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近作5篇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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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爱说笑,就接茬说:
谁想哩,妈想哩!
这三年里,我的喷嚏尤其多,往往错过吃饭时间,熬夜太久,就要打喷嚏,喷嚏一打,便想到我妈了,认定是我妈还在牵挂我哩。
我妈在牵挂着我,她并不以为她已经死了,我更是觉得我妈还在,尤其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里,这种感觉就十分强烈。
我常在写作时,突然能听到我妈在叫我,叫得很真切,一听到叫声我便习惯地朝右边扭过头去。
从前我妈坐在右边那个房间的床头上,我一伏案写作,她就不再走动,也不出声,却要一眼一眼看着我,看得时间久了,她要叫我一声,然后说:
世上的字你能写完吗,出去转转么。
现在,每听到我妈叫我,我就放下笔走进那个房间,心想我妈从棣花来西安了?
当然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却要立上半天,自言自语我妈是来了又出门去街上给我买我爱吃的青辣子和萝卜了,或许,她在逗我,故意藏到挂在墙上的她那张照片里,我便给照片前的香炉里上香,要说上一句:
我不累。
整整三年了,我给别人写过了十多篇文章,却始终没给我妈写过一个字,因为所有的母亲,儿女们都认为是伟大又善良,我不愿意重复这些词语
。
我妈是一位普通的妇女,缠过脚,没有文化,户籍还在乡下,但我妈对于我是那样的重要。
已经很长时间了,虽然再不为她的病而提心吊胆了,可我出远门,再没有人嗦嗦地叮咛着这样叮咛着那样,我有了好吃的好喝的,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去。
在西安的家里,我妈住过的那个房间,我没有动一件家具,一切摆设还原模原样,而我再没有看见过我妈的身影,我一次又一次难受着又给自己说,我妈没有死,她是住回乡下老家了。
今年的夏天太湿太热,每晚被湿热醒来,恍惚里还想着该给我妈的房间换个新空调了,待清醒过来,又宽慰着我妈在乡下的新住处里,应该是清凉的吧。
三周年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乡下的风俗是要办一场仪式的,我准备着香烛花果,回一趟棣花了。
但一回棣花,就要去坟上,现实告诉着我妈是死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顿时热泪肆流,长声哭泣啊。
说棣花
棣花有十二个自然村,白家垭的白亮傍晚坐在厦子屋门槛上吃饭,正低头在碗里捞豆儿,啪的一下,院子里有了一条鱼,鱼在地上蹦。
白亮以为谁从河里钓了鱼给他扔进来,就说:
谁呀?
!
没有回应,开了院门出来看,一个人背身走到巷口了,夕阳照着,看不清那是谁,但那人似乎脚不着地,好像在水上漂,又好像是被什么抬着,转过巷头那棵柳树就不见了。
白亮想着是不是三海,他给三海家垒过院墙,三海一直感激他,钓了鱼就送了他一条?
但三海害病睡倒一个月了,哪里能去钓鱼?
是白路的二儿子水皮?
水皮整天去钓鱼哩,钓了鱼就拿到公路上卖给过往的司机,咋能平白无故的给他一条呢?
白亮回到院子里再看鱼,鱼身上没有鳞片,有一小片云,如一撮棉花,知道了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有银河,银河里还真有水,水里有鱼?
或者,是鹤从棣花河叼了鱼飞过院子,不小心松了口,把鱼掉了下来?
白亮觉得是好事,还往天上看了许久,会不会也能掉下个馅饼,但天上没有馅饼,起了悠悠风,风把一片杨树叶子吹了来,贴在他脸上,盖了一只眼。
他把鱼捡回屋里炖了。
第二天,白亮到河里担水。
河边的浅水里一只猫和一条鱼搏斗,鱼可能是游到了浅水滩上,猫就去叼,鱼摆着尾打水花,猫几次都跌坐在水里。
白亮放下桶去撵猫,却发现那鱼身上长了毛和翅膀,正疑惑,鱼游进深水里不见了。
鱼怎么长毛和翅膀呢?
白亮更看见了奇怪的事,几乎就在那条鱼游进深水后,突然在河上流的百米远,一群鱼从水里跌出来,竟然就飞到空中,而同时空中又有一群鸟飞下来一只一只入了水。
然后,轮番从天上到河里,从河里到天上,一会儿是鱼,一会儿是鸟,循环往复。
从此以后,白亮行为做事和人不一样。
比如,和邻居为桩基红过脸,邻居骂他是吃草长大的,他说,是呀,吃草长大的。
村里人事后说,你咋能让他那样骂你?
