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在泰国的翻译与传播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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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思想典籍除了《道德经》以外,还有《庄子》《淮南子》等。
作为中国本土哲学思想的典范,《道德经》已成为全人类共有的文化财富,对世界的影响也日渐凸显,从古到今吸引着国内外学者不遗余力地进行翻译研究,探究其魅力。
早在唐朝,高祖李渊就派遣道家学者前往高丽国讲授《道德经》,高僧玄奘也受命将《道德经》翻译为梵文。
美国著名汉学家维克多·
梅尔(梅维恒)在其《道德经》译本的前言中就指出:
“《道德经》是世界上仅次于《圣经》《薄伽梵歌》被译介的经典。
”[3]根据丁巍的《老学典籍考》里的考证,目前《道德经》的国外译介已有40多种语言文字,1000多部,居外译汉籍之首。
在泰国,《道德经》也是泰译本最多的中国文化典籍,据笔者不完全统计有29个泰译本,反映出泰国学术界和读者对道家文化的关注度。
本文针对《道德经》在泰国的翻译和道家思想在泰国的传播,主要探讨两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部分是“道”(เต๋า)的概念在泰国的传播和接受;
第二部分是介绍具有代表性的《道德经》泰译本。
一“道”(เต๋า)的概念在泰国的传播和接受
中文的“道”“道家思想”在泰语中翻译成“เต๋า”“ลัทธิเต๋า”已是不争的事实,同样,在和泰国民众提起“เต๋า”这个词时,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也是中国的道家思想。
在我们印象中,“道”(เต๋า)的概念在泰国由来已久,应该和《三国演义》一样深入人心;
然而,笔者在研究中发现,情况并非如此,“道”的概念被正式翻译为“เต๋า”并被泰国官方承认收入词典还是近50年的事。
泰国虽然是一个佛教国家,但长期以来也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特别是从拉玛一世开始的对中国文学的几次翻译热潮,极大促进了中国文化在泰国的传播,但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代表的道家思想,真正引起泰国学者的关注,进而进入民众视野,却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下面来简单探讨一下作为异域文化概念的道家思想在泰国的传播脉络。
(一)第一次中国文学泰译高潮未能促进道家思想的传播
从历史上看,中国文学的泰译过程经历了四次高潮。
第一次为以《三国演义》为代表的“历史小说时期”,第二次是以鲁迅作品为代表的“现代小说时期”,第三次是以金庸、古龙作品为代表的“新派武侠小说时期”,第四次是全面发展时期。
[4]在这里我们主要讨论第一时期和第三时期。
中国文学第一次翻译高潮是19~20世纪“二战”前,大致是从曼谷王朝拉玛一世至拉玛六世期间,主要是针对中国历史演义小说的翻译,第一次翻译浪潮从1802年完成的《三国演义》算起,持续了一个多世纪。
泰国将《封神演义》《西游记》等神魔志怪小说也归入历史演义小说的范畴。
20世纪初,报纸在泰国出现后,许多报纸都设有连载中国历史演义小说的专栏,以招揽读者,一时洛阳纸贵,甚至出现了泰国作者的仿写之作。
这次翻译高潮,可以说是中国文学的第一次经典化时期,其中涉及道家思想并有一定影响的文学作品有《三国演义》《封神演义》《西游记》。
