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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谁来保护少数人的正当利益和幸福呢?
功利主义陷入了这样的理论困境。
进入20世纪后,便逐渐走向衰落。
到了20世纪中、后期,边沁、密尔开创的功利主义原则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复活。
因为,首先求利仍然是现代社会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人们行为的基本动机,这为市场经济中的市场主体追求利益提供了理论支持;
其次,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现代西方社会面临许多问题,如环境污染、人口老化、资源短缺、就业失业等问题,对此,人们不能不面临着道德的抉择。
道德作为一种行为规范和原则,是为了调节人与人之间的行为关系而确立的,而调节人们的行为实质上就是调节人们之间的利益关系。
由此,功利主义在英、美、澳等英语国家悄然兴起。
现代功利主义就是在近代功利主义传统的基础上,适用现代哲学研究的方法对其重新阐释而形成的新功利主义规范伦理学。
2.功利主义的理论表现
功利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思潮,主要是通过以下几种基本理论形态表现出来的。
(1)功利主义伦理学
功利主义原是西方伦理学中一种以功利原则(即利益、享乐、幸福)为道德标准的学说。
它认为,趋利避害、求乐避苦是人类的本性。
由此,评价人们的行为是非和道德善恶,只能依据于快乐和痛苦,即是说,能增进快乐的就是善的,能造成痛苦的就是恶的。
当然,快乐也有高、低之分,肉体的快乐是低级的快乐,精神的快乐是高级的快乐。
“做一个不满足的人比做一个满足的猪好;
做一个不满足的苏格拉底比做一个傻子好。
”
然而,快乐和痛苦是因人而异的,全凭个人主观感受,缺乏客观标准。
这就必然会使人类由于没有共同的行为评价标准、缺乏约束和调节而陷于混乱。
为此,功利主义又提出行为功利主义和准则功利主义两种说法。
行为功利主义主张,应以行为结果判定道德是非。
就是说,应善于估量自己行为的后果,在同样的环境和条件下,如果一个行为能比其他行为带来更大的好的结果,那么这一行为就是善的、道德的。
如“说实话”须判定此时此地是否正当和必要,有时是应该的,有时则带来不利后果;
准则功利主义则主张以行为准则来判定行为是非,因为单凭个人对行为后果的估量为行为依据,仍然是不确定的、随意的,因此必须建立一套对每个人都适用的社会规范和道德秩序。
如“除非自卫,决不可乱杀人”,只确定一种选择作为行为准则,排除了选择的随意性(如报复杀人)。
但只从道德角度考虑功利问题,还不能概括人类行为的普遍性。
为此,需要提升为一种更为普遍、更为灵活的哲学观念,实用主义哲学即由此产生。
(2)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发源于美国,被奉为美国的官方哲学和“美国精神”,同时也广泛传播为一种世界性的哲学思潮。
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来自世界各地、各民族的移民在这片土地上竞相生长,任何一种传统文化都难以作为衡量生活意义的普遍的、永久的标准。
唯一的标准是,主体活动的有效或无效、成功或失败,只有对开拓这片新大陆有用、能使人获得成功的东西,才能得到人们的承认和肯定。
实用主义的根本特点是“不讲原则,只讲效果”,它强调立足于现实生活,把确定信念作为出发点,把采取行动作为主要手段,把获得效果作为最高目的。
它的哲学观念是,哲学应是“行动哲学”、“实践哲学”、“生活哲学”。
它认为,真正的哲学是以人为中心的哲学,哲学研究不能脱离人的实际生活,而必须研究与人生有关的事物和实际问题。
哲学的价值是生活价值,而不是追究那些与人类现实活动无关的、终极的、形而上学的本体论问题。
所以,宾克莱说,实用主义给现代人“关心实际行动而不关心崇高理想提供一个哲学根据。
”(《理想的冲突——西方社会变化着的价值观念》第20页,商务印书馆1983年)
