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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余口。
’其恭如是。
吾闻圣人之後,虽不当世,必有达者。
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
吾即没,若必师之。
”及釐子卒,懿子与鲁人南宫敬叔往学礼焉。
是岁,季武子卒,平子代立。
孔子十七岁那一年,鲁国的大夫孟釐子(按:
釐,他书或作“僖”)病重将死(按:
孟釐子卒于鲁昭公二十四年,其时孔子年三十五,《史记》此处有错漏),告诫他作为继承人的儿子孟懿子说:
“孔丘这个人,是圣人的后裔(按:
圣人指商汤,宋国始祖微子为商紂王的庶兄,是商朝开国君主商汤的后裔),孔氏家族在宋国灭绝(按:
孔子六世祖孔父嘉被宋国华督所杀,其曾孙孔防叔逃到鲁国)。
他先祖弗父何本来可以继位做宋君,却让给了他的弟弟厉公(按:
弗父何为孔父嘉的高祖,宋愍公的长子)。
到了正考父(按:
弗父何的曾孙),他辅佐戴公、武公、宣公三朝,受三命(做了上卿),一命比一命恭谨,所以考父鼎的铭文说:
‘第一次受命时鞠躬致敬,二次受命时折腰弓背,到了第三次受命,我的头压得更低,腰背更加弯曲了。
走路时挨着墙边走,也没有人敢来侮慢我;
我就用这个鼎做些面糊稀饭来清俭度日。
’他的恭谨到了这个地步。
我听说圣人的后裔,虽不一定能当国继位,但必然会有才德显达的人出现。
如今孔丘年纪轻轻就博学好礼,这岂不就是所谓的显达的人吗?
我死之后,你一定要去从他求学。
”孟釐子死后,懿子和鲁人南宫敬叔(按:
《史记索隐》谓敬叔与懿子皆孟釐子之子,不应更言鲁人)便去向孔子学礼。
这一年,季武子死了,平子继承了卿位。
孔子贫且贱。
及长,尝为季氏史,料量平;
尝为司职吏,而畜蕃息。
由是为司空。
已而去鲁,斥乎齐,逐乎宋、卫,困於陈蔡之间,於是反鲁。
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
鲁复善待,由是反鲁。
孔子早年生活,既穷苦又没地位。
成年以后,曾做过仓库管理员(按:
“季氏史”(季孙家的小吏)当作“委吏”,即仓库管理员。
《孟子•万章下》:
“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
”),出纳钱粮算量得准确清楚;
也担任过管理牧场的小职务,而场中牲口就越养越多。
后来他出任主管营建的司空。
没过多久离开鲁国,在齐国受到排斥,奔波于宋、卫两国,又在陈、蔡两国间遭遇困厄,最后才回到鲁国。
孔子身高九尺六寸,人家管他叫“长人”,觉得他与众不同。
鲁国后来又对他好了,所以他又回到鲁国。
鲁南宫敬叔言鲁君曰:
“请与孔子適周。
”鲁君与之一乘车,两马,一竖子俱,適周问礼,盖见老子云。
辞去,而老子送之曰:
“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
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
“聪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议人者也。
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
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
”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
鲁国的南宫敬叔对鲁君说:
“请允许我跟孔子一起到周去。
”于是鲁君就给了孔子一辆车、两匹马,一个童仆随同,到周去学礼,据说是见到了老子。
告别时,老子送孔子说:
“我听说富贵的人送人是用财物,仁德的人送人是用言辞。
我不能够富贵,却盗取了仁人的名号,就说几句话送你,这话是:
‘那种头脑聪明、眼光敏锐却险些丧命的人,一定是喜欢议论别人的人;
那种学问渊博、识见广大却使自己身处险境的人,一那是好揭发别人丑行的人。
做人子女的应该心存父母,不能心里装着自己;
做人臣属的应该心存君上,不能心里装着自己。
’”孔子从周回到鲁之后,门下的学生就逐渐增多了。
是时也,晋平公淫,六卿擅权,东伐诸侯;
楚灵王兵彊,陵轹中国;
齐大而近於鲁。
鲁小弱,附於楚则晋怒;
附於晋则楚来伐;
不备於齐,齐师侵鲁。
这个时候,晋平公淫乱无道,六家大臣(按:
指范氏、中行氏、知氏、赵氏、魏氏、韩氏)把持国政,不时攻打东边的国家,楚灵王的军队很强大,也常北上来侵犯中原;
齐是个大国又接近鲁。
鲁国既小又弱,要是归附于楚,晋国就不高兴;
依附了晋,楚国就来兴师问罪;
对待齐国如果不周到,齐兵就要入侵鲁国。
鲁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盖年三十矣。
齐景公与晏婴来適鲁,景公问孔子曰:
“昔秦穆公国小处辟,其霸何也?
