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拿大和美国打拼的那些日子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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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像个人民公社,玩乐是免费的,吃喝自己做,有时一待就是一天。
只是,不适合在那做煎炒烹炸的中国饭。
一天,在“人民公社”里我遇见了秀英。
她说,她也正休产假呢。
小女儿三个月了,她父母在家看着。
大女儿美美太吵,带她出来消耗点过剩精力吧。
很久不见,秀英看着胖多了,美美没了鼻涕,出落得白白净净的。
只是头发好像剪得不太整齐。
孩子们一见如故,一边玩蹦蹦床去了。
大人之间也闲聊着。
此时,不用去奔波,不用赶时间,的确是闲聊。
我和秀英都感到,我们都正在过着惊涛过后的平静生活。
闲聊中秀英戏说,她的二女儿不是白生的。
Y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毕业后,秀英很快就找到了份薪水福利都不错的白领职务,但是雇主说好,这份工作只有十个月的时间。
为了下岗后能多领失业保险金,她毅然做出影响一生的决定:
怀孕。
和建国一拍即合,说怀她就怀上了。
边怀孕边工作;
孩子快生时,工作顺利结束;
孩子生了,也领上了父母金,比正常失业保险金能多拿半年。
“你生的可是个金娃娃啊。
自己有了加拿大经验,领了失业金坐享其成,还没耽误为加拿大政府贡献人口一名。
“那怎么办呢。
又想要工作,又想要孩子,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没问秀英,她为什么要第二个孩子,女人之间,这是明知故问。
“我想在产假期间上个证书班。
现在眼瞅着计算机行业不景气。
传统行业挣钱不多,但是稳定些。
“那你想学什么呢?
和你原来的职业有关的?
对了,你在中国是什么专业?
”我问。
秀英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我和十个人说我原来的专业,九个人张大了嘴。
我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导演系。
张艺谋同志是我们的师哥。
我在中国演过几个小角色,导过几个广告片,你肯定都不知道。
我演过不少广播剧,但是受地域限制,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看不出来吧?
我果然张大了嘴,怪不得,秀英和理工人员有些不太一样。
作为土生土长的南京人,秀英的普通话说得不仅京调十足,而且抑扬顿挫,很像演员冯宪珍的那种穿透力。
如果让她去配前苏联电影《办公室的故事》,我相信效果不会差。
至于秀英的形象,可能十几年前也是不错的。
在加拿大这些年,一定没少吃苦,加上生了两个孩子,有些发福,有些憔悴。
当演员可能不会是青春派了。
“哇,你是艺术界的人啊。
来加拿大彻底改行了,而且还改成了。
不简单啊。
”我由衷赞叹。
“不改行怎么办?
你知道,所谓‘文化人’,离开了文化环境,就像淡水鱼进了咸水缸。
我要是光喊着专业不对口,早就饿死了。
还不是趁年轻,学了点儿,又有幸干了点儿,挣了点儿。
像李安那样,学贯中西从一而终的大导演,能有几个?
“那,你目前已经很融入本地了。
学校职场都待过,想没想过这段经历会有点用?