实用主义抛弃世界观中的唯物论前提(认为“世界因人而异”),抛弃认识论中的真理论前提(认为“有用即是真理”),抛弃人生观中的崇高价值和终极意义,只强调实用、效用,商业化的色彩浓重。
它甚至把商业投机的行话也拿来作为白己的哲学范畴,因此在西方也被称为是一种“商业化的哲学”。
如果我们对实用主义进行认识和评价,会看到它反映了20世纪哲学的重大转向,即哲学的主题由外部世界转向人本身,由真理转向价值,开辟了主体性哲学的方向,许多新的哲学观念都可从中发掘出来。
如胡适说,到野外游玩各人兴趣不同,观察对象不同,各人心目中的宇宙也大不相同。
这个看法虽然从总体上说是主观唯心主义的,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认识的价值性和选择性。
(3)价值论哲学
哲学所要研究的基本问题是人与世界的关系,这种关系包括两个方面内容:
一是世界对人来说本来是什么,这是一种规律性的关系,是认识反映客体自身的属性、结构、功能等客观内容;
二是世界对人来说应当是什么,这是一种合理性的关系,是从人的目的、需要等功利性、利害性的角度出发,揭示客体的属性、结构、功能对人的意义和价值。
这两重性关系构成人类活动的两大原则,即真理原则和价值原则。
真理原则是从客体本身出发要求人们的思想和行为都要高度地符合客观对象的内容和规律,即按照客观对象本身的尺度来规定人、主体的活动,它体现了人类对客体世界的普遍本性和内在尺度的意识;
价值原则从主体需要出发,按照人的需要的内在尺度去认识和改造客体对象,它体现了人类对于作为主体的人的普遍本性和内在尺度的意识,是主客体关系中主体性内容的概括和抽象。
真理原则和价值原则虽然是人类实践活动中统一的不可分割的两个基本环节,但同时又表现为人类实践活动中的一对基本矛盾——主体需要与客体对象的矛盾。
主体需要如果脱离客体对象的性质就无从实现,而客体本身也并非具有天然的、无条件的、充分的满足主体需要的性质。
这样,在人类的认识和实践活动中,就需要进行两个方面的扬弃:
一方面要扬弃客观方面的某些东西,即客观事物中那些不符合主体需要的方面和属性,另一方面也要扬弃主观方面的某些东西,即主体需要中不符合客观事物本性、不切实际的因素和成分。
这种扬弃活动就是人类的实践活动。
在实践活动中,主体需要与客体对象相互克服、相互否定,在成功的实践结果中达到统一与和谐。
由此可以看出,我们前面说过的规律性关系与合理性关系,是一种矛盾的统一关系,合理性并不自然地等同于规律性,同样,规律性也不自然地等同于合理性。
从功利、意义、好坏、利害方面去探讨主体与客体、人与世界的关系,在规律性的基础上追求人类活动的合理性,为当代人提供一种实用的哲学理论,这就是价值哲学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
从这个意义上说,把价值哲学称为功利主义哲学也不为错。
事实上,价值哲学的倡导者并不回避功利问题,而是明确地、毫不含糊地宣称功利观点就是价值观点,或者从价值观点出发对功利主义的合理性作出哲学论证。
从哲学价值论中可以引申出不少适应现代人活动方式的基本原则。
主要有:
需要原则。
按通行说法,价值是从人们对待满足他们需要的外界物的关系中产生的。
事物对人的意义和价值是由人的需要所决定,以人的需要为转移的。
因此,价值哲学在研究主体性问题时,特别注重提出和论证人的需要问题。
在它看来,人同周围世界的一切对象性关系,离开人的需要都无从解释。
人在同周围世界的关系上所以能区别于动物,固然是由于人有理性、人能制造工具等等,然而,人与动物之间更为基本、更为原始的区别却在于人所特有的需要。
正是由于自然条件的变化,把人的需要从一般动物的需要中提升出来,使它获得了区别于动物的原始推动力,才使它开始了区别于动物的认识世界与改造世界的活动,才有工具、思维、语言等等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手段的产生。
换句话说,正是人类需要的特殊性才决定了人类活动的特殊性。
因此,要揭示人们行为活动的根源,就必须从研究不同时期不同人们的特定需要出发,而评价人们行为活动的结果,则要看其是否达到了满足需要的目的。
这里就涉及到对传统实践观念的重新认识和评价问题。
过去人们常说:
“认识世界的目的是为了改造世界。
”价值哲学则进一步提出:
改造世界又是为了什么呢?
