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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园》的戏剧美学
《樱桃园》的戏剧美学
摘要
契诃夫是一位世界级的短篇小说巨匠,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现代主义戏剧大师。
他流传于世的戏剧作品有十几部,《樱桃园》当属其中的精品。
该剧在戏剧结构和叙事技巧上体现着浓重的现代主义色彩。
象征手法的运用以及其体现出的抒情性,也是该剧的特色。
【关键词】契诃夫;《樱桃园》;现代主义;象征手法;抒情性
TheDramaAestheticsof“CherryOrchard”
Abstract
Chekhovisoneoftheworld-classmastersofshort-storywriters,atthesametime,heisalsoagreatmodernistdramamaster.Hewritesalotofplaysthatspreadallovertheworld,the“CherryOrchard”isaboutiqueofthem.Itsdramastructure,andnarrativeskillembodiesthemodernism.Meanwhile,theuseofsymbolismandthereflectionoflyricismarealsocharacteristicsoftheplay.
[Keywords]Chekhov,CherryOrchard,modernist,symbolism,lyricism
引言
契诃夫是一位不断被重新认识的艺术大师。
其戏剧创作的真正价值直到他去世半个世纪之后,才逐渐被人们认识,并在广大人群中获得强烈的共鸣。
曹禺曾评价契诃夫的戏剧:
“不见一段惊心动魄的场面,结构很平淡,剧情人物也没有什么起伏伸展,却那样抓牢了我的魂魄。
”究竟契诃夫的戏剧有怎样的魅力,能如此摄人心魄?
首先,其中体现的现代性特征,伴随着人们现代审美意识的觉醒,越来越为人所注意。
其次,契诃夫擅长运用多种意象营造一个象征的世界,让观众们体会其中的“弦外之音”。
最后,契诃夫戏剧的情调是一种“秋天的忧郁”,他的戏剧是诗,有着浓浓的抒情意味。
本文将以《樱桃园》为例,从戏剧结构和叙事技巧的角度分析其现代性特征,选取“樱桃园”与“费尔斯”两个最具代表性的意象分析其象征手法的运用,从人物台词、环境描写、音效渲染三方面分析其抒情性。
一、《樱桃园》中的现代主义
(一)戏剧结构的现代性
戏剧结构的严密性,是戏剧文学的主要特征之一。
从广义上讲,戏剧结构可分为内部结构和外部结构。
内部结构主要指的是矛盾冲突以及在剧情安排上所体现的结构特点。
外部结构主要指的是剧本的章法,具体包括分幕分场。
1.内部结构
与古典主义戏剧相比,契诃夫的戏剧有着截然不同的风貌。
古典主义戏剧重视戏剧冲突和戏剧悬念的展现,多采用开放式和锁闭式结构。
开放式结构是指以时间的顺序,按照事件的发生、发展、高潮、结尾自然展开,让观众清晰地了解到剧情的发展。
比如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就是采用这种结构方式。
锁闭式结构是指截取生活中的某一个片段,将矛盾冲突、人物和事件都集中在这一片段中,其特点是时间跨度短,情节集中而紧凑,故事的展开多用人物的追叙和补充来交代。
比如曹禺的《雷雨》,剧中的故事发生在一天之内,但却能了解到几十年的恩怨。
契诃夫则旨在淡化戏剧冲突和戏剧悬念,采用展览式戏剧结构。