“我来加拿大以前,就没想着能做老本行。
我现在就是一人妻人母,没有李安那本事,好好过日子吧。
对比前几年,我现在太知足了。
“嗨,谁还没有个艰难的时候。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能到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我说。
秀英说:
“你说得对。
不过,对于艰难,各人理解不一样。
手扎破了,说艰难;
没考第一名,说艰难;
原来是实验室里的博士,现在是流水线上的工人,也说艰难。
然后,秀英说起她艰难的时候。
刚来加拿大时,她和建国暂住在朋友搬家后腾出来的小屋里。
不久,房主找到了有固定工作的租客,限他们在十天内搬走。
他们初来乍到没有收入,秀英找了几个房子都要求有担保人。
朋友自顾不暇,担保不了他们。
临最后搬家期限还剩三天,秀英哭着去找教堂的牧师。
她只听了两次牧师的讲经,心里还没来得及形成信仰。
素不相识的牧师做了他们的担保人,她预付了六个月的房租,终于合法租到了房子。
“那个牧师真是好人哪。
后来我把好人好事传了下去,担保过好几个新移民,我一度都成了担保专业户了。
现在的新移民可不比十年前,有的人别说六个月,六年的房租也预付得起。
我说:
“不管能预付几年的房租,没人敢肯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这就是房主不愿意找新移民租户的原因吧。
你们可是真的艰难过啊。
好在现在终于混入了主流社会,老公又在IT行业发财,熬出来了。
“什么主流社会啊,还不是上班下班,养家糊口。
建国在中国的机关时,上班看报喝茶,下班陪吃陪喝,那才叫主流社会。
他原来的专业,跟你说你也不知道,冷门,来加拿大后改学计算机,还学成了,还在泡沫爆破之前捞着了个工作。
建国倒是不容易的,你看他现在白发搔更短的样子,其时他才整整四十岁。
我一惊,登时想起了《办公室的故事》里的台词,模仿着说:
“噢,他看着像四十一岁似的。
我和秀英哈哈大笑。
才注意到,时间不早了。
叫回了玩兴正浓的孩子,准备回家。
临别前秀英说:
“现在正闹非典,我觉着中国人到哪都让人侧目一下。
不如,你带着俩孩子上我家玩吧。
过了几天,我终于得以见到,秀英那中产阶级收入水平的家。
秀英的二女儿丽丽,头发秃秃的,像个假小子。
秀英说,丽丽随她爸,头发少。
原来,建国不光是因为头悬梁锥刺股,把头发弄得浑欲不胜簪的,还有些先天原因,而且还遗传了下去。
环顾秀英家里,新移民都心知肚明的捡来的家当中,一个崭新的书架却鹤立鸡群。
不光一看就是新的,而且里面装满了计算机专业书籍。
建国正是靠着这些“天书”,从一个冷门专业,转变为“挨踢”人才的。
书架上还摆着秀英建国的结婚照。
看那时的秀英,我确信了她曾演过电影。
那时的建国,头发也密,皱纹也无。
原来,人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怎么样,想没想好要读什么证书?
”我问秀英。
“别提了。
我去人力资源部问,人家说,休产假,一般是要在家带孩子,政府不鼓励像领正常失业金的人那样去读书。
就是说,念不念书我们不管,但要从‘阿爷’这里拿赞助,没戏。
我看好的专业,四千来块钱呢。
我们刚到小康起步,攒攒钱再说吧。
“阿爷?
你懂广东话?
你们南京话和广东话差别大吗?
”北方人的我问得像个菜鸟。
“差别?
根本就不是一个操作系统。
我是前几年打工时学的广东话。
就是使劲和他们混在一起,敢说呗。
那些广东帮开始也不怎么理我,架不住我脸皮厚。
有一个工头黄太太,一个大箱子里原来长宽高各装6、5、4个小包,她想提高生产效率,长宽高各多装一排小包,她就扯不清多装了多少小包喽。
我告诉她,每个大箱子可以多装90个小包。
不就是7X6X5-6X5X4,体积相减的事吗。
“什么什么?
我得拿计算器算一下。
”理工出身的我倒有点反应迟钝。
“等搞清楚了,黄太太对我态度大变,以后她总说我‘好嘢’。
我暗忖,对数字敏感的,看来也有艺术界的人,难怪秀英学了计算机专业。
凭他们的努力,前途会大大地好。
不过,她家的家具似乎该换换了。
“我们正攒钱买房呢,买的新车还没供完,还想投入一些钱作为孩子的教育基金。
对了,我现在还做着教育基金经纪人的工作,如果你感兴趣,找我就行了。
“我还没有余钱可玩,以后再说吧。
”我惭愧地说。
临别前,秀英又说起非典的事:
“有一次我们家在公园玩,有一家白人也在那。
你猜六七岁的哥哥和他弟弟说什么:
‘离那个中国人远点,她有非典!
