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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操持不上不下人家,用心多,用力少。
粗重的抬抬挑挑,从小没有做过。
一是用不着做,再是讲究面子避免做。
叔公个头不算高,却比母亲高一头。
那大木桶的分量,多半压到母亲肩上了。
才几步,叔公叫放下,看看母亲脸色,只要母亲在前他随后,好把木桶上的绳子撸到自己胸前,伸手抓住绳子不叫滑回去。
母亲稍微轻松一点了,她早准备好一个笑容挂到脸上,一路遇见本家三姑六婆四姨七嫂,才听见一声啊呀哟的,不管人家说什么,就自笑自话:
“好走好走……”“不重不重……”“一回生两回熟……”
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道一尺高的门槛,平时母亲走到这里,总要斜过身体,让旗袍开衩口朝前,正好把“放大”脚横着过去。
这回抬着桶,门槛竟是关口,肥肉紧绷更加紧绷,放大脚一横还没有落地,就往前踉跄,大木桶磕着门槛,叔公赶紧一蹲,桶才平安落下,母亲脸上的笑容也落下来了。
叔公说:
“下回找两个小桶,我来挑。
母亲觉得前后左右都有眼睛如电光射过来扫过去,赶紧拾起笑容再挂到脸上,伸手去够桶把儿,像要提它过关。
叔公已经两手一抱,不过叔公也老了,佝着腿,像挪坛子似的左摆右晃挪进厨房。
母亲坐到屋里休息,一放松,汗水通身钻了出来。
大嫒悄悄走到母亲身边,拿一把蒲扇轻轻扇着。
母亲喘着,说不成句:
“你去……你去……功课……功课……”
“妈妈,让我抬抬水,也好歇一歇,好比磨一磨用钝了的脑筋,磨刀不误砍柴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要查肩膀头?
妈妈,你听了闲话了吧?
那是前清考功名,查手掌心查肩膀头,挑担的抬轿的都不要……”
“有个疤……也好……挑出来……”
“妈妈,那是考空军,怕飞到高空旧疤裂开了。
妈妈,只怕你自己也说不清,怕的是什么……”
“怕,怕,怕……”
“怕考不上,说不出口,怕不好听。
“怕万一。
前清的一句废话,也成了万分之一,你就拼老命,去抬水。
“你还小,不知道当妈的……”
“我知道,这就叫母亲!
2、张望朝《神刀》
天上的云垂在刑场上空,看杀人,天地都阴森森的。
受刑的是韩大脖子。
韩大脖子却在笑。
行刑的是神刀铁五。
也只能是铁五。
铁五是这一带头号刽子手。
砍韩大脖子,除了铁五,别人都不够格。
三声追魂炮响过,监斩官喊了声:
“开斩——”
观斩的百姓们马上觉着后脖梗儿冒凉风。
韩大脖子却还在笑。
铁五缓缓提起鬼头大刀。
刀光一闪。
韩大脖子却依然在笑。
铁五横端鬼头大刀,看了看刀口,朗声说了一句:
“好硬的脖子!
”刀口破硌出个豁儿。
铁五直径奔向监斩官,单膝点地跪下,道:
“行刑以毕,请大人验刑。
监斩官欠了欠身子,看见了刀口上的豁儿,阴冷地哼出一句话:
“囚犯未死,怎么说行刑以毕?
铁五一挑粗眉,道:
“大人容禀。
判词上说得明白,韩犯当受一刀之刑,这一刀之刑不是凌迟,也不是五马分尸。
小人一刀已然砍过,若再砍第二刀,岂不违了大清律法?
只怪小人手笨刀钝……”
监斩官森然一笑,道:
“听说你在江湖上号称神刀五爷?
铁五垂首道:
“徒有虚名,惭愧。
监斩官道:
“从今往后,这‘神刀’二字,就去了吧。
啊?
哈哈哈……”
酒楼。
韩大脖子请神刀铁五喝酒。
韩大脖子说天津话,道:
“五爷,知道我为嘛请你喝酒吗?
铁五不管他为嘛,只顾啃肘子。
韩大脖子道:
“为报答你没砍我第二刀?
嘛?
明跟你说,县太爷、监斩官那儿,我早花钱打点好啦。
你想再砍一刀也没门!
铁五道:
“就算他想让老子再砍一刀也没门。
老子砍谁也不砍革命党。
”又啃肘子。
“嘛?