展览式戏剧结构是近代戏剧的产物,这种结构方式没有一个统一的情节,也没有一个极其突出的中心人物,它是以刻画人物群像为主,以此来展现社会风貌的戏剧结构。
比如老舍的《茶馆》,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舞台上来来去去,以这种“剪影”的方式来展现茶馆的变迁。
契诃夫认为“戏剧的矛盾和冲突不应该表现在它的外部,而应是全部含义和全部戏都在人的内部。
”[1]82展览式戏剧结构则为展现人物内心世界,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平台。
《樱桃园》中人物众多,却没有突出的中心人物。
剧中情节尽管是围绕女地主柳苞芙的樱桃园被拍卖展开的,但是女地主柳苞芙并不是剧中唯一的主人公。
剧中,出场的人物有柳苞芙的哥哥加耶夫,商人罗伯兴,柳苞芙的女儿安妮雅以及养女瓦丽雅,大学生特罗菲莫夫,地主彼什克,家庭教师夏尔洛塔,管家叶彼霍多夫,女仆杜尼雅莎,男仆费尔斯和雅莎。
他们并不是一笔带过的角色,相反,他们的形象非常鲜活:
像孩子一般的柳苞芙兄妹俩,自信而又自卑的罗伯兴,生机勃勃的安妮雅和特罗菲莫夫,如同旧钟一般沉闷的费尔斯……契诃夫赋予每个人物极具特色的台词,这些台词仿佛就是他们的标签,使人过目难忘。
《樱桃园》中展览式结构的运用,淡化了戏剧的外部冲突,使整部戏剧着重展现人物性格的内部冲突。
剧中,展览式的结构串起了一个个生活场景,围绕着这些生活场景,剧中人物展开对话。
契诃夫擅长通过对日常对话的描写,表现人物微妙的心理活动以及心理冲突,挖掘隐藏在生活背后深刻的、内在的戏剧因素,戏剧评论家称之为契诃夫戏剧中的“潜流”。
比如,第一幕中,柳苞芙声称自己深爱着这个满载美好记忆的樱桃园;第二幕中,罗伯兴向柳苞芙兄妹俩阐述拯救樱桃园的方法,而后者却心不在焉的谈起别的事情;第四幕中,柳苞芙得知樱桃园被卖之后,悲伤地沉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这几组对话中展现出柳苞芙兄妹俩“纯粹的孩童式的自私”[2]54:
他们对“樱桃园”充满眷恋,可是性格上的弱点让他们无法或者说根本就不曾想过保住樱桃园。
展览式结构使他们的性格矛盾跃然眼前,但是这种矛盾却以一种平和的、缓慢的、生活化的方式展现,观众并没有体会到强烈的戏剧冲突。
这就是契诃夫展览式结构的特色。
2.外部结构
《樱桃园》的外部结构也是独具匠心。
第一,四幕剧的结构。
在古典戏剧中,作家一般会采用三幕剧或五幕剧,因为奇数幕有助于戏剧冲突的展现,突显戏剧的高潮。
然而契诃夫主张“按生活的本来面目描写生活”[3]32,其所推崇的生活化的节奏,需要淡化戏剧冲突,四幕剧则可以使节奏平缓。
第二,圆圈式的循环。
所谓圆圈式循环,是指第四幕和第一幕的场景重复,人物没有变化,均显示出原来的心境,似乎生活没有变化,从开始到结束,犹如是一个圆圈。
剧中,第一幕和第四幕的场景是一样的,都是在庄园的会客厅,我们可以看到第四幕的开头是这样描述的:
“第一幕的布景。
窗上没有了窗帘,墙上没有了画幅,所剩无几的家具放在一个角落里,像是等着出卖。
空空如也的感觉。
在门的出口处和舞台深处对放着皮箱和旅行包等物件。
”柳苞芙一行人的心情也是一样的轻松欢愉。
苏联戏剧理论家津格尔曼认为:
“圆圈式的结构是契诃夫喜欢运用的戏剧动作结构方式。
”[4]22生活就是如此,哪怕期间有过风风雨雨,但最终都会归于平淡。
第三,冰糖葫芦式的结构。
冰糖葫芦式结构是指每幕都独立成章的,但情节和人物是贯穿前后的。
《樱桃园》从开始到结束一共经历了五个月的时间。
第一幕,5月某日的黎明;第二幕,距离8月20日樱桃园拍卖很近的日子;第三幕,8月20日,罗伯兴买下庄园;第四幕,10月,柳苞芙一行人离开庄园。