”对曰:
“秦,国虽小,其志大;
处虽辟,行中正。
身举五羖,爵之大夫,起累绁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
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
”景公说。
鲁昭公的二十年,孔子大约三十岁了。
齐景公跟晏婴一块来到鲁国,景公问孔子说:
“从前秦穆公,国家既小地域又偏,他能够称霸是什么原因呢?
”孔子回答说:
“秦这个国家,国家虽然小,目标却很远大;
地域虽然偏,施政却很正当。
秦穆公亲自举拔用五张黑羊皮赎来的贤士百里奚,封给他大夫的官爵,才把他从奴隶的拘禁中救出来,就和他一连晤谈三天,随后把掌政大权交给了他。
从这些事实来看,就是统治整个天下也是可以的,他称霸诸侯还算成就小了呢!
”景公听了很高兴。
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与郈昭伯以斗鸡故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击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於齐,齐处昭公乾侯。
其後顷之,鲁乱。
孔子適齐,为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
与齐太师语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齐人称之。
孔子三十五岁时,季平子因为和郈昭伯比赛斗鸡结怨的事被鲁昭公怪罪,昭公带了军队来打平子。
于是平子就联合了孟孙氏、叔孙氏,三家一起进攻昭公,昭公兵败,逃到了齐国,齐国把昭公安置在乾侯(按:
在今河北成安县)。
不久,鲁国发生动乱,孔子来到齐国,做了高昭子的家臣,想通过昭子见到景公。
孔子和齐国的乐官之长讨论音乐,听到了舜时的《韶》乐,专心地把它学起来,三个月期间,连吃饭时的肉味都觉不出来了,齐人都很称道这件事。
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景公曰:
“善哉!
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
”他日又复问政於孔子,孔子曰:
“政在节财。
”景公说,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
晏婴进曰:
“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说乞贷不可以为国。
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
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
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
”後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
异日,景公止孔子曰:
“奉子以季氏,吾不能。
”以季孟之间待之。
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
景公曰:
“吾老矣,弗能用也。
”孔子遂行,反乎鲁。
齐景公向孔子问为政之道,孔子说:
“国君要像国君,臣子要像臣子,父亲要像父亲,儿子要像儿子。
”景公听了说:
“太好了!
如果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就是有粮食,我们怎么能够吃到它呢!