革命党?
”韩大脖子一咧嘴,“嘛革命党啊!
俺韩某人就是个江洋大盗,哪他妈是革命党啊?
不过是给革命党押过一回军火罢了,那是笔买卖,人家钱花到啦。
嘛叫革命?
你说嘛叫革命?
铁五吐出一块肘子肉,道:
“那……那你请我喝酒干嘛?
“交个朋友嘛!
说实话,五爷,你那刀法,江湖少有,韩某人点名请你主刀,就是要试试你的刀法厉害还是我的铁布衫功厉害。
也就是我韩大脖子,换个主儿,脑袋早让五爷你给挪地界儿啦!
铁五忽觉有点反胃,想吐。
后来韩大脖子又发生了事端:
把一流浪卖唱女子骗到家中,先奸后杀卸成八块四下扔了,扔大腿时,夜路上与县衙捕头撞了个满怀,于是败露。
花了笔巨款上下一打点,韩大脖子又被判处“一刀之刑”,行刑者又是铁五。
韩大脖子又在笑。
铁五提着没沾半点血丝的鬼头大刀直径奔向监斩官:
“行刑以毕。
韩大脖子依然在笑。
监斩官瞄了一眼铁五横在头上的鬼头大刀,拖着官腔哼道:
“这回还不错,没让人家的脖子硌破了你的刀。
看热闹的百姓都骂:
“什么世道!
”正待作鸟兽散,忽见韩大脖子的脑袋缓缓从脖子上移开,刹那间那一脸欢笑变成一脸惊恐,“咣当”一声,头已落地,“呼”的一下满腔子血喷将出来,鲜花骤然盛开一般。
监斩官顶戴花翎突的一抖,一脸阴笑立时僵住。
铁五单膝点地,双手横刀,一动不动。
“神刀!
果然神刀!
”百姓们齐声喝彩。
3、王蒙《手》
太忙,友谊也就成了奢侈。
一位名字没有忘记干净的小学时同学。
想谈谈:
吃着烤白薯走过的胡同,教师的绰号,爱噘嘴的同位子女生。
一位老同事,结婚时吃了许多脆枣,值夜班时六轮****走了火……叙旧就像什锦火锅,好吃,需要吃得起。
他推辞掉了。
等离休以后,他一定天天吃什锦,喝着“董郎”一类酒怀旧。
冲这一点,也得废除终身制。
但是秘书还是要他接见了她。
她老伴十天前死了。
死者是无官无名无足轻重的角色,是他下属的下属的下属。
但是死了,重要了最后一回。
而且女同志说,有重要的话面谈。
女同志含泪给他鞠了一个深躬。
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差不多都白了,喘气挺重。
他吃了一惊。
年轻的时候,他们这一辈人对领导倒是衷心拥戴尊敬。
轮到他当领导了,他更习惯的是被抱怨,如果不是嘲笑和没完没了的纠缠。
“谢谢您!
谢谢您!
”女同志用嘶哑的嗓音说。
准是哭哑了的。
“我丈夫最后的时刻还说到了您。
什么,说到我?
怎么会说到我?
吓了我一跳。
死人的事是很麻烦的。
不开追悼会就更麻烦。
要停尸谈判。
讣文上要加最好的形容词。
党龄要往里算。
不光彩的一切要往没里平反。
还要解决亲属的城市户口。
通往火化的道路坎坷崎岖。
女同志含泪而不无欣慰地讲下去:
“我丈夫说,他一事无成,他微不足道。
但您关心他,您关心了他。
您是唯一关心他的领导。
现在您的职位和威望更加显赫了,而他得到了您的关心。
您使一个小人物临终时感到了温暖。
死者感谢您,九泉含笑。
后死者也感谢您……对不起,我耽误了您的时间,再见,告辞了……”
请留步!
这是怎么回事!
素昧平生,毫无印象,却奉献了跨越两岸的感激之情。
……无功受谢……但是,怎么办呢?