这四幕剧,幕与幕之间的时间跨度非常大,它们之间的时间空隙没有为下一幕的矛盾冲突做准备,幕与幕之间相对独立,具有片段性。
然而,每幕剧中的人物和围绕的中心事件没有发生变化。
冰糖葫芦式的结构进一步淡化了戏剧冲突,还原了生活的本来面目。
(二)叙事技巧的现代性
1.叙事节奏
在《樱桃园》中,契诃夫最常用的是生活化的叙事节奏。
叶尔米洛夫曾说,“要使舞台上的一切和生活里一样复杂而又一样简单。
人们吃饭就是吃饭,可是在吃饭的当儿,有些人走运了,有些人倒霉了。
”[5]43可见舞台表演并不意味着夸张的大喜大悲,或者脱离生活的步调,只为满足戏剧冲突,它可以是生活化的,更加真切、朴实的表演。
在《樱桃园》里,没有枪声,没有决斗,没有自杀,没有气愤的言语,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生动的生活场景,所有诧异性的高潮都掩藏在生活的流转中。
第一幕,柳苞芙一行人从巴黎回到俄国,全家上下都是兴高采烈地欢迎他们。
渐渐地,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原来柳苞芙已经生活窘迫,不得不拍卖樱桃园;第三幕,本该是全剧戏剧冲突最为激烈的一幕——樱桃园被卖,但是契诃夫却用一场热闹的舞会带过。
契诃夫将事件融入一个个生活场景之中,使它成为松散的、流动的、周而复始的生活的一部分。
用生活本身客观地陈述事实,是契诃夫的创作理念。
在谈到自己的戏剧创作态度时,契诃夫曾这样说:
“在生活中人们不是每分钟都在开枪自杀或上吊自缢,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谈情说爱、说聪明话,他们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吃、喝、追求女人或男人,以及说话上面。
因此有必要将这些表现在舞台上,有必要将这些写在剧本中,在那里人们走来走去,谈天气、打牌,不是剧作家要这样写,而是生活本身就是这样。
”[6]603
2.叙事语言
1)停顿
停顿是契诃夫戏剧创作语言最具代表性的一点。
停顿即人物的“沉默”“静止”。
在舞台上,剧中的人物没有台词,没有明显的肢体动作,表面上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但此时此刻人物却有着丰富的心理活动。
《樱桃园》中共有33处停顿,每一处停顿代表着一种不同的心境。
以罗伯兴为例。
第一幕,得知柳苞芙即将从巴黎回来,他想起过去自己还是“小庄稼汉”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后来说自己“富了,有钱了”又停顿了一下,表现了他成为富人之后难掩的兴奋;第二幕,柳苞芙询问罗伯兴对瓦丽雅德尔心意时,他停顿了一下,对于瓦丽雅,他显然已经没有往日的激情,但是碍于柳苞芙的面子,没有直接挑明;第三幕,当人们询问是谁买下庄园的时候,罗伯兴说“我”之后的停顿,直接为他接下来情感爆发式的演讲积聚力量:
“是我买的”“现在这座樱桃园是我的了!
是我的了!
(大笑)主啊!
樱桃园居然是我的了!
这不可能吧!
我是喝醉了吧,我是疯了吧!
也许我是在做梦吧!
……(顿脚)不要嘲笑我!
啊!
要是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能从坟里爬出来,亲眼看看这回事情,那可多么好哇!
要是他们能够看看他们这个叶尔莫拉伊,差不多是一字不识的,挨着巴掌长大的,就连冬天都光着脚到处跑的那个孩子,今天居然买了这么一块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份的产业,那可多好啊!