”改天他向孔子问为政之道。
孔子说:
“为政最要紧的在于节省财力。
”景公听了很高兴,打算把尼谿地方的田封给孔子。
晏婴劝阻道:
“儒者这种人,能言善辩不能用法来约束,态度高傲自以为是不能任为臣下,他们重视丧礼,竭尽哀情,倾家荡产实行厚葬,不能让这种做法使之成为礼俗,他们到处游说求职,不能用来掌理国事。
自从文王、武王、周公这些大贤先后过去,周朝王室已经衰微,礼乐的沦丧也很有些时候了。
现在孔子刻意讲究仪容服饰,详定各种应对进退间上下快慢的礼节规矩,这些繁文缛节,就是连续几代也学不完,一辈子也弄不清楚它的诀窍。
君上想用这一套东西来改革我们齐国的礼俗,这不是导治小百姓的好办法。
”此后,景公只是很客气地接见孔子,不再问起有关礼的事情了。
改天,景公对孔子说:
“要用鲁国给季孙氏那样高的待遇奉养您,我做不到。
”所以就以上卿季氏和下卿孟氏之间的待遇对待孔子。
齐国的大夫有人想害孔子,孔子得到了消息。
景公也说:
“我老啦,没法用你了。
”于是孔子就离开齐国,回到了鲁国。
孔子年四十二,鲁昭公卒於乾侯,定公立。
定公立五年,夏,季平子卒,桓子嗣立。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若羊,问仲尼云“得狗”。
仲尼曰:
“以丘所闻,羊也。
丘闻之,木石之怪夔、罔阆,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
”
孔子四十二岁那一年,鲁昭公死在乾侯,定公继位。
定公继位的第五年,夏天,季平子死了,桓子继立做上卿。
季桓子家里掘水井,掘到了一只腹大口小的瓦器,器中有个像羊的东西,就去问孔子,并且说挖得的瓦器里有只狗。
“据我所知,那是羊。
我听人说过,山林里的怪物,是一种单足兽‘夔’和会学人声的山精魍魉;
水里面的怪物,是神龙和会吃人的水怪罔象,泥土里的怪物,则是一种雌雄未成的‘坟羊’。
吴伐越,堕会稽,得骨节专车。
吴使使问仲尼:
“骨何者最大?
”仲尼曰:
“禹致群神於会稽山,防风氏後至,禹杀而戮之,其节专车,此为大矣。
”吴客曰:
“谁为神?
“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於王者。
”客曰:
“防风何守?
“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为釐姓。
在虞、夏、商为汪罔,於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
“人长几何?
“僬侥氏三尺,短之至也。
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
”於是吴客曰:
“善哉圣人!
吴国攻打越国,把越都会稽城给拆毁了,发现一节骨头,长度占满了整整一辆车。
吴王派了使者来问孔子说:
“什么骨头最大?
”孔子说:
“大禹王召集各地的神到会稽山,当时有个叫防风氏的君长很迟才到。
禹就把他杀了陈尸在那儿,他的骨头一节就占满一车,这就是最大的了。
”吴使问道:
“那谁是神呢?
“名山大川的神灵,能够兴云致雨来利益天下,负责守护山川之神按时祭祀的诸侯君长就叫做神,只守护祭祀土神和谷神的叫公侯,他们都归属于统管天下的王。
”使者又问:
“防风氏是看护什么的?
“汪罔氏的君长看护封山、禺山一带,是姓釐。
在虞、夏、商三代叫汪罔,到了周代叫长翟,现在就叫做大人。
”使者问道:
“人的身高有多少?
“僬侥氏身长三尺,是最矮的了;
高的不超过僬侥氏的十倍,这就是人身高的极限了。
”吴使听了之后说:
“真是了不起的圣人啊!
桓子嬖臣曰仲梁怀,与阳虎有隙。
阳虎欲逐怀,公山不狃止之。
其秋,怀益骄,阳虎执怀。
桓子怒,阳虎因囚桓子,与盟而醳之。
阳虎由此益轻季氏。
季氏亦僭於公室,陪臣执国政,是以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於正道。
故孔子不仕,退而脩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
季桓子的宠臣叫仲梁怀的,和阳虎有了仇怨。
阳虎想把仲梁怀赶走,公山不狃阻止了他。
这年秋天,仲梁怀更加骄纵了,阳虎把他抓了起来,季桓子很生气,阳虎就把桓子也囚禁了,等谈好条件才放他,阳虎从此更不把季氏放在眼里。
季氏也很越分,声势排场都超过鲁国公室;
一个上卿的家臣(按:
谓阳虎),就执掌了国家的政权,因此鲁国从大夫以下,都不守礼分,违背常道。
所以孔子不愿出任鲁国的官职,退闲在家,专心研究整理诗、书、礼、乐这些典籍,学生越来越多,不论多远,都有人来向他求学的。
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不得意於季氏,因阳虎为乱,欲废三桓之適,更立其庶孽阳虎素所善者,遂执季桓子。
桓子诈之,得脱。
定公九年,阳虎不胜,奔于齐。
是时孔子年五十。
鲁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不满于季氏就借着阳虎来作乱,打算废掉鲁桓公的后代季孙、叔孙、孟孙三家的嫡生嗣子,另外拥立平日为阳虎所喜欢的庶子来继承,于是就把桓子抓了起来。
桓子用计骗他,逃了出来。
定公九年,阳虎计划失败,逃到齐国去。
这个时候,孔子正好五十岁。
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使人召孔子。
孔子循道弥久,温温无所试,莫能己用,曰:
“盖周文武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几乎!