’小孩子懂什么,还不是大人灌输的。
我的气不打一处来,皮笑肉不笑地大声对那个男孩说:
‘我们没有非典,我相信你也没有艾滋病。
对吧?
’”
我回到家时,正巧看到电视里克雷蒂安总理在多伦多唐人街的饭店里吃饭,心情着实激动了一下。
可惜,这个歪嘴总理就要卸任了。
第二年,我作为对政治混沌未开的加拿大新公民,为克雷蒂安所在的自由党,毫不犹豫地投下了一票。
那年,自由党的保罗马丁果然当选。
(3)
秀英买不成房子了。
随着计算机行业泡沫般一个个地破裂,建国也下岗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下岗后的第一件事,是举家疯玩。
以前,既没时间也没钱,后来有了钱又没时间,现在钱和时间都有了,就是一个少点儿,一个多点儿。
他们在安大略省待了八年,第一次去了阿冈昆国家公园,白求恩的故乡,野生动物园,海洋公园。
还驾着全新的小车,远远地跑到了魁北克。
我那时刚在美加边境的小城S市买了房子,请秀英一家来玩。
晒得黝黑的秀英一见到我的房子,就对建国说:
“你看看你看看,这才是家呢。
他们在加拿大有了家!
白净的美美也晒黑了,头发还是剪得参差不齐。
看来秀英的手艺还有待提高。
丽丽在牙牙学语,和我的二女儿差不多大,却飒利得多,对环境一点也不拘谨,蹿上跳下的。
这让我确信了秀英和广东人混在一起学粤语的事。
丽丽没有遗传父亲的好头发,却得到了母亲的好性格。
“我们在加拿大待不长了,建国刚在美国找了对口工作,下个月我们就连锅端往美国了。
”秀英半自豪半感叹地说。
我惊得一愣:
“啊!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潇洒呢。
这才玩了几天啊,又自己弄个套带头上了。
“可不,建国就是拉车的命。
他把简历贴到网上,自己还没太当回事,就有人大老远从美国要雇用他。
他申请了一年TN签证,我们都是‘随军家属’。
“TN签证?
是不是美国老大哥专门给加拿大和墨西哥小弟的工作签证?
你们是加拿大公民了?
这下轮到秀英“啊”了:
“我们在加拿大死心塌地抗战八年了,一天就没回过中国,我干嘛不做加拿大公民啊。
上美国游玩方便,晃晃公民证就行了。
找工作的范围也大大延伸。
不过,美国地域辽阔,建国的工作在美国地图的正中,密苏里州。
他去工作面谈,开车没把他开死!
要是工作合同延长,还得回边境续签证。
“好啊,建国续签证的时候,就来我家住吧。
秀英突然叹了口气:
“都是钱惹的。
我们本来跃跃欲试准备买房子的,这下又安不成家了。
我希望建国能找一个边境城市,像底特律啊,布法罗啊,这样住在加拿大一侧,又挣美元,又享受加拿大的医疗等福利。
可是这家公司给的薪水高,年薪七万美元呢。
远点就远点吧。
那时候是1美元兑换1.5加元的年代,七万美元就是十万加元,我和我丈夫跳起来也够不到的高度。
我很羡慕很嫉妒地说:
“哪那么多好事都让你摊上啊。
现在计算机行业竞争那么激烈,老本行的,半路出家的,十块砖砸下去,九个砸到‘挨踢’的人头上。
知足吧您。
“对,知足常乐,等我们在密苏里落下脚,你们去我那玩。
”秀英又热情邀请。
“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等我们拿下加拿大公民身份,咱也试试一晃公民证的潇洒。
就这样叽叽喳喳了一天,秀英一家回去收拾细软了。
秀英一家“远嫁他乡”之前,我捡了她家的计算机监视器、空调、吸尘器等“大件耐用商品”。
她把桌椅板凳送给了几个新移民,新买不久的电器作了YardSale。
秀英和建国轮流开着满载人和物的小车,星夜兼程一路狂奔。
也不知,秀英是怎样把来加拿大八年的所有,包括最大的收获两个孩子,浓缩在那辆丰田佳美里的。
(4)
斗转星移,两年过去,我和秀英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
秀英说美国的好,也说不好,多是些浮光掠影式的。
“建国工作还行。
我没有工作许可,带带孩子也好。
我们在美国这个内陆小城收入不错,汽车保险低,物价便宜。
但是,我们作为外国人,医疗保险高了去了,还得提心吊胆不能被解雇。
我还是盼望着边境城市的工作机会。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美美喜欢美国的学校吗?