对一个服丧未亡人说,不,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的丈夫,你的感谢像是在发昏,没有什么值得温暖和感激的……
“这个,这个,”他说,“请保重,请节哀。
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留下地址和姓名……”看到了女同志眼里的泪花,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五天以后,随着汽车驶过一个坑洼的大颠簸,他想起来了。
两年前,他担任厅长的时候,去省委开会,随着一个颠簸,车抛锚了。
司机说,要半个小时才能叫一辆车来。
他没有法子,便走入一个附近的居民楼,恰好他的身患不治之症的一位下属的下属住在这所楼里。
他去看望了他。
他看到一个苍白的蓬头垢面的病人,因他的到来而显出笑容。
他永远忘不了病人从被子下面伸出的细瘦枯黄带汗的手。
那手握他的时候,竟比他的健康高贵的手有力得多。
回家后为洗手打了三遍扇牌香皂。
他没有说是因为车的引擎出了毛病。
他没想到病人又活了多长时间。
他不知道是应该自责还是自慰。
需要一种古板的诚实,冒着刺伤善良者的危险,退回他不配得到的感激?
还是就这样接受了一个人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刻骨铭心的感情?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觉得掌心发热,确实有许多待援的手伸向了他。
4、韩少功《棋霸》
公社建有茶场迄今三载,近日一批省城知青来此落户,诗画琴棋各有高手,日夜热闹。
场内有本地少年李某,观得目瞪口呆,摩拳擦掌,不时生无端傻笑。
自告奋勇与知青摔跤,对手欲略施小技,一展新疆式背包之雄威,伸手揪其裤带。
岂料李某土布抄头裤上仅溜溜裤绳,并无带环。
顷刻间绳掉裤散,露出白肉触目。
李某不知此等异招异法,愤然甩手,说:
摔就摔,何必如此下流,遂提鞋拾衣横眉冷目而去。
数日冷淡,知青也无可奈何。
忽一日,李某观棋战心痒,终复露笑脸。
自称久爱弈技,原是此地百里内外小小棋霸,今日喜逢良师益友,愿再与知青于棋场比试高低。
棋子叭叭就位,战云浓密,杀机四伏。
然李某不待马头卒挺出,径直策出屏风马,活活踩杀对手的巡河车,令满座愕然。
知青笑得五官皆乱,说哪有这等走法,你的拐脚马坐了直升飞机不成?
李某眨眼不解,问何为拐脚马,远近四乡从无这一古怪规矩。
于是众人捧腹喷饭更甚,有观者险些翻下桌来。
越数月,李某摸熟棋规,又零星听得橘谱梅谱诸多高雅棋法,弈技日有长进,连知青高手也莫能匹敌。
每局下来,座围赞誉之声鹊起,李某搔肘搔耳,脸微红而喜不自禁。
知青陆续招工回城而去,场里棋坛仅留李某茕茕孑立,清冷难堪。
李某夹其棋盒回乡访旧时棋友,寻些乐趣。
不料旧友一概照行拐脚马不误,且哄笑李氏新规着实荒唐,可笑可笑。
李某百般辩说,老幼无一信服,摇头嘻嘻。
加上一时不适旧法,竟连败数局。
李某自恃清高,从此戒棋。
数年后有旧时知青骑摩托结伴游山玩水,途经此地。
叙话间闻此地棋坛霸位早易新主,而李某蛰居偏僻山冲郁闷成疾,体瘦如影,至今未婚,棋艺恐早已荒疏。
5、乔迁《谁是领导》
老张在机关门口处的值班室登记后,老张问跟自己年岁一样老的看门老李:
“谁是领导?
老李迟疑了一下,而后笑了笑,手臂对着办公大楼里划了一圈说:
“都是领导,除了我。
老张就出了值班室,进到了办公大楼。
老张不识字,即使识字老张也不知道自己要反映的事情说给谁,老张咨询过许多人,许多人都对他说:
反映给谁?
谁都不好使,谁是领导反映给谁,好使。
老张就来找领导,可老张不知谁是领导。
老张推开了第一个门,屋里有四五个人,正在说笑着呢。
老张在门口站住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老张看看几个人,几个人也转过头来看老张,但只看了一眼老张,就都把目光收了回去,接着说笑着,好象老张从没在门口出现过或是已经离开了似的。
老张就有些不知怎么好了的。
老张的目光从一个人脸上挪到另一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脸都是笑盈盈的,很开心的,但没有一个人把笑脸面对他。
老张站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也许是老张的声音太小,几个说笑的人没有听到,谁也没有理老张的话。
老张又鼓了一把子勇气,提高了声音问道:
这回几个说笑的人都听到了,听到了却没有谁理会老张,只又都搭望了一眼老张后,各自在座位上正襟危坐了,笑脸没有了,都板了一张很严肃的脸孔,或喝茶,或翻动着桌子上的纸张。
老张看着几个人的笑脸变成了严肃的脸孔,心里不禁颤了一下。
老张咬咬牙,抖动着声腔又一次问道:
几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把目光转到了老张的脸上,其中一个人对老张说道:
“领导能这么多人坐在一个屋里吗!