“改造世界是为了创造价值,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
”“人们如果不是为了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何苦劳神费力地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呢?
如果人们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时,没有正确反映需要的目的、动机和愿望,那末,他们的活动岂不成了盲目的与动物没有区别的本能活动了吗?
”(李连科:
《世界的意义——价值论》第2页,人民出版社1985年。
)过去,在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过程中,常常发生目的、需要同活动、结果之间的“异化”情况,不仅目的和手段经常被割裂开来,甚至有时就把手段当成了目的。
价值哲学明确主张,脱离人的需要、不能满足人的需要的活动,都是无目的、无意义的活动。
选择原则。
选择是从事物满足人的需要的关系中产生出来的,是对事物能否满足人的需要以及能在多大程度上满足人的需要的一种评价,它反映了人在处理同外部世界关系上的功利主义原则。
如前所述,事物并非都能无条件地满足人的需要,人为了实现自己的需要,就必须对外部条件进行最优化的选择,而这种选择主要是从有利无利、有害无害等功利、价值关系的角度进行的。
由于利益、需要不同,价值尺度、标准不同,人们对于目标、条件、手段的选择也不相同。
实效原则。
实效原则是反映目的、需要同实践结果之间的最终价值关系。
从功利主义观点看,与其说人们关心需要的提出、满足和实现需要的过程和手段,不如说更关心活动的结果,即主体需要是否真正得到满足。
在理论上,这涉及到如何理解“检验实践的标准”问题。
过去,我们往往是把衡量实践成败的标准只理解为是否合乎规律性,认为符合规律的就是成功的实践,不符合规律的就是失败的实践。
实际上,符合规律并不是实践的最终目的,而只是实现目的的前提和手段,实践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和满足人们的需要。
比如,人们按客观规律的要求,移山造海成功,但如果这种工作对人们并无多大实际意义和价值,也不能叫做成功的实践。
所以,有人提出:
“衡量实践的成败就是把实践的效果同预定的目的作比较,离开人的目的或利害无所谓成功或失败。
”这个观点引申到社会生活中,就是人们追求实效,反对任何形式主义的或劳而无功的“虚效”劳动。
二、功利主义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
人的欲望、需求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如奔腾咆哮的洪水一样,依其水流大小、地势高低迅速地在广阔平坦的土地上刻画出千千万万条纵横交错的沟壑——这是我国现实生活中功利主义思潮流向的真实写照。
我们这里所选取的,只不过是这股、思潮中的几朵浪花。
1.讲究实惠。
“实惠——即追求合法的个人利益,是一切工业化社会,包括正处在又一次工业化高潮的中国在内,所不能缺少的时代精神。
”(1987年1月8日《社会科学报》,<
实惠:
工业化社会的时代精神>
)
实惠观念是伴随工业化社会中商品经济的充分发展而产生的。
在商品经济社会里,个人的劳动通过交换得到承认,个人的价值通过交换得到实现,个人的利益通过交换得到满足。
如果不能通过交换得到这一切,为自己换来实际的利益,那么,即使付出的劳动再大,也只能是一种“虚效”的劳动。
因此,人们与其说注重个人劳动的自身价值,不如说更关心劳动的交换价值,即劳动给自己所带来的实际利益,这就是实惠观念。
例如,过去一直提倡关心政治,关心国家大事。
中国古代就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传统。
在“文化大革命”中,更是要求人人都关心“国家大事”,甚至家庭中因政治观点不同而父子成仇、夫妻反目。