《三国演义》译介最早,影响也最大,但是《三国演义》里对于道家的描写本来就不多,泰译本中更是将不多的几处关于道家的描写掩饰掉了,在提到“道观”这个词时只是用了“วัด”这个表示佛教寺庙的词来解释,也就是说,《三国演义》虽然在泰国影响巨大且延续至今,但可以说在道家思想的传播方面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对于当时的译者来说,翻译目的是介绍这部中国经典小说的整个故事情节,读者对于故事情节的追求远远大于其蕴含的文化概念的表达,加之当时中国儒家、道家思想均未在泰国得以传播,译者所处的社会背景又是以南传佛教为主的佛教国家,所以借用有关佛教的表达也就理所当然了。
《封神演义》翻译于拉玛二世时期,首次出版是在1876年,是体现道家思想较多的小说,在泰译本ห้องสิน里面,涉及道家的概念基本上都采取了音译,比如“道人”都被译作“โตหยิน”。
《西游记》第一个泰译本翻译于1898年拉玛五世时期,这部小说大抵被认为是“扬佛抑道”的,但里面也不乏关于道家的描写,比如第二十五回“镇元仙赶捉取经僧孙行者大闹五庄观”里的镇元大仙以及道观都是道家的体现,泰译本将“镇元大仙”译作“ฤาษีอาจารย์ใหญ่”,完全借用了泰语解释,“元始天尊”译作“หงวนซุยเทียนจุนพรหมใหญ่”,音译加上泰语翻译,“道观”译作“สำนัก”,纯泰语翻译;
在第四十五回“三清观大圣留名车迟国猴王显法”中三位道士都被音译为“เต้าหยิน”。
这三部经典的翻译实践从19世纪初一直延续到19世纪末,这是中国经典译介的第一个高潮时期,在碰到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家概念时,多采用了格义(借用佛教概念)或弱化的方式翻译,音译也和今天流行通用的“เต๋า”不同,加之这些概念在这三部历史小说中可谓昙花一现,因此可以推断早期经典翻译没有对道家思想和观念在泰国的传播起到任何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这是对异域文化概念翻译的必经之路,就好比“道”在西方世界的翻译也经历了从“God”到“way”最后定格为“Tao”的历程。
对于泰国社会来说,中国的道家思想和概念是不同于本国文化的异域文化,泰国学者在翻译道家概念的时候,必然带有自己的“前见”,他们所处社会的南传佛教文化背景是他们最大的前见,因此在最初翻译“道”这个概念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用佛教的词汇来解释道家概念,这也可以说是译者对自己文化的固守。
随着社会的发展与文化的交流,泰国学者也意识到用泰语已无法完全表达出“道”这个中国独特的传统概念,于是开始用音译法,不论是“โตหยิน”还是“เต้าหยิน”,至少承认了这是中国文化的独特范畴,给予读者揣摩、想象的余地,但是依然没有形成统一的观点,因此出现了根据当地华人不同方言发音而来的不同音译。
(二)“เต๋า”的出现及接受
第三次翻译高潮是从20世纪50年代末开始的,集中在对金庸和古龙新派武侠小说的翻译,从1957年占隆·
披萨纳卡将金庸的《射雕英雄传》译成泰文算起,一直持续到20世纪90年代,这本小说泰文译名为“มังกรหยก”(意思为“玉龙”),出版后成为泰国当年畅销书,然后不断被改编,搬上电影银幕和电视荧屏,其影响深入泰国家庭,风靡大众。
从此,金庸和古龙的其他武侠小说也陆续被翻译成泰文,在各种文艺刊物和报刊上刊登转载,深受泰国读者喜爱。
1985年4月9日泰国《民意报》文章说:
“武侠小说成了书店里、书摊上不可缺少的书籍,武打题材充斥了文坛和影视界。
”[5]因此,人们称这一时期为中国武侠小说时期,又称为“金庸-古龙时期”,这也是中国文学在泰国翻译和传播的第三次高潮。
就是在1957年《射雕英雄传》的泰译本里面,描写丘处机出场的时候,运用了“นักพรตลัทธิเต๋า”这个词,这可以说是最早将“道”译成现在通用的“เต๋า”的正式文本,或者我们可以推测,那个时期泰国译者已基本达成一致,将“เต๋า”作为中国本土的道家思想的专用词。
让我们再来看一下“เต๋า”这个词条何时被泰国官方接受并收录入泰语词典的。
(1)《泰华大词典》(1946):
[6]“เต๋า”的解释是“骰子”。