这块地产,是从前我父亲跟我祖父当奴隶的地方,是连厨房都不准他们进出的地方,现在居然叫我买到手了。
”
我国导演艺术家焦菊隐对契诃夫停顿曾有如下的评价:
“停顿是契诃夫的节奏的最主要的律动。
停顿是现实生活本身的节奏。
越能接近生活的,便越能理解:
现实生活中最深沉有力的东西,便是停顿。
它既表现刚刚经验过的一种内心纷扰的完结,同时又表现一种正要降临的情绪的爆发或者各种内心的期待。
它又表现内心活动的最澎湃、最热烈、最紧张的刹那。
人物的精神世界和生活的内心律动,都是要用停顿来表现的——这是一种最响亮的无声台词。
”[7]65
2)断续
语言的断续,是指语言打破规范,缺少逻辑性和连贯性,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单调、重复,甚至颠三倒四。
在《樱桃园》中,有很多“前言不搭后语”的现象,比如第一幕中的一段对话:
杜尼雅莎:
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他是个很文静的人,只是有时他一开口说话,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说得很好听,很有感情,就是让人听不懂。
我好像也喜欢他。
他爱我爱得发疯。
他是个不走运的人,每天都会遇到点什么麻烦事。
我们在这里就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二十二个不幸……”
罗伯兴:
(倾听)像是他们到家了……
安尼雅:
(疲倦地)又有什么……
杜尼雅莎:
管家叶彼多夫过了圣诞节向我求婚了。
安尼雅:
你又来了……(拢拢头发)我把发针都给丢了……(她很疲惫,身子都有些摇晃)。
杜尼雅莎:
我不知道该怎么好,他那么爱我!
安尼雅:
(看着自己的房间,亲切地)我的房间,我的窗户,我好像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我到家了!
明天一早起来,我就跑到花园去……噢,如果我能睡个好觉就好了!
我一路上都没有睡觉,心里不安呀!
在这一段对话中,人们各说各话,好像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流向,断断续续地讲着自己的事情,形成一种欲语还休的效果,让观众们揣摩,他们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在这越来越冷的社会里,每个人心里都凝聚着一些痛苦,一些悲伤,在他们心中,怎么也抹不掉,使得他们对别人冷漠、麻木,只关心自己。
他们的思想感情变得以自我为中心,大家感觉不到共同的话题,无论谈起什么,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
契诃夫所描绘的剧中人物似乎都是这样,彼此的对话经常风马牛不相及,他们总是自私、胆小、爱幻想、逃避现实。
契诃夫这种断续的语言,直接影响了荒诞派小说的创作,因为这种语言能很好地体现荒诞世界中人们的孤立无援以及人心的隔膜。
二、《樱桃园》中的象征手法
黑格尔认为:
“作为象征的形象而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由艺术创造出来的作品,一方面见出他自己的特性,另一方面显出个别事物的更深广的普遍意义而不只是展示这些个别事物本身。
因此……象征形象仿佛是一种课题,要求我们去探索它背后的内在意义。
”[8]29
象征手法的运用是《樱桃园》的一大特色。
麦克法兰曾评价契诃夫的作品是“真正象征主义的甘油炸药”[9]10。
可见象征手法在《樱桃园》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樱桃园》中意象丰富,激发着观众不断去探求其背后的深层含义。
一个象征总是超越它本身,为观众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要求观众去积极地“思考、探寻丰富的‘象外之象’、‘象外之意’、‘言外之意’”。
[10]184
(一)樱桃园
樱桃园无疑是该剧中最为重要的意象。
曹文轩说“樱桃园是个象征”[11]51。
樱桃园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象征意味。
对于柳苞芙兄妹而言,樱桃园象征着过去的幸福生活。
柳苞芙曾说:
“噢,我的童年,我纯洁的童年!
小时候我睡在这间少儿室,一早睡来,透过窗子看花园的景致,每个早晨醒来,都有幸福伴随着我。
那时的花园也是这个样儿,一点也没有改变。
全是白色的花!
噢,我的花园!