”欲往。
子路不说,止孔子。
孔子曰:
“夫召我者岂徒哉?
如用我,其为东周乎!
”然亦卒不行。
公山不狃以费邑做据点反叛季氏,派人来召孔子去帮忙。
孔子心想自己依循正道而行已经很久了,内在的学养也很深厚,却无处可以表现,没有人能用自己,不禁说道:
“大抵周文王、武王当年是以丰、镐那么小的地方建起王业的;
现在费邑虽然是小了点,该也差不多吧!
”想要应召前去,子路很不高兴,劝止孔子。
“难道召我去是毫无作用吗?
如果他真能用我,我将像文王、武王一样,在东方建立一个典礼完备的周啊!
”然而最后也没有成行。
其後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
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寇。
后来鲁定公任命孔子做中都(在今山东汶上县)地方的行政长官,才到职一年就很有绩效,四方的官吏都学着他做。
孔子由中都宰升任做司空,又由司空升任了大司寇。
定公十年春,及齐平。
夏,齐大夫黎鉏言於景公曰:
“鲁用孔丘,其势危齐。
”乃使使告鲁为好会,会於夹谷。
鲁定公且以乘车好往。
孔子摄相事,曰:
“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
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
请具左右司马。
”定公曰:
“诺。
”具左右司马。
会齐侯夹谷,为坛位,土阶三等,以会遇之礼相见,揖让而登。
献酬之礼毕,齐有司趋而进曰:
“请奏四方之乐。
”於是旍旄羽袚矛戟剑拨鼓噪而至。
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袂而言曰:
“吾两君为好会,夷狄之乐何为於此!
请命有司!
”有司卻之,不去,则左右视晏子与景公。
景公心怍,麾而去之。
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
“请奏宫中之乐。
”优倡侏儒为戏而前。
孔子趋而进,历阶而登,不尽一等,曰:
“匹夫而营惑诸侯者罪当诛!
”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
景公惧而动,知义不若,归而大恐,告其群臣曰:
“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於鲁君,为之柰何?
”有司进对曰:
“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
君若悼之,则谢以质。
”於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阴之田以谢过。
定公十年的春天,鲁国和齐国和好。
到了夏天,齐国的大夫黎鉏对景公说:
“鲁国用了孔丘,照情形看,这是会危害齐国的。
”于是派了使者去约鲁君举行和好的会盟。
会盟的地点是在夹谷(按:
今山东莱芜县)。
鲁定公准备乘坐乘车(按:
又称安车,非兵车,较为舒适),毫无武装地前往。
孔子兼理典礼会盟的事务,对定公说:
“我听说有非军事活动必须要有军事准备,有军事活动必须要有非军事准备。
从前诸侯出国,一定带全了必要的官员随行。
请你也带左司马右司马一道去。
”定公说:
“好的。
”就带了左右司马出发,和齐侯在夹谷地方相会。
这个地方筑了土台,台上备好席位,上台的土阶有三级。
两君就在台前行了相见礼,作揖礼让了一番才登上台。
双方馈赠应酬的仪式行过之后,齐国管事的官员快步上前说:
“请开始演奏四方的舞乐。
”景公说:
“好罢。
”于是演员们手持旌旗羽毛和各种兵器大呼小叫地涌上来。
孔子快步上前,一步一阶往台上走,在还差一阶没有跨上的地方停下来,举袖一挥,说道:
“我们两国君主举行和好的会盟,这种夷狄的野蛮舞乐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请命管事官员叫他们下去!