这些年来,不少人的注意力转向“实惠”,关心和参与政治的热情明显地降低了。
在一些人看来,与其关心可望而不可及的“外界”事情,不如更为关心自己生活和工作的具体环境,关心工资、奖金、调级、住房等切身利益。
一些文艺作品如《一地鸡毛》、《烦恼人生》,也着力描写“凡人小事”,从一天早上豆腐酸了夫妻吵架,到忙碌一天拖着疲倦的身子上床睡觉,尽是“鸡毛”般的琐碎小事,却是“小人物”生活的真实。
过去,在人际关系上,中国人比较讲究血缘、义气、友情、地域、隶属关系等,现在也开始从“实惠”、“实用”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交朋友要挑“有用”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式的朋友已不多见,更多的是相互可以利用的朋友。
中国历来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师生关系近如父子,有浓重的情感关系,但近些年来这种情感关系也明显淡化。
在某些校园里,师生关系也成了《沙家派》中阿庆嫂开茶馆所说的“来的都是客,走后不思量”的松散关系。
街面流行的《人际关系大全》、《人际关系学》、《人际关系心理学》等,也大都是从“实用”的角度教导人们怎样建立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
在职业选择上,过去中国人更多注重的是名誉、地位、声望、别人的评价,现在也开始转向实惠,特别是着眼于经济、物质利益的考虑。
80年代以来,不少大学生为自己设计了三条道路:
黑道、红道、黄道,即从学、从政、从商,而什么时候那种选择成为社会“热”,都是和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直接相关的。
2.追求金钱。
在商品生产社会里,各种劳动的交换是通过货币进行的。
劳动成果(包括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只有转化为货币,才能得到社会的承认并达到交换的目的。
对每个人来说,货币是衡量劳动价值的尺度,也是满足个人需要的手段。
因此,在商品化社会中,追求金钱不可避免地会成为普遍性的趋势和强大的驱动力,而且渗透到人与人的各种关系之中。
德国城市社会学家乔治·
齐美尔说过:
“金钱具有一种适用于世间万物的共性:
它要求交换价值。
它把所有的人格和品质都简化为一个问题:
‘值多少钱’?
”随着我国商品经济的发展,金钱在社会中的实际作用以及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在中国,金钱本来也是人们日常生活中须臾不可缺少的东西,但长期以来,在观念上,中国人却一直耻于公开说钱。
所谓重义轻利,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是这种观念的反映。
但近几年来,金钱至上的观念简直象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冲垮和淹没了各种传统的价值观念,开始时只是承认金钱作为财富的代表对于生活的必要性,继而提倡“能挣会花”,进而相当多的人默认了或公开主张、“一切向钱看”。
金钱也几乎改变了传统的“君子”与“小人”的划分,已成了衡量人的社会地位的重要标志。
虽然,经济地位与社会地位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反差,经济地位高的不一定社会地位高,但“百万富翁”、“亿万富翁”毕竟已成为越来越多的人的崇拜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追求金钱不可避免地成为一种潮流。
3.世俗化潮流。
“世俗化”是伴随现代化进程而发生的一种社会过程,是西方学术界对现代社会一些共有现象特征所作的理论概括。
近年来,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和对外开放的扩大,我国社会的世俗化倾向也有了引人注目的发展。
什么是“世俗化”?