”说完,几个人把目光从老张的脸上撤了回去。
老张明白了那个人说话的意思了,就是说这里没有领导的。
老张转身离开了。
老张又推开一个门,这个屋虽不大,但是只有一个人。
老张想,一个人坐一个屋的,就是领导了吧!
老张忙笑着脸有些讨好的说道:
“您就是领导了吧!
那人抬头望了一眼老张,说道:
“领导不在。
老张一下子愣住了。
老张缓了一下神说:
“您不是领导吗?
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算什么领导,领导不在。
老张心里刚刚窜上来的一丝热气嗖的就跑了,老张问:
“那谁是领导啊?
那人不抬头的说:
老张看看那人,知道自己再问几遍那人也就是这句话了,老张就退了出来。
老张又推开了一个门,这个屋子很大,也是一个人的,正在打电话。
老张看那打电话的人很有威严的,老张想,这人只定是领导了。
老张正要迈步进去,突然被人从身后拽住了,身后的人一使劲,就把老张拽开了,拽他的人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老张看拽他的人,却是说领导不在的那人。
那人不高兴的说:
“你怎么乱闯呢,我不是告诉你领导不在了吗!
老张望着被关死了了的门说:
“他不是领导吗。
我看象的。
“看着象就是啊!
领导不在的。
老张说:
“那谁是领导啊!
那人说:
“领导不在的。
你回去吧!
“我的事还没说呢。
我得找领导的,你不告诉我谁是领导,那我就自己找。
老张在办公大楼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领导。
老张很沮丧,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办公大楼。
老张出大门时觉得应该跟老李打声招呼,就又进了值班室。
老张对老李说:
“我走了。
老李说:
“事办好了。
老张摇了一下头说:
“没找到领导的。
究竟谁是领导啊?
“都是领导啊!
你没跟人说你什么事吗?
“也没人问我有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谁是领导的,说了有什么用的。
老李问:
“你什么事啊?
“我们居民楼那跑水了,好几天了,也没人管的,有人说这里主管的。
老李叹了口气说:
“这里是主管的,可活得下面部门干的。
“我知道的,可下面部门不干的。
老李又叹了一声说:
“真是没办法的。
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也许能蒙过去呢!
居民楼里跑水,谁受得了啊!
”老李就拿起了电话,拨通电话老李说:
“我是局值班室,有居民来说……。
”老李放下电话有些兴奋的说:
“行了,行了。
他们说马上就去人修的,你快回家等着去吧!
6、张卫明《儿子睡中间》
小宇以幼儿园中班程度的判断力瞅着妈妈,固执地摇摇头。
她仍好言相劝:
“宇儿,乖啊,你爸就在家半晚上。
你睡中间,老蹬他怎么办?
“捆住我这脚呗。
”小宇赖在床中间,泪光闪烁,“爸好长好长不来家了,要挨爸,就挨!
就挨!
他停了电动剃须刀,拨拨儿子会动的小耳朵:
“好好,宇儿挨爸,宇儿挨爸。
爸挨着你,爸在中间,你靠里,当第一名,好吗?
“那我又挨不上妈了。
”小宇索性抱了枕头,坚守着他越发认为重要的好地方。
“宇儿!
妈生气了啊,你要淘,你爸就再也不回来了。
“就回来!
就回来!
我们班的小朋友,就挨着爸爸妈妈,就我老没爸。
”小宇好委屈哟,嘤嘤伤起心来。
他忙硬脸贴软脸抱了儿子,少了半截中指的手,在儿子这小屁股蛋儿上摩挲。
“好好,宇儿睡中间,谁欺负我们了?
爸给你打他。
“树诚,你别惯他。
”妻回他脆脆一掌。
他笑笑,朝妻眨眨眼。
小宇破涕为笑,嫩藕似的肥腿把床跳得咚咚响,小鸡鸡在裤衩里一颠一颠,嘴里念念有词:
“水啊水,我爱你,每天用你把手洗。
阿姨夸我真干净,爸爸妈妈多欢喜。
“行了,别欢喜了。
你爸坐了一天车,累着呢。
”随她话落,日光灯灭,壁灯亮,梦境般的嫣红。
“爸。
”儿子小嘴出气温软,奶甜味,“明天你带我一天吧。
“不行,明天爸爸就走了。
“就送我上幼儿园,就送一次嘛。
她严厉了:
“你到底睡不睡?