他说就是吃草长大的呀,菜不是草吗,米和面还不是草籽磨的?
他走路也不像以前的走势了,胳膊前后甩得很厉害,像是狗刨式的,在河里游泳。
别人笑他,他说:
你以为空气不是水?
贾塬村的五福练气功,练了三年,就练成名了。
他让一些妇女闭眼站着,然后在五步之外发功,问:
有凉飕飕的风吗?
妇女说:
啊,啊,是凉飕飕的。
棣花人都知道了五福有气功,让五福用气功治病。
五福治病不治头痛脑热,他觉得那不是病,喝碗姜汤捂捂汗就好了,他只治癌症。
棣花患癌症的人多,没钱去省城医院动手术,而五福发功治病不收费的,说:
给我传个名就行。
五福治病很讲究地点,一般都在村后的崖底,崖底有一棵百年老柏,他趴在树上要采一会儿气,再叫病人坐了,开始推开手掌,要把一股子气发出去。
一九九八年七月十四,他正发功,天上起了风,风是狂风,一下子把他吹起,啪地甩到了半崖壁上。
风过去了,他从崖壁上掉下来,人已经成了肉泥饼子。
东街有个二郎庙,庙前就是魁星楼,庙和楼中间的场子很大,棣花人习惯叫那是庙场子。
拴劳住在庙场子后边,人丑,家又贫,但他有一个好被单子。
整个夏天,拴劳都不在家里睡,嫌家里热,又有蚊子,天黑就披着被单子去庙场子了。
他在庙场子扫一块净地,盖着被单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却总是从魁星楼上下来。
魁星楼很高,攀着楼墙的砖窝可以上到第三层,上面风畅快。
村里人都说拴劳半夜里披着被单就飞上楼了,传得神乎其神,但问拴劳,拴劳只是笑,没承认,也没否认过。
后来,拴劳去西安讨好生活了,走时就带着被单子,一走三年再没回来。
不知怎么,村里都在议论,说拴劳在西安以偷窃为生,能飞檐走壁,因为他有被单子。
到了二三年,到处闹“非典”,棣花十二个自然村组织了防护队,严防死守,不准从西安来的人进村。
拴劳偏偏就回来了,防护队一声喊的撵他,撵到棣花西头的崖上,崖下就是河。
有人说:
不敢再撵了,再撵就掉到河里了。
又有人却说:
没事,他能披被单子飞天哩。
防护队举着棍棒还往前撵,拴劳就从崖上跳下去了。
拴劳跳下去是死了,还是活着,反正从此再没回来过,也没有他的消息。
冬季里,崖上出现了许多蝙蝠,有人说是不是拴劳变成了蝙蝠,因为蝙蝠的翅膀张开来像是披着一块小被单子。
立即有人反对这种联想:
怎么可能呢,蝙蝠的被单是黑的,拴劳的被单是白的。
巩家村的上槽在给自行车充气的时候受了启发,就整天练着用手抓空气,抓一把,就扔出去砸旁边的狗,但狗总是没反应。
这一天他又在练习,听到巷口有人叫他,上槽上槽,叫得生紧。
抬头看时巷口起了烟,灰腾腾的,先是一股冲过来,到跟前了,却是一只狗。
再是一疙瘩烟已经到头顶上了,拿了笤帚便打,竟然打着了,掉下来一只扑鸽,扑鸽在地上扑腾了一阵,又飞走了。
后来有两团烟相互交融纠结地过来,他想着:
这是啥?
定睛盯着,两团烟是他大他妈,背着两篓子红薯,惊得他张嘴叫不出声了。
他大说:
十声八声喊不应你?
到地里背红薯去!
上槽瓷着眼看他大他妈,还用手扇了一下,他大他妈不是烟呀,烟一扇就散的。
你咋啦?
上槽说:
哦,我眼睛雾很。
年轻轻的雾啥眼?