马克思在早期著作中经常使用“世俗社会”、“世俗王国”这类概念。
这是相对于“理想世界”而言的。
在当时的德国,理想世界的代表,一个是宗教,一个是哲学。
马克思在《费尔巴哈论纲》中说,费尔巴哈对宗教的批判,是从世界被二重化为宗教的、想象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出发的。
宗教是把人的本质、人的美好愿望和要求从现实世界中提升出来,去创造一个远离尘世的幻想世界,为人们摆脱现实社会的矛盾、困惑、苦难提供一种精神寄托。
哲学虽然不同于宗教,但在把世界二重化方面与宗教是有相同之处的,只不过它所创造的不是“信仰世界”,而是“理性世界”。
马克思认为,德国哲学是从天上降到地上,它虽然也从“人”出发,但它是从抽象的、理性的人出发解释人的现实生活,因此“他们从来没有为历史提供世俗基础”。
而我们是从地上升到天上,就是说,我们不是从人们所说的、所想象的、所设想的东西出发,也不是从只存在于口头上所说的、思考出来的、想象出来的、设想出来的人出发,去理解真正的人。
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这种人的第一个前提就是:
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
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30——31页)由此可见,所谓“世俗化”就是从现实的人出发,从人的现实生活出发。
换句话说,就是肯定人的自然(天然)本性,肯定人在世俗生活中的具体追求的合理性。
这里蕴含着对虚幻的类似于来世主义的理想主义的否定,体现着以人的现实幸福为行为标准的要求。
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总是把人们追求高层次的需要视为高尚而加以推崇,把追求较低层次的需要看作世俗而加以蔑视。
现在,这种观念正在发生变化。
例如,过去,在许多人心目中,总是推崇精神上的充实,把理想、道德、情操看作是高尚的,而把物质方面的需求如吃饭、金钱、男女,视为低下的、世俗的行为,不吃“嗟来之食”、“饿死是小,失节是大”等古老的诲人格言经久流传。
然而,近些年出现的描写人的自然本性的一些文学作品作为唯物主义的“启示录”,意在揭示两个最简单的“真理”:
人吃饱了不饿,衣食足然后知荣辱从而也才有真正的精神追求等。
过去,在许多人心目中,一直把“刚直不阿”、“宁折不弯”视为美德,“随波逐流”则视为世俗,“包公精神”、“海瑞精神”一直是中国人做人特别是做官的楷模。
但古往今来,这类人物虽精神犹存,个人却总是吃亏。
在复杂的商品经济社会中,人们开始琢磨怎样适应社会环境来求得生存和发展。
如上海人就主张“碰鼻头转弯”,不欣赏“鸡蛋碰石头”,在所知不多的历史人物中,他们理解韩信的钻胯,认为屈原就未免有些迂。
(方沪鸣:
“上海人——‘海派文化’”,《社会》1988年第7期)
世俗化潮流反映了现代社会的人们对于行为规范和道德标准的重新选择。
过去,理论上和宣传上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往往是从典型的、两极的意义上去划分的,一方是高尚,另一方是卑鄙,正象总把典型人物分为正面人物和反面人物一样。
然而,在高尚和卑鄙之间还有一个广阔的中间地带,崇高者和卑鄙者都是少数,就人们的真实动机和实际行动而言,绝大多数人所做的都在既不高尚、又不卑鄙的“平凡”之列。
这些行为都是在不损害他人利益基础上对于自己实际利益的追求,都属于“正当”的功利行为,从伦理学上说,是属于“道德允许”的行为。
世俗化潮流就是对这种正当的功利行为的反映和确认。
对于上述现象如何认识,是一个具有深远意义的现实问题。
按传统观念看,无疑是“世风日下”、“道德危机!