外国孩子上学,是不是要交赞助费什么的?
“一分钱不交—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交些钱吃批杂,喝牛奶什么的,和在加拿大一样。
不管父母在美国是什么状态,孩子只要有固定住址,上公立学校是免费的。
爱国主义教育也从娃娃抓起。
我理解了,为什么美国人到了外国,都破迫不及待地称自己是美国公民。
美美现在天天轮流唱加拿大和美国国歌。
“那你们就在美国待下去好了,混成美国公民要几年啊?
”我一知半解地问。
“我就没打算混成美国公民。
虽然在加拿大只剩下公民身份了,但还是想住回来。
我和建国现在研究布法罗的工商通讯录,比当年研究多伦多还仔细呢。
“你倒真是执著啊,天上的馅饼就砸给像你这样的人。
笑说之后,我们认真定下了我们一家去美国看望他们的时间,地址。
包括停车位和公寓大门密码。
“我还是给你写个电子邮件吧,备着给没事找事的边境检查人员看。
对了,我家床铺有限,你自己带床褥子来吧。
几天后的长周末,我们举家前往这个以前不知道,以后也再不会去的美国腹地小城。
过关时,却没有像白脸人那样一晃证件就行了。
边境人员问了几句,还仔细看了那张打印出来的电子邮件。
我嘴里说着:
“我出生在中国,是加拿大公民,去美国看朋友,需要三天。
”心里想着:
我拖家带口的,你想要我叛逃到你们美国,我还不去呢。
真如秀英所说,开车能把人累死。
十三小时的轮流开车,人困车乏,幸亏车没脾气。
终于到了那个地址,拖泥带水进到她家一看,我直后悔只带了一床被,应该连床都带来。
我想着,年薪七万美元,家里不是金碧辉煌,怎么也该应有尽有吧。
而秀英的美国新家,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沙发柜子,没有;
饭桌,没有;
微波炉,没有;
锅碗瓢盆是“心知肚明”的。
两把小椅子,秀英说只能承受六十磅重量。
要不是看见她家最新配置的电脑和堆放在地上的书,我真怀疑到了流浪艺人的家。
“你怎么连个垃圾筐都舍不得买,挣的美元都哪儿去了?
“哎,你有所不知,我早就和附近的教堂联系上了,人家说如果有人捐献,就给我们一套家具。
最近告诉我来了一套,可我也不能催人家给运来啊。
你们只好将就一下了。
”秀英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能到你这里,还省了住宾馆的钱呢。
只是,你们平时就这样,太凑合了。
”我的确很惊讶。
“多年节俭惯了。
再说,我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搬走了,买大件家具干什么?
“这也太节俭了。
你们家的收入,应该是给别人捐献的啊。
你们这种暂时状态,也有一两年了吧?
太让我咋舌了。
“瞧你说的,快别把你的舌头咋坏了!
