠纷、殖民侵略,种族灭绝的恶性循环中兜圈子,其间又每每环绕独夫变态的政治情热,痴狂阴毒,一意孤行,嗷嘈小民成了受人肆意侮弄的棋子木偶,古久先生的陈年簿子上写满了“吃人”二字,这样的古久先生是很多、很多!
因之世上很少有晴朗的空气。
乔装打扮的现代封建余孽百般遮蔽事实的巨大悲剧性,其为残酷,病痛于民,真正是蟊贼多于禾稼。
种种暴政,又是“其治如狼牧羊。
其爪牙吏虎而冠”(《史记·
酷吏传》)。
小民噍类,略无喘息机会。
一些地区更以淘汰民族精华为能事,正义、博爱、血性、人格、利他主义渐次被逼迫到难以容纳而归于消隐,而算计他人、专门利己、告密成风,为小我而不惧洪水滔天等等劣质,反而密布弥漫,加以礼义廉耻没有钞票重要,这种不堪的风气甚至渗透到遗传基因之中大量传承,整个种族的精神面貌,更其丑陋不堪,一片狼藉了!
人生固是虚幻,而横亘其中的痛苦呢,却沉重得像磨盘。
1902年,沉疴缠身的契诃夫前往乌拉尔山区的某家大地主庄园调养,在那里和一个大学生谈心,契诃夫对景生愁,认为城市固贫困混乱,乡村更加民不聊生,年轻的时候尚可像麻雀一样叽喳跳跃,但还不到四十岁,就已老态龙钟,开始想死了。
所以托尔斯泰那种堂皇到离谱的艺术准则也实在只是空中楼阁,当不得真,也经不起现实的检验。
汉代的相和歌辞说:
“头多虮虱,面目多尘,孤儿泪下如雨。
”这是因为人之来到世上,是一个硕大无朋的偶然,“孤子偶生,命当独苦”,委实也是在为整个人类写照。
生活艰辛的步伐难以挪移,人们在烦恼困厄中打发日子,譬之失舵小舟,飘泊于大海中,前无涯岸,后乏救援,狂风若掣,猛浪若奔,想不桅折樯断可能吗?
这样的绝境浩劫谁能逃脱呢?
可是就是这深渊一样的痛苦,最终仍然要被一场大梦挟裹,归于乌有,这更是透顶透底的虚幻。
休去倚危栏,夕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科学、宗教、艺术,最后归结到现实上来,现实最终归结到虚空上来。
譬如树枝花叶果实,终归坠落。
事事皆非,无在不是梦幻。
自救既是空想,冀求造物主的援手更属虚妄。
只有梦幻的连环,如两镜互照,生生无息,稍微投影一点光色,但它也旋即归于消融,像电光火石,梦幻泡影,一切被生活、社会、最终被无常打扫得干干净净。
百年身世浮沤里,
大地山河旷劫中!
就因陋就简,有个窝蹲,已常感福分不浅,没想到招待过三次客人——当然只招待
得起滚水泡茶——之后,居然连惹三次严重警告:
如今不比孔子时代,居陋巷的酾
回虽然博得夫子赞美,却因营养不良、居住环境污染而短命!
教授的底牌
。
训话的人是那么振振有辞,使我立刻反省一下自己的陋室:
房子是陈旧了点.空间是逼仄了点,光线是阴暗了点,家具是老爷了点……殊不知这正合我这么“焦瘦”的人居住。
在一切从简的原则上,我的客厅充当了书库,只见书架,不见哥发——这大约是最令朋友不满的一点。
不过,访客坐在硬餐凳上总是坐不久.胄
不也很省事?
与儿子共用的卧房兼书房又兼儿童娱乐室,地板上几乎每天都堆满
了我的书及他的玩具,那自然是访客止步的禁地。
由于我这个人无能,在厨房里永远变不出什么好汤好水,加上人丁单薄,便没
有下厨房学展身手的念头。
好在二十世纪物质文明早已提供我便宜又实用冰
箱,冰库里经常可以储藏冷冻水饺、汉堡、肉粽,一趟车便可载回半个月的熟食。
既省时省事又可保持身材“长瘦”。
虽然很少想到白居易,可是却乐天安命,从来
不曾感到大台北,居不易。
不幸的事总是会偶发的。
有一天,司马中原先生光临寒舍。
我当然只端得出
一杯立刻烧水冲泡的即兴清茶,绝不合乎周岂明所提倡的“自然主义的茶”.因为
从客人喝茶时屡皱眉头便可以推知一二。
粗茶硬板凳地聊了半个小时,已到晚餐
时间,我知道冰库里的那些玩枣儿绝不能拿出来“怠”客,便提议请他老人家到外
边上馆子,他居然说还得赶回家替太座烧饭。
但是又聊了半个小时,他并没有走
的意思,儿子看完了卡通,跑过来很诧异地问:
‘‘今天怎么没有准时吃饭?
”我只好
再提外吃之议,司马表示已跟太座说好了,不能在外久留,但他仍无离绪。
我只好
打开冰箱,用最快的速度把残菜剩饭齐倒在一个钵子里,再飞快地把它丢进电锅
中,盖上盖子,按下开关。
但不幸的是,电锅摆在客厅兼餐厅的鞋柜上,我虽然用
纪政般飞跃羚羊的速度从冰箱冲到电锅边,且企图用身体遮住钵子的内容,可是
司马是个积三十年透视人生经验的小说家,我的围堵政策怎躲得过他的x光眼
的扫描呢。
他开始拿出长辈的姿态了:
你这样的晚餐还是给人吃的吗?
……结论是:
难
怪你们母子都面有菜色!
我的理由是目前在外边偶有应酬,总是大鱼大肉,撑得
人胀胀的,平时家居正好简单些可顺便洗胃。
谁知他老人家更不以为然:
现代人
人讲究营养均衡,美食主义,你这种三餐一大饱两餐一小饿的是哪一世纪的食法?
我私下的结论是,自己跟孑L子比较没有“代沟”,他老人家讲:
“饭疏食,饮水,
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说不定还嫌我冰牛奶加面包已过于奢侈呢。
从此以
后,我极害怕吃饭时间司马大人来I晦检。
我固执地相信一名“教授”的专任职务是读书,兼任职务才是教书。
只有不
停地吸收新养料,授课才能活水不断。
至于演讲、评审、编书甚至交友等工作实只
能放在“休闲时间”偶作一秀。
尤其对一个天资驽钝的人,像我,读书更得人一己
百、人百己千的多花些力气才行。
再者,我读书偏有怪癖,总要为写点什么才读得
最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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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 金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