(2)พจนานุกรมไทยฉบับราชบัณฑิตยสถานพ.ศ.2493(《泰语词典》,泰国皇家学术院,1950):
[7]“เต๋า”解释是ลูกบาศก์สำหรับทอดนับแต้มเล่นการพนัน,也就是“骰子”。
(3)ปทานุกรมจีน-ไทยโดยชวนเซียวโชลิต(《汉泰字典》,萧元川主编,南美出版社,1962):
“道”的其中一个解释为เต๋า,“道教”的解释为ศาสนาเต๋า。
(4)พจนานุกรทไทยฉบับของแพร่พิทยารวบรวมโดยมานิตมานิเจริญ(《泰语词典》,玛尼·
玛尼伽楞主编,普莱披特亚出版公司,1964):
“เต๋า”的解释有两个,第一个是ชื่อลัทธิหรือศาสนาหนึ่งของจีนตั้งขึ้นโดยเล่าสือ(中国一种学说或教派的名字,由老子创立),第二个解释是ลูกบาศก์เล็กๆ...ใช้ทอดนับแต้มเล่นการพนัน(骰子)。
(5)พจนานุกรทไทยสมบูรณ์ทันสมัยที่สุด(《现代泰语大词典》,伦萨股份出版公司,1974):
“เต๋า”的解释有两个,第一个是ชื่อลัทธิหรือศาสนาหนึ่งของจีนตั้งขึ้นโดยเล่าสือ(中国一种学说或教派的名字,由老子创立),第二个解释是ลูกบาศก์เล็กๆ(骰子)。
(6)พจนะ-สารานุกรมฉบับทันสมัย(《现代泰语词典》,泰瓦塔纳帕尼出版社,1977):
“เต๋า”的解释有两个,第一个是ลัทธิอันหนึ่งซึ่งเล่าจื๊อเป็นศาสดาเต๋าหมายถึงสภาวธรรมทั่วๆไปคือสิ่งทุกอย่างความเป็นไปทุกอย่างขึ้นอยู่กับสิ่งที่เรียกว่าเต๋า(一种学说,老子是创始人,“道”的意思是世间万物都按照“道”在运行),这个词典不仅解释了“道”,还简要介绍了老子的“道”的含义。
第二个解释仍然是ลูกบาศก์เล็กๆ(骰子)。
(7)พจนานุกรทไทยฉบับราชบัณฑิตยสถานพ.ศ.2525(《泰语词典》,泰国皇家学术院,1982):
“เต๋า”的第一种解释是ลูกบาศก์สำหรับทอดนับแต้มเล่นการพนัน(骰子),第二种解释是ชื่อศาสนาสำคัญศาสนาหนึ่งของจีน(中国一种教派的名字)。
总结以上对文本和词典的考察,我们可以看到,泰国最权威的皇家学术院的《泰语词典》第一版(1950年版)对“เต๋า”的解释只是“骰子”,而第二版(1982年版)很明确地收录了“เต๋า”作为“道家思想”的解释。
纵观20世纪四五十年代,华人编著的各汉泰词典中也都没有收录“道”这个词条,却收录了“孔子”“仙”等中国传统文化词条,足见直至20世纪50年代,“道”作为一个异域文化的概念并未在泰国(包括华人社会)得以普及。
我们发现的最早收录“道”(เต๋า)的泰文工具书是1962年萧元川主编的《汉泰字典》(ปทานุกรมจีน-ไทยโดยชวนเซียวโชลิต)以及随后1964年出版的玛尼·
玛尼伽楞主编的《泰语词典》。
同时,根据文献考察,我们知道,1957年在泰国翻译出版的《射雕英雄传》是引入“道”的最早的且影响广泛的文本,而1962年出版的沙田·
菩提南塔的《东方哲人》一书又是泰国学术界最早全面介绍道家思想且影响至今的学术书,并且其中有《道德经》40章的翻译,这也和我们对于泰文工具书的考察结果是相吻合的。
因此,可以初步判定,现在泰国流行的“道”的概念是在20世纪50年代末随着武侠小说的兴起而第一次在泰国大众中引起广泛关注,并且鉴于其在泰国社会的影响,在20世纪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又被学术界和辞书学者所接受,纳入规范的泰语话语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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