早跟你说过,你爸明早两点钟走。
小宇诡秘一笑,拱着她耳朵:
“爸不走了。
“你爸说的?
”女人的心竟然一跳。
“不是。
我把军帽藏在小人书下面了,他走不了。
她笑。
他笑。
小宇笑。
嫣红色幻成幽蓝,月光将竹影折上窗帘,刷刷拉拉作响。
“爸,上次你说不走,又走了。
你得给我讲故事。
“短的。
“长的。
他折中:
“不长不短。
睡中间,就讲中的。
从前呀,有个小孩割草。
一个老师问他,割草干吗?
他说,卖钱。
卖钱干吗?
盖房。
盖房干吗?
娶媳妇。
谁教你这样说的?
我爹。
你爸是谁?
郑瞎子。
那娶了媳妇又干吗?
生小子。
生了小子干吗?
割草。
孩子,跟我读书去吧,读了书,就不受穷了。
“后来呢?
“后来小孩就读了书,成了大孩。
啊——哈——”
“再后来呢?
她接口:
“再后来,长成大人,当了兵。
再后来,有了儿子,儿子没割过草,可还特别淘气。
再后来,他去打仗,儿子问妈妈:
爸干吗去了?
妈妈说,爸爸割草去了。
背着儿子,妈妈偷偷哭。
再后来,他从前边回来路过家,只呆半晚上。
好了,别缠你爸了。
“那你再给我讲个故事。
“哼个歌吧。
“那你闭上眼睛。
“搓着背哼。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唱,拍;
越唱越远,越拍越轻。
第五首没唱完,她已和儿子换了位置。
“宇儿睡了,树诚。
丈夫呼呼大睡。
亲亲他的肩,汗咸味。
她呆呆枕着臂。
闹钟嘀嗒,不再似机枪嗒嗒。
床上月影急匆匆移了几尺。
一点钟。
“树诚,醒醒吧。
他翻个身,嘴里粘粘嚼动,鼾声愈发沉闷悠长。
她亲亲他的肩,又分寸极好地轻咬一下,忙转脸装睡。
他腾地坐起:
“有情况?
”下了地,迷迷瞪瞪乱摸,撞到立柜上,“妈的,通信员!
忽地浴了满屋温馨的嫣红。
妻的脸。
7、陈力娇《我想有个家》
苑小美把孩子弄丢了。
此前她正和丈夫闹离婚。
昨天儿子扯着她的手哭,说他要是跟着爸爸就没妈妈了,要是跟着妈妈就没爸爸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苑小美听着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
不过她还是坚持不改变主意,如改变她就没有力气把以后的路走下去了。
但是现在孩子丢了。
孩子丢对苑小美打击太大了,她没什么也不能没有孩子,甚至是没有自己也不能没有孩子。
苑小美的母亲见外孙子没了,她比谁都焦急,孩子一直是她带着,她拿孩子当眼珠,谁对孩子不好她就和谁拼命。
她对苑小美说,你们离不离我不管,外孙子得归我,你们能摆平你们就离,你俩死一个少一个。
可现在孩子丢了。
孩子一丢苑小美和丈夫也暂时冰释前嫌,他们开始分头找孩子。
他们找了他姥姥常带他去的几户人家,都没有,人家都说这孩子没来过;
他们找了孩子去过的录像厅,苑小美的母亲有时忙了好把他送到录像厅,可是今天的录像厅坐着的几乎都是小孩儿,可就是没有苑小美的孩子。
忽然,苑小美想到城外,城外有一片松林,那里有一弘清水,有一次苑小美领孩子在那路过,孩子看到有人在钓鱼,当时就表示他也想在这里钓鱼,一连几天都和她念叨这个问题。
可是等苑小美打车来到这一弘清水旁,这里鸦雀无声,几个垂钓的老人向她证明,这里一天都没出现过孩子。
天很快就要黑了,苑小美无功而返回到母亲家,丈夫累得躺在沙发上,她的母亲正捧着水瓢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凉水,大家都累得不行。
苑小美的母亲说,都是你们作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闹离婚,这回你们离呀,没有了孩子你们轻闲了,你们离呀!