上槽要放下笤帚,笤帚突然软起来,一溜烟从指头缝里飘了去。
而且看巷口外的路上,烟雾更浓,烟里有乱七八糟的人的声。
平日在夜里,夜即便黑得像瞎子一样黑,他坐在院门口,村道里一有脚步声,他也就知道这是谁来了。
现在他听出说话的有二爷,有来喜伯和他老婆,有春草,蝉婶子。
但他能听见声音就是看不到人,人都是一片子烟,或浓或淡,是絮状也是条状。
上槽就跟着那片烟走,一会儿看见他们有人形了,一会又都是烟。
上槽最后是从巷口走到巷外的土路上,一直到了河滩地,背了那里挖出来的一篓红薯。
往回走时,却不知道怎么回去,因为他发现村子的那个方向并没有了村子,新有的房子,树,连同土路,除了烟,都不见了。
立了好久,那烟像蘑菇一样隆起,在空中酝酿翻腾,忽然扑蹋下去,渐渐地又变成房子,树,还有直直的一条土路,土路上蹦着蚂蚱。
上槽把他看到的情景告诉给村人,村人全是一个口气,说你眼睛有毛病了。
上槽就觉得自己眼睛肯定有毛病了,不出半年,眼睛便瞎了。
中街村刘家的儿子名字没起好,叫刘榆,榆树总是拗着长,这刘榆也三十年了一直和他大拗劲。
他大说,今日太阳出来了,把被子拿出来晒晒,他却去给鸡垒窝。
他大说:
今年自留地里栽些辣苗吧,他偏种了土豆。
他大活到五十六岁时得了鼓症,临死时想把自己坟修在村后的牛头坡上,棣花的坟地都在牛头坡上,只是花销大,他说:
我死了,别铺张浪费,就埋到河滩的自留地吧。
刘榆想,几十年了和大都拗着,这一次得听大一次。
他大死后,果然就把大埋在河滩自留地里。
第三年,河里发大水,冲了河滩地,刘榆他大的坟也冲没了。
河里原来产一种白条鱼,发大水后新生了昂嗤鱼,之所以是昂嗤鱼,这鱼自呼其名,昂嗤昂嗤叫,像是叹气。
野猫洼村出了个懒人,叫宽心,一辈子没结婚,他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上了,嘴还张着,来照料的邻居就看见一股白气从嘴里出来,一溜一溜地从窗格中飘去了。
撵出来看,白气没有散,飘到那棵椿树顶上了,成一片云,扇子大的一片,往西再飘。
云飘到西街村,好像停了一下,像思考的样子,阳光将云的影子投在老田家的屋顶上,但很快又走了,经过了后塬村,又经过了巩家湾,最后在崖底村葛火镰家的院子上空不动了。
葛火镰家养着一头公猪,种猪专门给棣花所有的母猪配种的,这一天正好骆驼项村的陆星星拉了母猪来配,云的影子就罩在母猪身上,白猪变成了黑猪。
陆星星往天上一看,一片云像个手帕掉下来,他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身子,似乎那云要砸着他,但云没砸着他,而且什么也没有了,他就把母猪牵回了家。
母猪后来生崽,往常母猪一生一窝崽,这回只生了一个崽。
这崽样子还可爱,就是不好生长,已经半年了,又瘦又小,与猫常在一处玩。
陆星星说:
你是猪呀你不长?
它还是不长,到了年底,仅仅四五十斤,还生了一身红绒毛。
第二年春上,棣花流行猪瘟,死了八头猪,其中就有这头猪。
猪死时,陆星星也发现有一股白气从猪嘴里溜出来,往空里飘了。
在空里成了一片云,这云片更小,只有手掌大。
云飘过北渠村上空,起了一阵小风,云就往南飘,又飘回野猫洼村。
野猫洼村的芦苇园也飘芦絮,云和芦絮搅在一起,分不清是一疙瘩芦絮还是云,未了,一只蜂落在丁香树的花瓣上,芦絮就挂在树枝上,而云却没了。
丁香花谢后生了籽,籽落在地上的土缝里,来年生出一棵小丁香树。
这小树长了两年还是个苗子,放牛的时候,牛把苗子连根拔出来嚼了。
苗子一拔出来,又有一丝白气飘了,但在空中始终没有变成云,铜钱大的一团白气。
白气移过了院墙,院墙外的水渠沟里有许多蚊子,后来就多了一只蚊子。
这蚊子能飞了,有一夜飞到打麦场上,那里睡了乘凉的人,蚊子去叮人腿,啪地挨了一掌,就掌死了,再没有云,连一点白气都没有。
雷家坡村其实没有姓雷的,是两大族姓,一个姓雨,一个姓田。
姓田的都腿短脖子粗,姓雨的高个窄脸,但姓田的男人多,姓雨的女人多,姓田的就控制着村子。
棣花北五十里地的洛南县有煤窑,早年姓田的一个男子在那里当矿工,后来承包了一个煤窑,逐渐做大,成了有钱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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