一会儿,尝尝我做的松鼠鱼。
”秀英又有点不高兴。
秀英手脚利索地端出了几个菜,大家都跪在地上,围着唯一的儿童式小桌子,像是吃韩国料理一样。
秀英的做饭手艺却真是顶呱呱。
“我在中国考过厨师证书呢,早就作废了,手艺可没扔。
不光没扔,作了专职家庭主妇,让我发扬光大了许多。
”秀英对我的赞美又自豪起来。
“看来,你有很多证书啊。
软件硬件都齐备,就等孩子长大,再入沙场了。
”我们又开始叽叽喳喳。
“那是。
我有经纪人证书,还有翻译证书呢。
我曾经当过法庭翻译,专门给那些不懂英语的偷渡客当翻译。
我才知道,我们这些所谓技术移民,真是在蜜罐子里。
来美国后,也认识了几个华人。
听他们的故事,才叫真不容易。
当学生时打黑工,躲躲藏藏;
盼绿卡盼得眼睛都绿了;
就是有了工作买了房子,一旦被解雇,那个狼狈逃窜,连房子都来不及卖。
美国身份是多少人奔命一辈子的东西。
美国最强大,但不是最好。
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还是加拿大。
我附和着:
“是啊,我们一落脚到加拿大,就被称为‘永久居民’,谁敢赶走我们?
现在总有人说,原来是总经理,现在刷盘子,不容易啊不容易。
你们美国华人的奋斗不屈,使我们加国华人,简直有愧于说‘不容易’三个字。
“说的好,像外交辞令!
来,为咱们美加人民的友谊干一杯!
”我们调侃着,不觉时间已晚。
第二天,在那个小城里溜达,我见到了在中国翻烂的《出国英语》的封面:
那所高高的拱。
她矗立在国河密西西比岸边,仿佛敞开了胸怀,欢迎来给美国添砖加瓦的外乡人。
临别之前,我真心说:
“秀英,你是我见到的最传奇的人。
“好,现在做着家庭妇女,希望我也传奇起来。
“你就是很传奇呀,看你把建国养得白白胖胖的。
比四五年前我刚认识你们那会儿,建国真是判若两人。
“你是说911那年啊。
那时他刚刚找到程序员的工作,母亲就去世了。
既没有钱回去,回去了也来不及看最后一眼。
那时,你可不知道他多难受啊……”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
我小声说:
“建国也挺传奇的啊。
依依不舍话别,秀英说,建国还要找美加边境的工作。
“你们搬到哪,我们就追随到哪。
最好他能在加利福尼亚找份工作,这样我就有了横穿美国的理由,和又一个免费旅馆了。
(5)
又过了一段时间,建国需要回加拿大续TN签证,如约住到了我家。
他没有开车回加拿大。
在彩虹桥边境上的不足十分钟国际交易,花了他七百美元的飞机票钱,和两天的休假时间。
在我家的后花园里,和建国攀谈得知,他在美国期间,父亲突然离世。
他能做的,是寄了一大笔积蓄回去。
“我离开中国的这十年间,多了两个亲人,也失去了两个亲人。
”建国长叹一声。
“唉……”我和丈夫无言以对。
“美美和丽丽现在好吗?
”我大女儿多儿突然插嘴,用英语问道。
“美美已经上了天才班。
丽丽很淘气。
你们知道吗?
这么长时间,美美还在谈论着多儿,画张画要给多儿寄去。
她在学校里总说她最好的朋友叫多儿。
”建国用英语磕磕巴巴答道。
说起孩子,建国的皱纹舒展了。
建国说,他们已经得到了一大堆家具。
家里挤得都没地方放了,临走之前一定再还回教会。
秀英找了份散工,给学龄儿童教中文,偶尔满足一下事业心。
理论上是非法的,但是孩子们很喜欢她。
看着我家的花花菜菜,建国直夸旺盛:
“我在农村长大,我太知道土地会给我什么。
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有土地的房子。
我们现在,还是在漂泊着。
我笑说:
“我要是能挣七万美元,也愿意漂泊一阵子。
你们是鸿鹄,别学俺们小鸟。
送走建国回美国后的几天里,我的二女儿一见到天上的飞机,就使劲喊着:
“建国,再见。
……
加拿大是我真正有家的地方,也希望有一天,秀英和建国,能有块固定的土地,有“拈花惹草”的心情。
突然想起谁说的一句话:
只要心不漂泊,有伴侣和孩子的地方,就是家。
昨晚做梦,梦见秀英打电话给我,咋咋呼呼地说,建国在布法罗找到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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