”管事的叫他们退下,他们却不肯动,朝左右两边看晏子和景公的眼色。
景公心里惭愧,就挥手让他们离开。
过了一会儿,齐国管事官员又快步上前说道:
“请演奏宫中的女乐。
”景公应说:
”于是许多戏子矮人都表演着前来。
孔子又快步上前,一步一阶往台上走,在还差一阶没有跨上的地方停下来,说道:
“一个普通人敢胡闹来迷乱诸侯,论罪是应该正法的,请下令管事的执行吧!
”于是管事官员依法处罚,那受罚的人就手脚分离了(按:
谓腰斩)。
景公不由得敬畏动容,知道自己道理上不如他,回国之后心里非常不安,对众臣说:
“鲁国是用君子的道理来辅助他们的君主,而你们却仅把夷狄那套歪理告诉了我,害我被鲁君怪罪,这该怎么办呢?
”主事的官吏上前回话说:
“君子有了过错,用实际行动来谢罪;
小人有了过错,用虚礼文辞来谢罪。
君上如果对会盟的表现感到痛心,就用实际行动谢罪吧。
”于是齐侯就把以前从鲁国侵夺来的郓、汶阳和龟阴的田还给鲁国,来表示自己的歉疚。
定公十三年夏,孔子言於定公曰:
“臣无藏甲,大夫毋百雉之城。
”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
於是叔孙氏先堕郈。
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辄率费人袭鲁。
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
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
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
国人追之,败诸姑蔑。
二子奔齐,遂堕费。
将堕成,公敛处父谓孟孙曰:
“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
且成,孟氏之保鄣,无成是无孟氏也。
我将弗堕。
”十二月,公围成,弗克。
鲁定公十三年的夏天,孔子对定公说:
“臣子的家中不可私藏兵器,大夫的封邑不能筑三百丈见方的城墙。
”就派仲由去当季氏的家务总管,打算拆毁季孙、叔孙、孟孙三家封邑的城墙。
于是叔孙先把自己郈邑的城拆了。
季孙也准备拆自己费邑的城墙,当时费邑的总管公山不狃和叔孙辄率领了费邑的丁众进袭鲁城,定公和季孙、叔孙、孟孙三人就躲进了季孙的住处,上了季武子所筑的高台,费人围攻他们,却攻不下,但已有人攻到定公所在的高台边上。
孔子命令申句须、乐颀下台来攻击他们,费人扭头逃走,国人乘胜追击,在姑蔑(按:
今山东泗水县南)把他们彻底打败了。
公山不狃、叔孙辄两人出逃到齐国,于是把费城拆毁了。
接着准备拆孟孙的成城,成邑的总管公敛处父对孟孙氏说:
“拆了成邑的城,齐人必将进逼到我们北边门户。
况且成城是你们孟氏的保障,没有成城就等于没有孟氏了。
我打算抗命不拆。
”十二月,定公率兵包围成城,没攻下来。
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寇行摄相事,有喜色。
门人曰:
“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
”孔子曰:
“有是言也。
不曰‘乐其以贵下人’乎?
”於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
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於涂,涂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
鲁定公十四年,孔子五十六岁。
这时他以大司寇的身份兼理国相的职责(参与国家大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他的弟子说:
“听说一个君子人,祸事临头不慌张恐惧,好事到来也不喜形于色。
“是有这个话。
不是还有一句‘为自己以高贵的身份礼敬他人而感到快乐’的话吗?
”于是就把扰乱鲁国政事的大夫少正卯给杀了。
孔子参与国政才三个月,贩羊卖猪的商人就不再加讨虚价,行人男女都各守礼法分开走路,路上见了别人掉落的东西也不捡回去;
四方旅客来到鲁国的,不必向管事官吏请求,管事官吏都会给给他们宾至如归般的照顾。
齐人闻而惧,曰:
“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
盍致地焉?
”黎鉏曰:
“请先尝沮之;
沮之而不可则致地,庸迟乎!