经过阴雨的秋天,寒冷的冬天,你又感到青春焕发,充满幸福,天使没有离开你......啊,如果我能从我的胸中,从我的肩头卸下重重的石头,如果我能把我的过去忘掉!
”樱桃园可以说是柳苞芙的精神家园,放弃樱桃园等同于放弃自己的精神家园。
对于商人罗伯兴而言,樱桃园是一个枷锁。
樱桃园是他的父辈们受到压迫的地方。
“毁灭”樱桃园,对他来说很是兴奋,这意味着向过去的屈辱告别。
在全剧的最后,樱桃园里传来锯木的声响。
“美丽的樱桃园终究敌不过实用的别墅楼,几幢有物质经济效益的别墅楼的出现,要伴随一座精神家园意味的樱桃园的毁灭。
”[12]44
围绕着樱桃园的留存问题是该剧的最大的戏剧冲突,也是全剧最为重要的线索。
这里体现出一组矛盾:
精神与物质的不可兼得,怀旧与趋新的不可调和,理智与情感的不可交融。
樱桃园的消失象征着精神家园的消亡。
(二)费尔斯
87岁高龄的费尔斯虽然出场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却贯穿了全剧,不能忽视他所象征的意义。
费尔斯因为耳聋,所以他总是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答非所问。
他活在过去,不愿意接受现实,他一直竭力保持着贵族的生活方式。
比如第一幕中,虽然费尔斯年老昏花,但是他还是一直提醒着女仆杜尼雅莎给柳苞芙泡最好的咖啡。
他一直穿着燕尾服,哪怕是生病穿着拖鞋,他也还是会注重仪表。
如果说费尔斯是一个显性的与社会脱节的形象,他的脱节是外因造成的(耳聋);那么从费尔斯身上,能看到另一种隐性的与社会脱节的形象,那就是柳苞芙兄妹。
他们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残疾,但是却总是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盼,自说自话。
第二幕中,罗伯兴罗列了关于樱桃园的拯救方案,柳苞芙和加耶夫却置若罔闻。
他们俩的脱节比费尔斯更严重,更内在。
费尔斯来自过去,所以也必将与过去一同消亡。
在最后一幕中,他被人们遗忘在庄园里,说道:
“锁上了……都走了……全都把我忘了……我在这里坐一会……列奥尼德.安德列耶维奇没有穿皮大衣,就穿着夹大衣走了……我没有看管好他……嘴上没毛的年轻人!
生命就要完结了,可我好像还没有生活过……我躺一会……精疲力尽啦……哎嘿,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
费尔斯被人们所遗忘,也就意味着旧时代的终结。
三、《樱桃园》中的抒情性
契诃夫是一位描写微妙细腻、不易察觉的情绪的巨匠。
郭沫若谈到契诃夫的创作时指出:
“他虽然不做诗,但他确实是一位诗人,他的小说是诗,他的戏曲也是诗。
”[13]32其作品带有浓浓的抒情意味,《樱桃园》也不例外。
(一)人物台词
契诃夫的对于人物台词的刻画相当精细,体现着人物内心的情感变化。
比如第一幕,柳苞芙刚从巴黎回来,经过幼儿室,她赞叹道“幼儿室啊!
我的亲爱的幼儿室、美丽的幼儿室啊!
”一会儿看到了书橱,又说“这张亲爱的老书橱啊!
”对于幼儿时期深深的眷恋和回到家乡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
又比如大学生特罗费莫夫,他应该是全剧抒情性的代表人物。
在看到樱桃园时,他高喊“整个俄罗斯就是我们的一座大花园。
全世界都是伟大而美丽的,到处都有极好的地方……前进啊!
朋友们!