”;
但也有人认为,如果高度工业化在今天的世界中是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则“世俗化”过程难以避免。
前联邦德国总统魏茨泽克在谈到世俗化潮流时,没有把“世俗化”看作是二十一世纪“道德标准”的威胁,而是把它看作一种有希望的标志。
同时他又认为,我们不仅要跟随这一发展前进,而且要用某种道德的或者宗教的指导来引导它前进。
“容许”并不等于提倡。
在肯定世俗化具有某种合理意义的同时,必须看到,它同时也在消解着人们的理想、信仰和社会责任感,使人过于倾注物质利益和现时生存。
不少西方学者认为,世俗化给“我们时代造就了大批没有任何信仰的人”,可能导致道德危机,因为“如果上帝不存在,什么事情都将是允许的。
”据有的调查说,对“如果拥有的钱财足以保证你的生活,你是否想不工作而纵情玩乐”的问题,有70%的人作了肯定的回答。
可见,这是一种值得注意并加强引导的动向。
三、功利主义思潮的发展趋势——从混沌到有序
功利主义高扬了人类的主体性、自觉性,突出了实践的目的性、效用性,因此,把功利主义精神贯注于人类改造自然、改造社会的活动中,对于增强驱动力、提高成功率是有巨大积极意义的。
近年来我国社会中出现的功利主义思潮,极大地引发了人们对于欲求、利益的自我意识,并把这种意识变为自觉的活动,为原来滞缓低效的社会注入了新的活力,使社会面貌在短短十几年之间发生了重大变化。
但同样不应否认的是,在价值观念的变革、转换时期,由于传统价值尺度的破碎,失去了约束力和感召力,而新的统一的、社会的价值尺度尚未形成,人们只是从各自的需要、利益出发提出不同的价值意向和标准,这就使功利主义思潮陷于一种混沌无序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无数相互矛盾的力量固然也可以自发地汇成社会发展的合力,但社会的发展也会受损于无规则状态下各种分力的相互抵消。
这是研究和评价功利主义思潮时所不能回避的问题。
任何一个社会,既然存在着各个不同人群的特殊需求,也就不能排除各种不同的价值尺度。
但任何一个有序的社会,还必须在这些具体的、个别的尺度之上,建立一种大体统一的能作为人们共同行为规范的社会价值尺度。
这种尺度的主要功能在于调节和约束人类的功利行为。
从一定意义上说,引发人们的需求意向,鼓励人们的功利行为,这是比较容易的,更困难的工作在于引导和调节。
因为人类作为活生生的七情六欲之人,总是自发的、本能的具有追求功利的倾向,而且由于各种人的需求不同,也会分裂成无数个相互交错、相互冲突的价值取向。
如果任其自然发展,就会导致“人欲横流”的无规则状态,在这一点上,它与动物界的生存竞争状态并无明显区别。
但是人类拥有社会组织。
社会的重要功能之一,就在于提供一种对于人类功利行为的约束和调节机制,使不同人、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欲求保持在合理的限度之内,并从中提升出能够代表共同利益、根本利益、长远利益的统一的价值取向。
这是任何一个健全有序社会所必需的,而又恰恰是我们目前社会所缺少的。
我国目前功利主义思潮处于混沌无序状态的思想根源,就在于整个社会价值尺度的不统一、相互矛盾以至相互冲突。
为了建立一套系统的社会价值体系,有这样几个基本关系值得人们认真研究和思考:
1.真理尺度和效用尺度。
我们过去批判实用主义,曾否定过“有用即是真理”的命题。
现在提倡功利主义,又应当如何看待真理与效用的关系呢?
是否应当肯定这个命题呢?
从社会流行观念看,当前的主要倾向是重效用不讲真理,典型表现是“只要有利,怎么干都合理。
”对此,我们不能苟同。
一个社会不可能没有真理,这里所谓的真理不仅是指理论真理,更是指作为社会基本原则和行为规范的客观真理,甚至包括人们日常生活中某些最简单的观念和信条。
据调查,如果给一个美国人100万美元的大数目让他去做某事,他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干?
少数人的回答是有了钱什么都可以干,但大多数人的回答却是有些事给多少钱也不能干。
如当问到如果有人给100万美元,是否愿意将爱犬扔到深涧里去,回答愿意的只占17%;
当问及给100万美元,是否同意永远同自己最好的朋友断绝交在时,表示愿意者仅占12%;
当问及给100万美元,是否愿意去坐两年牢时,愿意者仅占5%。
这说明,在一个健全的理性社会中,人类的功利行为并不是完全盲目无节制的,其中总是内在地蕴涵着真理原则,它们规定和制约着功利行为的目的性、方向性和选择性。
我们提倡功利主义,同时也应当注意揭示和确定当前人们功利活动中所应遵循的真理原则。
2.个人尺度和社会尺度。
在目前的功利主义思潮中,最为盛行的是个人功利主义,即从个人的需求出发,达到自我价值的实现。
这是对过去只讲集体功利、社会功利而不讲个人功利的一种否定。
我们应当承认个人功利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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