”於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
陈女乐文马於鲁城南高门外,季桓子微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游,往观终日,怠於政事。
子路曰:
“夫子可以行矣。
“鲁今且郊,如致膰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
”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
郊,又不致膰俎於大夫。
孔子遂行,宿乎屯。
而师己送,曰:
“夫子则非罪。
“吾歌可夫?
”歌曰:
“彼妇之口,可以出走;
彼妇之谒,可以死败。
盖优哉游哉,维以卒岁!
”师己反,桓子曰:
“孔子亦何言?
”师己以实告。
桓子喟然叹曰:
“夫子罪我以群婢故也夫!
齐国听到了这种情形就担心起来,说道:
“孔子主政下去,鲁国必会强大称霸;
要是称霸了,我们的地方最靠近那里,必然会先来并吞我们了,何不先给他们一些土地呢?
”黎鉏说:
“让我们先试着阻止他;
阻止不成再送给他们土地,那也不迟呀!
”于是就挑选了国内漂亮的少女八十人,都穿上华丽的衣裳并且善跳“康乐”舞,身上有花纹的马一百二十匹,一起送去给鲁君。
先把歌伎舞女和带花纹的马摆列在鲁城南面的高门外边。
季桓子知道了,曾经穿便装偷偷地去观赏了好几回,打算接受下来,于是撺掇国君,说是到各处周游视察,乘机整天到那儿观赏,把政事荒废下来。
子路劝孔子说:
“老师可以离开了!
“鲁国不久就要举行祭祀天地的郊祭,如果能把典礼后的祭肉分送给大夫(按:
说明当局仍遵守礼法,表示国事仍有可为),那么我们还可以留下。
”季桓子终于接受了齐人送来的女子歌舞队,整个沉迷其间,一连三天都不过问政务;
郊祭之后又不给大夫们分送祭肉。
于是孔子离开了鲁国,当天就在屯这个地方过夜。
一位名叫己的乐师来送行,说道:
“先生您是没有过错的。
“我唱个歌好吗?
”于是唱道:
“那些妇人之口,可以让人出走;
那些妇女的请求,可以使人败事亡身。
(既然如此,)何不优游自在地安度岁月?
”乐师己回去,桓子问他说:
“孔子说了些什么?
”乐师己照实相告。
桓子长叹一声,说:
“老先生是因为歌伎舞女那群丫头的缘故怪罪我了!
孔子遂適卫,主於子路妻兄颜浊邹家。
卫灵公问孔子:
“居鲁得禄几何?
“奉粟六万。
”卫人亦致粟六万。
居顷之,或谮孔子於卫灵公。
灵公使公孙余假一出一入。
孔子恐获罪焉,居十月,去卫。
孔子来到了卫国,寄住在子路的妻兄颜浊邹家里。
“你在鲁国的官俸是多少?
“官俸是六万小斗。
”卫国也照样给了粟子六万小斗。
过不多久,有人向卫灵公说了孔子的坏话,灵公就派公孙余假带了兵仗在孔子那儿走出走进,孔子担心会出事惹祸,待了十个月,就离开了卫国。
将適陈,过匡,颜刻为仆,以其策指之曰:
“昔吾入此,由彼缺也。
”匡人闻之,以为鲁之阳虎。
阳虎尝暴匡人,匡人於是遂止孔子。
孔子状类阳虎,拘焉五日,颜渊後,子曰:
“吾以汝为死矣。
”颜渊曰:
“子在,回何敢死!
”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惧。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天之将丧斯文也,後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
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孔子使从者为甯武子臣於卫,然後得去。
正打算到陈国去,经过匡(在今河北长桓县西南)城,弟子颜刻(刻亦作剋)替孔子赶车,用鞭子指着一处说:
“从前我进这个城,就是由那个缺口进去的。
”匡人听说当年和阳虎同行的颜刻出现,以为鲁国的阳虎又来了。
因为阳虎曾经欺虐过匡人,匡人于是就留住孔子。
孔子的模样像阳虎,所以被困在那里整整有五天。
颜渊落在了后面,孔子见了说:
“我还以为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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