苑小美听母亲这么一说,哇的一声张开大嘴哭了起来,她说,没有孩子,没有孩子我就死,我不死我也要离家出走,我让你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的丈夫在沙发上转动了一下身子,说,这不赖我,我没想离婚。
苑小美说,你没想离婚就有理了,这个家都是你闹的,你知道你喝完大酒有人样儿吗?
反正我是不能和你过了,孩子没了我就更不能和你过了,明天我就上法院起诉去!
他们这样吵,苑小美的母亲的思路早就开了小差儿,她还在想着外孙子,一瓢凉水让她冷静了许多,她在脑海里查地图一样,终于查出一个外孙子可能去的地方,她说,孩子能不能回你们家了?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苑小美听母亲这么一说,马上反驳说,他哪有家呀?
哪是他的家呀?
你没见那房子的大锁头比碗还大吗?
他没有钥匙,他飞进去呀?
苑小美说得有道理,她带着孩子在母亲家里住着不下半个月了,半个月她没有回一次家,孩子固然也就不能回家。
院门是锁着的,苑小美的母亲就从邻居家的木栅栏跳了进去,黑色大三环锁她老早就看到了,但是她还是来到窗玻璃前,手遮住眉眼向里面望,这一望,苑小美的母亲顿时哭了起来。
她的外孙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冰凉的土炕上睡着了,那炕有半个月没生火了。
苑小美的母亲可没听苑小美的,她起身就去实施自己的行动,她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有一丁点儿希望她也不会放过。
来到小美居住的房子前,苑小美的母亲才感觉到,小美坚持离婚是有道理的,这哪像个家呀,房子不像房子,年久失修;
院子不像院子,和院外比凹进一尺多深。
这些年这两个人忙着干仗,谁都没有心思过家。
苑小美的母亲这一哭,邻居的女人出来问她哭啥,苑小美的母亲就把孩子在里面的事说了,两个人都纳闷不知孩子是怎么进去的,推推窗子里面都挂着,最后是邻居女人帮她断定,是从他们家门上方,那块打破的玻璃窗进去的,可是这个窗子太小了,只有二十乘四十公分,又在高处,框上还有玻璃茬儿,孩子怎么进去的呢?
苑小美的母亲在外面哭,孩子在里面睡,邻居女人陪着苑小美母亲心酸,一直到掌灯的时候,苑小美的母亲才把外孙子从打破的门窗里接出来,她像抱着心肝宝贝,紧紧地搂着孩子,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孩子则伏在姥姥的肩头,继续瞌睡着,苑小美的母亲就抱着外孙子往自己家走,她一边走一边哭一边想:
男孩子,恋家呀……那泪水就如同涌动的河流,不断线地流淌着。
第二天这间房子生火了,有炊烟袅袅地从屋顶的烟囱旋出,过路人还隐隐听到小孩子的笑声、大人的窃窃私语声,几只麻雀不失时机地落入院中……
8、李延国《雾》
战地救护被罩在浓雾中,像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扯不开,拉不断。
南疆的雾真大啊!
我和师政委刘彬在这迷迷蒙蒙的“纱布层”里摸索着,脚下高高低低,好不容易才找到
了被伤员称为“死亡转运站”的一号病室。
一团雾气被我们带进屋里,竟然没有散开,缓缓地、无声地飘忽着,有如海浪般地翻动,屋中间有一个钢丝床,看上去像一艘白色的小舟,上面安详地躺着一位年轻的伤员,这艘小舟即将载着这个18岁的生命驶向永恒和寂灭。
在他身边,那桅樯一样的吊瓶架上还挂着红色血浆袋和生理盐水,对于已经报过病危的年轻生命都无济于事,医护人员只不过在尽他们的人道主义罢了。
他的伤势太重了,眼上、腰部、脚部、左臂都缠着绷带。
我最不忍心看的是那张我曾熟悉的红润的娃娃脸,变得那么苍白和短小——敌人的地雷炸掉了他的下巴。
因此这个叫周小波的战士,再不能讲出他英雄的壮举的动因——他们班在插入敌人雷区之后,他第一个滚下身子,压响了一串地雷。
作为随队的师组织干事,我有幸看到了这撼动心魄的壮举,那映在拂晓的霞光中的身影,使我终生都不会忘怀。
“你是英雄啦!
”刘彬在他的耳边,透过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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