”体现出他乐观而富有活力的性格特征。
剧中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人物——家庭教师夏尔洛塔。
她出场的次数并不多,但是她的台词却总是带着一种悲情色彩:
“我没有真正的身份证,我不知自己确切的年龄,我总觉得我还年轻。
当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父母到处赶庙会,表演杂耍。
他们的表演很精彩。
我也能表演空中飞人和其他一些杂耍。
我父母死了之后,有个德国女人收养了我,这才教我读书。
很好。
我长大成人了,后来当上了家庭教师。
而我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我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可能他们没有正式结婚……我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
真想找个人说说话。
但找不到人……我一个亲人也没有。
”
“我找不到一个能和他说说话的人……我就一个人,一个人,我一个亲人也没有……我是谁?
我为什么活着?
不知道……”
她的台词不禁让人联想到契诃夫的一部小说《苦恼》。
小说中的主人公姚纳一直想找人诉说:
“……他很想说话,像那个年轻车夫想喝水那样说话。
儿子死了将满一周,可是他还没有同任何一个人好好说过这件事情……必须说一说,有条有理一字一句地说一说……”[14]10
他们两个人都极度的苦闷,但是却没有人诉说。
这种孤独、落寞的心理,契诃夫仅仅通过寥寥无几的台词就将其勾勒出来,使夏尔洛塔的人物形象变得饱满。
(二)环境描写
契诃夫是一位描写环境的能手,他能使一草一木仿佛都有生命一般,带有情感。
通过景色的渲染,烘托出人物的内心世界。
这种借景抒情的方式在《樱桃园》中得到完美的诠释。
在剧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段环境描写:
“田野。
一座古老的、倾斜的、长年无人光顾的小教堂。
它的旁边有一口井,几块巨大的石板,它们显然是旧日的墓碑,还有一张破旧的长椅。
看得见通向加耶夫庄园的路。
一边,耸立着一片暗黑的杨树:
后边就是樱桃园。
远处,有一排电线杆,在更远的地平线上,有一个城市的轮廓隐约可见,要把它看清楚只有在晴空万里的日子。
太阳快要落山。
”
简简单单的几个景物,就勾勒出一种凄凉、寂寥的氛围。
类似于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此时,置身于此景中的人们正在各自想着心事,每个人似乎都被悲伤笼罩着。
樱桃园此时染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似乎预示着其悲剧的命运。
景与情的结合,使得情感有了寄托之处。
“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15]154,情景相生、情景交融就是有意境。
(三)音响效果
在剧中,音乐效果对于抒情性的渲染也不容忽视。
第二幕中,当所有人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间传来一个遥远的、像是来自天外边的声音,像是琴弦绷断的声音,这忧伤的声音慢慢地消失了”。
这声音让柳苞芙抖了一抖,仿佛是大灾难发生前的预兆,烘托出一种悲剧色彩。
第三幕中,樱桃园易主,柳苞芙伤心地抽泣着,此时琴声轻轻地奏着。
在这里,背景音乐将柳苞芙的悲凉的心境烘托出来。
第四幕中,又出现了那类似琴弦绷断的声音,片刻的宁静之后,花园里传来砍木头的声音。
这里的背景音乐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同时,也渲染出柳苞芙一行人阔别家乡,内心的凄然。
音乐与情感的结合,使得整部剧变得充满律动,戏剧情感的表达也变得多样。
四、总结
契诃夫现代性、象征性、抒情性的戏剧美学特征也体现在他其它的作品中。
《海鸥》中有着大量抒情性的语言,提出了“在庸俗中追逐梦想”极具现代型的精神内核;又比如在《万尼亚舅舅》里,“非洲地图”这个意象,这一情绪的象征符号贯穿全剧的始末。
契诃夫的作品富有超越时空的魅力,在一百年后的今天,同样能扣动现代人的心扉。
和这样一颗伟大心灵的相遇,并不从知道他阅读他开始,而是他的戏剧在我们内心也滋长出痛苦、引起共鸣的时候。
如此,弥漫在戏中的痛苦才能和我们接通,并让我们深知,这个活在十九世纪的人,就是现在代我们说出痛苦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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